38 番外1

交通指示燈不知在什麽時候變綠,後面的車主頻頻按喇叭,宋離回過神兒,踩下?油門彙入車流。

今天?她?要去看望外祖母。

小時候父母總是争吵, 她?多數時間?都是在他們那裏長?大的,與二?老親近。

哪怕二?老七十出頭了, 身體還硬朗得很。

外祖母賀文慧在某三?甲醫院返聘婦科主任醫師, 外祖父梅廣雲則經營着一家中醫館,在當地很有名?望。

外孫女要來, 一早梅廣雲就在廚房裏忙碌。

十點過, 宋離抵達二?人的住宅。

老人在老街區居住, 是一所獨立的院子?。

平時梅廣雲有點情趣, 院裏種了花草,搭了葡萄架,養了些金魚,還喂了一只?貍花貓。

宋離停好牧馬人, 拎着他們喜歡的東西進?院子?喊了一聲。

賀文慧端着一盤酥肉出來, 老太太頭發花白,身材卻保養得好,特別講究穿着。

她?朝宋離招手,“阿離過來嘗嘗,我說炸得太老了你姥爺還不信。”

宋離放下?袋子?,走過去嘗了一塊酥肉,“我覺得還行。”

賀文慧挑剔道:“酥肉嫩些才好吃,老頭的技術越來越差了。”

宋離抿嘴笑。

賀文慧上下打量她, 問:“你那毛病還沒好吶,黑眼圈這麽重,跟游魂似的。”

宋離敷衍道:“還好吧。”

她身量高挑, 又瘦,一件襯衣外套開衫,鉛筆褲,只有黑白兩色,氣質看起來清冷禁欲。頭發也被剪短了,剛好齊肩的樣子,臉上幾乎沒有妝容,有種病态的蒼白。

這裝扮賀文慧非常嫌棄,一個年紀輕輕的姑娘,非得穿得比她這個老太太還頹,她欣賞不來年輕人的風格。

稍後梅廣雲出來同她閑話家常了幾句。

賀文慧堅持認為炸的酥肉太老了,梅廣雲和宋離覺得挺合适,于是兩個老人就酥肉的老嫩在廚房裏掰扯起來。

宋離惬意地躺到搖椅上晃晃悠悠,任由他們掰扯,也懶得去勸,反正數十年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見慣不怪。

春日犯懶,耳邊沒有了時鐘的“嗒嗒”聲,她?總覺得少了些什麽。

溫暖的陽光從葡萄葉中灑落下來,細碎的落到她的臉上,她眯了眯眼,忽然想抽煙。

一根蘇煙被點燃,宋離皺着眉頭吸了一口。

養了十年的貍花貓跳到她身上,它已經很老了,懶洋洋地蹭了蹭她的手。

宋離親昵地撓它的下颚,它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梅廣雲出來見她在抽煙,又唠叨了一句,“抽煙對身體不好,阿離還是早些戒了。”

宋離“唔”了一聲,“喝酒也不好,姥爺也該戒了。”

梅廣雲一本正經道:“我這是養生酒。”

宋離“啧”了一聲,掐滅煙蒂,悄聲說:“我這回又給你帶了兩瓶汾酒。”

梅廣雲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親外孫女!”

宋離撇嘴,“喏,那些化妝品是給姥姥的,拿去讨她歡心,保管少念叨你兩句。”

梅廣雲露出“我沒白疼你”的表情,屁颠屁颠地把禮盒拿進去給賀文慧。

果不其然,賀文慧興致勃勃地去研究化妝品了,沒再廚房繼續啰嗦。

不一會兒賀文慧在卧室裏喊她,宋離起身進去。

老太太對着鏡子裏試口紅的顏色,問道:“這色兒适合我吧?”

宋離取出另外一支,“我覺得這個更好。”

梳妝臺前的盒子裏擺放着十二支不同色的口紅,還有一套保養的。

賀文慧沒什麽嗜好,就喜歡搗騰化妝品,就算七十歲了,仍舊愛美,是個非常講究生活品質的老太太,平時穿得也優雅得體。

宋離覺得這種精神勁兒挺不錯。

二老就只有她母親一個閨女,遺憾的是她母親在2016年出車禍死了,之後她患上了神經衰弱症的毛病。

兩個老人從不在她跟前提起這樁傷心事,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願提及。

梅廣雲燒得一手好菜,他們都能吃辣,宋離喜歡他做的水煮魚,每回過來必吃。

三人在飯桌上聊了些家常。

賀文慧到底還是擔憂她的身體狀态,叮囑道:“醫生開的藥不要擅自停了,讓你過來跟我們住陣子你又不樂意,自個兒要按時吃飯,別吃了上頓沒下頓。”

宋離“嗯”了一聲。

賀文慧又繼續念叨,宋離時不時應付兩句。

下午離開時,梅廣雲一如往常準備了不少吃食給她帶走,有鹵的,蒸的,各式各樣五花八門,甚至還有炖湯,放激凍室裏吃的時候拿出來煮面條最好不過。

帶着滿滿的收獲回到自己家中後,宋離困倦地縮在沙發裏,望着偌大的客廳,周邊清淨得過分。

她總覺得心裏頭空蕩蕩的少了點什麽。

無聊賴地拿起手機,她有一下沒一下地劃。

打開女帝養成計劃小游戲,視線落到那個不斷在它身上氪金的紙片人男妃身上,思緒有些飄。

電影《韓琅》首映,她卻一點興趣都沒有。

品嘗過正版的滋味,哪裏還對山寨有心思呢。

擱下手機,宋離望着挂在牆壁上的士族文人圖發呆。

她覺得那手繪是她這一生的巅峰之作,線條飄逸風流,神韻秀雅,完美地把那個時代的文人韻味镌刻進了骨子裏。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韓琅的情形,頭戴長冠,一身素白深衣袍服,五官還未完全長開,像嬌養在深閨裏的少年,幹淨純粹又明朗。

她從未見過這般溫柔而細致的男人,好似一場旖夢。

對于她來說,他就是一場夢,一場只存在于歷史裏的舊夢。

如今,夢醒了。

盡管宋離一開始就知道結局,她也确實告訴過自己,那就是一段早已泯沒在書本上的歷史。

她只是歷史的局外人,一名看客而已,沒有必要去真情實感。

她也确實抽離出來了。

從虛幻中回歸到了現實,唯一失算的是,那個男人令她上頭。

宋離覺得,她好歹也付出過,就當分手這樣想,待時間長一些,自然就會走出來了,她也确實是這樣做的。

然而持續了一個多月後,她失敗了。

電影《韓琅》成為了崔虹突破性的高峰,以往拍攝的文藝片票房能破億就已經突破天際了,這回卻飙升到了近五億的票房。

網絡上對《韓琅》的評價呈兩極分化,喜歡的接連去二刷三刷,不喜歡的則大罵爛片。

不管怎麽說,電影确實火了一把。

整個城市裏鋪天蓋地都是《韓琅》的海報宣傳,公交車站臺,地鐵上,商場,随處可見。

宋離避無所避,逃無可逃,滿眼都是那個人。

後來她索性去包場看了一回。

其實還挺符合現代年輕人的審美,主角選得漂亮,劇情線也緊湊,該煽情的時候煽情,再加上崔虹慣用的細膩鏡頭語言,把美強慘刻畫到了極致。

前部分的新人演技也不錯,能激起不少女性觀衆的母愛,後部分換成了有演技的老生,成熟穩重。

兩款男性,總有一款能擊中你。

一個人坐在空曠的影院裏,宋離抱着一桶爆米花,靜靜地望着大屏幕。

每一個觀衆的心裏頭都有一個韓琅,可是屬于她的那個韓琅沒了。

八十分鐘的電影謝幕,外頭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

宋離出了電影院後,忽然覺得無家可歸。

她茫然地走到公交車站臺,茫然地上車,漫無目的地前往終點站,再繼續坐其他公交車,一輛又一輛,任由時光流轉。

熟悉的城市,陌生的人。

也不知是在那場夢裏做宋姬做得太久,還是其他原因,她仿佛還遺落在那裏,不願回歸。

接近傍晚時雨停了,宋離坐到終點站,又換了一班。

她像木頭似的無精打采,不知道從何處來要往哪裏去。

有時候看到長相清秀點的年輕人上車,她會無意識地看他們,把他們想象成韓琅的樣子。

半夜宋離回到住宅,到浴室裏洗淨一身疲憊。

溫熱的清水從蓮蓬浴頭噴灑而出,浴室裏水霧缭繞,她仰起頭,任由溫水墜落到臉上。

似想起了什麽,她緩緩地抱緊自己,閉上眼,感受着水溫的洗禮。

水滴落到肌膚上,猶如那個男人指尖下的溫柔,缱绻又纏綿。

她沉浸在那段旖旎過往裏,鼻息裏仿佛聞到了淡淡的松香,肌膚交纏,身邊全是屬于他的氣息。

有擁抱的力量,親吻的渴求,以及蹭她臉頰時的親昵,一寸寸,一分分,占據了她的心扉。

她忽然很想他,很想很想他,想再一次看到他站在長廊下喚她宋姬時的樣子。

一種叫做思念的東西在心底滋長,它猶如野草般瘋狂蔓延,攻占了她的理智。

不管她承不承認,那個男人就是令她愛不釋手,令她瘋狂。

她想他,瘋了似的想他!

滿屋裏煙熏火燎,宋離一根又一根的抽,直到嗓子啞了才作罷。  她成了夜裏的孤魂野鬼,尋找不到歸宿。

寂靜的夜晚,空虛的靈魂,丢了心的軀殼——是宋離最真實的寫照。

“回去吧,別再來了,倘若我的墳頭還在,勞煩你送杯薄酒,讓我知道還有人記挂着韓琅。”

這是他曾說過的話。

宋離的視線緩緩落到外面昏暗的夜幕裏,她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能入夢的呢,好像是去年的夏天。

對,就是夏天。

從冰箱裏取出一罐啤酒,宋離麻利地拎開拉環灌了一口,幹澀的喉嚨得到滋潤。

把啤酒罐擱到書桌上,她開筆記本電腦在搜索引擎上搜索網紅馬家村。

她記得當時閨蜜喬露帶她去尋刺激,去的就是馬家村。

她們在荒村裏住了一晚,壓根就沒見着鬼,回來後喬露起了一身疹子,被蟲子咬了,跑醫院折騰了不少錢。

她還嘲笑過她,迷信。

現在回頭想想,她們當時确實沒發現異常,但此後沒過多久她就開始入夢,進入到那個歷史時空。

這是巧合還是因果?

宋離不禁陷入了沉思中。

為了弄清楚她入夢的源頭,她打算還去一趟馬家村,并特地網購了不少工具,有繩索,鐵鍬,鋤頭,亂七八糟的。

這還不算,還有一個骨灰盒。

當喬露看到牧馬人後備箱裏的東西時,整個人都裂了,她困惑問:“老宋你這是要去馬家村打劫啊?”

宋離叼着香煙,不耐煩道:“別說廢話,趕緊去把車停了。”

喬露對馬家村還有心理陰影,上回被蟲子咬了折騰了許久才消停,磨磨蹭蹭問:“你到那裏去幹什麽呀?”

宋離忽悠道:“你不是喜歡刺激嗎,帶你去尋刺激。”

喬露又在她的後備箱扒拉,看到遮蓋的一個盒子,那造型奇特,很像某物,不由得脫口道:“操,這他媽是骨灰盒吧?!”

宋離:“瞎說,誰拿骨灰盒裝農夫山泉。”

她随手拉下後備箱。

喬露不信自己眼瞎,崩潰道:“骨灰盒裝農夫山泉,你真他媽講究!”

宋離:“……”

待喬露把跑車停到車庫後,才坐上牧馬人。

宋離一腳踩下油門,前往C市的馬家村。

路上喬露問:“老宋你交代句實話,到底去馬家村幹啥?”

宋離嚼着口香糖,随口道:“随便逛逛。”

喬露:“逛土饅頭?”

宋離:“若遇到合适的,順便摳個饅頭餡。”

喬露:“……”

她是打死都不信宋離敢去馬家村刨墳的,雖然她的舉動有點那種意思。

接連開了兩天三夜的車二人才抵達C市,在酒店歇了一晚後,次日一早兩人就驅車前往忠縣的馬家村。

那裏早就一片荒蕪。

之前有驢友說鬧鬼,火了一陣子,引得不少人去探究竟。後來熱度降了下來,便恢複到往日的荒涼。

該村在民國時期就被村民棄了,山裏頭偏遠,出行又不方便,子孫後代皆搬了出來,只留下曾經葬在村子裏的墳地。

宋離在當地租了一輛皮卡車開到村子附近,只要地勢平坦,沒路也能行。

直到前面實在過不去了,車才停了下來。

宋離下車關車門,打探了一下地形,摸出一根蘇煙點上,說道:“下來吧,先進村看看。”

喬露生理上拒絕,“我怕鬼。”

宋離吐了一口煙圈,“大白天的怕個鬼。”頓了頓,“趕緊的,要不然晚上進去。”

喬露受不了地罵了一句,全副武裝下車。

二人背着背包進村,路上喬露再次發出疑問:“老宋你是不是撞邪了?”

宋離沒有說話,瞧見不遠處有個墳頭,走去查看。

見她認真的樣子,喬露真有點受不了了,“你不會真打算刨墳吧?”

宋離挑眉,“不然呢,難不成我大老遠跑來墳頭蹦迪?”

喬露:“……”

作者有話要說:  韓琅:我家要被抄了。。。

瑟瑟發抖

宋離:你倒是抖一下讓我知道是哪個土饅頭啊?

韓琅:我不想被裝進農夫山泉。。

宋離:你再瞎逼逼,直接裝啤酒罐泡酒。

韓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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