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
這些日子,來蘇府提親的人,簡直數不勝數,朝中那些有頭有臉的大臣、王爺、侯爺等等,能來的幾乎全都來了。
蘇懷瑾起初頭疼不已,後來已經麻木了,蘇正倒是歡天喜地的,天天兒的拿來名冊給蘇懷瑾看,讓蘇懷瑾挑一個最好的,最中意的。
蘇懷瑾看着手裏頭的“花名冊”,随便翻了翻,上面還帶畫像的,官爵高的,要麽是歪瓜裂棗,要麽家裏姬妾成群,官爵低的倒是有勻稱的,不過已經被蘇正否決了。
蘇懷瑾随手翻了翻,一丁點字興致也提不起來,綠衣在一面侍奉,也低頭看了看,嘆氣說:“唉,叫綠衣說的話,果然還是四皇子更俊美,是旁人都比不上的,而且要官位有官位,要爵位有爵位。”
蘇懷瑾聽了,看了一眼綠衣,并沒有說話。
綠衣又說:“小姐,綠衣去外面兒看看,這光景,四皇子估計就要送點心過來了。”
蘇懷瑾無奈的擺了擺手,讓綠衣去罷。
這些日子踏破門檻提親的人不少,薛長瑜自然不可能這麽掉以輕心,他決定再加把勁兒,因此每日都會給蘇懷瑾來送點心,每天不重樣兒的,綠衣都已經熟悉了,知道什麽時辰四皇子會來造訪。
不過蘇懷瑾不見薛長瑜,從來不見,不管他跑多少趟,一向脾性暴躁冷酷的四皇子,竟然一丁點字脾氣也沒有,仍然見天的來,天天的來,恨不得早中晚的來。
沒一會子,就聽到“吱呀”一聲,綠衣果然來了,手裏端着食盒,雙層的食盒,上面是點心,下面是果盤,這入冬的天氣,也不知薛長瑜去哪裏尋得,竟然還有新鮮的瓜果。
綠衣走進來,說:“小姐,方才老爺剛回來,似乎有事兒找您。”
果然,蘇正很快來找蘇懷瑾了。
商陽國的公主想去京城郊外的寺廟禮佛,同時游覽一下佛山的風光,因此想請蘇懷瑾陪同,講解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
綠衣抱怨說:“這隆冬天氣,如此寒冷,還叫小姐去陪同?山上有什麽可看的?全都禿光了!這商陽國的公主也不知怎麽想的,不是哭,就是找事兒,若是凍壞了小姐,怎生是好?”
蘇懷瑾蹙了蹙眉,她想到的卻不是這些,狐疑的說:“商陽國……”
商陽國是宗教國家,但是他們并不信奉佛教,按理來說,宗教是管理國家的一種手段,商陽國一直以來也是如此,商陽國的公主身為商陽國的貴族,怎麽會突然想起去禮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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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瑾覺得這奇怪極了,而且奇怪得令人匪夷所思。
綠衣說:“還能為什麽?準沒安好心,一準兒是為了刁難小姐,小姐,您別去了。”
蘇懷瑾搖頭,說:“不,去還是要去的,若是不去,指不定朝中有多少人要嚼舌頭根子,說我譜子大,皇上都請不起我。”
如今蘇懷瑾是當朝的紅人,蘇懷瑾有多紅,就有多少人嫉妒她,雖然嘴上不說,都和顏悅色的巴結着,但是背地裏還是有不少人要使小絆子的。
商陽國公主的隊伍,三天後就要出發,皇上專門派了一支禦前侍衛保護隊伍,一大清早,就準備啓程了,因着寺廟在京城郊區,所以要早早啓程,這樣一來一回需要一天,才能确保入夜之前趕回來。
隊伍腳程不慢,不到正午,已經到了山頂的佛寺,前面公主的車架已經停了下來,被貼身丫鬟扶着,從馬車上下來。
蘇懷瑾起了一大早,如今正困着,在馬車裏迷瞪了一會子,這會兒還沒睡飽,令綠衣扶着,也從後面的車駕慢慢走下來。
如今正是冬日,山頂上更是風大,蘇懷瑾從馬車出來,打了一個寒顫,冷的不行,倘或有可能,只想鑽回房舍裏再睡一個回籠覺。
那面兒蘇懷瑾還沒完全醒過來,就聽到“叮——”一聲,系統響了。
【系統:魅力六重,生效】
蘇懷瑾頓時一陣無奈,心說不是這麽巧罷?到佛寺禮佛,還能遇到什麽王公貴族的兒子侄子門生或者遠房親戚?
結果就這光景,只聽一個溫柔的聲音,笑着說:“瑾兒,好巧?”
蘇懷瑾心裏一突,回頭一看,原不是什麽王公貴族的兒子侄子門生遠房親戚,而是那個更死纏爛打的……
——薛長瑜!
薛長瑜一身白衫,今日打扮的雅致得體,雖然看似簡約,但着實倜傥,再加上他身材高大,肩膀很寬,天生的練家子,就算穿一身粗衣麻布,也端正無比。
薛長瑜今兒個一身翩翩佳公子的打扮,大冬日的,手裏還握着一把折扇,輕輕的在掌心敲擊着,大拇指上戴着一只紅玉扳指,笑的溫柔款款,眼神寵溺極了。
看的蘇懷瑾沒來由又打一個哆嗦,心想着,定是天兒太冷了。
蘇懷瑾幹笑了一聲,奇怪的是,她如今看到薛長瑜,已經沒有了當時的仇怨,因為……現在被薛長瑜折騰的幾近麻木了。
都說擡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那笑臉是現在正當權的當朝燕王,蘇懷瑾更沒道理打這個笑臉人了。
那面兒商陽國的公主沒成想在這裏能遇到四皇子薛長瑜,但是薛長瑜并不搭理她,這讓商陽國的公主很是傷心。
旁邊的丫鬟說:“公主,您怎麽又哭了?”
小公主擦着眼淚,期期艾艾的說:“沒、沒什麽,我只是在想……果然錦兒姐姐說的是對的……”
丫鬟詫異的說:“蘇二姑娘?蘇二姑娘與公主說了些什麽嗎?”
小公主沒有說話,只是又看了一眼蘇懷瑾,似乎在下定什麽決心。
薛長瑜巧遇蘇懷瑾,想要一同進寺廟裏佛,反正蘇懷瑾也只是陪同小公主禮佛,所以并沒有拒絕。
既然都來了,蘇懷瑾就打算求個簽,看看自己這輩子的會怎麽樣。
蘇懷瑾拿着簽,剛走出寶殿,就有一個大和尚正好路過,看到了蘇懷瑾,笑着說:“蘇姑娘。”
蘇懷瑾笑了笑,行禮說:“大事,您認得小女?”
那大和尚笑着說:“蘇姑娘在邊城的善舉,早就傳遍了京城,貧僧自然識得。”
大和尚又見她手裏有簽,看了一眼,随即笑起來,說:“蘇姑娘菩薩心腸,果然有佛祖庇佑,姑娘不必着急,良緣既是良緣,即使多磨多難,終歸會有着落。”
蘇懷瑾有些詫異,說:“良緣?”
她可沒想,自己這輩子還會有什麽良緣?畢竟蘇懷瑾已經不信這個邪了。
那大和尚又笑着說:“正是,蘇姑娘,良緣就在眼前。”
大和尚說罷了,笑了笑,合十行禮,然後就笑着離開了,蘇懷瑾有些聽不懂,眼前?
正這時候,蘇懷瑾滿心狐疑,一擡頭,竟然不經意的看到了薛長瑜的背影。
薛長瑜一身白衫,跪在大殿之中,雙手合十,眉頭微蹙,虔誠拜禮,不知在祈求什麽。
薛長瑜禮拜之後,長身而起,一回神,正好對上了蘇懷瑾的目光,那微蹙的眉頭一下展開,俊逸的臉上瞬間挂上溫柔的笑意,立馬就要迎上來。
蘇懷瑾蹙了蹙眉,輕微搖頭,将自己腦子裏的奇怪想法趕出去。
商陽國的公主在寺廟裏佛完畢,又在寺廟用了齋飯,正午之後,本該回程了,不過商陽國的小公主不回去,還想要領略一下佛山的風光。
這大冬日裏的,又不是深秋初冬,還能看到一些個紅葉,如今什麽也沒有,光禿禿一片,怪石嶙峋,沒個看頭兒。
但是商陽國的小公主執意要看,衆人也沒有辦法,薛長瑜就把自己的披風摘下來,披在蘇懷瑾肩頭上,笑着說:“天色有些陰沉,我瞧你穿的單薄,再披一件罷。”
綠衣在一邊默默的心說,單薄?小姐聽說要上山禮佛,都快把自己裹成一只球了!王爺竟然還說小姐穿的單薄,哪只眼睛看出來的?
蘇懷瑾連忙推辭,說:“多謝王爺關心,還是王爺穿罷。”
薛長瑜有些耍單兒,畢竟穿的太多,自然不夠風流倜傥,怎麽能在佳人眼裏留下不好的印象?四皇子也是下了血本兒的,如今又摘了披風,簡直是就是耍單兒。
薛長瑜要是有個好歹,蘇懷瑾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也不想擔這個責任。
商陽國的小公主走在最前面,聽到後面兩個人為了一件披風,互相推讓,“你侬我侬”,頓時又一臉要哭的表情,最後咬了咬牙,似乎在做最後的決定,說:“啊呀!我的香囊掉了!”
衆人一聽,全都駐足,商陽國的小公主一臉焦急,淚光點點,說:“我的香囊掉了,那是我從商陽帶來的,睹物思鄉而用,若是真的丢了,如何是好?”
如今日頭不早了,已經到了下午,商陽國的小公主還要讓禦前侍衛在山頭找香囊,大有不找到香囊不下山的勢頭。
薛長瑜沒有辦法,若是再不下山,恐怕就要走夜路,只好令侍衛們分開去找,也好迅速找到。
蘇懷瑾則坐在一邊的山石上歇腳,綠衣低聲說:“小姐,您看那公主,搗什麽鬼?還香囊,綠衣怎麽瞧着,她一副不想下山的模樣?”
蘇懷瑾緊了緊自己的領口,果然天色越來越陰,要下雪片子一般,連綠衣都看出來了,難道蘇懷瑾沒看出來,那公主不只有些奇怪,還一直頻頻偷偷瞥向蘇懷瑾。
侍衛們分頭去找,只有一小半的侍衛留下來保護衆人,就在這個時候,突聽“沙沙”的聲音,竟然從枯樹從裏,突然蹦出好幾個蒙着臉的黑衣人來。
綠意吓了一大跳,尖叫一聲,旁邊的侍衛立刻反應,兩邊立刻混戰在一起。
綠衣趕緊過來護着蘇懷瑾往後退,哪知道那些沖出來的刺客,并不針對商陽國的小公主,竟然全都撲過來,沖着蘇懷瑾而去。
蘇懷瑾吃了一驚,就在這個時候,系統又響了。
“叮——”
【系統:禮佛實為陷阱】
蘇懷瑾頓時想要感嘆一聲,馬後炮,刺客都沖出來了,癡兒也知道是陷阱。
侍衛都分散在山上,這邊突然混亂起來,但是遠水救不了近火,隊伍一下就給沖散了,綠衣摔倒在地上,眼看着幾個黑衣人沖過去。
綠衣吓得大喊:“小姐!小姐快跑!”
那些黑衣人是沖着蘇懷瑾來的,蘇懷瑾連忙退了兩步,轉頭紮進身後的枯敗樹林,那些黑衣人一看,果然全都沖着蘇懷瑾追過去。
“沙沙沙……”
蘇懷瑾埋頭在樹林裏快跑,雖她小時候經常和大哥一并子上房揭瓦,也甚是貪玩,但到底是個女兒家,體力也不是很好,樹林裏到處都是枯木,蘇懷瑾一身裙衫,跑的也不利索,險些摔倒在地上。
後面的黑衣人卻緊追不舍,一言不發,只顧追着蘇懷瑾,絕對是有備而來。
山上的樹林不大,蘇懷瑾一陣猛跑,一下子竟然紮出了樹林。
“嗬——”
蘇懷瑾猛地抽了一口冷氣,連忙往後退了一步,吓得頓時一頭冷汗,被山上的風一吹,打了一個寒顫。
原來樹林前面是一道山谷,山谷幽深,兩側是斷壁,蘇懷瑾已經到了斷壁跟前,前面本有一座木橋,但是木橋中間坍塌開來,已經沒辦法使用。
蘇懷瑾險些沖出斷壁,若是這樣掉下去,絕對摔成大故六重!
“瑾兒!”
就在這個時候,蘇懷瑾聽到一聲低喝,薛長瑜猛地從樹林中沖出來,“嗤——”一聲,引劍出鞘,與那些黑衣人纏鬥在一起。
薛長瑜身邊的侍衛馮北也快速趕來,雖然他們只有兩個人,但是薛長瑜和馮北的功夫都不弱,那六七個黑衣人頓時被拖住。
後面還傳來侍衛們的喊聲:“快!就在前面!”
“快,保護王爺!”
“保護蘇姑娘!”
那些黑衣人眼看着侍衛越來越多,似乎有些着急,其他人拖住薛長瑜和馮北,一個頭目似的黑衣人突然沖出,想要擒住蘇懷瑾。
“叮——”
【系統:商陽國王子勾結公主與蘇錦兒,欲圖強娶侮辱】
腦海中滾動着系統的文字,蘇懷瑾頓時眯了眯眼睛,沒成想那日裏自己拒絕了商陽國王子的提親,那王子竟然還有如此下作的手段,看來這些黑衣人并不是來刺殺誰的,而是想要把蘇懷瑾直接抓走。
【系統:請跳崖,完成大故六重】
跳崖?
蘇懷瑾下意識的往山谷下面看了一眼,白茫茫的,一團團霧氣遮蔽了深淵,方才她只是随便想了一下,說是從這裏掉下去就大故六重了。
沒成想系統如此“善解人意”,竟然真的讓她從這裏跳下去。
【系統:大故無痛,請放心跳崖】
蘇懷瑾:“……”又是如此善解人意?
蘇懷瑾感覺,這不是痛不痛的問題,因為蘇懷瑾有點……有點恐高。
她現在站在崖邊,就感覺到陣陣的眩暈,膝蓋有些發酸,更別說跳下去了。
但是如若不跳,系統肯定一遍又遍重複眼下的場景。
眼看那黑衣人大吼着沖過來,蘇懷瑾一咬牙,幹脆死死閉眼,猛地往下一紮。
“小姐——!!!”
綠衣的聲音嘶聲力竭,她剛追過來,就看到她家小姐一猛子掉下了懸崖,吓得綠衣大喊一聲,一陣失神,直接跌坐在地上。
與此同時,薛長瑜也看見了,他被三個黑衣人糾纏着,就瞧見蘇懷瑾水藍色的裙擺一陣波動,随即是“嘩啦——”一聲,蘇懷瑾就仿佛是一片搖搖欲墜的落葉,陡然墜入深淵……
薛長瑜心頭“咚!”的一下,眸子赤紅,仿佛是吃人的野獸,嗓子裏發出一聲沙啞的低吼,長劍一抖,“嗤——!”一聲,發狠的直接紮穿了一個黑衣人的心口,猛地一踹,立刻翻身拔起,躍向斷壁。
衆人只見王爺追過去,甚至連猶豫也沒有,聲音嘶啞的喊了一聲“瑾兒”,随即竟一下縱身躍入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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