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

薛長瑜還沒坐下來多久,未能蹭一頓午膳,那面兒馮北急匆匆進來,說:“王爺,大理寺遣人來請王爺。”

薛長瑜一聽,大理寺辦事兒倒是麻利,但是也太不會挑時候了,薛長瑜本打算用了午膳再去。

如今這樣,他也沒辦法用午膳了,畢竟蘇懷瑾很關心這事兒,薛長瑜也覺得,拖得太久未必好。

于是便站起來,很快告辭了。

蘇懷瑾心情不錯,用了午膳之後,在家裏呆着也是無聊,便想出門走一走,正好解解悶兒。

綠衣是閑不住的性子,自然十分贊同,就連忙找了蘇辰蘇午準備。

用過午膳,正好出門走一走,今日陽光正好,雖是隆冬,但并非十分冷。

蘇懷瑾出了丞相府,也沒有坐馬車,就閑庭信步的走一走,哪知道沒走幾步,竟然遇到了熟人。

正是從宮中出來的方遷,不過方遷沒有穿廠公的官服,而是換了一身便服。

真別說,方遷身材高挑,又不顯得陰柔,肩膀很寬,标準的細腰身材,面相白淨又出挑,一雙狹長的眼睛總是似笑非笑,走在大街上,很能招姑娘側目。

若方遷是個內監,還真真兒可惜了。

不過蘇懷瑾心裏明白,方遷可不是個內監。

方遷一身便服,看到蘇懷瑾笑了笑,拱手說:“蘇姑娘。”

蘇懷瑾笑着說:“廠公大人今兒個賦閑?”

方遷說:“正是了,今兒個本是奴才歇息的日子,因着早朝有些事兒,所以去了趟宮裏,如今已經閑下來了。”

蘇懷瑾知道他說的事兒,是抄順天府丞的家,到底這次能抓住順天府丞,方遷也是功不可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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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瑾自然要謝他,沒成想就碰上了,笑着說:“既然廠公大人賦閑,不如懷瑾請廠公大人喝個茶,如何?”

方遷笑了笑,說:“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兩個人都很爽快,直接找了一個茶樓,進去要了一個靠窗的雅座兒,一面臨窗,兩面屏風,又在二樓,看起來十分清淨雅致。

兩個人坐下來,丫鬟小厮們站在後面,方遷給蘇懷瑾親自倒上茶,笑着說:“想必順天府丞的事情,蘇姑娘已經聽說了。”

蘇懷瑾點了點頭,說:“是了,已經聽說了,還要多謝廠公大人。”

方遷擺手說:“不必謝,這本是奴才該做的事兒,只是……”

方遷說着,莫名嘆了口氣,蘇懷瑾見他不言語,也不好再問,但是心底裏有些好奇。

方遷為了順天府丞的事情,一大早進宮,早朝也留了下來,但是出宮比蘇正和薛長瑜都晚了很多,原因是被人堵住了。

那個堵住方遷的人,自然是太子的親妹妹,當今皇後娘娘的嫡女鹹平公主了。

太子被軟禁東宮,皇上震怒,令大宗正院親自督查,皇後吓得病倒,想要求情也被皇上拒之門外,鹹平公主自然聽說了。

她不知兄長出了什麽事兒,但聽說了,是方遷在聖上面前告了一狀,而且聽起來很是嚴重。

方遷要出宮的時候,就被鹹平公主堵住了,執意要問太子的事情。

方遷想到這裏,又嘆了口氣,随即笑了起來,說:“讓蘇姑娘看笑話了。”

蘇懷瑾挑眉說:“廠公大人,可是有心事兒?”

方遷端起茶杯來,輕輕呷了一口,說:“無妨。”

兩個人随便聊了聊天兒,就聊到了幾日之後的冬至日,冬至在大薛向來是大節日,不止如此,這次冬至肯定比以往更加隆重,原因是……

方遷說:“刑國使臣已經動身,這幾天也就要到京城了。”

蘇懷瑾有些詫異,因為她回想了一下,記憶裏刑國使臣,應該不是這個時候來拜訪的,不知是不是出了什麽偏差。

方遷見她一臉狐疑,笑着說:“其實這次刑國使臣拜訪,和商陽國也有些關系。”

蘇懷瑾詫異的說:“商陽國?”

方遷點了點頭,低聲說:“不知蘇姑娘可聽說了,皇上有意和商陽國開戰……”

是了,上輩子蘇懷瑾一心相夫,自然不會插手什麽商陽國的事情,如今經過蘇懷瑾的插手,估計薛國和商陽國一戰,恐是要提前不少。

方遷繼續說:“刑國是想要分一杯羹,這次使臣進京,怕是要提出一同派兵,讨伐商陽的事情。”

蘇懷瑾一聽,頓時就明白了,商陽國惹怒了皇上,皇上這次要打擊商陽國的态度很明顯,刑國雖一直與大薛的關系不是甚好,但是也想要打擊這個西南方的經濟大國。

只要能滅掉商陽國,那麽商陽國的那些冶金技術和各種礦場,就可以收歸囊中。

也就是說,誰要是兼并了商陽國,誰就能做第一的兵器大國。

刑國怎麽可能放過這大好機會?

薛長瑜去了一趟大理寺,大理寺辦事兒很麻利,給祁老九平反的文書很快就出來了,雖然大家都不知道,這一趟能不能徹底扳倒太子,畢竟太子根基穩固,身後黨派衆多,薛長瑜也沒想着能一舉鏟除太子的黨羽。

但是平反這事兒,是必然的了,因此大理寺毫無顧慮,趕緊出了文書。

要知道,大理寺審核的案子,還要提交給刑部再次複查,複查無誤,才會公之于衆,尤其是這樣翻案的事情,程序更是繁多。

薛長瑜看了文書,首肯之後,大理寺卿就準備親自走一趟,把文書送到刑部。

薛長瑜完了事兒,從大理寺出來,準備回燕王府,結果沒成想,路過一家茶樓的時候,擡頭一看,竟然看到了蘇懷瑾!

不只是蘇懷瑾,還有一個“油嘴滑舌”的方遷!

兩個人坐在茶樓二樓臨窗的位置,相談甚歡,也不知說了什麽,蘇懷瑾便笑了起來,方遷給蘇懷瑾倒茶的時候,似乎還不小心碰到了蘇懷瑾的手。

薛長瑜心裏那叫一個醋,當即翻身下馬,把馬缰丢給馮北,然後邁開大步,直接“踏踏踏”三下,恨不得能一下邁四階臺矶,大步上樓。

“哎呦,是燕……”

跑堂兒的哪能不認識薛長瑜,剛要殷勤的迎上去,薛長瑜已經大步越過去,直接到了雅座兒旁邊,笑着說:“瑾兒,你也來飲茶,真巧啊。”

蘇懷瑾擡頭一看,忍不住眼皮狂跳,燕王殿下這哪是來飲茶的?大冬天的,竟然出了些汗,額頭上蒙着一層薄汗,胸口還有些起伏,看起來像是趕場!

蘇懷瑾幹笑了一聲,薛長瑜就睜着眼睛說瞎話,腆着臉說:“這會兒茶樓滿座兒了,若不介意,小王可否與兩位擠一擠?”

方遷笑了笑,十分有眼力健兒,站起來說:“奴才正好想起還有一件要緊事兒沒辦,王爺請坐,奴才這就告辭了。”

薛長瑜登時賞給方遷一個贊許的眼神,方遷拱手行禮之後,這才款款下樓去了。

蘇懷瑾眼看着方遷離開,又看着薛長瑜一臉殷勤,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額角。

薛長瑜已經坐下來,跑堂兒的換上了嶄新的茶盞,薛長瑜笑着說:“不知瑾兒與方遷,在聊些什麽?”

蘇懷瑾說:“在聊冬至的事情。”

薛長瑜一聽……

冬至!

他猛地想起那天晚上,自己對着鏡鑒聯系了許多遍的詞兒,想要邀請蘇懷瑾冬至日去冬狩。

其實每年冬至,皇家都有冬狩的活動,很多皇親貴戚,無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會參加,但是一直以來,蘇懷瑾從未參加過,畢竟上輩子蘇正一直教導蘇懷瑾要溫柔娴淑,覺得女兒家不應該參加這樣的活動。

薛長瑜想要邀請蘇懷瑾去冬狩,但是練習了很多遍,不知道怎麽說才好。

蘇懷瑾見他開始打磕巴,頓時也想起來了,就在府尹夫人邀請自己的前一天晚上,蘇懷瑾想要安安心心的歇息,養精蓄銳,哪成想系統的耳聰一直生效,蘇懷瑾就聽了一晚上“牆根兒”,聽着薛長瑜用一百零八種方法,約自己去冬狩……

薛長瑜咳嗽了一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咳嗽了一聲,呷了一口茶,複又咳嗽了一聲,撫了撫自己的紅玉扳指,看起來百爪撓心的,琢磨着該怎麽邀請蘇懷瑾。

蘇懷瑾看的頭皮直發麻,就說:“王爺,天色不早,懷瑾該回府去了,實在是失陪了。”

薛長瑜連忙站起來,直接付了差錢,笑着說:“一并子走罷,咱們順路,我送你回去。”

薛長瑜實在殷勤,蘇懷瑾又沒辦法直接拒絕,當即兩個人一起出了茶樓,馮北還牽着馬等着,薛長瑜連忙給他打眼色,馮北很識趣兒的翻身上馬,先走了。

薛長瑜跟着蘇懷瑾,丫鬟小厮們遠遠的跟着,蘇懷瑾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回頭一看,綠衣還在暗搓搓的“奸笑”,一副不懷好意的模樣。

蘇懷瑾有些無奈,心想着回去要訓一訓綠衣,這麽想着,一撇頭,就看到路邊上有幾個衣衫褴褛的男子蹲在地上,不過并不是乞讨,那些人大聲喊叫着,竟實在賭博。

路邊支着一張小桌子,好些人圍在一起,正在賭骰子。

蘇懷瑾對這些并沒有什麽興趣,只是瞥了一眼,本想收回目光,結果就在這時候。

“叮——”

【系統:目明一重,生效】

蘇懷瑾不知怎麽的,竟然看到了破蓋碗下面的骰子,一個三點,兩個五點!

蘇懷瑾有些詫異,連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又看了一眼,果然不是自己眼花。

她真的能看到破蓋碗下面的骰子,看的清清楚楚。

“開!開!開!”

“啊——!!啐!手氣太他娘的差了!”

“贏了!我又贏了!”

那幾個人興奮的喊叫着,破蓋碗猛地被掀開,一瞬間,蘇懷瑾看的清清楚楚,真的是一個三點,兩個五點!

蘇懷瑾這面吃驚,薛長瑜還以為她眼睛裏眯了東西,連忙說:“瑾兒,怎的了?”

蘇懷瑾這才猛然回了神,眼睛有些發亮,心想着難道目明不是看得很遠,竟然是幹這個用的?

她有些狐疑,心底裏還不是很确定,當即看到了一件玉石鋪子,連忙擡步走進去。

薛長瑜有些奇怪,見蘇懷瑾進了旁邊的玉石鋪子,還以為她想要挑選發飾,也就跟着走了進去,還笑着說:“瑾兒喜歡什麽,我買給你。”

他說着,直接在鋪子的櫃臺上一溜兒,就看到了一只玉簪,花式簡單,卻透露着一股雍容高貴的典雅,薛長瑜到底與蘇懷瑾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知道蘇懷瑾喜歡什麽花樣兒,當即拿起來,笑着說:“這支很配瑾兒。”

不過蘇懷瑾壓根兒沒注意薛長瑜的讨好,她的目光都留在櫃臺上放着的幾塊石頭上。

這種玉石鋪子,多少都會有賭石賭玉的活計,幾塊其貌不揚的玉石擺在那裏,玉石外面包着一層風化的外殼,因此根本看不清楚裏面的成色,是全然未曾雕琢的,若是有人想碰碰手氣,可以直接買下來,然後令掌櫃當場切開。

這種事兒,多半是只賠不賺,畢竟賭石的價格不低,但美玉少之又少,一般人根本無法從風化的外殼看出這塊玉石的好壞,想要靠賭石發家致富,顯然比賭骰子更難。

蘇懷瑾的目光掃在那些包着外殼的玉石上,轉了兩圈,随即指着第一個,說:“掌管,幫我開這個。”

薛長瑜有些詫異,沒成想瑾兒竟然喜歡頑這個?他竟全然不知道。

其實不是蘇懷瑾喜歡頑這個,而是她的系統又生效了,目明一重,明明白白看到了風化的外殼下面,是一塊絕美的寶玉。

蘇懷瑾令蘇辰給銀子,掌管很快就叫來工匠,直接當場剖開那玉石。

外殼一切開,那工匠和掌管當場發出“嗬——!!!”的一聲,倒抽了一口冷氣,尤其是掌櫃,捧着心髒,仿佛要學西子似的,差點直接仰過去。

薛長瑜也睜大了眼睛,随即笑了起來,說:“看來瑾兒今個兒只賺不賠。”

是了,果然是一塊絕美的寶玉,不說比的上蘇懷瑾的那條玉脈,但是這塊寶玉,也足夠盤下三間大小體面的玉石鋪子了。

掌櫃捧着心髒,那純屬是心疼的,這麽好的一塊寶玉,一直放在鋪子裏,他竟然當成了一塊破石頭,有眼無珠的給賤賣了!

蘇懷瑾心情大好,令蘇辰蘇午把玉石收好,拿回去請人仔細雕琢,在掌櫃心疼的目光下,施施然的走出了玉石鋪子。

蘇懷瑾覺着,這目明加成,效果不錯,而且還十分得趣兒,她回了蘇府,趕緊回房間,關上門,大故七重的自由加成還沒有分配,這會子明白了目明的功效,蘇懷瑾自然要給目明多加一些點數。

蘇懷瑾想了想,別加太多,否則又要失敗,于是先給目明加上兩點。

【系統:目明三重,達成】

蘇懷瑾一看成功了,剛想要繼續往上敲點數,沒成想這個時候,突聽“叮——”一聲,目明加成竟然又生效了。

【系統:目明三重,生效】

【系統:耳聰二重,生效】

蘇懷瑾只覺眼前一晃,這回竟然不是能看透破碗玉石之類的,而是明明坐在丞相府的房中,竟然看到了其他地方。

眼前的擺設有些熟悉,但絕不是丞相府,尤其是那銀杏葉的飛罩,蘇懷瑾十分眼熟。

這是……

燕王府!

而且是薛長瑜的卧房!

蘇懷瑾剛剛反應過來,突然看到屏風後面有個影子晃動了一下,伴随着“嘩啦!”一聲水響。

随即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從屏風後面邁了出來,肌肉流暢的肩背上滾着水珠,一頭黑發濕漉漉的直披而下,稍微遮掩了平日裏淩厲冷酷的棱角,竟顯得有兩分溫柔,更是俊美無俦的讓人心驚。

薛長瑜!

薛長瑜應該是剛剛出浴,因着房中并沒有人,所以直接從浴桶裏邁了出來,動作不緩不急,伸手去拽挂在屏風上的布巾,他一伸手,手臂上的肌肉頓時随着動作張弛,透露出一股難以言會的野性……

薛長瑜拿了布巾之後,竟然還朝着蘇懷瑾的“方向”走了過來,吓得蘇懷瑾一陣心驚,連忙閉上了眼睛,使勁搖了搖頭。

再睜開眼的時候,系統的目明和耳聰加持已經失效,赫然又是丞相府的房間……

蘇懷瑾“驚魂甫定”,壓了壓自己狂跳的心口,心想着,看來目明的點數不用再加了,已經加的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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