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
雲安郡主說完,久久不能回神,蘇懷瑾連喚了她三次,雲安郡主都沒有聽見。
不過蘇懷瑾頓時松了口氣,一顆大石總算是落了地,不會再懸在心口上。
蘇懷瑾還以為郡主累了,畢竟飲了藥,那藥有安神的作用。
于是蘇懷瑾趕緊扶着君主躺下來休息,說:“既然這樣,懷瑾就去給王爺回話了,郡主歇息罷。”
雲安郡主點了點頭,說:“有勞蘇姑娘了。”
蘇懷瑾一笑,說:“不會,郡主不要多心。”
蘇懷瑾給她放好帳簾子,這才慢慢退出了雲安郡主的房舍。
她一打開門走出來,就見薛長瑜和祁老九快速的迎了上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
薛長瑜說:“瑾兒,如何?刑國郡主答應了沒有?”
祁老九說:“不會沒答應罷?若是沒答應,馮老弟是不是要被砍頭?”
“砍頭?”
蘇懷瑾一笑,幽幽的說:“不會被砍頭的,頂多拉進宮,咔嚓一刀,做內監罷了。”
薛長瑜和祁老九一聽,不知怎麽的,都覺得一陣冷風嗖嗖,下/體生寒……
薛長瑜咳嗽了一聲,說:“到底怎麽的?郡主可答應了?”
馮北站在旁邊,垂着首,沙啞的說:“郡主千金之軀,不答應也是應該的事兒,馮北甘願受罰。”
蘇懷瑾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郡主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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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九一聽,差點跳上房頂去,詫異的說:“什麽!?郡主真的答應了?老天爺,馮老弟,你走了什麽運,要娶郡主了!”
馮北也是一陣吃驚,震驚的擡起頭來,說:“這……這……”
蘇懷瑾再次肯定,說:“郡主已經答應,嫁你為妻。”
馮北一瞬間已經不知道是什麽表情了,臉上又是歡心,又是興奮,又是自責,又是懊惱,擰在一起,亂七八糟的,複雜的厲害,可謂是五味俱全了。
蘇懷瑾說:“只是,郡主怕這件事情,大皇子會多方阻攔,因此托了懷瑾,向王爺說說情,請王爺多多幫襯一番。”
薛長瑜笑着說:“這個簡單,我自然會出手。”
薛長瑜沒成想雲安郡主這麽好說話,既然雲安郡主都答應了,那他自然更要答應。
衆人都說妥了,準備分部就班的開始行動,在皇上提出納雲安郡主之前,薛長瑜就要進宮去請旨賜婚。
馮北深吸了一口氣,突然又跪了下來,珍重的拜首,說:“卑将蠢鈍,給各位添了如此麻煩,實在萬死不辭!”
蘇懷瑾嘆了口氣,若是其他人做了這樣的事兒,蘇懷瑾絕對不會想盡辦法的游說幫襯,但是這事兒關系到了馮北,蘇懷瑾清楚馮北的為人,十分清楚。
馮北是個十分本分的人,絕不會做這樣越钜的事情,若不是被人陷害,馮北肯定不會動雲安郡主一根頭發絲。
蘇懷瑾知道,這次馮北也是個受害人,因此才會多方周旋的幫助馮北。
薛長瑜說:“起來罷,這兩日,我就令人給你開票子,去上任城門領,你沒事兒過來走一趟,倒也探看探看郡主。”
馮北再拜一下,鄭重的說:“謝王爺!謝蘇姑娘!謝九爺!”
衆人分班合作,這樣很快就全都散了。
蘇懷瑾第二日又來探看雲安郡主,吃了一副藥之後,雲安郡主的發熱就退了下去,臉色也恢複正常了,看來呂彥的湯藥果然十分管用,只是模樣兒還有幾分憔悴。
而且脖頸手腕等等地方,還有不少痕跡,不過幸而是隆冬天氣,能用衣裳遮着。
蘇懷瑾扶着雲安郡主,那兩個人往驿館的花園子裏去,雲安郡主大病初愈,總是躺着也渾身乏力,走走倒是極好的,利于恢複。
雲安郡主已經不像昨日那般害怕了,倒是與蘇懷瑾很是投機,她說話細聲細氣,溫聲軟語,總是有些怯怯的,很懂規矩,知道進退,也不刁蠻嚣張,與人很好相處。
兩個人在花園子裏坐下來,哪知道前腳坐下,後腳就有人來了,竟然是薛長瑜和馮北!
雲安郡主見到馮北,吓了一跳,幸好那些人不是沖着她們而來。
薛長瑜今日過來,其實是來見刑國大行令的,今日要洽談一下商陽國的事情。
大行令準備了酒菜,擺在花園裏,薛長瑜來赴宴,馮北是随行護衛的,那兩個人并沒看到坐在亭子裏的蘇懷瑾和雲安郡主。
蘇懷瑾怕雲安郡主看到馮北害怕,就說:“郡主,可是乏了?進屋歇歇去?”
哪成想雲安郡主卻搖了搖頭,說:“不必,這面兒天氣正好,難得有這麽好的日光,再坐一坐罷。”
蘇懷瑾點了點頭,兩個人便聊起天來。
雲安郡主有些走神,蘇懷瑾叫了她兩聲,雲安郡主竟然沒聽見,蘇懷瑾側頭一看,原來雲安郡主已經入了定。
蘇懷瑾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沒成想竟然看到了馮北!
雲安郡主的目光盯着馮北,若有所思,那眼神裏不是蘇懷瑾預期的厭惡,也不是各種不明的複雜,而是一股濃濃的……愛慕之情。
蘇懷瑾吓了一跳,有些詫異,心想着,難不成是因着那兩個人成了事兒,所以才……
但是轉念一想,也不可能,畢竟雲安郡主身上那麽多傷痕,說明馮北必不是溫柔小心的,雲安郡主不可能因着這種事情,就心有所屬。
蘇懷瑾試探地說:“郡主……往日裏可曾識得馮北?”
雲安郡主這才回了神,笑了笑,說:“不瞞蘇姑娘,幾年前,還在刑國的時候,馮侍衛跟随燕王殿下來過刑國,在盟會上,雲安有幸見過馮侍衛一眼。”
雲安郡主說着,眼眸低垂下來,淡淡的說:“現在想來……可能也算是緣分罷。”
蘇懷瑾不知這是不是緣分。
不過那緣分自己走了過來……
薛長瑜和刑國大行令沒說幾句話,似乎已經談完了,就站起來要走,目光一晃看到了蘇懷瑾,自然要湊過來套套近乎,馮北跟着薛長瑜,一眼就看到了雲安郡主。
那兩個人走過來,薛長瑜拱手說:“刑國郡主。”
雲安郡主趕急還禮,馮北則是站在一面,有些緊張,而且有些尴尬,按着腰間佩劍的手,手心裏全是熱汗。
薛長瑜說:“今日能碰到郡主,也是巧了,正好兒,馮北已經提拔成了京城城門領,票子已經領了,過兩日就即赴任,雖如今只是個從四品的官,不過日後定然無可限量,這還請郡主放心才是。”
雲安郡主聽了,只是搖了搖頭,說:“雲安不過是個徒有名分的刑國郡主,說句實話,朝不保夕,又怎麽會奢求什麽?”
薛長瑜一聽,這就好辦了,雲安郡主的态度,比他預想的要軟的多,這樣一來,只需他去面聖,剩下的問題就會迎刃而解了。
一樁驚心動魄,恨不得能掉腦袋要打仗的事情,瞬間就會化解城一樁喜事。
雲安郡主說:“倒是……倒是難為了馮侍衛,平白被人算計,還要可憐雲安這樣無用之人。”
馮北一聽,立時脫口而說:“郡主多慮了,卑将怎麽可能只是可憐郡主……”
說到這裏,馮北也覺得好像……
好像說的有些暧昧其詞,果然郡主一聽,臉上陡然殷紅了一片,似乎不太好意思。
薛長瑜倒是欣慰,看起來馮北和雲安郡主互相也是看對頭了,沒白着急。
就這光景,突聽“嘭!!!”一聲,動靜巨大,有人撞開旁邊的舍門走了出來,踉踉跄跄的,一股子酒氣沖天,竟然是刑國的大皇子。
刑國大行令招待薛長瑜,沒成想刑國的大皇子竟然在喝酒,而且還喝的如此酩酊大醉。
大皇子搖搖晃晃的沖出來,手裏還捏着一個酒瓶子,眼看到雲安郡主,立時吼着說:“我說你去了哪裏?一時怎麽着都找不到人!你這賤蹄子,翅膀硬了?!”
他說着,“啪!!”一聲,劈手将酒瓶子扔過去,雲安郡主“啊……”的一聲驚呼,她雖然退了熱,但是現在身子骨還弱,再者說了,身上還有外傷,根本躲不過去。
薛長瑜下意識反應,剛要擡手去擋,卻被蘇懷瑾一把攔住,蘇懷瑾恨鐵不成鋼的丢給薛長瑜一對白眼。
薛長瑜起初一愣,因為蘇懷瑾的手捏住了自己的掌心,那溫軟的感覺,令薛長瑜頓時心裏美滋滋的,不管什麽原因,總歸是拉了手,已經足夠令薛長瑜歡喜三天的。
就這一頓的光景,後面的馮北已經快速沖上來,一把摟住要倒的雲安郡主,将人一帶,護在身後。
“啪嚓!!”一聲,酒瓶子砸在地上,砸了一個空,頓時碎的七零八落,酒水瓷片濺起老高。
薛長瑜連忙一閃,直接跨到蘇懷瑾身前,将那些飛濺的酒漬和碎瓷片全都擋住。
刑國大皇子一看沒砸中,指着馮北,嘶聲大吼說:“滾開,你算什麽東西?!一個奴才!我教訓我們刑國人,與你何幹!你這豬狗不如的奴才,滾開!”
刑國大行令還未走遠,聽到動靜連忙跑過來,眼看大皇子又在撒酒瘋,吓得趕緊令人去攔。
“大皇子!大皇子!”
“卑臣扶大皇子去歇息罷!”
“大皇子……哎呦!”
大行令被刑國大皇子一下甩了出去,旁邊的從者連忙跑過去扶,一時間亂成一團。
刑國大皇子沒有罵夠,指着躲在馮北身後,眼圈通紅,吓得瑟瑟發抖的雲安郡主,罵道:“小浪蹄!叫你跟我進宮去見薛國皇帝,你百般推脫,還說自己着了風寒,如今卻在這裏談天說地,果然是有娘生沒爹養的賤貨!”
“住口!”
馮北顯然發怒了,他一向持重冷靜,蘇懷瑾都沒見過他發火,如今馮北卻一聲斷喝,吓得刑國大皇子一激靈,差點一個踉跄坐在地上。
雲安郡主也有些吃驚,不過不是吓得,她吃驚的看着馮北,沒成想馮北竟然這麽動怒,而且是為了自己。
邢國大皇子一激靈,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一個小小的奴才讓自己住口,自己真的住口了的,當即氣怒非常,吼着:“怎麽!?你算什麽東西!?一個薛國的侍衛!狗奴才!竟然還敢管起本皇子來!?你也太多管閑事兒了罷?什麽東西,也敢跟我挺腰板子?滾一邊去!”
蘇懷瑾已經氣的不行,別說上輩子蘇家和刑國的這些陳年舊賬,就算這輩子,只要見到邢國大皇子,蘇懷瑾就從沒順心過,如今刑國大皇子又如此嚣張,蘇懷瑾自然咽不下這口氣。
蘇懷瑾才要發作,薛長瑜突然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蘇懷瑾稍安勿躁。
薛長瑜“嘩啦”一聲,抖開折扇,并不着惱,臉上還都是微笑,氣定神閑的說:“刑國特使,本王想要提醒你兩點……其一,馮北并非是什麽奴才,如今馮北身上有官銜,乃是京城四品城門領,雖然官階并不是很大,但是好歹是我大薛的臣子,豈容刑國特使開口閉口的侮辱?”
刑國大皇子一怔,沒成想只是一天沒見,馮北突然被提拔成了城門領?
雖城門領的官銜不大,但是那可是京師的城門領,把守城門,不只是要職,更是肥差!
薛長瑜見刑國大皇子臉上肌肉不自然的跳動了兩下,于是十分歡愉的笑了笑,搖了搖自己的折扇,舉起兩根手指晃了晃,又說:“其二,本王正要向皇上請旨,馮北與雲安郡主兩情相悅,實乃天作之合,理應賜婚成全,也好促進我薛刑兩國的邦交,不是麽?”
薛長瑜慢條條的說:“本王試問,雲安郡主馬上就要變成馮大人的妻子了,這件事兒,還與馮大人無關麽?”
“你說什麽!?”
邢國大皇子都懵了,雲安郡主和馮北兩情相悅?
還要賜婚!?
薛長瑜一笑,說:“看來刑國特使耳朵不好使,本王說,咱們以後就要成親家了。”
薛長瑜說着,“嘩啦”一聲收起折扇,還用扇骨在邢國大皇子胸口上敲了兩下,那表情“賤嗖嗖”的。
“噗嗤……”
刑國大皇子瞪着牛眼,粗着脖子,而薛長瑜則是風度翩翩,一臉微笑,這兩個人的表情實在逗人,蘇懷瑾實在沒忍住,被逗得一下子笑了出來。
薛長瑜則是博得佳人一笑,心裏仿佛偷了蜜一樣,甜的都化不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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