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喲,又和好啦?”

賤人,賤人,都是賤人。

因為胡京京并沒有和他說好的那樣去學校集合,朱葛鵬來得時候就一肚子怨念,結果在胡京京家門口見到袁唯生之後,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即抱着手臂,大開嘲諷技能,眼皮一掀,嘴皮子上下一磕嗒,恨不得化作刀子劈了他兩。

說好的兄弟愛呢?說好一起去學校研究作戰大計的呢?就為了個賤人你竟然失約?還能不能好好一起玩耍了?簡直令人發指!

袁唯生站在一旁看見胡京京眉目微凜的模樣,聰明的選擇不接話,只是默默拎着胡京京的書包,然後給一點都不懂得看眼色的朱葛鵬遞了個鄙視的眼神,傻逼!

三人騎了兩輛單車去學校,這一路磨磨蹭蹭,車子走出老遠,朱葛鵬看了眼胡京京,奇怪道,“京京你在看什麽呢?”

胡京京直直看向自家院子的方向,走出老遠才緩緩收回自己的眼神,對朱葛鵬搖了搖頭,想起剛才看見的那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到校門口分別,袁唯生一直看着胡京京的身影消失在眼底後才慢騰騰地轉道回他的學校。

朱葛鵬樂的直哼哼,想着袁唯生蔫了吧唧走掉的模樣就樂的花枝亂顫,也不枉費他一路上小雞腸子似的跟袁唯生計較半天。

其實朱葛鵬倒不算是個小心眼的人,嚴格說起來他的性子爽朗,行為大大咧咧地很多時候都遲鈍的很,但是在為人處世上他又是粗中有細很有他眼光獨到的一面。

對于袁唯生,他倒沒什麽沒什麽偏見,或者說反而因為他親近胡京京的原因,朱葛鵬對他在平時上不乏關照、照看之意,正因為太過了解胡京京的性格,難得有人這般锲而不舍地追逐、讨好胡京京,心裏自然也有些愛屋及烏的意思在其中。

不過,就他這雞婆的性子,嘴上還是要抱怨不斷的,橫着鼻孔,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扁着嘴一路指責,“說好一起的,我都跟老師給你打了申請了,你見色忘義,你無情無義……”眼見胡京京完全無動于衷的模樣,他長吐口氣,萬分心酸地捂着胸口,捧心作泣蓮垂淚狀,“真是傷心死爹了……”

操!胡京京擡腳就踹了他一腳。

朱葛鵬跟在他屁股後頭,蔫了吧唧不說話,胡京京看的有趣,挑着眉戲谑地看着他,“我不去那不是正好,沒約孫小雲一塊到外面吃飯?”

“哪兒能啊,”朱葛鵬小聲嘟囔着,低着頭神情一時有些低落,扯着嘴角勉強笑道,“她說家裏還有點事兒,說下次再約。”

胡京京冷笑,“她故意吊着你?”

朱葛鵬抿了下嘴,倒是難得沒否認,.只是擡起臉正了正色,認真應道,“那也沒什麽,女孩子想要矜持些我也理解,”他聳着肩故作豁達,語氣卻是十分坦然地,“我覺得我現在喜歡她,她就是讓我吃多少苦頭我都是願意的,這是她的權利,至于以後我會不會覺得厭煩……”他想了想,伸手搭在眼睛上,笑容很爽朗,“誰知道呢。”總歸是全力争取過,也就沒什麽好後悔的。

“嗨,不說這個了,說說你,”他朝胡京京擠眉弄眼地,努着嘴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八卦之心,亮着兩只狗眼巴巴看着他,“聽說你家來客人了。”他這話兒用的是肯定語氣而不是詢問。

胡京京有些訝異他的消息靈通,撫着額無奈道,“你怎麽那麽八卦,是不是誰家小媳婦生孩子老婆婆摔一跤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啊,”他沒好氣地瞪他,“葛阿姨當初就不該把你生成男的,你個雞婆!”

“喂,我這是關心你嘛,雞婆什麽啊,真是不識好人心,哼!”朱葛鵬的媽媽姓葛,據說當時懷他的時候就特希望是個女孩,就連一開始取的小名都是叫的珠珠,不過到底沒能如願就是了。

話題剛歇,朱葛鵬又開始興致勃勃地扯開新話題,戳着胡京京肩膀道,“喂,上次和你說的事兒你想的怎麽樣,咱們這周三一塊出去看電影呗,我……”

話兒沒說完就被胡京京一口打斷,“得了吧,誰跟你一塊去看電影啊,爺又不是找不到人陪,當誰都是你啊,個慫貨!”

“呸,說誰呢說誰呢?老子是慫貨嗎?昂,你就缺吧,嘴欠的,”把朱葛鵬氣得跳腳,“老子要去看電影找誰不好啊還找你,我就是閑着吃飽撐着我是,呸,”說着他又啐了口,簡直心酸。

“要不是老子一心挂念你,老子還舍不得将這麽好的貨色給介紹給你呢,哼。”小聲嘟哝着,朱葛鵬竟然還有些不情不願的。

“當誰稀罕!”胡京京冷哼一句,懶得理他。

背後的朱葛鵬聳聳肩,竟似松一口氣兒的感覺,老實說,他一點都不想去當這兒紅娘,如果不是因為孫班花一直不停地強調、要求他,朱葛鵬是一點都不想摻和這件事兒的,而且,因為孫小雲最近的種種行為,他心裏已經隐隐起了疑。

結果回去的時候朱葛鵬果斷給孫班花給纏住了,胡京京不耐煩地啧了一聲,一點沒有兄弟愛地在遠處暗戳戳不出聲地圍觀了幾分鐘,然後吹着哨子裝路過。

-------胡京京你個賤人!

後面傳來一聲怒吼,胡京京果斷呸了他一口,矯情。

胡家。

容啓淮昨天被袁唯生摔打了一通現在正是渾身酸疼,一覺睡到大中午,完全不帶水分兒的,老爺子很忙,至于在忙些什麽,他不知道,但是胡娉婷一直跟前跟後倒是真的,所以屋子裏真正有時間注意到容啓淮的動靜的人只剩下周嫂一個。

容啓淮從客房裏出來,在院子裏溜達了一圈,在大廳裏吃完下午飯,看看四周沒人,撇着嘴直步溜達到樓上,在一個房間門外站定,容啓淮知道這是胡京京的房間,昨天他親眼看着他進去的。

胡京京的卧室在二樓最靠左的房間,書房卧室加衣物間,外帶一個私人小陽臺,位置坐北朝南光線好,算是将胡家位置最好的一個房間了。

容啓淮斜勾着嘴角,站在門外眼帶不屑地仰頭打量這個房間,鼻孔哼了一聲,伸手就要握在那門把手上,五指收緊,用力一扭……咦?

背後突然涼涼地響起一聲,“容少爺。”

回頭一看,是周嫂。

“是你啊,”容啓淮歪靠在牆上,也沒覺得有何尴尬和不對的地方,略擡着臉神情高傲地很,“叫我有事兒?”他踢了下胡京京的房門,不悅道,“把這房門開開,我要進去。”

周嫂面色不變,語氣平靜地指出,“抱歉,您的房間在一樓。”

“我是他表弟,進去看看也沒什麽吧?你趕緊打開,快點……”

“您是客人。”

“知道我是客人,連這點臉色都不會看嗎?”容啓淮在容家橫行慣了,在長輩面前尚且能維持形象,到了周嫂這樣的,在他看來就跟自家請來的保姆差不多,再加上胡京京的刺激,他對胡家的人很難有好感。

周嫂看了眼樓下的鐘表,垂着眸子,淡淡道,“少爺等會兒就回來了,我得去準備晚飯了。”說完,也不懼他作何動作,直接下了樓。

周嫂是誰,那也是胡家的老人了,她在胡家就是胡娉婷也要敬她三分的,就容啓淮這不長眼色的,當着人面就把人給得罪了,純粹就是作的。

容啓淮自己在門口瞎轉悠一陣,掰弄半天都沒能弄開那門板,琢磨了會兒一時有點洩氣,陰着臉帶着股天真式的殘忍,想道,等自己以後當了胡家的主兒,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拆了這房間當雜物間。

胡京京回來的時候,一打眼就看見了自己房門上的那幾個腳印,臉色默了片刻,自有人自己跑出來跟他說明情況。

飯桌上,老爺子和胡娉婷母子都在,胡京京捏着筷子閑閑吃着飯,中間胡娉婷屢次熱情地給他夾菜,模樣親親熱熱的,別提有多親昵。

不過,胡京京可一點都不接受胡娉婷的這點熱情,真縱容還是假慈愛,只要他不是眼瞎,哪裏還有分不清?很多事情從一些小細節就能看出一個人對一個人的關注度,比如胡娉婷夾菜的時候,為表一視同仁,就給胡京京和容啓淮都夾了蓮藕花生。

只是,在胡娉婷第三次給胡京京夾了蓮藕花生之後,胡京京筷子頓了頓,強壓着嘴角忍住那絲諷刺,道,“姑姑,你不用給我夾菜了。”

“沒事,沒事,姑姑難得回來一趟,能和你一桌臺上吃飯都是不容易,客氣什麽,”胡娉婷笑得很燦爛,如果不指出其中的一點的話,看模樣她還是很慈愛的。

胡京京笑,也探出筷子夾了一片蓮藕給容啓淮,垂下眸子緩緩道,“表弟喜歡就多吃點吧。”

胡娉婷一愣,旁邊的胡老爺子瞥了她一眼,神情一凜,眸色微沉,緊跟着就夾了個醬排骨放到胡京京碗裏,似解釋般,笑道,“京京喜歡吃醬排骨。”

容啓淮喜歡吃蓮藕花生,但胡京京喜歡的卻是醬排骨。

這打圓場似的解釋就像一根針,刺得胡娉婷當即一怔,頓時吶吶不敢言。

拿別人喜好去敷衍另一個人的喜好,也不知胡娉婷這是太想當然還是根本就沒把胡京京這個兒子放在心上。

即便是胡老爺子,也被這現實的一打臉給刺激的全無好臉色,更不用說胡娉婷的神情是有多麽僵硬了。

胡京京夾起老爺子放到他碗裏的醬排骨慢條斯理的吃着,似想到什麽,笑問,“表弟身體好點了嗎?”

容啓淮極有眼色地換上一張乖巧的笑臉,溫馴點頭道,“已經好很多了。”

“我想也該是好得很了,”胡京京輕笑,“回頭我讓周嫂給你拿個門板踢吧……”他觊了眼容啓淮略微僵滞的臉,頓了下,才慢慢道,“也省得你一下午就對着我的房門板練腳了。”

這話兒一出,胡娉婷便又是一陣面面相觑,大概以她的智商也想不到容啓淮會在胡家做出這種沒禮貌的事情來。

倒是聽得胡京京似又想起什麽來,在胡娉婷和容啓淮都忍不住屏息起來的時候,又慢吞吞開口了,他輕嘆,很擔憂地說,“周嫂年紀大了,說話比較直,如果她有什麽得罪表弟你什麽地方的,那就只能請你多多包涵了,老人家沒什麽見識,到底也是看着我長大的。”

說完,又面無表情地掃了胡娉婷一眼,直把人看的手一哆嗦,差點讓胡娉婷認為胡京京知道他的身世了,眼角瞥一眼依舊老神在在的胡老爺子,胡思亂想一陣,好歹才安撫下自己混亂的內心,扯着嘴角,讪笑道,“京京你說什麽呢,啓淮他就是小孩子脾氣,哪能對周嫂不敬啊。”

胡京京輕飄飄看她一眼,這會兒就是喊得啓淮,而不是你表弟了,瞧,母親的本能就是這麽奇妙。

胡京京點頭,表示理解,撇去老爺子沉得發黑的臉色,這頓飯算是圓滿結束。

人嘛,就是這麽虛僞,老愛拿着雞毛當令箭,老愛拿着自己的愛去傷害別人的心,自以為是,任意妄為,仗的不過就是那層臉面。

對付這樣臭不要臉的人,将她臉皮扒了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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