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對比起之前坐在輪椅上的霍曉陽，現在的他少了幾分成熟感，多了幾分陽光和少年感。

他的個子高，穿着高中的校服，走在走廊裏，引得不少人側目去看。

霍曉陽從寧知的身旁經過，他站在教室門口外，“麻煩你能幫我找一下霍曉月嗎？”

被叫到的女生下意識屏住呼吸，瞬間漲紅了臉，“她不在教室，我們下一節是體育課，她好像提前去了游泳館。”

女生不敢直視霍曉陽的臉，他太帥了，“我待會可以告訴曉月，霍學長你來找過她。”

“好的，謝謝你。”

霍曉陽斯文俊氣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女生更害羞了，“學長，不……不客氣的。”

寧知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陸絕在游泳館那邊，她轉身就走。

寧知來到體育館的時候，她看見學生們換上了泳褲，泳衣，室內有控溫的設置，就算現在是冬天，場館內依然很暖。

因為兩個班級的學生一起上課，周圍的人有點多。

寧知原本以為，在這麽多人中，要找陸絕，會很困難。

然而，在穿衆多穿黑色泳褲的男生中，有一個穿着花色泳褲的身影，她一眼找到了陸絕。

還真是容易找啊。

寧知穿過人群，她往那個高瘦的身影走去。

“陸絕。”寧知站在他的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

距離上一次他還是初三到現在，隔了差不多大半年，陸絕又長高了很多，現在的他将近一米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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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絕沒有反應，他呆呆地站着。

寧知正要走到他身前，卻被別人捷足先登。

是高中時期的霍曉月。

她穿着一件純白連體的泳衣，頭發紮成高高的馬尾，青春俏麗，她笑着問陸絕，“明天是我的生日，我準備叫上班裏的同學一起去慶祝，你要來參加嗎？”

陸絕低着頭，沒有理會她。

霍曉月已經習慣他的沉默，“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會來。”

她又說道：“每次上游泳課，你都在一旁看着我們下水，要不這一次我教你吧。”

她教陸絕游泳的話，兩個人避免不了肢體的接觸，霍曉月越想越甜，“陸絕，我教你游泳。”

陸絕依然不理會她。

這時，一個女生走了過來，寧知總覺得對方的樣子很熟悉。

下一秒，她聽到霍曉月喊那個女生的名字叫李莉，寧知再次打量那個女生的臉容，逐漸的，面前女生的五官與她看到的那張濃妝的臉對上了。

真是李莉。

寧知還記得李莉在洗手間說霍曉月的壞話，然後被甩了一個耳光。

現在霍曉月和李莉玩得多親密，以後霍曉月和李莉的關系就有多僵。

“曉月，老師來了，我們趕緊過去集合。”李莉提醒霍曉月。

“我知道了。”霍曉月又看了陸絕一眼，才不舍地離開。

上課鈴響起，衆人都過去集合，唯獨陸絕像是聽不到上課的鈴聲，他還站在那裏。

顯然，體育老師已經習慣陸絕這個特殊的存在，他并沒有理會陸絕，他知道這個學生很安靜，不會吵擾其他人。

體育老師喊着口號，開始帶領大家做熱身運動。

寧知從陸絕的身後走到他的面前，她的手牽上陸絕的手，少年的手指修長，指節分明，有點涼。

她柔聲對陸絕說道：“陸絕，我來了。”

寧知的手瞬間被扣緊，她看到陸絕擡起頭，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停頓了幾秒才挪開。

好一會兒，他又看向寧知，再次挪開。

反複好幾次。

“是我。”寧知笑彎着眼眸，“這一次才半年左右，你忘記我了？”

陸絕的聲音沉悶，“168。”

這一次，寧知很快反應陸絕口中的“168”是什麽意思。

他數着日子，有168天沒有見她。

寧知的心尖軟了軟，像身後泳池裏的水，微微泛起漣漪，“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陸絕抿着唇，不應聲，而他的手卻緊緊地扣住寧知的手，唯恐她再次在他的眼前消失不見。

生她的氣，但更怕她再次消失。

“不要怕，我現在還不會走。”寧知安撫他。

陸絕又看了她一眼。

“陸絕，你班上的同學都下水，你想玩水嗎？”寧知告訴他，“我可以教你。”

她還記得陸母之前跟她說過，陸絕有一次掉進湖裏，幾乎被淹死，是陸深遠救起他。

如果陸絕學會游泳，會自救，到時候或許不用受罪。

“我教你好不好？很簡單的。”寧知拉着他走到少人的泳池角落。

陸絕眉頭擰緊，極度不情願。

寧知在泳池邊坐下來，“我們先在這裏坐一會兒，玩玩水，待會你想學了，我再教你。”

寧知脫下腳上的鞋子，腳伸進水裏。原本她想要玩一玩水，然而她發現，水穿過她的腳，沒有任何的感覺。

陸絕站在一旁，他低頭看着寧知。

寧知的腳很白，腳踝纖細，腳趾泛着淺淺的櫻花粉色，精致又漂亮。

兩只小腳放在水裏更加白了，晃來晃去，很好看。

陸絕悶頭坐了下來，他學着寧知的樣子，緩慢地把他的腳放進水裏。

寧知發現，陸絕的腿比她的長多了。她有點壞，故意用自己的腳踩在他的小腿上，按在水裏。

陸絕翹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她的腳小小的，腳底軟軟的，踩在他的腿上，有點涼，有點癢。

“好了，我要下水了。”寧知直接跳下去，她驚訝地發現，她的裙子在水裏，竟然沒有被打濕。

像霸王說的，現在的她是這個世界的例外。

“你要下來嗎？”寧知浮在水裏，水珠從她白皙精致的小臉上滾落，一點水跡也沒有留下。

寧知嘗試游了一段距離，因為觸碰不到水，她有種在半空中漂浮的感覺。

陸絕的薄唇緊緊抿着，他漆黑的眼睛安靜地看向寧知。

寧知游回到他的身旁，她昂着頭，在水裏往上看他，她的眼睛水水亮亮的，“陸絕，你要下來嗎？”

陸絕對上寧知的眼睛，裏面是他的身影。

好一會兒，他才應聲：“要。”

陸絕動作極慢地下水了，泳池的水并不深，但寧知還是扶着他，她能感受到他的緊張。

“不怕，我會陪着你。”寧知安撫他。

原本她一個人在水裏，并沒有什麽感覺，然而，通過陸絕，她觸碰他的時候，會感受到皮膚間的濕膩感。

“你害怕的話，你的手可以搭在我的身上。”哪怕是在水裏，陸絕也比她高，她只能仰頭看他。

寧知發現，哪怕只是半年多的時間，現在的陸絕比起之前，他不僅是個子長高了，就連胸膛也變得寬壯，臉的輪廓愈發深邃，而他的眉間依然青澀，幹淨。

陸絕垂下眼簾，他的手搭在了寧知的腰間，然後收緊。

寧知驚愕，她看見陸絕打濕的短發下，耳尖尖悄悄紅了。

寧知是認真想教陸絕游泳的，畢竟她知道将來他會用上，到時候能減少吃苦頭。

然而，陸絕卻不配合。

她被他抵在泳池邊，他的手摟在她的腰間，要是換了其他人，寧知必定覺得對方想要耍流氓。

然而面前的陸絕眼神茫然，幹淨，濕亮，她知道，他只是單純喜歡抱着她的感覺。

“不是要跟我學游泳？”寧知嘆了口氣。

幸好在水裏，否則在別人看來，陸絕抱着空氣的姿勢，太引人注目了。

在這半年多的時間裏，陸絕學習到了很多，其中就有擁抱。

水裏，陸絕的身體往寧知湊近，兩人幾乎貼在一起。陸絕低頭，他把頭埋在寧知的肩窩處，聲音低低沉沉，“抱你，怪姐姐。”

少年帶着依戀。

陸絕不喜歡被人擁抱，但他可以學習抱怪姐姐。

最終，陸絕并沒有學游泳，他站在水裏，一直抱着寧知。體育老師看見他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吓得趕緊過去，想要将他拉上來。

寧知慶幸，除了陸絕，沒有人能看見她，否則，太丢臉了。

寧知把陸絕勸去更衣室換衣服，她告訴他，她不能進去，“我在門口等你。”

不得不說，對比起其他男生，陸絕的身材已經開始有看頭。

他的個子高，腿長，加上他初中開始每天晨跑，鍛煉，小腹的位置特別緊實，剛才寧知無意中摸了一把，手感超級好，比他長大後也不差。

哪怕他穿着花俏綠色底，紅色花的泳褲，也是在場最帥氣的崽。

陸絕被寧知推進了更衣室，寧知在外面等着，才一會兒，陸絕已經換好衣服出來。

看得出他很着急，他換上了紅色的外套，頭發還是濕濕的，并沒有擦幹。

“陸絕，去把頭發擦幹。”外面天氣冷，容易感冒。

陸絕抿着唇，在寧知兇巴巴的目光中，他不情不願地再次走進更衣室。

回到陸家。

寧知跟着陸絕上回房，她發現陸絕的房間的裝修風格換了，以前是小男孩的風格，現在換成了硬冷風。

這個房間的布置，她太熟悉了，跟她住的房間一模一樣。

陸絕放下他身上的紅色背包，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裏？”寧知跟上去。

陸絕突然想起什麽，他語氣帶着幾分慌張，“不跟我。”

不能跟着我。

寧知疑惑，她故意調侃他，“你對我有了秘密。”

陸絕抿緊薄唇，低下頭，不應聲。

“不能讓我知道嗎？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寧知強迫他。

陸絕飛快地看了她一眼，離開了。

寧知折返回房間等着，窗外，吹着猛烈的風，而她的身上依然穿着來時的裸粉色連衣裙。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陸絕回來了，哪怕他面無表情，但寧知能感受到他的開心。

寧知還真是好奇他剛才去做什麽。

這樣想着，她忍不住開口問他，“你剛才偷偷去做了什麽？”

陸絕垂下眼簾，不看她，也不回答。

不愛說話的陸絕，如果是不願意開口，沒有人能撬開他的嘴巴。

啧，還真是收藏秘密的小能手。

晚上，夜色濃濃。

寧知準備睡在沙發上，而沙發前，穿着一身紅色睡衣的少年筆直地站着，呆呆地看着她，意圖很明顯。

他要跟她一起睡。

寧知靠在沙發上，昂頭看他，少年的陸絕，眉目青澀帶着執拗，還真難哄騙啊。

她嘆了口氣，“沙發太小了，你現在又不是小孩子，睡不下我和你。”

陸絕眨了眨眼，好一會兒，他才緩慢地開口：“你睡我。”

寧知：……

她趕緊拒絕，“我不睡你。”

陸絕飛快地看了她一眼，耳尖尖逐漸有紅暈漫上，“睡我床，睡我床。”

原來他說的是讓她睡他的床，她還以為單純的陸絕被教壞了。

寧知沒有堅持，她往那床那邊走去，才剛躺落，陸絕行動迅速地躺在她的身旁。

房間裏的燈光暗黃，陸絕沒有睡着。

他的身體轉向背對着他的寧知，悄悄的，他向她挪近。

他想要把身上的被子蓋在她身上，然而被子直接穿過她的身體，怎麽也蓋不上去。

陸絕抿緊唇，他聰明地把自己的身體貼上寧知的後背，腿也貼着她的腿，他的手也搭在寧知的身上，像是把她徹底摟進了懷裏。

被子覆蓋在了他們兩人的身上。

寧知看不見，身後的陸絕眼底浮現了淡淡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起，臉側的小梨渦露了出來。

他低啞的聲音在夜裏特別清晰，“怪姐姐，怪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