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垃圾

歐陽雨□□着身子躺在床上，潔白的被子掩蓋着一切真相。

“我回去給你拿衣服。”文明看着歐陽雨的後頸，心頭的酸澀沒有蕩開。

歐陽雨沒有說話，眼睛一眨一眨，看着玻璃窗外已經漆黑的夜晚。星空被潑了墨，黑的沒有一絲光亮。

文明出了門一拳砸在牆上，心頭憤憤。不知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欺負歐陽雨，文明怒火中燒。

歐陽雨起了身，□□的身子卻挂滿了青紅交接。赤腳走到窗前推開玻璃，冷風灌窗而入，滌不清歐陽雨已經污穢的身子。探着身子往外看，不高，歐陽雨還能清楚地看到地上的行人，嘶鳴的汽車聲，喧嚣在沒有顧忌的夜晚。

歐陽雨踮起腳尖，想把身子輕輕地往外送，一陣敲門聲驚醒了有些木讷的歐陽雨。

開了門，文明看着将被子裹在身在卻在對自己笑的歐陽雨，心頭蔓延着後怕。若不是自己眼睛酸澀，想要仰望星空，讓眼淚倒流，也就不會看到站在窗前有些出神的歐陽雨。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文明趕緊往回跑。此刻，看到臉帶桃花的歐陽雨，文明的心更痛，一把摟過歐陽雨，聲淚俱下：“歐陽雨，你不要笑。你笑得這麽假，讓我怎麽視而不見，不聞不問。嗚嗚。。。”

相處不久，文明也探出了歐陽雨的一些性子。此人單純善良，骨子裏卻硬着一股氣。堅強不是他的表外，而是他掩藏的執拗。他愁眉苦臉，說明他對你沒有保留。他撐起笑容，說明你已經被他驅逐。他身子弱，他性子弱，他什麽都弱。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驕傲，不許別人踐踏。看似可憐，他卻不需要同情。看似不近人情，他卻有着最炙熱的心。

文明哭泣着，顫着身子倒在歐陽雨的肩頭。歐陽雨瘦弱的肩頭一直挺得高高的，任文明揮灑他不值錢的眼淚。

看到文明哭累了，歐陽雨收回身子，半邊已經酸麻，不适應的擡腳一步步拖回床上，一倒，繼續歪着腦袋看着無星的夜空。

文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幹脆睡到歐陽雨的身邊，擠着他，豪言壯語着：“老子才不會嫌你。不就是被瘋狗咬了。老子哪天遇到了，不打得他們斷子絕孫。”

文明說得激情澎湃，歐陽雨卻只字都未聽清，腦袋裏轟隆隆的一直沒有清淨過。

文明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累了，也就睡了。

歐陽雨睜眼到天亮，細致的觀察着天空的變化。

突然電話鈴聲突響，歐陽雨聽到熟悉的韻律，傾城的樣子一次一次的閃在自己的大腦裏，歐陽雨鼻頭一酸，熱淚一路南下，在冰涼的肌膚上殘留自己的印記。

文明聞聲起身，看到哭泣的歐陽雨，撓着腦袋，一聲吼：“老子就不信了，挖地三尺，我也要把那幫龜兒子找出來，任你處置。”

歐陽雨聽着鈴聲，心就像被帶着倒刺的鐵絲一圈一圈的纏繞着，緊致着，窒息着。

本就怒氣未消的文明要把抓過歐陽雨的手機卻看到劉導二字，所有的言語哽在咽喉不知道是該接還是挂。《傾城》就一直回響在房間裏。

“歐陽雨，你。。。”文明想問接下來該怎麽辦？繼續在這裏耗着，還是回學校處理畢業的事。

歐陽雨将頭藏進被子裏，身子蜷縮着，有些悶。

文明坐在一邊不知道該怎麽勸說，腦子裏全是自己遇到了這檔子事，會怎麽樣？第一個念頭竟是歐陽雨赤條條的身子站在窗邊的景象。文明一巴掌輕輕地打在自己的臉上，暗罵了句自己：“無恥小二，怎能如此輕生。”再看看藏進被子裏的歐陽雨，文明只能嘆着氣。這樣的事，誰攤上了不都是件大事。

靜谧的氛圍讓歐陽雨沉進了深海，呼吸也放慢了。腦子裏是第一次遇見傾城的情景。憶着憶着，不免心痛至極，潸然淚下。

這一坐又是三五個小時過去了。餓得饑腸辘辘的文明看着一直躲在被子裏的歐陽雨，心裏有些發慌，又不敢輕舉妄動，但是揉揉不争氣的肚子，文明還是壯着膽子輕輕地揭開被子，看到如新生嬰兒般蜷縮的歐陽雨已經酣然入睡。文明心頭的石頭放下了一大塊。

輕手輕腳，文明出了門，準備美食進攻。但是當文明擰着大袋小袋的東西趕回來時，歐陽雨已經結賬走人了。這可慌得文明趕緊打電話，竄到大街上找人。

“你在哪？！”文明的心就像被煎烤的牛排。

歐陽雨卻異常的冷靜：“回學校了。”

“等我。”挂了電話文明拔腿就跑。

奪門而入，文明卻沒有看到歐陽雨的影子，心提到了嗓子眼。

寝室好友看着汗流浃背的文明，好心道：“他被劉導喊去了。”又補充道：“少不了一頓責罵。”

才在身體上受了傷，歐陽雨哪經得起再受語言攻擊。文明話也不說掉頭就走。

室友搖搖頭。

歐陽雨不接電話，文明又不知道他們被喊到了那個角落，幹脆一間教室一間辦公室的找。黃天負了苦心人，文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卻沒有找到歐陽雨的一個影。幹脆來個守株待兔。

終于看到歐陽雨，文明奔了過去關懷着：“劉導沒怎麽說你吧。”問着還瞟着歐陽雨的表情。

歐陽雨面無表情的向前走，手裏沉甸甸的自然是劉導新下的命令。

歐陽雨沒說，文明斷定被罵的夠嗆。獻着殷勤，文明抱過歐陽雨的書。

歐陽雨也沒有推辭，一味的往前走。

這就樣，歐陽雨再次将自己沉浸在厚重的書堆裏。從早到晚，一言不發，從晚到早，一秒不停。

這可引起了室友的強烈反應。

“文明，你給他說說，一晚上都不睡，不好。”其實是一晚上都開着臺燈，大家都沒睡好。

文明只是“呵呵”一笑，便帶過。不是文明不心疼，只是文明不想擾了歐陽雨給自己找的分心借口。

可是大夥卻不這麽覺得，發現給文明說不頂用，幹脆找上了正主。

“歐陽雨，不是我們在意你開燈熬通宵，只是擔心你熬通宵身體會吃不消。不就一畢業論文，不及格，大不了明年再來。”

傾城點點頭，致歉：“對不起。”便利索的收起了書本，背着書包，有條不紊的離開寝室。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怎麽了。

歐陽雨背着書包上了車，下了車，走了很久停了下來，頭一仰，猶豫着要不要開門，門已經開了。

“歐陽雨？”牛媄提着垃圾袋出來。

傾城扯着笑。

“傾城走了你不知道嗎？”

牛媄的一句話戳中了歐陽雨的最痛。歐陽雨低下了頭，點了點頭。

牛媄感嘆着：“世事無常。誰又會想得到蘇瑾得了那個病。真是天妒英才，紅顏薄命呀。”

歐陽雨躊躇着要走要留卻被牛媄一把住陪她扔垃圾。

“你既然來了就幫幫我，傾城說蘇瑾的東西落在家裏了。”牛媄毫不客氣的充分利用資源，“你都不知道，傾城不在，這屋子都髒成什麽樣了。”

歐陽雨身子一顫，“髒”，歐陽雨的左手握上右臂，身子有些緊張。

“我給你說，傾城可讨厭髒兮兮、亂糟糟的東西了。記得有一次他外出，忘了安排人定時打掃，他氣得把家具全換了。哎，有錢真是任性。”牛媄手一甩，垃圾袋被抛進了垃圾箱。

歐陽雨皺起了眉頭，咽喉猶如被切斷了，無法言語。牛媄往回走了，歐陽雨還在看着那袋垃圾，肮髒、污穢、惡心，恐懼在歐陽雨禁閉的空間裏開始蔓延。突然，一只手拉過歐陽雨，歐陽雨恍然一動，心也跟着抖了三下。

牛媄笑道：“走啦，垃圾有什麽好看的。”

對呀，垃圾，不過是無用、不堪之物，有什麽值得留念的。歐陽雨握緊手臂，心頭顫顫不安。

作者有話要說： 對號入座 這樣不好不好~~~~(>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