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那些難以啓齒的……
虞家本家老太爺一人, 今年九十高齡,其膝下七子一女。
虞老夫人今年七十一,是老太爺的第三任妻子, 在她之前, 老太爺的第一任和第二任妻子分別給老太爺生下長子、次子和三子、四子,六子、長女和幼子則是虞老夫人所出。
那麽,排行第五的虞銘生母又是誰?
任飛的第一反應是私生子,按照他對虞家粗淺的了解, 這種還保持着守舊規矩的大戶人家別說弄出一兩個私生子,就是妻妾成群兒女能組兩個足球場都不足為奇。
然而,虞越給出的答案卻與他的猜測截然不同。
“為保證血脈純正延續,虞家本家人并不會亂搞男女關系, 更不會讓私生子出生。”虞越說, 在任飛露出意外之時,他接着道:“艾特是個意外,但卻是一個人為精心策劃過的意外。”
任飛輕易将“艾特”代入虞銘的角色。
“他母親?”任飛問。
虞越颔首。
具體情況虞越其實了解并不細致, 主宅那邊也将這件事瞞得很死, 甚至對外從未透露過一絲關于虞銘私生子身份, 自欺欺人般維持着表面上虞家血統的純正。
說自欺欺人可能有點看不起虞家人,因為虞老爺子從來不是一個會被人牽着鼻子走的人, 算計他的後果絕對是下場凄慘。
“那艾特的母親?”任飛更加疑惑, 從先前那位六叔吼虞銘的話中不難聽出他對虞銘母子的反感甚至惡心,可虞家若真手眼通天老爺子手段殘忍, 沒理由會把虞銘留下。
虞越沉默一會兒, 才說:“她原是虞家的傭人,費盡心思手段和祖父……”後面的話未成年不宜出口。
任飛點頭,還舉一反三:“胡愛媛那種。”
“……不是。”虞越略略有些無語, 又在心裏補充:胡愛媛和那位血緣上的“祖母”相比心機可差太遠了。
“然後就懷孕生子了嗎?”任飛将話題拐回來,繼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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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單純的留了老爺子的種早八百年就會被把孩子弄掉然後丢去非洲做野人,但那個女人本身已經結婚,且她在算計爬老爺子床前一直和其他傭人明裏暗裏遺憾沒能給丈夫生個孩子,她還不經意透露她在吃藥備孕,以至于她懷孕辭職并沒人懷疑她肚子裏孩子的真實情況。
直至孩子出生一月後,她迫不及待抱着孩子去虞家,妄想母憑子貴一飛沖天。她攔住虞老夫人的車,将孩子的身世告知,而那時候虞老夫人已懷孕七個多月,因為她的出現以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推搡,導致虞老夫人早産,險些一屍三命——虞六和虞七是龍鳳胎。
如此,虞靖桦對虞銘态度堪稱惡劣也可以理解,恨屋及烏,對任飛虞越沒好臉色亦在情理之中。
“鬧出那麽大事,艾特居然還被留了下來?”任飛不能理解。
虞越眼神放空,緩緩道:“或許在你看來,虞家規矩大,像是封建餘孽,但虞家的家風沒有你想象的差,甚至在整個上流圈子裏也算得上清正……艾特是記在祖母名下養大的。”
任飛眨眨眼,不解:“記在祖母名下?什麽意思?”
虞越聲音淡淡:“意思是祖母生産後,對外公布時宣布她懷的是三胎,艾特是三胞胎的老大。”
聞言任飛陡然瞪大眼睛,繼而表情扭曲:“這意思不僅是不把仇人孩子送走,還得當自己孩子養?不膈應嗎??”
虞越瞥他一眼,也有些無奈。
他沒回答,任飛思維卻已經發散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因為不是親兒子,甚至還是差點害死自己的仇人兒子,所以艾特才被養廢吧?”
“不是。”虞越坐直身體,一臉嚴肅道:“祖母雖從未将艾特當成親兒子,但也沒苛待過他,除了沒給他屬于母親的關懷和愛,其他一切待遇和六叔七姑姑看齊。”
“……祖母是聖母轉世吧?”任飛沒忍住吐槽。
虞越:“……”
他無視任飛不着調的言語,繼續說:“外人不知艾特的真實身份,主宅的人皆心知肚明,祖父出于對祖母的愧疚和感激,在艾特懂事後就将他的身世告知,包括艾特母親做的那些事,原本是想讓他有點分寸對祖母敬重,但艾特非但一絲羞愧也無,還……”
“還什麽?”任飛追問。
虞越露出一抹嘲諷的笑:“他還埋怨祖父把他生母送走,埋怨其他人不把他當虞家人……虞家上一輩是‘靖’字輩,八個子女,即使七姑姑不用‘靖’,卻也用了‘靜’,唯獨艾特,只他沒論上輩分,所以自覺受到羞辱,一直耿耿于懷。”
任飛已經不知該做何表情,木着一張臉,好一會兒,他才用力搓了搓臉,問:“那他長到現在這樣,是虞家其他人的手筆嗎?”
虞越給他一個“你開什麽玩笑”的眼神,冷酷道:“有些人,大概基因裏就寫着自私、涼薄、無情。”
任飛垂下眼簾,不說話了。
書房裏一時陷入沉寂,虞越望着他,冷白的燈光在這個孤寂安靜的夜裏顯得更冷,照在他同樣冷白的肌膚上平添幾分蒼白,無端透出幾分脆弱和無力。
虞越忽然有點心疼他,也許,不被認回虞家,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世對他而言反而是一件好事吧?
“嗚……”任飛忽然哽咽了一聲。
虞越吓一跳,忙端正坐姿緊張問:“你怎麽了?”
任飛擡手捂臉,悲戚道:“我的基因不幹淨了,嗚。”
虞越:“………………………………”
“你TM……”他委實沒忍住爆粗。
“我都這麽可憐了,你怎麽還罵我?”任飛從手掌下擡起臉,一張幹淨帥氣的臉,眼神無辜,哪有一點要哭的樣子。
虞越:“……”
虞越心梗,不想再理他:“我去睡覺了。”說罷不再逗留,起身回房間。
“晚安做個好夢啊!”任飛在他背後道。
……
如先前所說,任飛這一夜基本沒合眼,他躺在書房沙發上,腦子裏亂成一鍋粥。
虞銘,他的親生父親是私生子,還是個即使接受良好教育依然品行不端的自私冷漠且無情的私生子,親生母親謝靈蘋那邊具體情況他不清楚,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此前幾次接觸足以表明這個女人也是沒有心的。
怎麽就攤上這樣的親生父母呢?是他爺爺優秀的基因不香嗎?虞越長這麽大沒長歪肯定還是歸功于他爺爺的優秀基因吧?或許他也該慶幸自小是在爺爺身邊長大,否則指不定以他這種基因危險人群會在成長過程中受環境影響自覺變歪。
好險!
嗯……
那那位六叔所說讓虞銘和謝靈蘋搬出別墅又是個什麽情況?
他想着就想去和虞越繼續交流,剛有動作又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很晚……能不晚嗎,天邊都露魚肚白了,擾人清夢可不是一個好主意,遂又躺回沙發。
想着想着,他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直至徐管家來喊,方困頓無比的睜開眼。
“飛少爺,您怎麽在書房睡着?”去房間敲門沒得到回應反而在書房看到他的徐管家松了一口氣,他倒也不擔心任飛着涼,室內溫度還是暖和的,而且任飛也蓋了毯子。
任飛迷蒙着眼睛坐直身體,含糊不清道:“記不清了……”
徐管家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無奈又心疼:“今天我幫您請假吧?”
“不用……我一會兒在路上補一覺。”任飛擺手,起身準備回房間洗漱,結果站起來沒走幾步,便頭重腳輕,一個跟頭栽了下去。
“少爺!”徐管家大驚失色,趕忙伸手去扶。
比他更快的是剛好從房間出來的虞越,可是,虞越昨天基本也是一夜未眠,餓着肚子也挺虛,這不,扶人不成,反而被任飛體重壓制,兩人直接滾做一堆。
徐管家看看自己沒能伸出的手默默無言:“……”
“你……”虞越被砸的頭暈眼花,想喝兩句,卻在對上任飛那雙清潤特別的眼眸時忘記了到嘴邊的話。
丹鳳眼真的是一種很令人心動的眼型,黑睛微藏,瞳白分明,氣色神韻頗佳,一個人即使只長這樣一雙眼睛,也能将他的氣質提升五成。
為什麽那些人會把他和任飛認錯呢?明明他們的眼睛并不一樣。
“沒事吧?”任飛這一摔也摔清醒了,手腳并用爬起來後也拉上虞越。
虞越錯開他的目光,悶聲悶氣回道:“沒事。”
“還好你房間有地毯。”任飛感嘆。
“……嗯。”虞越依然沒看他,借着整理衣服的姿勢掩飾他臉上的不自然。
徐管家适時道:“飛少爺,您先去洗漱,我去拿早餐。”
虞越比任飛先收拾整理好,他恪守餐桌禮儀,并未先動筷子。
任飛打着哈欠邊看手機下樓,看到虞越面前還沒動的早餐,不由說:“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
虞越挑挑眉,沒應,只提醒他:“先用早餐。”
聞言任飛順手将手機放在餐桌上,虞越無意瞄到一眼,拿筷子的手一頓:“一早就做題?”
“哈啊……”任飛又打一個哈欠,“昨晚金智俊拍了發給我的題,我早上才看到,看兩眼,能解給他解一下。”
他這一說虞越不禁想起他的主播身份,昨天經歷太過刺激,後來又聊半夜“艾特”的不可告人之事,倒是把這事給忘了。
但看任飛那一臉困頓,倒也沒必要現在問個究竟。
匆匆吃過早餐後,兩人上車準備去學校,司機發動汽車還未行駛前,別墅裏一人匆忙跑出,赫然是頂着一頭亂糟糟頭發的謝靈蘋。饒是她頭發還亂着,可那張臉分明還是經過精心的打理,一點兒瑕疵也看不見。
任飛一見她就腦殼就忍不住痛,比熬夜還難受。
“吳叔,開車。”虞越目不斜視道。
司機吳叔視線掃過謝靈蘋,又目視前方,踩下油門。
“等、等等……”謝靈蘋急急喊道。
然而,勞斯萊斯非但沒有等她,反而因為性能好起步速度快,車速一下提升,迅速将她甩在後面。
任飛回頭看了一眼氣到跺腳的人,又看向虞越,伸出大拇指:“幹得漂亮!”
虞越波瀾不驚:“過獎。”
任飛有心問問井號(謝靈蘋)的情況,但車坐墊太舒适,暖風也吹得人昏昏欲睡,本就倦意濃厚的他眼皮更加沉重,他沒太難為自己,放任身心,漸漸地,閉上了眼睛。
正閉目養神的虞越忽覺肩頭一重,蹙眉想将“重物”推開,視線一轉,卻是看到那張安靜的睡顏,驀地,他心頭一軟,抿抿唇,擡起的手又安靜放下。
作者有話要說: 飛鴿:祖母真的是聖母。
越越:誰說不是呢?
祖母:并不是。
PS:虞家雖然規矩多,封建影子明顯,但看看六叔和八叔,出了虞家其實是有脾氣的,而且六叔還是暴脾氣哈哈。
=v=
感謝小仙女菜籽投喂的1個手榴彈,非常感謝=3=
感謝小仙女“穆童”灌溉營養液+9、“枭然”灌溉營養液+2、“太太們今天更新了嗎”灌溉營養液+2,愛你們,比心心=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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