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三十一

發財不明白為什麽它會不自覺的向着道路深處跑去，主人也不跟上來。

往返幾次之後，小狗意識到了什麽，用可憐的聲音朝着常鴻遠哼叫起來。

柏安拉住了下意識邁出腳步的常鴻遠。

“去吧發財，下輩子也要開開心心的過！”

一人一狗，淚眼汪汪的看着彼此。

發財焦躁的原地踏了幾步，發現主人似乎沒有要靠近的意思。等待片刻之後，突然就逆向跑了回來。

柏安吓了一跳，正想去問範無咎，小狗自己不願意走的話，會不會産生不好的影響。

就看到發財撲到了蹲着的常鴻遠肩膀上，用腦袋拱了拱主人，舔了舔他的臉，然後便頭也不回的向着黑暗跑去。

常鴻遠上前一步，發字都到了嘴邊，卻硬生生忍了下來。

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說出了最後一次告別。

“發財，再見了。”

和上次一樣的關門聲傳出後，範無咎便直接離開了。

柏安看了一眼像是要在這裏站到天荒地老的常鴻遠，有點摸不準上前勸人的時機。

“你跟章女士先坐到那邊休息一會兒吧。”木安接過了這個任務。

因為兩個人不能離得太遠，導致無法先送章情去坐車，柏安有點不好意思。

“已經這麽晚了，待會兒還是給你們兩叫輛車，一起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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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情點了點頭，但心思卻好像并不在這裏。

“柏老板，我有個問題想問。不方便回答的話也完全沒關系，但不問出口，我實在是……”

“請講。”

“剛剛，我又聽到了張寧的慘叫聲。如果真的是我自己想象出來的幻覺，很難細節到這種程度。”

章情雙手交握，有些緊張的看向柏安。

“您這裏，是人間的地府分部嗎？”

柏安張嘴想解釋，卻又覺得，這個說法還挺貼切的。

雖然範無咎不肯說，一個面向鬼魂的游樂場，到底為什麽會選擇柏爸爸這個人類來管理。

但有鬼差直接坐鎮，顯然已經證明了地府的參與。

“算不上吧，只是稍微有點門路，能處理一些普通人處理不了的問題。”

柏安拍拍章情的肩膀，“至于聽到的那些聲音……你可以當做都是真的，別害怕，以後就安心過好自己的日子吧。”

章情輕笑了一下，“實話跟您說，我不光不怕，甚至還挺開心的。知道惡人一定能受到懲罰，我這種普通人只會活得更安心。”

這邊安撫好了，那邊木安的勸說工作也進入了尾聲。

常鴻遠雖然還是一臉失魂落魄，但至少已經從望寵石的狀态清醒了過來。

“不好意思啊，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看常鴻遠搖搖晃晃的樣子，柏安實在有點擔心，這大半夜的，放他一個人回家到底行不行。

總不能讓章情送他到家吧。

柏安正在心裏評估，是編理由說服範無咎出趟外勤，還是她跟木安一塊去送人。

就聽到常鴻遠自己提起了回家的事。

“我沒事，都三十多的人了，我可以自己處理好這些情緒。

“今天麻煩各位了，我會把章情安全送到家的。兩位經理就先去休息吧。”

發財離開後，這位寫字樓精英，迅速的找回了成熟大人的姿态。

其他人并不想戳穿他的僞裝，章情悄悄給柏安發了信息，表示自己待會兒會電話聯系，确認常鴻遠安全到家。

在大門口目送兩人坐上出租車，熬夜的疲憊感讓柏安打起了哈欠。

“啊……哈……咱們鬼屋的主題，就借用一下地府的刑罰吧。”

章情剛才那番回答，給了柏安一些靈感。

沒做虧心事的游客，體驗之後意識到吓人元素來自十八層地獄，只會感嘆兩句刺激又逼真。

而習慣作惡的人，肯定不全都是心理素質絕佳的類型。能讓這部分人在接受審判之前，多做幾日噩夢，也算是順便做好事了。

說不定還能挽救幾個沒壞到底的罪犯預備役呢。

柏安雖然已經很困，但還是強撐着眼皮，去問了範無咎，小動物們的投胎問題。

“動物的魂魄比小孩兒更脆弱，不用鬼差指引，也會自動被吸納到地府。他那種狗，算是少見個例。”

柏安腦海中浮現出剛剛的告別場面，因為雙方的不舍都很真摯，才會出現這種個例吧。

“對了，你不是一直想把地獄刑罰搬過來嗎？等鬼屋蓋好了，就交給你自由發揮。”

“真的？”經常被柏安糊弄的範無咎，有點不敢相信。

“騙誰也不敢騙鬼差大人嘛。當然，不能吓死人是底線，到時候得先找幾個鬼魂試運營一下。”

覺得人類都很弱的黑無常大人，臉上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要求也太高了……”

柏安翻了個白眼，不能吓死人也算高要求，這要是讓不知情的人聽到，得以為樂安游樂場是什麽黑暗地下組織。

“範無咎，不要因為身居高位就停止思考，挑戰一下自己。”

“只對鬼開放不行嗎？”

“當然不行！樂安能不能火遍全國，我可都壓在鬼屋上了，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說完沒有任何感情起伏的鼓勵話語，柏安就轉頭回房間休息了。

躺在床上，收到了章情的平安短信。

常鴻遠肯定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撫平內心的創傷。

不過，在這第二次告別中感受到的來自發財的愛意，肯定也會在之後的生活中，為他帶來心靈上的支撐。

“比起見到親人的亡魂，搞不好，想再見自己寵物一面的人更多啊。”

人類的相處總是會産生各種矛盾，但小動物通常只會讓人感受到單純的溫暖和愛意。

第二天見到木安，柏安提起了昨天不小心忘記的話題。

“你不是挺喜歡的發財嘛，會不會你之前也養過狗？要不游樂場也養一只？說不定有助于記憶恢複呢？”

木安搖了搖頭，“我好像是挺喜歡狗，但摸到發財之後，卻并沒有熟悉的感覺。不用特意為了我，選擇養一只寵物。”

柏安思考片刻，暫時放棄了養狗想法。

游樂場裏工作時間晝夜颠倒，算上木安也就兩個人類員工，好像是不太适合照顧小動物。

昨天發財飛撲主人那一幕，引起了比想象中更多的讨論。

連柏安白天出去晃的時候，都被抓住問了好幾次，能不能出售虛拟寵物。

“不需要喂食排洩，也不會掉毛的寵物，這些人真是會想。”

“想偷懶，也算是一種人類本能吧。說起來，鬼屋差不多可以開始準備了。”

柏安興奮的看向了小助理，“現在立刻馬上？”

木安點頭表示肯定。河神小屋營業之後，游樂場的儲蓄金額，簡直像是坐了火箭一樣，飛速增長。

“YES！”

周邊産品的賺錢能力，可比門票要吓人多了。

不過柏安還是守住了本心，依舊不打算開放網絡盲盒購買。

畢竟定價的時候，就把賀萌萌的互動一起加進去了。

見識過張寧的下場，柏安對自己的道德要求，也越來越高了。

房子還是需要現實施工隊來搭建的，讓木安發出白天門票暫停出售的通知後，柏安便立刻行動了起來。

樂安游樂場經過這段時間的營業，已經是個非常受歡迎的cosplay拍攝場地了。

除了吃喝只能通過自動販賣機解決，剩下的部分簡直毫無缺點。

愛好者們突然失去了重要陣地，肯定是要問個清楚的。

于是木安就把暫停白天營業的具體原因，更新在了通知裏。

“蓋鬼屋，這不是個恐怖主題游樂場嗎？竟然一直沒有鬼屋啊？”

“說實話，每次看到他們就營業下午到晚上那幾個小時，我都很擔心這家游樂場到底還能堅持多久。真不知道老板是有什麽執念，只願意晚上開門。”

來拍照的一部分顧客群體，是對夜晚的經營項目完全不感興趣的。

有的人甚至會覺得，這麽偏僻的游樂場，應該是靠白天的補貼才能維持運營。

“真不如徹底改成拍攝場地，要是能增加一些專業設備，收多點我也願意來的。”

已經體驗過獨一無二沉浸式驚悚的顧客們，反應就完全不同了。

“我現在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期待新的被吓角度，另一方面，又有點擔心到時候被吓過頭，當場出醜……”

“我也是，普通項目都那麽吓人了，有點想象不出，鬼屋會是什麽規模。”

“可要是不夠吓人的話，不就跟那些普通鬼屋沒區別了嗎？雖然我會被吓個半死，但還是希望樂安能搞點不一樣的東西。”

經過這段時間的篩選，會反複進園的游客，基本上都是些恐怖愛好者了。

雖說有些人是又菜又愛玩，連賀萌萌都能吓到他們。

總的來說，顧客們對鬼屋項目的開建，還是非常興奮的。

在範無咎的指點下，鬼屋光是外觀，就能給人帶來非同一般的壓制感。

晚上正常營業，顧客們路過的時候，都忍不住有點緊張。

在這種氣氛下，大家的期待值也被進一步提高了。

不過，在鬼屋正式營業之前，柏安還準備了一個額外的驚喜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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