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內城初見聞

今天的咖啡廳遠比楊津上一回來時冷清，一層的桌子只有三分之一坐了人，二層則是一個人影都沒看到。

四個人直接上了二層。四眼要了四杯咖啡，100生存點一杯，最便宜的那種。等服務生轉身去準備咖啡的時候，他便向楊津以及林雨做起了自我介紹。

“很抱歉，其實我的真正綽號叫禿鹫，而他的綽號是四腳蛇。”四眼推了一下眼鏡，語氣平靜地說道，“因為不想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所以在游戲場的時候，我就随便起了一個名字。”

“無所謂，名字就是一個标記，叫什麽都無關緊要。”楊津聳了聳肩。

“但該說的還是要說。”四眼微微一笑，“更何況我還欠你一條命，雖然我現在能力有限，報答不了你什麽，但至少應該向你說聲謝謝。”

——好熟的臺詞，好像有誰說過？

楊津微微蹙眉，端起面前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覺得沒有林雨幫他點的那種純正。

見楊津沒有接話，四眼主動開辟了新話題，“對了，大逃殺快結束的時候，也是你向我們示警，讓我們能夠從宇宙射線的攻擊下逃脫吧？”

“對。”楊津點了點頭，然後便又閉上了嘴巴。憑他和人談判扯皮的經驗判斷，四眼恐怕是有求于他，只是不願意直截了當地提出，想讓楊津主動幫忙。這種時候，太熱絡可不行，萬一對方順杆子爬上來，用言語把他擠兌住，那他就要吃大虧了。

四眼并沒有因為楊津的不熱情而流露出絲毫的異常，笑眯眯地說起了大逃殺裏的種種。

和楊津分開後，他們将飛船開往自由之綠，結果還沒進入自由之綠的大氣層就被三艘宇宙飛船圍堵。四眼評估了一下形勢就果斷選擇了投降，跟随那三艘飛船降落在自由之綠。

但在落地之後，四眼和四腳就躲進了一個房間，僞裝成被關押在那裏的迪星人。

四眼在飛船上的時候利用系統裏的文字以及阿紫的講解自學了迪星語，四腳則裝作聲帶受傷，無法說話。發現他們的外星人并未看出破綻，但還是将他們和其他地球人全都關押在監獄裏，等待迪星方面派人過來問詢。

因為冒充迪星人的緣故，四眼和四腳被分到了環境更好的單間。但環境再好的監獄也是監獄，兩個人也沒打算等到迪星人過來揭穿。但不等他們有所行動，一群叛軍就冒了出來，闖進監獄，救走了比他們更早被關進這裏的同伴。四眼立刻帶着四腳混進了叛軍，監獄裏的其他人類也有不少人趁機脫逃。

再之後的事，就算四眼不說，楊津也知道一些。他在叛軍中混得很好，甚至還參與了最後的攻城戰，只是功敗垂成，被政府軍請來的援兵轟得人仰馬翻。

說到最後，四眼終于透露出了一點意圖。

“不瞞你說，我加入叛軍就是為了獲取支線任務，事實上，那也确實是一個支線任務，只是最後沒能完成，還差丢掉性命。”四眼苦笑着說道，“看到最後的襲擊，我才意識到管理員的警告并不是唬人的，以我們的實力想要完成支線任務确實太艱難了。”

“至少你還活着。”楊津随口說道。

“只是因為運氣，而這樣的運氣，我還能維持多久呢？”四眼自嘲地聳了聳肩，接着就換上一副認真表情，“其實你也看得出來，我不會平白無故請你喝咖啡。”

楊津沒接話，面色平淡地看着四眼。

“我正在尋找可以一起進入游戲場的同伴，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再次與我合作？”四眼充滿期待地看着楊津。

“沒有。”楊津的回答果斷而且堅決。

“我可以支付報酬，你盡管開價。”四眼臉上浮現出些許失望，還是不屈不撓地說道。

楊津皺了皺眉，正想着要怎麽打消四眼的奢望，一旁的林雨忽然放下咖啡杯，敲了敲桌子。

“我給你一次實話的機會。”林雨面無表情地望着四眼，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你不說，那就再也別說。”

四眼微微一怔，略帶詫異地看向林雨，接着就露出一絲輕笑，“抱歉，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沒有和我們談條件的資格。”林雨不耐煩地打斷，“你見過大象和螞蟻談條件嗎？”

“螞蟻多了咬死象！”四腳忍不住插言。

“你也知道要‘多了’才能咬死象啊？”林雨嘲諷地回道。

“你……”四腳明顯想說你別欺人太甚，但你字剛一出口就被四眼牢牢按住，剩餘的話也能沒出口。

長得太好也是麻煩，楊津心想，林雨臉蛋漂亮，身材偏瘦，比對面的四眼還缺少威脅感，如果換成三和尚那種兇徒甚至是喬，四腳肯定就不會有生氣的膽量。

“你想要什麽？”四眼目不轉睛地看着林雨，“沒有人會踢一只死狗，你肯跟我說這麽多就足以證明你對我有所求。”

“那你為什麽不把我要的拿出來呢？”林雨戲谑地反問。

“我畢竟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四眼故作無奈地攤手。

“那可真遺憾了。”林雨站起身，向楊津說道，“走吧，沒必要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了。”

——早該如此。

楊津馬上站了起來。

“等一下。”四眼愣了一下就馬上出聲，接着就翻手将一個小箱子從存儲器裏取了出來，放到桌上，正是硫克讓楊津無論如何都要帶回來的那種，“我想你要的是這個，只能是這個。”

林雨立刻停下腳步，綻放笑容。

五分鐘後，楊津和林雨離開咖啡廳，帶走了四眼手裏的兩個箱子，也把莉莉剛到手的中級防護衣要了過來，轉手給了四眼。

林雨原本想把四眼和四腳手裏的箱子一網打盡，但四腳無奈地表示他已經把箱子換成了生存點，兩個人也絕口不提俠客那份兒的去向。不過，林雨和楊津手裏也沒有多餘的生存點了，四眼他們要是真把六個箱子全拿出來，他們也未必買得下來。

一件中級防護衣的價格只有5888點，算起來還是林雨占了便宜，但這種箱子回歸時的估價雖然過萬，回歸後再讓系統回收，系統的報價就變成了100，可謂坑人之極。偏偏這箱子又是打不開的，四眼就算想轉手，也只能賣給林雨和楊津這種“知道”箱子價值的人，其他人只會把他當成騙子。

林雨估計四眼他們應該是急需生存點和裝備，不然也不會把系統開價一萬生存點都沒舍得出售的東西拿出來轉手。至于找楊津進游戲場什麽的，不過就是煙霧彈，四眼他們就沒指望楊津能答應，不過是将希望寄托于楊津拒絕了一件事就不好意思再拒絕第二件——比如，借錢。

“他們肯定是想找你借錢。”林雨和楊津離開咖啡廳後就去了美味飯莊，要了一個小包間，叫了一桌午飯，邊吃邊聊，“你到底在游戲場裏做了多少好事，竟然讓他們覺得你這麽軟弱可欺？”

“沒做什麽啊。”楊津認真地想了想，“也就是在能伸手的時候拽了他們一把而已。”

“在這裏混，你得學得更酷帥狂霸拽一點。”林雨一本正經地搖了搖頭。

楊津險些把嘴裏的飯菜噴出去，趕忙嚼了幾口咽下，然後無奈地說道：“我是覺得做好人更容易讓別人放松警惕。現在流行的說法不就是施恩者比承受恩德的人更加可靠嗎？那就讓他們覺得我很‘可靠’好了。”

“這裏的人大多都是吃硬不吃軟的，施恩……”林雨話音未落便又皺了皺眉，“不知道其他區到底是什麽情況……算了，和我們一起混，你想做好人也未必能做得了。”

“你們也沒怎麽樣吧？”楊津疑惑地問道。

雖然林雨和喬他們總是以壞蛋自居，但目前看來，最心狠手辣的好像是一直在努力賣萌的莉莉，喬只能算是果決，海螺更接近于天真，而林雨……和他記憶中的小雨也并無半點不同。

“只是沒機會怎麽樣。”林雨聳了聳肩，接着就斜眸看向楊津，“你想看我殺人嗎？”

楊津一怔，沒有立刻作答，想了想才開口道：“說真的，還真有點好奇。”

“每次你一說‘真的’怎麽樣，心裏想的都是相反的。”林雨翹起嘴角，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嘴巴。

“……偶爾也有真的。”楊津尴尬地說道。

林雨沒有接言，笑了笑，繼續吃飯。

吃飯途中，林雨收到三和尚發來的小心，詢問他是不是要進入內城。

楊津這才知道，三和尚其實是林雨的關系，跟喬和莉莉他們并不算熟。

“我經常在他的咖啡廳裏賣東西，一來二去地就認識了。”林雨答道。

“你把那裏當酒吧泡了吧？”楊津挑眉問道。

林雨微微一笑，沒有反駁，接着就一邊向楊津介紹三和尚和咖啡廳的來歷，一邊給三和尚回消息。

“三和尚之所以叫三和尚，其實是因為他是咖啡廳的第三任老板。咖啡廳的第一任老板是真和尚，不過不是廟裏的，而是教堂裏的那種洋和尚，一個牧師。莉莉大概會知道一些他的事，我只是聽說。第二任老板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是給第一任老板當小弟的，據說是個光頭。這麽一來，大和尚、二和尚的叫法就傳開了。到了三和尚這兒，像不像和尚也被大家叫成了和尚。”

“前兩任老板都進內城了？”楊津好奇地問道。

“應該是。”林雨點了點頭，“我聽三和尚提起過，咖啡廳的收益要分一部分給內城，應該就是因為前兩任老板都在內城的緣故……呃？”

林雨忽地一愣。

“怎麽了？”楊津歪頭問道。

“三和尚要和我們一起進內城。”林雨滿臉疑惑地擡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