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內城初見聞

最終，和楊津他們五人一起離開內城的并不只有三和尚一個，珍寶閣的老板荞麥，美味飯莊的老板張三還有好幾個楊津不認識的家夥全都冒了出來，有的人身後還帶着跟班，加在一起足有二十多個。

這些人顯然都對內城的情況有所了解，知道一個人進去會很危險，一聽說有個小隊要進內城，馬上蜂擁而至，結果小隊成了大隊，接待他們的管理員也因為驚疑而變了臉色。

到了進內城這天，楊津才意識到37號忘了告訴他最關鍵的一件事——怎麽進。好在有喬領路，其他人的管理員也沒像37號這麽不靠譜。楊津跟着大部隊直接來到中央區最頂層，一出電梯，一只毛茸茸的母兔子就映入眼簾。

——為什麽又是兔子？！

楊津忍不住想要吐槽。

母兔子穿着一身OL裝，西服上衣，白襯衫，一步裙，身材倒是不錯，該凸的地方凸，該細的地方細，但再一看那毛茸茸的大腦袋以及經典的大門牙，在場的男人們就再也生不出半點“性”趣。

楊津他們呼啦啦出來一群，等在門口的母兔子立刻露出驚疑的表情，看上去被吓了一跳，迅速拿起手中的平板電腦，一邊看着電腦屏幕一邊在他們臉上掃視，很快就試探地問道：“你們都是要在今天進內城的？”

“對。”由于來的人太多，喬失去了領頭者的地位，回答母兔子問題的人是美味飯莊的老板張三。

“……稍等一下。”母兔子露出尴尬的表情，拿着電腦跑到一邊，似乎向什麽人報告去了，好一會兒才重新回到楊津等人面前，努力擠出一絲微笑，“請跟我來，E先生要一起接見你們。”

說完，母兔子打開身後的金屬門，将一群人領入一條回旋向上的長廊。

長廊兩側挂着一幅又一副的人物相片，看上去全部都是人類，只是有的彩色，有的黑白。

“位于你們兩側的就是先于你們進入內城的先行者，彩色照片上的人是截止到目前依然活躍于內城的，黑白照片嘛，呵呵，當然就是已經不在了。”母兔子一邊走一邊介紹。

楊津暗自估算了一下，發現彩色照片和黑白照片的整體比例大約在2：1，單就這個死亡率來說倒是比他預計的情況要好得多。

“照片越靠前的，進入內城的時間越早？”一個人問道。

“是的。”母兔子肯定地答道。

楊津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很多照片都處于彩色狀态，說明這些人大多都還活着，但再一轉頭，就發現前方迎來一大片黑白照片。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很快就有人問了出來，“這些人怎麽了？”

“這些……”母兔子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平板電腦，用遺憾的語氣答道，“啊，他們試圖反抗先行者的統治，結果被先行者們……就是你們在前面看到的那些人鎮壓，不幸罹難。”

人群立刻沉默下來，好幾個人都忍不住回頭觀看那些彩色照片。

母兔子也注意到了他們的舉動，馬上解釋道：“別擔心，內城的規矩是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他們也不是死在自己人手裏的，就算以後再發生類似的事情，你們也不必擔心要和自己人戰鬥，E先生不喜歡自相殘殺這種事的……”

——所謂自己人不打自己人不會就是交換殺人吧？

很多人腦子裏都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母兔子的安慰毫無效果，有幾個人的腳步已經變得遲疑起來，明顯開始懷疑自己進入內城的抉擇到底是對是錯。但已經走到這裏了，他們也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向前。

走了整整一個多小時，一群人終于看到長廊盡頭以及矗立在那裏的金色大門。

但母兔子并沒有立刻上前推門，而是要求他們在原地等待。

不等有人提問，大家就看到面前的金色大門迅速向後退去，走廊的長度再一次增加，與此同時，他們的彩色相片也一個接一個地浮現在新出現的牆壁上。

當所有人的照片全都浮現出來，母兔子這才微微一笑，帶着一群人繼續向前。

這一次，她直接推開了那扇金色大門，向身後的人類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

“E先生正在裏面等着你們。”母兔子微笑說道。

楊津跟着人群走了進去，發現門後是一間大廳，和某國總統的辦公室很像，也是圓形的，只是面積要大得多。正對門口的辦公桌後坐着一只兔子，正是他和林雨在博物廳裏見過的那個，只不過沒再穿馬褂長袍，換了一身黑色西裝，看起來更加……欠扁。

“你們當中有些人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我了。”兔子靠在老板椅上，歪着頭，斜眼打量着面前的人類，“但我還是得自我介紹一下，我是E，你們的boss，真正意義上的boss。我給了你們第二次生命，所以你們得為我賣命，不願意的可以自殺，我絕對不會阻攔也絕對不會再讓人複活你。”

“好酷。”楊津聽到身邊有人呢喃，轉頭一看卻是海螺。他正抱着大耳貓，一臉崇拜地看着面前的兔子，眼睛裏都快要閃爍起小星星了。

——好吧，中二少年喜歡這一套是很正常的，參考殺馬特。

楊津暗暗腹诽。

E先生對他們的各種反應卻是毫不在意，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其實我和你們也沒什麽好說的，基本上，進入內城之後，我就不會再管你們。有關內城的規矩一會兒就會白紙黑字地發到你們手上，至于要不要遵守，自己琢磨，我不管——當然，相應的後果也要由你們自己承擔。”

說着，E先生拿起桌上的羽毛筆，敲了下桌面上的小鈴铛。

旁邊的一扇小門應聲而開，又一名母兔子走了進來，也是一身職業女性的經典裝扮，手裏捧着一疊小冊子。這名母兔子很快走到楊津等人面前，将這些小冊子發放到他們手中，讓他們人手一本。

楊津信手翻看了一下，發現還真是白紙黑字。明明這裏有着十個地球也追趕不上的科技，此刻發到他們手中的卻是再經典不過的印刷品，裏面的配圖都是手繪的，字體竟然是宋體。

莫名地，楊津冒出一種“這兔子肯定是閑極無聊”的古怪念頭。

母兔子發小冊子的時候，E先生拿出一個煙鬥，裝模作樣地叼在嘴上，但剛吸了一口就恍然大悟地轉過頭來，“對了，有一點還是需要強調一下的。”

一群人類立刻将注意力從小冊子轉回到E先生身上。

“別把精力花費在內讧上，也別浪費時間去玩什麽搶地盤游戲！”E先生的目光在每一個人類的臉龐上掃過，“記住，你們只是玩具，我的玩具。我不會允許別的管理員染指我的玩具，但我也不喜歡我的玩具去讨好別的管理員。一般情況下，我不會插手你們的生活。無論你們跑去其他區搞大屠殺，還是窩在E區混吃等死，我都不會在乎。就算你們自尋死路，我也只會看着你們去死。但有一種情況，我是絕對不會容忍的，那就是‘跳槽’！”

包括楊津在內的人類都是一愣，心想：這裏還能跳槽？

“我知道你們這會兒在想什麽。”E先生又把煙鬥放進嘴裏，但說話的聲音卻一點都不含糊，“翻開你們手中的《E區生存指南》，第五頁，第九行。”

大廳立刻響起了嘩嘩的翻書聲。

楊津也翻開手裏的小冊子，找到E先生指定的那個位置，發現上面是這麽寫的——

5、玩具有權改換陣營。

只有聲望值達到勳爵或功勳值積累至士官的玩具方可改換陣營。

當玩具決定改換陣營時，例如從E區轉至N區，不需要征得原陣營管理員同意，但必須獲得新陣營管理員的簽證認可，并得到新陣營至少五名玩具的簽名推薦。

陣營改換的協議書可至中央區五層的特別服務所領取，具體辦理過程可在“中央區地域詳解”中查詢。

——所謂跳槽就是從一個區換到另一個區？

——這和朝三暮四有什麽區別？

楊津暗暗腹诽。

這時候，E先生也再次出聲。

“看完了嗎？看完了就把頭擡起來，聽我繼續說。”E先生把煙鬥從嘴巴上拿了下來，下一瞬，毫無表情的面癱臉就變成了猙獰可怖的閻王容，“記住，我可以包容很多，但絕不包容背叛！敢跳槽的，分分鐘弄死你！”

說完，E先生就靠回椅子，向那名送小冊子進來的母兔子氣定神閑地揮揮手，“把他們帶走。”

母兔子向E先生微微欠身，然後轉過頭，向一群人類微微一笑，“請跟我來。”

楊津等人精神恍惚地跟着母兔子進了另一扇金色大門，又進入了一個盤旋向上的長廊，只是這一次走的時間很短，長廊兩側也不再有什麽相片，用來做裝飾的是各種怪模怪樣的生物頭顱，就好像獵戶人家客廳裏懸挂的鹿頭一樣。

幾分鐘後，長廊就到了盡頭。

母兔子推開面前的銀白色金屬門，露出門後的一個小廳，轉頭向他們說道：“這裏是傳送廳，它會把你們送入內城，但再之後的路途和方向就要由你們自行選擇了。傳送需要一點時間，在此期間，你們可以閱讀剛剛發給你們的《內城生存指南》，為接下來的安排做出一個初步規劃。現在，請進吧——”

一群人類面面相觑，但終是一個接一個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