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

的笑容。

他知道,他這次賭贏了。無論夏染如今心裏對他是作何感想,夏染都不會放棄陌陌這個女兒。夏染喜歡陌陌,甚至說她已經把對前世那個孩子的歉疚放在了陌陌的身上,她甚至,舍不得違逆陌陌的任何一個小小的想法。

墨瑾宣嘆了口氣,眉頭漸漸擰緊,驀地又舒展開來。

他現在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呢?

他的夏染已經回到了他的身邊,每天每天都會出現在他的眼前,和他一起共進三餐,和他一起照顧他們共同的女兒,在女兒面前扮演一對相敬如賓的夫妻。

她會試着對他微笑,試着叫他的名字,試着一家三口穿着同一款式的衣服,陪着女兒一起逛街游玩。

這樣的生活,他還有什麽不知足的呢?

墨瑾宣将睡着的女兒抱到了床上,坐在床邊守着女兒,爾後緩緩握緊了拳頭,他該知足的,一直以來,他所期望的,不就是夏染能待在他的身邊麽?現在夏染真的待在了他的身邊,墨瑾宣微微合目,心中卻升起了一股苦澀,他該知足的,可是為什麽,他總是想要奢求更多呢?

相比女兒陌陌,夏染最近過的卻是手忙腳亂。

關于父母當年的死因,夏染在國外時只是聽到了一點苗頭,知道他們是被人故意陷害才出了車禍。

夏染原本不信,可是她後來想了許多,從最大受益人的角度去考慮,才發現她父母當年估計是真的被人害死的。

彼時夏染的外公已經死去,夏染的母親和父親共同掌管着整個夏氏企業,而他們兩個人又是沒有近親屬的,唯一的女兒才那麽一丁點大,如果兩人死了,那麽夏家的産業是絕對落不到那時才那麽小的夏染身上的,而那時最有可能、也最有資格拿到夏家産業的人,當然就是收養了兩人的遺孤,又恰好出現在出事現場的兩人好友墨瑾榮夫妻了。

夏染凝眉,她的父母死的時候年紀尚輕,兩人那時都不到三十歲。按照平常來說,三十歲都不到的人,是不可能為自己立下遺囑的,即便夏家産業豐厚,夏家父母正是春風得意大展宏圖的時候,就一般人的估算來看,他們是不可能為自己立下遺囑的。

如果兇手也是那麽想的,認為夏家父母不可能在那麽年輕的時候就立下了遺囑,那麽兇手的這一番作為就有了一個更好的解釋了。殺了財産的持有者,收養財産的法律上的繼任者,可不就如小說裏榮國府大喇喇的占有了林妹妹的産業一般?

沒有人會說他們不對。

因為他們收養了死者的遺孤,占有那些産業,也只不過是“暫時”為孩子收着而已。當然了,至于事實如何,那就不足為外人道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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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染的指甲陷進了手心裏,她雙目圓睜,如果那時她的父母真的沒有立下遺囑……夏染身體僵硬了一瞬,那麽她豈不是連被墨家養大成.人的機會都沒有了?

墨家……

夏染深吸了一口氣。她雖然沒有證據,只是從受益人的角度去推算,但是夏染很清楚,即便墨家不是害死她父母的兇手,他們至少也是知情者,畢竟,收養了她的人,可不就是墨家?前世試圖在她成年繼承財産時做手腳,企圖奪走那份遺囑上的剩餘財産的人,夏染記得清清楚楚,就是墨家,墨家一向慈悲為懷的墨老夫人,高貴優雅的秦韻竹,還有一直自以為耿直的墨瑾榮,他們三個人,一個都沒有少!

“媽媽,媽媽,接電話啦!”

稚.嫩依賴的童音驀地在安靜地室內響起,夏染一驚,才發現是她的手機響了,而這個手機鈴聲,是陌陌親自錄下來的,說是讓夏染時時刻刻記得她這個乖女兒。

夏染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個笑容,拿過手機,才發現來電者顯示的是墨瑾宣的名字。

墨瑾宣,墨家。

夏染的手機很小巧,她握在手裏轉了轉,任由陌陌的童音一遍一遍的響着。

說起來,她的父母出事那一年,墨瑾宣也有十七八歲了吧?而前世,墨家人雖然上蹿下跳的積極,但最後拿到夏家産業的人,卻是墨瑾宣。就是這一世,如果不是她想到了顧老爺子的一句戲言,千方百計的逃離了國內,夏家的産業依舊會落在墨瑾宣的手中。

換句話說,她的父母死去,最大的受益者,表面上是墨家,實際上,卻是墨瑾宣一個人。

夏染眼睛眯了眯,手指一滑,緩緩将電話放在耳邊。

“晚上,回家吃飯麽?陌陌在等着你。”低沉的男聲在夏染耳邊響起。

夏染頓了頓,是了,無論如何,她和墨瑾宣之間還有一個陌陌。

“陌陌在做什麽?”

“在畫畫。”電話那頭的聲音帶了一絲笑意,聲音越發溫柔,“畫的是我們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

夏染忽然想起她腦海中那模糊的記憶。她和她早年離世的父母,不也是一家三口麽?

他們一樣愛她如生命。

“墨瑾宣。”夏染忽然道,“如果有人,為了錢殺了你我,然後養大了陌陌,你會如何?”

墨瑾宣驀地站起身來,右手緊握着電話,剛要說話,就聽夏染輕笑道,“我果然糊塗了,那個假設的前提是你我都不在了,你不在了,還能做些什麽呢?吃苦的,可不就只剩下陌陌一個了?”

夏染說完,就立刻挂了電話,白.皙的臉上一片冰冷。

另一廂,墨瑾宣眉頭擰得死緊,一遍一遍地打着夏染的電話,他需要知道,夏染在想些什麽,她又知道了多少。

陌陌擱了畫筆,困惑的歪着頭看向墨瑾宣:“爸爸,你還沒有找到媽媽麽?媽媽什麽時候回家啊?”

墨瑾宣恍然看向他的女兒。

夏陌如今只有四歲多點,夏染當年失去父母的時候,僅僅比陌陌大了一兩歲。

墨瑾宣無法想象陌陌如何在沒有他和夏染的保護下長大,他根本不敢去想。

墨瑾宣終是嘆了口氣。他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卻是夏染從六歲到十八歲真實經歷的生活。

夏染恨墨家,她難道不該恨麽?

即便是墨瑾宣的心底,都沒有任何立場去責怪夏染的恨。

她該恨的。

墨瑾宣看着陌陌,心中忽喜忽悲。

夏染挂斷了電話,見墨瑾宣又重新打了過來,她不耐煩接,于是直接關了機,開車去找曾少游。

她的目的很明确,制定遺囑。

夏染居安思危,由當年的事情,進一步想到了現在的事情,她的父母為了她費盡心思,她也會為繼承了她的血脈的女兒付出一切。

“你現在就要制定遺囑?”曾少游皺眉看向夏染,不贊同的道,“染染你确定陌陌就是你的女兒了麽?雖然陌陌長得和你真的很像,但是這個世界上也不是沒有長相完全相同,卻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存在。我建議你先驗DNA,這不是不相信陌陌,而是對你們關系的慎重考量。”

曾少游斟酌道,“更何況,陌陌的情形……即便真的是你的女兒,那她除了你之外,應該還有一個代孕母親吧?那個女人,墨瑾宣是如何處理的?她會不會有一天突然跑出來說是要認陌陌?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天,你們又要如何處理?”

曾少游這些天過的非常痛苦。

相比夏染的什麽都不知道,他這個已經知道真相的人,根本無法在現在面對夏染,以及夏染和墨瑾宣兩個人的骨肉陌陌。

那時墨家的孩子啊!

曾少游清清楚楚的知道她是墨家的孩子,更知道陌陌是他的大哥大嫂的孫女。

可就是因為如此,曾少游才會無比糾結。陌陌是墨家人,害他的大哥大嫂的人,也是墨家人。

曾少游顯然已經陷入了死胡同,臉上的表情都有幾分猙獰。

夏染看着曾少游現在的模樣,心中的猜測更加确定。

她先是拒絕了陌陌的基因檢測的事情,“陌陌的确是我的孩子,我見到陌陌的第一天,墨瑾宣就建議我去驗DNA,确認陌陌的身份。所以當天,我就請人做了檢驗,她的确是我的孩子。至于那位代孕母親,她似乎不會說華語,也不會說Y語,所以小舅舅,她應該是找不到孩子的。”

那位代孕母親,是墨瑾宣精挑細選出來的,怎麽可能出現差錯?

“小舅舅,我爸媽當年的車禍,真的是意外麽?墨家會在我爸媽死後就立刻收養我,那也是意外麽?”夏染定定的注視着曾少游道,“我找到了曾經在夏家幫傭的幾位長輩,他們都告訴我,我爸媽兩個人雖然愛玩賽車,但是兩人更注重安全,每次賽車前都會檢查一番,從來都不會錯過。依照我爸媽對車子的熟悉度和靈活度,還有車禍發生時當時的路況,小舅舅,我覺得我爸是不會犯那種低級錯誤,什麽剎車不及導致車禍,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夏染語速有些快,神情焦急,卻是一臉篤定。

曾少游心裏“咯噔”一聲,就知道事情不妙,恐怕夏染真的了解到了當年的事情。

他心思百轉,瞥了夏染一眼,就轉過目光嚴肅的道:“染染,當年的事情,我雖然沒能去現場看一眼,但是,姚家的姚老爺子可是親眼過去瞧過的,旁人可能說謊,姚老将軍不可能說謊吧?更何況,他沒有理由幫着那時的墨家的,不是麽?”

夏染沉默了片刻,腦中就想到了她監聽到的秦韻竹和姚璇的那通電話。

那個電話內容裏,分明是表明了姚璇和當年的事情也有關聯。雖然夏染還沒有查到具體是什麽關聯,可是夏染知道,她父母車禍那天,姚璇也是在場的,而且原本也要上場的她,那天不知道為何只站在一旁幹瞪眼看着。

一個墨家,當然不足以讓耿直公正的姚老将軍說謊,可若是再加上一個姚璇呢?

夏染睫毛顫了顫,說不得,姚家當時還真的摻了一腳。

姚家也好,墨家也好,他們可能和當時的夏染父母之死有關,這些都是夏染能猜得到的,可是夏染想不明白,為何曾少游要幫着他們隐瞞?

夏染想不明白曾少游這樣做的原因,不得不暫時放下。她拎起包,就打算出門。

“你去哪?”曾少游條件發射似的喊住夏染,生怕夏染做什麽傻事。

夏染似笑非笑的瞅了曾少游一眼,“小舅舅,我只是去拜訪一下長輩,小舅舅不用擔憂。”

曾少游看着夏染平和的臉色,心中松了口氣,就擺手讓夏染離開了。

而夏染離開之後,的确是去拜訪了一次長輩——顧家的顧老爺子,順便還見到了陰陽怪氣、一口毒舌的顧簡,然後她又去見了另一位長輩——姚家的姚璇。

夏染的左耳裏插着一只白色的耳機,手上翻着一沓照片,臉上挂着一絲嘲諷的笑容,就這麽坐在咖啡廳裏。

姚璇看到這樣的夏染,也不禁松了口氣,剛想說些什麽,就見夏染“啪”的一聲,把夏染身前的照片給丢在了她的面前。

“姚姨,果然是好手段。只是夏染想不通,先父先母對姚姨自來信任,為何姚姨卻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他們的信任?姚姨,您真的是先父先母的摯友,而不是仇人麽?”

姚璇面上倏然慘白。

64反擊

照片上顯示出的信息,由不得姚璇不緊張。

照片上顯示的還是姚璇年輕時候的模樣,自信嚣張,比起現在的姚溫柔絕對有過之而無不及——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照片上除了姚璇自己,還有另外幾個人。

夏染的父母,墨瑾榮夫妻,全部都在這幾張照片上。

夏染看到姚璇色變,唇角勾了勾,“我也是看了照片才知道,原來姚姨,當年是那麽讨厭先父先母。”

夏染會這麽說,是因為照片上完全可以看出姚璇當時的陰毒和嫉妒的醜陋嘴臉。姚璇是真正的天之驕女,即使是嫉妒也不需要掩飾,所以在這區區幾張照片上,每一張上都把姚璇對夏染父母的不友善表現的清清楚楚。

姚璇“啪的”一聲,将照片摔在了桌子上,面上漲的通紅,對着夏染卻是勉強笑道:“染染你誤會了,我那時只是和你爸媽有些誤會而已,我脾氣也不好,心裏不高興,對着他們時也就笑不出來了,但是你要明白,我不會故意害他們的!”

姚璇說前面幾句話時,眼神中還閃過幾分心虛,不太敢直視夏染的目光,待說到最後一句時,她卻是盯着夏染,理直氣壯的說的。

夏染心思百轉,對姚璇說的話,沒有全信,也沒有全部否認。

夏染将照片重新拿了起來,這幾張照片是她看過許多次的,每一次看到照片裏姚璇的目光,她都會對姚家更加痛恨一分。

不過,夏家出事,對那時的姚家又有什麽好處?

“這個……這個是墨老夫人?她也在場?”夏染忽然指着一張照片問道。

姚璇探頭過去,見夏染指的,是照片上被誤拍的一個手腕,那手腕一看就不是年輕人的,但保養得很好,手腕在翠綠的玉镯下更顯得白淨。

“這個……”姚璇仔細回想了一番,方才斟酌着道,“應該是墨老夫人吧。我也記不太清了,不過那時的确是只有墨老夫人一個長輩到場。”

夏染頓了頓,又問道:“那墨瑾宣呢?他在嗎?”

姚璇顯然沒有猜到夏染這樣問的目的,只搖頭道:“沒有,我們只是去玩而已,沒得帶個小孩子的。”

“小孩子?”夏染忽的提高了聲音,“誰告訴你不能帶小孩子的?墨瑾宣那時有十七八歲了吧?連他都不能帶,為何我爸媽那時會帶了我過去?”

姚璇瞠目。

她努力回憶起當年的事情。

“那次聚會,是墨家組織的。我本來不想去,但是秦韻竹勸我過去,家裏老爺子也勸我過去,我才想着去一趟的。只是我那時怕尴尬,想帶着溫柔一起過去,溫柔的年紀,和你差不多,所以就告訴秦韻竹要帶溫柔過去,結果……”姚璇擰着眉頭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這才發現那件事的确有很多疑點,“結果秦韻竹勉強答應了,那天晚上,墨老夫人就打電話過來,告訴我不要帶溫柔,免得到時候不好說話,她還說,想要勸和我和你爸媽……我聽了才決定自己去的。”

姚璇說完,眉頭立刻擰了起來,她的思緒飄遠,忽然起身高聲道:“那件事真的不是意外?”

夏染心中轉過十幾個念頭,面色卻是似笑非笑的看向姚璇:“意外?是不是意外,難道最清楚的,不該是姚姨你麽?”

夏染這樣說着,緩緩站起身,雙目銳利的盯着姚璇,口中一字一頓的道:“姚姨你故意和我父母吵架,甚至出言諷刺他們,激的他們沒有檢查車子就上了車,最後害的家父家母當場殒命,爾後呢?姚姨,你這位家父家母的‘摯友’,你做了什麽?當場封鎖消息,讓姚老将軍來善後;将小舅舅調離國內,讓所有人都不敢談起這件事情;至于我,則丢給了墨家,任由墨家随意苛待。姚璇,你當真是家父家母的摯友啊!”

夏染語氣極重,她現在雖然不确定姚璇在那場車禍裏到底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是姚璇存心設計,還是被人設計誤入圈套,她只知道一點,姚璇,和她父母的去世,絕對脫不了關系!

如果不是姚璇故意挑釁争吵,她的父母,又怎麽可能輕易被人算計?英年早逝?

姚璇被夏染一聲聲的質問問的心神恍惚。她知道是她錯了,錯的離譜,錯的可憐。

這些年來,午夜夢回,姚璇不是沒有愧疚,她常常在夢裏看到兩位好友帶着不可置信的神色望着自己,那麽失望,那麽憤怒……

她恨極了當年她的過錯,恨不得可以重來一次,讓她的兩位好友完好無損的活下來,可惜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姚璇愧疚至極,她只能選擇逃避,選擇忘記,選擇不聽不見,絕對不見好友的遺孤夏染一面,甚至姚璇會催眠自己,是夏染這個孩子命太硬,克父克母,是夏染的錯,不是她的錯!不是她的錯!

就是因着這樣陰暗的心思,姚璇才會對好友的遺孤視而不見,甚至說隐隐有着敵意。

她不肯見夏染,仿佛只要不見夏染,她就記不起她當日的過錯,記不起當日的過錯,那麽她就依舊是那個驕傲的天之驕女!

……

“對不起,對不起……”姚璇的心思被夏染一一戳破,她面帶愧疚,痛苦的蹲了下去,雙手抱頭,一聲一聲的道歉,“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不該故意挑釁,不該害的他們連檢查車子的心情都沒有了,我不想他們死……”

看着眼前的長輩,昔日的成功人士這樣可憐兮兮的蹲在那裏,夏染說不清楚心裏是什麽滋味。她将姚璇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如果姚璇所說的是實話,那麽當年她父母的死,想來并不是姚璇故意陷害,而是姚璇被人利用,并且還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一心以為是自己的錯。

夏染不同情姚璇,但是她也不希望自己查錯了方向,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禍首。

于是夏染慢慢彎下.身子,靠近姚璇,低聲道:“姚姨,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可是我希望你能盡快想清楚,能把當年的事情從頭到尾全部告訴我。姚姨,您應該是明白的,只要當年不是您親自動的手,那麽夏染就會那你沒有法子。夏染現在只是想要知道陷害您,讓您痛苦了這将近二十年的兇手是誰,姚姨,您肯幫我麽?只要您能證明,當年的事情,不是您自己的故意設計,那麽,”夏染頓了頓,目光直視姚璇,清清楚楚的說道,“那麽,我就代表家父家母原諒你,原諒你當年的過錯,如何?”

如果說夏染先前那幾句話根本不被已經陷入深深的愧疚中的姚璇重視,那麽夏染最後的那句話,“代表家父家母原諒”她,就真的刻在了她的心上。

姚璇期待着自己被原諒,期待着有人告訴她,她的過錯其實并不大,是可以,是值得被原諒的。

于是姚璇擡起頭,目光灼灼的看向夏染,“你說真的?你真的肯原諒我?你爸媽……他們也不會再怪我了?”

夏染抿了抿唇,“只要您能證明,當年的事情,不是您故意設計,故意要害死家父家母。”

姚家勢大,夏染就是想要姚璇為她的父母償命,那也會付出相當大的代價。所以,只要當年的事情不是姚璇故意殺害她的父母,那麽夏染就會用另外一種方法“回報”姚璇。

姚璇幾乎是驚喜的看向夏染。她沒有立刻将一切和盤托出,反而是放聲大哭了起來。

夏染微微黑了臉。

她沒有想到姚璇的心理承受力那麽脆弱。

夏染深吸了口氣,站起身,就看到了已經頭發花白,卻依舊站得筆直的姚老将軍。他看着自己痛哭的女兒,卻沒有上前安慰。

“姚老将軍?”夏染顯然是沒有想到姚老将軍已經防備她,防備到這種程度了,甚至不惜親身趕來。

姚老将軍面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他沖夏染招了招手,示意夏染跟他出去談。

夏染略微一頓,就跟了出去。

姚老将軍也是當年的知情者。單憑姚璇一個人,是沒法子封住那麽多人的口,畢竟,姚璇那時和夏染的父母吵得厲害,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姚老将軍擔心傳出不好的傳言,自然會為了自己的女兒,将事情布置的天衣無縫。

夏染當然也猜到了其中必然有姚老将軍的手筆,因此也只是站在姚老将軍身旁,再沒有了曾經對姚老将軍的恭敬和那一絲敬佩之情。

“當年的事情,”姚老将軍終是開口道,“你父母做事一向謹慎,他們每次賽車前,都會很詳細的檢查車子。只是那天,阿璇心情不好,和他們吵了一架,又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這才激的你爸媽沒有去檢查車子。”

姚老将軍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夏染道,“就像你猜測的,他們開的車子被人做了手腳,不是他們的車技不好,運氣不好,而是車子被人做了手腳,無論是再好的車手,那種情形下都必然要撞上去的。”

良久,夏染方才問道:“姚老将軍既然知道是車子被人做了手腳,那麽,做了手腳的人,姚老将軍為何不肯交出來?那個人,總不會還是姚老将軍的寶貝女兒了吧?”

夏染的話狠毒,姚老将軍卻只道夏染氣急了,也沒有為難她,只解釋道:“車子那個時候也報廢了,我們原也是查不出有人做了手腳的。只是你爸媽謹慎慣了,臨時放車的地方也是有監控錄像的,我們就是在監控錄像上看到有人……只可惜距離太遠,那個人全身穿的嚴嚴實實的,臉也被擋住了,根本看不清楚是什麽人。”

夏染猛然擡頭看向姚老将軍:“既然有證據,那麽姚老将軍為何不交出去?就算查不出真相,那麽夏染至少也能知道生父生母的死因,而不是只能偷偷的責怪他們為什麽要開車不小心,為什麽要把自己的性命葬送了?”

姚老将軍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他看着夏染,心中愧疚,當年的事情,也是他一念之差。姚璇因着夏染父母死去,精神極度恍惚,每天寝食不安,姚老将軍甚至害怕姚璇就這麽跟着夏染的父母一起去了,也正因此,姚老将軍對夏染的父母也存了一份怨怒。就是這份怨怒,讓姚老将軍昧下了查到的那份錄像,幹脆就當夏染的父母是自作自受,活該死去的好。

姚老将軍沒有想到,他當時把他的想法一說,姚璇的病症仿佛一下子就好了,神智漸漸清楚,姚老将軍見了,哪裏有不歡喜的?只是經過這件事,姚老将軍就更加不可能把那份錄像交出去了。

姚老将軍聲音沙啞的說出當時的一切。

他知道他那時做的不對,知道他對不起老友的信任,知道他根本沒臉在夏染面前擺譜,可他在夏染憑着自己的力量走出墨家時,還是利用了夏染,讓夏染繼續為了姚家人費心費力,貢獻錢財。

他錯了那麽久,終于到了該還的時候了。

“染染要怪,就怪我這個老頭子好了。阿璇她……她是被我寵壞了,如果不是我故意縱容她,她也不會犯下那種錯,害的你爸媽……是我老頭子對不起夏家。”

姚老将軍挺直的腰背緩緩彎下,對着夏染深深的鞠了一躬。

夏染沒有開口,姚老将軍就繼續保持着這個動作。

夏染仿佛已經看到周圍有人對着她開始指指點點了。她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該用何種态度面對姚老将軍。

若是說姚老将軍錯了,可他卻沒有直接害了她的父母,只是為着一顆愛女之心,将一些事情徹底的掩埋住罷了;若是說姚老将軍沒有錯,可是他的故意隐瞞,卻讓夏染父母尋找仇人的腳步遲疑了将近二十年,讓夏染寄人籬下,如履薄冰的活了十三年,如果不是巧合,她甚至不知道她的父母之死另有蹊跷,只以為是命該如此。而現在的夏染,就連能不能找到真兇,能不能為她的父母報仇都不确定。

“姚老将軍,您,不必如此。”夏染掩住心中的怒火,見姚老将軍依舊保持着九十度彎身站在那裏,不得不輕聲道,“姚老将軍放下,夏染,不會做任何違法的事情。夏染只是希望,姚姨能把當年發生的事情的始末說清楚,希望姚老将軍,把那份錄像交給夏染,這樣,可好?”

姚老将軍這才直起身子,看向夏染,和藹的笑道:“染染能想通,能不怪我們姚家,老頭子很感激。至于染染要的東西,老頭子會讓景然把東西送過去。”

夏染聽姚老将軍的意思,卻是不打算讓她再見姚璇了。她當下頓了頓,只能點頭:“好。”

夏染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姚老将軍看着夏染離開的背影,面上一片頹然。這樣子欺負一個小女孩,姚老将軍不能不自責。然而,兒女債,兒女債,他再覺得自己對不起夏染,也不得不這樣做。夏染再無辜,他也無法讓自己最疼愛的親生女兒吃苦。

且不說姚老将軍內心如何想的,夏染見過姚老将軍和姚璇的事情,卻是飛快的傳到了墨瑾宣和墨家的耳朵裏。

墨宅。

秦韻竹原本并不在意夏染去見姚璇的事情,畢竟當年的事,最忌諱的就算姚璇了,她可不認為,姚璇會自毀長城,把事情統統說出來——退一萬步說,即便是姚璇說出當年的事情,最吃虧的還不是姚璇?那件事,她做的隐蔽,就算姚老将軍當年徹查的時候,都沒有查出真相來,她可不覺得姚璇能說出什麽道道來。

只是當秦韻竹在第二天看報紙時,看到姚老将軍那深深的一鞠躬時,她才發現,有些事情,怕是真的要曝露了。

“媽,您看,這是今天的報紙。”秦韻竹期期艾艾的将報紙遞給了墨老夫人。墨老夫人接過報紙,看到報紙上特意放大的照片時,甚至打翻了她的燕窩粥。

“這、這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夏染這段時間做了什麽?我不是讓人去盯着她麽?你不記得我的吩咐了?”墨老夫人比起秦韻竹可是聰明多了。她雖然知道姚家除了那件事情,旁的事情雖說也有對不起夏染的,但值得姚老将軍一鞠躬的,也就只有那件事情了。

秦韻竹道:“昨天,夏染先去見了姚璇,結果把姚璇說的蹲在地上哭,然後姚老将軍就出現了,再然後,就是這一鞠躬了。至于夏染的行蹤……我們的人查不到具體的,夏染身邊,還有阿宣的人跟着,我們手頭上的錢也不夠,能請的也只是普通人,所以只能知道夏染什麽時間去了哪裏,說了什麽就完全查不到了。”

墨老夫人狠狠的盯着姚老将軍鞠躬的照片,她比夏染看得清楚,這照片一出,将來夏染就是把她父母的死因弄得全國皆知,姚家也只有被原諒的份兒,可是姚家被原諒,那麽……夏染查不出真相還好,若是真的查了出來,墨家又該如何自處?

夏染那丫頭,一定會趁此機會将墨家毀得一幹二淨的!

“去,把旭陽,阿宣,都給我叫來,我有事情要告訴他們。”墨老夫人死死的盯着秦韻竹道,“你不要再有別的想法,你做下的事情,沒得讓我們一家子都賠進去!”

秦韻竹慌了手腳。她之所以會被墨老夫人壓了這麽幾十年,都只能在墨老夫人面前伏低做小,其中的緣由,不過是墨老夫人握着她的把柄,秦韻竹哪裏敢有半分反抗?

“可是、可是您說過要保我的啊!”秦韻竹直接跪在了墨老夫人的腳下,抱着墨老夫人的腿就開始哭訴道,“您說過的,為了兩個孩子,您也一定會保下我!再說了,當年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将近二十年了,夏染能查到什麽?還有姚家,姚家難道不要面子嗎?他們一定不會放任夏染查到真相的!”

聽到秦韻竹的哭訴,墨老夫人表情開始松動。是了,她剛剛反應太過激了。事情過去那麽久了,夏染還能查到什麽?就算她懷疑,可是懷疑對她來說又算得上什麽?只要夏染沒有确實的證據,那麽墨家就不會倒,旭陽就不會在姚家吃虧,錦榮也能在監獄裏安安穩穩的!

墨老夫人想通了這些,才親自扶起了秦韻竹:“是我想岔了,你說的對,染染是查不到任何消息的。只不過旭陽和阿宣還是要叫過來,無論如何,咱們總要把話串一串,千萬別說的不一樣。”

墨老夫人意味深長的道。

秦韻竹抹了抹臉,仍舊不甘願的道:“旭陽……他知道也就知道了,可是阿宣,他的一顆心都在夏染身上,咱們把事情告訴他,若是阿宣再告訴了夏染,那豈不是,豈不是正好如了夏染的意?”

若是之前,墨老夫人或許會有這個顧慮,可是現在,她卻不會了。

“你盡管去請,阿宣他就是為了孩子,也不會把事情說出去的。”

秦韻竹一愣,孩子?

她忽然福靈心至:“媽的意思是,那個孩子,是夏染的?怎麽會?孩子出生時夏染不是已經出國了麽?沒有母親,那個孩子怎麽生出來的?”秦韻竹說完這話,就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難道那個孩子不是夏染生的?但卻是她的血脈?”

墨瑾宣,竟然這麽瘋狂。

墨老夫人點了點頭。她也沒有想到,她這個小兒子,竟然能做出這樣瘋狂的事情。從來都只有女方帶球跑,過上五六年再回到家裏母憑子貴的,可她的兒子,她驕傲優秀的兒子,卻是父憑子貴,用這個試管嬰兒,換來了和夏染的重新開始。

“你去罷。當年的事情雖然是你不對,但是事關家裏的名聲,你還是盡快把阿宣和旭陽叫來,将那件事情徹底瞞住罷。”

墨老夫人留下這句話,就徑自上了樓,她不知道留下樓下的秦韻竹的眼睛裏透出什麽樣的瘋狂來。

墨瑾宣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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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