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背主 懲戒過後,不必再送回東宮
“子珩, 你、你說真的......”程茗蕙聽見自己氣虛的聲音。她攢成拳的手因用力而顯出青筋,五指的關節處也凸起泛白。
趙子珩目視前方,笑意不變:“自然是真,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他很快又斂起了那抹笑,沉聲道:“原本父皇賜婚的聖旨未下,我尚不打算對任何人提起此事。可是嫂嫂既然說起了, 那我便不得不說出來了。”
“嫂嫂以為我只是為了維護表妹,然而百花宴那日我并非為給表妹解圍才駁斥令妹,而是我與表妹确實就是一起去游園的。只沒想到我才走開,表妹便遇見了令妹與段世傑、荀恪骞三人糾纏。”
聽到這裏, 程茗蕙面色一白,三人糾纏......妹妹到底在做什麽......
“所以,令妹還有段家是怎麽一回事,我比嫂嫂清楚得多。”
程茗蕙腦子都木了。妹妹回家以後, 面對母親的質問依然不承認自己與段世傑私會, 她一口咬定自己走到那裏的時候是同時遇見的謝語岚與段世傑。母親又拿這些話來告訴自己......再加上段家找人說親的事情, 她便真的信了。
以至于在趙子珩面前信口雌黃,對他的未婚妻大放厥詞。如今想想, 實在可笑得緊。
她想笑一笑,可是笑不出來。
“是我偏聽偏信......”她有些失魂的樣子。
趙子珩在心中嘆了口氣。他知道程茗蕙是什麽樣的人, 耳根子偏軟,心地也不壞, 原本有兄長在, 她這樣的性子當一位賢妻是綽綽有餘的。只是偏偏造化弄人,自兄長去後,她空占着太子妃的名分,自己難立起來, 便對娘家愈發倚仗。可是程家人又哪裏是省油的燈,打着為她好的旗號,不過是為自己家族籌謀。
是時候敲打她一下了。
趙子珩站起身來:“這裏畢竟是內宮,程夫人身為外命婦,進宮的次數也實在太多了些。也許嫂嫂希望從程夫人處多知道些外面的消息,可是子珩卻要提醒您,單一的消息來源,嫂嫂能知道的,不過是他們希望你知道的事情罷了。”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狠狠擊在程茗蕙心上。她嘴唇微顫,滿腦子亂麻。
“侄兒們還小,正需嫂嫂的教導,若您日常有暇,不若多教習下他們您所擅長的琴棋書畫,如此對嫂嫂,對侄兒們,都是好事。”
眼看他要走,程茗蕙心慌意亂,着急起身的瞬間,衣袖掃過桌子,差點兒就打翻了手邊的茶盞。
Advertisement
她有些語無倫次道:“子珩,嫂嫂聽了三言兩語就來你面前胡說,是嫂嫂不對,只是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怕你以後對葭兒,不是、不是葭兒,是程家——”
趙子珩眼中掠過一道暗芒,“嫂嫂,程家的打算我不是不知,京中的傳言從何而來,你我更是心知肚明。過去我不說什麽,是覺得沒必要,畢竟假的也成不了真。可是如今我要娶表妹了,程家最好識相一些。”
程茗蕙呆立當場。
到底有這麽多年的情分在,趙子珩也不忍她惶惶度日,最後還是透了自己的意思給她:“嫂嫂,我依然敬重您。但我希望,有些事,您還是不要插手的好。熙睿的路,我會助他去走,這一點,您大可以放心。”
程茗蕙看着趙子珩的背影,半晌跌坐回椅子上,她額角冒汗,渾身脫力,心也跳動得極快。
知鶴知鵑離了十數步遠,也沒聽清他們叔嫂說了什麽話,只看見程茗蕙狀況不對,趙子珩一走,兩人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扶住她。
“主子,您怎麽了?”
程茗蕙忽然反手捉住兩個丫鬟,深呼吸了兩下,道:“以後程家的私信不要接,我母親若是遞牌子進來,也都回絕了。”
兩個丫鬟俱是一驚,知鶴忙問:“主子,是不是琅王殿下說什麽了?可您在這宮中無依無靠的,若與程家斷了聯系,往後豈不是更為艱難?”
程茗蕙不答她,視線空濛地看着前方,忽然又道:“不能再這麽下去了......”這話仿佛是說給丫鬟們聽,卻更像在說給自己聽。
知鶴有些急了:“主子您到底怎麽了?您——”
“知鶴!”知鵑叫住了她,不贊同道:“你別問那麽多了,主子怎麽說我們怎麽做便是,先把主子扶進去吧。”
“是了,”程茗蕙忽然又似回神,眼睛裏漸漸有了神采:“你們都記住我的話,皇上至今沒有下诏更替我太子妃的身份,既然我們仍在東宮,說明事情沒有變化。我還有睿兒跟穎兒,我并非自己一人獨力支撐。”
她越說腦子越清晰起來,嘆氣道:“以前是我想岔了,是我太急了。都說以不變應萬變,我最該做的,是靜觀其變才是。”
兩個丫鬟将程茗蕙扶進殿中,知鵑忽然跪在她腳邊:“娘娘,有些話,其實奴婢早都想說了。”
程茗蕙有些訝異,道:“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有什麽話直說便是,何須跪着,起來吧。”
知鵑搖搖頭,道:“娘娘,自爺去後,因您沉溺悲傷,皇上允了夫人随時進宮探望,看着您在夫人的勸解下振作,奴婢比誰都高興!”
“可是這兩年來,或者該說是二小姐與段家婚事不成開始,後來的事情,奴婢便覺着有些不大對。夫人總是進宮游說您,說是為了您好,卻總是逼着您想辦法,好讓二小姐能夠嫁給琅王殿下。”
程茗蕙抿唇,确實,從那時候開始,程夫人進宮多是說些朝堂之事,對她細數諸王紛争,又道她若想保孩子們以後平安,便得早做打算。而程夫人口中對她最為有利的做法,就是讓妹妹嫁給趙子珩。
知鶴聽着卻有意見:“知鵑姐姐怎麽這麽說,夫人為咱們主子着想,讓二小姐嫁給琅王殿下,以後才能幫襯咱們主子和小主子們,這又有什麽問題?”
知鵑忽然定定地看向她,眼神複雜,似失望,似不忍,目光掙紮。
知鶴莫名其妙:“你做什麽這樣看着我,我哪裏說得不對?”
知鵑忽然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的袖子往上一撸——一個鑲了玉的金镯子明晃晃地戴在她的手腕上,只是因尺寸做得小些,她又将之往上卡,底下還戴了兩個銀镯遮掩,便一直沒被人發現。
“你幹什麽!”知鶴吓了一跳,忙要将手收回來,卻被知鵑拽得緊緊的,一時竟掙脫不開。她急得額上的汗都出來了。
程茗蕙也愣了愣。
知鵑擡頭對程茗蕙道:“奴婢注意到,夫人每次來看主子知鶴都格外歡喜,且夫人走的時候都是知鶴争着去送。”
這精美貴重的镯子,還有知鵑的話,讓程茗蕙心裏一揪。
知鶴緊張道:“知鵑你胡說什麽,我們都是程家的家生子,夫人對我們恩重如山,我見到夫人便高興哪裏不對!”
知鵑轉向她,冷靜道:“有一回你去尚宮局沒回來,是我送的夫人,你回來知道後便不大高興,還總是旁敲側擊地問我話。你是想知道,夫人是不是也給我塞了銀子,是不是也讓我将主子的事情無論大小都報給她,讓我也在主子面前多說些只有娘家人才會一心向着主子的話啊?”
知鶴的臉一下就白了,她尖叫一聲:“你胡說!知鵑你為什麽害我!”
“是不是胡說,查查你床鋪底下的金銀,或者回程府打聽打聽你哥哥是不是得了肥差又娶了夫人院裏的丫頭便知道了。”
知鶴一下癱坐在地上。
知鵑聲音裏帶着一絲悲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我總是不忍心,總希望你自己醒悟了回頭,莫再因着一點小利背主。”
“可是今日,”知鵑憤然道:“主子自己都清醒過來了,你竟還想勸着主子如過去那般聽信夫人渾噩度日,我便知不能再姑息你了。”
聽到這裏,程茗蕙凄然一笑:“我自然知道母親有私心,只是不知道她竟已做到了這個地步。”
知鶴吓得眼淚都下來了,她趴在地上,抓着程茗蕙的裙角哭道:“小姐,小姐您別只聽知鵑的話,她是嫉妒奴婢得您與夫人的信任才害我的!小姐,夫人是因為關心您才找的奴婢,況且奴婢也并沒有将您所有事情都告知夫人,奴婢沒有背主啊!”連舊日的稱呼都叫出來了。
程茗蕙垂目看她,眼角也略有濕潤,只是目光漸漸變得冰冷:“你六歲便進了我的院子,十二歲随我一起入宮,原我還想着再過兩年便風風光光将你嫁出去,如此也算全了我們主仆之情。”
她盯着臉色僵硬的知鶴道:“這麽多年來,我自問對你無一分不好,現下你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
程茗蕙站起身來,随着她的走動,知鶴一點點松開了拽住她裙角的動作,眼睜睜地看着她走到門口——
天光照在她臉上,蒙上了一層光暈,程茗蕙開口道:“安祿何在?”
東宮大太監安祿忙跑過來聽吩咐。
程茗蕙沉默着,好一會兒才道:“知鶴以下犯上,不敬主子,送慎刑司懲戒。”
所有人都愣住了。
“所有人都無需為她求情,安祿,現在就辦吧。”
安祿看看屋內的情形,又看看程茗蕙的臉色,躬身應下。然後便指了兩個小太監進去将軟倒在地哭喊求饒的知鶴架起。
人經過站在門口的程茗蕙身邊時,她輕聲道:“懲戒過後,不必再送回東宮。”
這便是要徹底棄了知鶴了。有這句話,慎刑司的人也絕不會留手,知鶴能不能活着出來,只看她自己造化了。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