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蕩漾 匕首上淬了毒,見血封喉

楚東闊用手肘捅了捅趙子珩, 道:“你這尚未成婚呢就與別家姑娘牽扯,不合适吧?”雖然他這些年行商也見慣了那些風流的公子哥兒出行,還帶着漂亮小姑娘的。

只是這事兒換到趙子珩身上了嘛~楚東闊上下打量着這個便宜侄兒, 砸吧嘴道:“啧啧啧~”看趙子珩的眼神兒都不一樣了。

趙子珩:“......”

角三就跟在他們兩人身後,把楚東闊的話聽得清清楚楚,一見自家主子的臉都拉下來了, 哪裏還不知道怎麽做,立刻上前道:“這您可誤會了~!”

他拉着楚東闊,指着營地外面道:“您瞧瞧外邊兒,看見那些豺狼沒有?再瞧瞧那邊那些人, 那都是在這綠洲落腳的商旅啊!他們遭遇豺狼襲擊,我家公子好意讓那些人進來躲避,那個姑娘也是,我們家公子可不認得人家!”

趙子珩瞥了角三一眼, 遞給他一個贊賞的眼神。

角三接收到了, 便如受到了鼓勵一般, 将胸膛一挺,腰杆都直起來了, 還敢玩笑似的教訓楚東闊道:“您這随口一說,壞了人家姑娘的名聲可不好。”當然那姑娘的名聲如何其實與他沒有半點關系, 他想說的是可別壞了他家主子的名聲。

楚東闊本就是直來直去的性子,聽角三一說知道是自己誤會了, 便幹脆地認道:“怪我這張嘴, 淨胡說,侄兒可別往心裏去啊!”

趙子珩自然沒有真生氣,他勾唇一笑,大度道:“表叔也是一時誤會, 說清楚了便好。”心想只要他回京以後不要四處亂說給他惹麻煩就好。

他閑閑地看過去——

那邊小丫鬟還扯着那個紫薇衛不依不饒,而許茵茵則用眼角餘光偷偷觀察着這邊的趙子珩等人的反應。

見他們站在那邊光說話也不過來,許茵茵有些急了。她眨了眨水眸,原本一直懸在眼睫上的淚珠終于滑過她的臉頰滴落。

她倚靠在小丫鬟懷裏,側着臉龐抽泣,姿态動人。她邊哭邊勸着小丫鬟:“花兒你別與這位大哥吵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不該......”

趙子珩這邊的人全都是暗衛營出來的,一個個心志堅定,不管她哭得多好看又多可憐,該戒備的戒備,該輪值的輪值,自己的任務是什麽便是什麽,一點好奇八卦之心都無,一個眼神都欠奉。

便是那個與他們起沖突的紫薇衛,心裏想的也是:明明是她自己撞上來的,也不是我推的她,有什麽好哭的,诶,女人真麻煩......

而那邊兒商旅的人,倒是有覺得自家小姐可憐的,只是沒有丁掌櫃發話,他們一班子還要仰仗主家鼻息的夥計,人微言輕,也不敢為許茵茵這位外室女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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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掌櫃遠遠地看着這一幕,面上不忍,心裏嗤笑。

許茵茵也沒想到,自己都做到這一步了,那位貴公子竟然還不為所動。難道——他不喜歡姑娘家太過軟弱?

是了,像他這樣出類拔萃的公子哥兒,身邊定然圍繞着許多的溫柔女子,想來他也是膩味了。是她想錯了,竟将他當作一般的男子對待。

許茵茵自覺找到了問題所在,她當機立斷,改旗易幟,掙紮着要站起身來。

小丫鬟忙扶着她站起:“小姐小心!”

她站直了身子,輕輕地撥開小丫鬟攙住她的手,自己站定了,吸了吸鼻子,走到那名“推人”的紫薇衛跟前,一張還布着淚痕的秀麗小臉仰起,帶着三分堅韌七分倔強道:“我有要事要見你們家主人,麻煩這位大哥通傳一聲。”

紫薇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許茵茵堅持道:“煩請通傳,小女子不勝感激。”

......

她到底想幹什麽?丁掌櫃看着許茵茵,隐隐覺得不對。

這邊趙子珩唇邊忽然勾起一抹帶着涼意的笑,他偏頭,眼睛沒有挪動,問角三道:“可看出點什麽來了沒有?”

角三沒跟上他的思維,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啊?”

“跟上。”趙子珩終于擡步,往許茵茵走去。

楚東闊站在原地,他眯了眯眼睛,自言自語道:“這小子,眼睛真利!”

賭對了!許茵茵眼角餘光看見趙子珩朝自己走來,不由得心情激蕩。原本便擺在胸前的手不自覺地壓了壓跳得飛快心口,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眼神,強迫自己仍然保持着與那名紫薇衛對峙的堅定眼神。

趙子珩走過來,角三上前拍了拍那名郁悶的紫薇衛的肩膀,向他點了點頭,再示意他退開。

許茵茵看見角三,臉上閃過一絲羞澀。畢竟幾個時辰之前這人還窺見過她的身子,縱使許茵茵心思再多,她也是個閨中姑娘,面對角三難免尴尬。

角三心裏也有些不自在,他摸摸鼻子,向許茵茵介紹道:“這位是我們家公子,姑娘來此,是有什麽事情要說?”

許茵茵揪緊了手中的繡帕,看向趙子珩。

月色下的他有一種冷峻的英氣,如今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下,他那完美的輪廓染上了一層暖色。

她對上他那雙深邃的烏瞳,幾乎說不出話來。指尖掐進手心的肉裏,她用疼痛刺激着自己以喚醒理智。

他那帶笑的嘴角仿佛有着一種魔力,許茵茵目光迷離,神色恍惚,忽覺身子飄飄欲仙,站立不穩地便要倒向趙子珩。

變故就在許茵茵投懷送抱的那一瞬之間發生。

“叮——!”短促而清脆的一聲,是匕首的尖端撞在金屬扇柄之上的聲響。

“公子!”随着角三着急的一聲,趙子珩擡腳,同時持折扇的那只手上移,“唰”地一聲展開了那把烏金骨折扇擋住臉,與此同時有一道人影彎成半月的形狀,疾速向後彈射而去,然後重重地摔在地上。

折扇挪開,趙子珩笑意不減,臉色也沒有絲毫的變化。

而摔在地上的那人全身痙攣着,當紫薇衛的人将刀架在她脖子上時,她又快速地抖了抖身子,然後便不動了。

撬開她的牙關一看,有暗黑色的血湧出,是服毒自盡了。

無人說話,也無需指示,營地內散落的護衛立刻将商旅那邊的人圍住。北鬥七衛即時上前在趙子珩身邊拱衛。

丁掌櫃目瞪口呆,膝蓋一軟,撲通跪倒在地。他的那些夥計瞧管事的怕成這樣,便是還沒明白發生了什麽的那些人,也忙紛紛跟着他跪地。

而角三則立在原地,冷汗涔涔。

直到粘膩、纏綿的一聲兒“公子~”打破了平靜。

許茵茵雙眸蕩漾,她軟成了一灘水躺在地上,一手伸向虛空,目光卻仍癡迷地看着趙子珩。此刻在她的幻覺裏,趙子珩正溫柔地攬抱着她,滿懷憐愛,回應着她的想望。

趙子珩将折扇一收,随意地掃了地上的許茵茵一眼,眼中沒有半點情緒,仿佛地上的并非一個嬌滴滴的姑娘,而只是一根雜草。

他對仍怔愣的角三道:“讓人給她看看。”大庭廣衆之下這個樣子,明顯便是中了迷/藥了。

趙子珩說罷便轉身離開。

角三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也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徵四方才離得有些遠,也是這會才到了這兒,他伸手推了角三一下,道:“還愣着幹嘛?幹活啊!”

誰知角三一下攥住他手,咬牙切齒道:“你方才可看見了?若非公子身手靈敏......”

恰這時紫薇衛的人面色凝重地走過來朝他們道:“匕首上淬了毒,見血封喉。”所有暗衛都是一臉複雜的表情。

角三眼角都紅了,攥緊了徵四,低吼道:“你聽見沒有!”

徵四知道角三在介意什麽。他們身為公子最為得力的影衛,讓刺客混進了營地裏不說,竟然還讓那刺客有機會進了公子的身,甚至差一點兒,便傷到了公子。

其實徵四心裏也十分不适,不僅僅是他,在場的所有人,沒有一個好受的。

只是多想無益,趙子珩自己表現得毫不在意,徵四這會也怕角三鑽了牛角尖。他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甩開角三的手,彎起大拇指與中指,狠狠地彈在了角三的額上。

“嘶——”角三猝不及防地挨了這一下,立刻罵道:“我嚓!徵四你是不是想死!”

角三金剛怒目,徵四卻一點不懼,反嗆聲道:“你才想死!醒醒吧!這半死不活的樣兒,還不趕緊把公子交代的事情辦了!”

他指指地上已經把外衫都蹭開了些許的許茵茵道:“你快點搞定她!”然後便閃人了。

“你!”角三想追上去,可是聽着許茵茵春情泛濫的呻/吟聲,還是認命地回轉身子,煩躁道:媽/的!這都什麽事啊!

而聚在趙子珩身周的北鬥七衛則個個臉沉如霜,亦步亦趨地跟着他行走。趙子珩停下腳步,淡淡道:“散開吧,用不着如此。”

他回到楚東闊面前,把手一擺,做了個引路的姿勢,淺笑道:“表叔的營帳已經備好了,這便休息吧。”

楚東闊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古怪。直到他确定趙子珩臉上确實沒有絲毫僞裝,而是真的不把前一刻的刺殺行為放在心上時,他忽然擡手重拍趙子珩的後背,哈哈大笑道:“好!”

“額.......”趙子珩被那一掌拍的差點咳出聲來。略有些狐疑地看了楚東闊一眼,心裏嚴重懷疑他是不是伺機報複他讓人将他綁來,以此出氣。

可是聽着楚東闊爽朗的笑聲,他移開目光,眼中掠過一絲無奈:算了算了,這位表叔不拘小節,他當小輩的便生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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