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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水天,山水環繞,一只精致且四周都布上白色紗簾的畫舫,安靜的飄蕩在偌大的湖水裏,似飄萍似蜉蝣,無處居所也朝生暮死。而在紗簾的畫舫裏,忽然傳出了一陣悅耳的琴聲。
琴聲悅耳,如海納百川廣闊無垠,随後化點點雨水,落入蒼茫大地,清幽無雅,最後如燕歸巢,時間有序般,心有安處,平淡無波,卻是幸福至極。
清風吹動紗簾,露出了畫舫裏的兩個人。
一人緋衣如火,狐貍眼妖邪至極,雙眼旁各兩枚水鑽,眉心是如翅膀般的金飾點綴,而在那一頭随意披散的左邊黑發上,吊墜着白色銀杏葉的墜鏈,不長不短,恰到好處。
而坐在緋衣男子前的,便是彈琴的主人也是畫舫的主人。一襲微微立領的黑紅長衫曳地無聲,胸前的紅黑胸邊玲珑雅致,寬大的衣袖如暗夜無聲,盡收天地,黑色薄紗覆蓋所有,俊雅高貴。黑紅相見的長發用暗金色發冠固定住,一舉一動間優雅風韻。在彈琴的雙手上,戴有紅黑色護手,彈指間,無比風情。
那張臉蒼衣認得,是他的臉,可是,唯獨眼睛不像,那是雙棕眸,而非他的金銀鴛鴦眼。可能不是他,可能是長得和他相似而已。
緋衣男子用塗有紅色蔻丹甲的食指挑起彈琴男子的一縷頭發,歪頭笑的風情,“蒼,你一向不喜聚衆,如今卻将我帶到此處彈琴取樂,不知你在打什麽算盤。”聲音低沉,隐約透露着媚息。
名叫蒼的男子側頭看他,棕眸裏讓人看不清,仿佛深淵又仿佛不曾存在。“今日來,不過是要和你做個了斷而已。”
緋衣男子挑眉,黝黑的瞳仁裏閃過一絲陰冷,“說說,為何想要和我了斷。我有讓你不滿意不高興的嗎?”
蒼不動聲色,“你很好,只是…你在我的身邊存在的太久了,我不喜歡罷了。”說着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那緋衣男子,說出的話如冰封般無情,“除卻這些,還有一個重要的便是——我的天下,不需要第二個人的相伴。”高傲的,傾世的,讓人傾慕,更讓人…憤怒。
看着轉身離開的蒼,緋衣男子笑的冷漠,随後一陣白霧過去,緋衣男子不見,取而代之出現的則是一身銀白金邊長衫背後負劍手拿長蕭,純白色的長發用金飾發冠挽成三層固定腦後,耳鬓邊是垂吊的金飾鏈。不一樣的風情,卻是一樣的神秘。而且還是能從白衣男子的臉看出,他就是緋衣男子。
白衣男子低頭,看着已經沒有主人的古琴,眼裏沒有情緒,卻也不說話,只拿着長蕭開始吹奏。
微風吹過,雖是萬裏風情,卻是無人共賞,孤獨嗎?何人知曉……
蒼衣緩慢睜開眼睛,一時找不到焦距,滿眼迷茫。
那又是誰?為何自己的記憶裏沒有他們的存在?那是他,還是…只是夢罷了。
而還在迷茫階段的蒼衣不會知道,他現在這副迷茫的樣子仿佛是迷路的小白兔般可愛,看的一旁的公子淇奧傻傻的,随後是莫名的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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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那與他何幹,既然是夢,那…便不該出現。現在的事情,是蒼鬼宮。
公子淇奧看見,剛剛還在迷茫階段的蒼衣瞬間眼神清醒,笑的更高興了,都要貼上去了。“衣,你醒了,我很擔心的,你是受了傷嗎?可是,我檢查了,你身上沒有傷口啊,只是那刺青……”
蒼衣冷眼看着公子淇奧,讓其在他冷漠的眼神裏閉了嘴。随後蒼衣眉頭一跳,檢查?不會是……他向下看去,他竟然是赤/裸的!瞬間,寒氣襲身,蒼衣擡手對着身邊的公子淇奧便是一掌。
“唔!”雖是三成功力,但近距離的攻擊還是讓公子淇奧後退并吐出一口血。
公子淇奧知道蒼衣為何打他,他也知道這裏面有他的私心,但在看到蒼衣身上的刺青時,他除了心疼便是憤怒,可是他知道,那些都無濟于事。蒼衣忘記了所有,不承認他就是謝蒼之,也拒絕所有人的好,一如他以前的性格,天下唯我獨尊,獨來獨往,無人相伴。
他沒有躲開,而是讓蒼衣打在自己的身上,這樣的話,他和蒼衣才會有更進一步的關系。
看着蒼衣穿上自己為他買的那件黑紅衣服,他擦掉血,微微一笑,“這件衣服很配你,我很喜歡。”
蒼衣沒有看他,只是覺得這身衣服很像夢境裏那名叫蒼的人穿的衣服,可惜,他的頭發是黑色的,眼睛也是鴛鴦眼,他們終究是不同的。只是…好像還缺少了什麽。
蒼衣眯起眼睛看着公子淇奧,眼裏流轉着莫名情緒。随後一步一步走到他的面前,漠然開口,“面具。”聲音是居高臨下的平靜。
公子淇奧壓制要觸摸蒼衣的舉動,輕聲道,“不知道,你會滿意嗎。衣,我希望你能同意我陪在你的身邊,就算是共同為蒼鬼宮做打算,好嗎。”邊說,邊将背後的面具拿出。
那是金面紫紋的面具。
蒼衣接過,在戴上的一瞬間,微微一笑。“今天是第幾天了。”聲音低沉柔和,卻還是略有些慵懶,仿佛沒有睡醒還要打起精神說話的感覺。
剛剛,衣是笑了吧。公子淇奧呆愣間聽見了蒼衣的問話,回神,不似初見面的強硬和神經兮兮,溫文爾雅,“第二天。不用着急,還有三天呢,這個時間段,我們可以偷偷回到蒼鬼宮查看一番。”
蒼衣摸着面具,鴛鴦眼直視公子淇奧,似乎在确信他的話,随後冷哼一聲,“無論你是何目的,只要我不相信你,你便傷不了我。蒼鬼宮,我自會查看,至于你,…想來便跟上。”在邁出門的瞬間,“去給我買雞腿和酒,有糖人的話,多買點。”
讓他為自己買東西,這裏面除了蒼衣懶散和愛指使人外,更重要的是看對方是否會給自己下藥。
而公子淇奧當然也知曉這層含義,但是他是絕對不會動手腳的。
拿起一旁的傘,公子淇奧跟了上去。
不論你是蒼之還是蒼衣,我永不會傷害你。若不信,我将用生命為你見證。
而在遠去的兩人背後,一人緋衣蹁跹,狹長的狐貍眼裏滿是風情。
你回來了,那後面才好玩呢。對嗎,謝蒼之。
蒼鬼宮,曾經稱霸一方的邪道,曾經的不可一世,曾經的年少輕狂,如今都付之一炬。千古恨,青史湮,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無邊天下,誰又能知曉鳥語花香的天堂,位于何方。不過随水随浪,煙滅在滄海桑田,歷史傳說中,離合悲歡付與他人說。
破敗無人的廢墟前,唯留陣陣清風,無聲送行。然,在無人知曉的廢墟裏,卻赫然出現了兩個人,便是蒼衣和公子淇奧。
蒼鬼宮既然是天下第一的邪道,那便不可能只有一個正門而沒有暗道暗門之類的,再加上蒼鬼宮的宮主謝蒼之曾學習了墨家機關術,來改造蒼鬼宮的建築,其隐藏的手段自然非是宵小可以看出來的。
滿目塵嚣,繁華不見,唯留遍地殘骸,述說着曾經的天堂。
蒼衣一步一步走在不再熟悉的宮殿裏,看不到隐藏在面具後的臉是何表情。
這裏曾是他的家,費盡所有的心血建築而成的家。或許在外人看來,是罪不可赦的魔窟,人人得而誅之,但在蒼鬼宮裏,卻并不比其他普通人家溫暖。身為蒼鬼宮的宮主,他殺盡該殺之人,卻反被那些自诩為正道的人追殺鏟滅。
哈,今天想來,真是太惡心了。自己居然會浪費時間,陪他們玩這麽弱智的游戲,那時的自己在想些什麽呢。
蒼衣無聲撫摸着已經破碎卻還健在的座椅,眼裏一片無波。
公子淇奧注視着背對着他的蒼衣,知曉他心情不好,便安慰道,“你若想重建蒼鬼宮,我幫你召集人手,你若想繼續稱霸天下,我也會誓死相随,無論你做什麽決定,我都在你的身後。”
背對着他的蒼衣手一頓,随後轉身揮袖,依舊霸氣無雙。蒼衣微微擡頭,無情雙眸打量着一直跟着自己的公子淇奧。
“只要你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無論好壞,我都會讓你留在我的身邊,不論長久。但你若不直說,刻意隐瞞,那就不要怪我之前沒有提醒過你。”
即使失去了曾經的一切,蒼衣還是蒼衣,哪怕他不知道自己就算謝蒼之,反而時刻用着蒼衣的名字。不過,可能是失憶,也有可能是換個名字避免有心人的追殺,然後東山再起嘛。
公子淇奧聞言,低頭淺笑,“我…我想說的何止千言萬語。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會相信。你…永遠都不會相信……”眼睛看向一旁,很明顯他真的有很多話想說,但…“都過去了,我沒有什麽想說的。你若懷疑,便一直懷疑吧。”
“哈,那你留在我的身邊,要之何用啊。喝!”輕喝一聲,就在公子淇奧以為蒼衣要動手打自己時,卻感覺眼前一陣風劃過,在定神,眼前的廢墟瞬間恢複原樣,金碧輝煌,仿佛還是當初熟悉的蒼鬼宮。
蒼衣坐在椅子上,側眸道,“你既然不願意走,那…便滿足你。”手指輕動,公子淇奧買的那些東西瞬間脫手,無聲落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手指再動,竟是當着公子淇奧的面,緩緩脫下了衣服,卻只是脫下一半,仿佛欲語還休。
公子淇奧的眼睛瞬間緊縮,仿佛不敢相信。但猛然變粗的聲音還是出賣了他,他很想要,想要的發瘋。那是他熟悉的……
聽見了公子淇奧的呼吸聲,蒼衣眼睛一眯,邊無聲撫摸自己,邊開口道,“你是為了我而已嗎?”聲音輕飄,仿佛棉花般柔軟,但柔軟中又滿是誘惑和一絲蠢蠢欲動的情/欲。
公子淇奧回神,背過身不去看那撩人的妖魔。但緊握的拳頭,和額間流下的汗再次出賣了他。
蒼衣垂眸,“原來,你是為了那些可笑的秘籍而來……”聲音飄渺,仿若幻滅。“亦或是…你不是為了我啊…..”
“不是。”公子淇奧猛地轉身,大聲否認。
“那你是為了誰而來。”蒼衣随手一揮,一面古樸的銅鏡出現在手中,蒼衣滿意的看着鏡中的自己,步步緊逼。
公子淇奧悵然一笑,“是你,我為了你而來。”早就承認了不是嗎,自己還在扭曲什麽。
是啊,自己本就是為了此人而來,何苦還要為難自己。
蒼衣注視着鏡中人,蒼白的臉上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嗯,他非常滿意現在的自己,連他自己都看不出自己想要做什麽。
蒼衣擦拭着銅鏡,為君而妝,可是,君是誰呢?
想了許久,腦海裏一片空白,罷了,索性讓君随風而去吧。蒼衣随手一化,手中銅鏡瞬間消失,而再度撫摸上的,卻是公子淇奧的身體。
感受着手下溫熱的體魄,蒼衣滿意的笑意。微微擡頭,一股媚态浮現,“為了我…那便不客氣了。哦,對了,在我沒有準許你離開時,你這一生,都只是我的玩/物,…或者你喜歡男/寵兩字?無所謂了,總之在我玩膩前,你都是我的。”除了媚态外,油然而生的霸氣也叫人臣服。
公子淇奧溫和看着眼下的蒼衣,輕輕撫摸他的頭發。“只要你開心……”怎樣都好。
話還沒有說完,他身上的腰帶就被蒼衣拽走,随後蒼衣一副女王的姿态,看着他道,“抱我。”饒是他此刻是坐着的,氣勢卻也不比站在的公子淇奧差。
公子淇奧看着這樣的蒼衣,輕呼一口氣,“時間很多,我們可以玩得盡興。”手一揮,四周紗簾降落,遮住這一室春光,纏綿喘息。
谪仙閣,姬斐泊彈着琴,奏響這一世命途輪轉,半生思念,永生無心。
“公子,事情都在徐徐漸進,不曾有意料之外。”聽着屬下的彙報,姬斐泊彈琴的手停了下來,散發的氣息無悲無喜,但可以從他的眼裏看到深處的死寂。
蒼之,你會讓我如此失望嗎?你會一直如此醉生夢死,紙醉金迷嗎?繁華落盡,如今的你失去了一切,不想報仇嗎?不想為你失去的一切找出兇手嗎?
連續幾個問,無人回答,無人知曉。随後,便是清幽的琴聲再起,但不似剛剛平緩,或急或兇,或狠或狂,入耳的皆是無情絕望。
不,蒼之不會讓他失望,他會找出奪走他一切的兇手并殺了他,然後,繼續他的命之路途。這樣,才是他姬斐泊認識的謝蒼之啊!
哈,歲月無聲,江湖紛沓,時光的結局何曾更改。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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