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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之後, 林故不用刻意隐藏自己的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明顯輕松很多。
每天給小同學們補完課後, 還能抽空在莫家客廳來個久違的直播, 賺賺彩禮錢。
莫黎黎以前只能看他線上直播, 第一次親眼見到現場版, 骨子裏對79的崇拜冒出來, 偷摸摸守在旁邊眼裏冒小心心。
結果被林故發現,把小姐姐叫過去坐在他懷裏, 就維持那個姿勢整整播了半個小時,莫黎黎溫順的沒有任何想反抗的意思。
要不是中途莫遠同志看不下去他們擾亂社會和諧的行為,怕是時間會持續更久。
事後林故見莫黎黎蹲在牆角反思,好笑的湊過去捏捏她的臉,似乎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對敵寶具。
說, 你到底喜歡79還是喜歡我?
我跟79同時掉…算了,我跟他好像沒辦法同時掉。
轉眼到了臘月三十。
除夕夜,年年又年年。
林故坐在莫家的飯桌上, 看到他們忙忙碌碌準備一整天, 擺了滿桌子各種菜色, 感覺非常奇妙。
孤零零飄蕩了二十年的靈魂, 突然有了停靠的港灣。空蕩蕩的胸腔,都要被填滿了。
過完年他們又呆了五天, 家裏和和氣氣, 相敬如賓。
莫遠同志和徐女士都是好人, 即使知道林故性格家世都不适合當女婿, 卻并沒有怎麽難為他。
感情總歸是兩個人的事,做父母再怎麽樣,卻不能代替兒女的人生。
他們只是私下裏給莫黎黎囑咐,讓她在感情中要硬氣些,不要覺得低人一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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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父母沒辦法給女兒提供顯赫的家世,卻也沒把光宗耀祖的擔子架在她肩上,非要她為了嫁給有錢人家谄媚憋屈。他們把孩子養大,并不是因為想利用孩子婚姻獲得利息,而是衷心希望他們能夠幸福。
大年初五,該是離開的時候。
深藍公司初六要上班,開年研發部的各項工作都以莫黎黎的新方案為主,策劃那邊已經開始趕工了,她沒辦耽誤。
莫遠的學生們聽說小林老師要走了,依依不舍的送上各種小禮物,圍住他的豪華跑車把兩個人送到街口,約他明年再見。
“明年你們都畢業了吧。”林故皺了下眉,望向這幾天熟悉的小臉,“打算複讀?”
“沒有沒有!”學生們連忙搖頭,生怕惹小林老師生氣。
“好好考,複讀就別來見我了。”林故到底沒有莫遠那麽好的脾氣,話說的毫不留情,看起來也對學生們沒有什麽眷戀。
只是隔了會,他頓了頓又補充,“你們要是考到首都南大,我親自去接你們。”
“哇!”小同學們興奮的圍住他叽叽喳喳,仿佛全國錄取分數最高的學府,已經近在眼前。
莫黎黎跟父母告完別,跟随林故跟故鄉告別。
熟悉的風景被留在故鄉,漸漸看不到父母揮手的背影。她收整起離別的情緒,側頭望向林故的側臉。
“我覺得,你好像變了一點。”莫黎黎望向他收在置物臺上的各種小禮物,覺得林故肯定是變了。
他變得更溫柔,有耐心,願意平常的跟人相處了。
“嗯,我不是說了嗎?會愛你所愛的一切,包括你家鄉和這邊的人。”林故目光落在瑣碎的鈴铛、護身符、鉛筆上。
想到小同學們送給他這些不值錢的玩意,還跟送寶貝似的表情。
他嫌棄的說,“那些小孩挺煩的,教題怎麽都不會。”
“你教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明明很有耐心。”耐心到莫黎黎以為自己遇到了假林故,三觀都被重塑了。
“我是為了讨好岳父。”林故說完頓了頓,投降似的說,“他們都叫老師了,我得敬業點啊。”
莫黎黎捂住嘴,還是沒憋住笑,眉眼彎成小月牙。
從相遇開始,林故一直在努力改變,像只想要翻身的刺猬,卸下滿身尖刺,露出柔軟的肚皮,可以随意撫摸。
其實,他原本是溫柔的人啊。
許哆魚上班還早,還要在家裏留兩天。
他們到機場時,看見林燃坐在休息區,抱着塗鴉本安靜的塗塗畫畫。
“喂。”林故拉着莫黎黎的行李箱,走到他跟前停下,抽出林燃手裏練習用的塗鴉本。
莫黎黎覺得他這樣不太禮貌,卻不知道怎麽說。他們兄弟的事情,自己實在不好插嘴。
林燃沒有任何生氣的樣子。他慢吞吞站起來,溫和的跟莫黎黎打招呼,“你好,又見面了。”
“你、你好。”得知林燃是林故的哥哥後,莫黎黎便無法輕松的面對他,态度非常拘謹。
林故随意翻了翻前面用過的本子,發現塗鴉本大半都被用過了,“看來你挺閑啊,畫了這麽多。”
“能給我看看嗎?”莫黎黎有些好奇,要過本子,征得林燃同意後翻開。
塗鴉本上大多是他家鄉的速寫,有街道、建築、農田,還有來來往往的人。
莫黎黎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家鄉可以這麽美,在他的畫中每一個人都帶着笑意,莊稼地裏的白雪下覆蓋着将要破土的麥胚,一切都那麽生機勃勃,充滿希望。遠處地平線接連着天際,前方還有錦繡華年。
原來,他眼裏的世界如此美好。
畫的最後一頁,是他們剛才從外面走出來的情景。
高挑的林故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拉着矮一頭的莫黎黎,步伐整齊一致。
莫黎黎圍着厚厚的圍巾,露出一雙眼睛看向旁邊。林故低頭望着他,眼中的情感無法藏匿。
他們在別人眼中是這種樣子啊?林故看過來的目光,有那麽溫柔嗎?
莫黎黎羞恥的把臉埋在圍巾裏,雙手把塗鴉本遞給林燃,輕聲說,“你、畫的很好看。”
“謝謝。”林燃接過塗鴉本,把最後一頁私下裏交給莫黎黎,朝她笑了笑。
莫黎黎紅着臉,難為情的收下了。
他們在機場彙合前已經商量好了,莫黎黎搭飛機返程,他開車送林燃。
莫黎黎沒想到林故會用這種方式來,所以回家之前早都買好了返程的機票。加上坐車實在辛苦,林故強硬的不同意她退票。
戀戀不舍的把莫黎黎孤零零送上飛機後,林故拍拍林燃的肩膀,“走吧,回去了。”
林燃跟他坐進車裏,後視鏡裏照出他們的臉。
林故猛地發現他們倆長得還真是相似,跟雙胞胎一樣。
這個發現讓他覺得微妙,卻談不上高興與否,默不作聲的把車開向高速。
見前方路途平穩,林燃主動起個話題問道,“你在這裏過的怎麽樣?”
“挺好的,你呢?”林故問。
“很好啊,沒出什麽意外。”林燃仰頭靠在位置上,露出一段蒼白的脖頸,纖細的青色血管隔着一層薄薄的皮膚,猙獰盤踞在他纖瘦的脖子上。
任誰看了他這個樣子,都會覺得同情。
“我已經成這幅樣子了,她家裏看到也不舍得難為。”林燃說着,裝模作樣咳嗽了兩聲,把病入膏肓演得更加逼真了。
“行了行了,”林故知道這貨德行,不耐煩的打斷他,“你又不想要人同情,裝什麽裝?”
“不是我要裝啊,她們看到我的身體狀态,會本能的心生憐憫。”林燃望着自己的手,指甲上的半月形很模糊,看上去就不健康。
他現在的樣子只會讓人同情憐憫,敷衍的感慨世道不公。
這具虛弱的身體,絕對讓人産生不出來依賴感,也不可能讓父母放心的把女兒交過來。
林燃默默的收回手,沒覺得有多遺憾。
世上很多事情需要人為努力,無法一蹴而就,感情亦是如此。
他能活下來,已經是最大的幸運。即使現在滿身傷病,幸好上蒼沒有剝奪他追逐和努力的權利。
“看來莫小姐家裏夥食很好,”林燃收起思緒,轉向林故真誠地說,“你胖了。”
林故難以置信的騰出手,摸了摸自己腹肌,“很明顯?”
“嗯。”林燃目光在他身上掃視一圈,冒死進谏,“你起碼胖了十斤。”
林故手下打滑,差點握不住方向盤。
林燃望着他明顯圓潤到快長雙下巴的臉,心痛的說,“也可能二十斤。”
哪有那麽多!林故難以置信的心中咆哮。但是想了想最近的一天八頓飯,又不太确定了。
“要是你再呆十天,以後大街上發健身卡傳單的人,肯定拼命向你介紹。”林燃收回目光,遺憾地說,“當年你明明很瘦。”
“我現在也很瘦。”林故辯解。
林燃挑眉,反問,“二十斤?”
“嘶!”林故生氣的靠邊踩下剎車,撸起袖子質問,“來啊,你是不是想打架!”
他袖子撸到一半,忽然感覺卡住了。
林故稍微用了些力氣,袖子上的紐扣掉下來,滾落在車裏,發出細微的聲音,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記得來之前,他能輕易的把袖子挽過手肘。
林故難以置信的看向紐扣斷掉的袖子,終于撐不下去,崩潰的趴在方向盤上思考人生。
完了,胖這麽多,那個顏控的小姐姐肯定嫌棄死自己。
“不要難過,我會監督你減肥的。”善良并且無害的林燃拍拍林故的肩膀,安撫兩句,“等回首都,我幫你定減肥餐。”
林故發誓,他在親哥語氣中聽出了幸災樂禍。
“她家把你喂得這麽胖,應該對你很滿意。”林燃顯然知道林故的軟肋在哪裏,輕輕一戳,他立刻平靜下來了。
林故重新發動車,正想摸出根煙,這才記起來他的存貨全部上交了。
他無奈地從置物臺摸了個不知道誰送的薄荷糖,含在嘴裏,含含糊糊應了聲。
“通常來說,到家裏見完家長以後,應該要談婚事了。”林燃說完頓了頓,同情的看向弟弟,“當然,你才二十歲,結婚離你還很遙遠。”
“喂!”到底誰瞎了眼覺得林燃是好人的?
跟這貨聊天分分鐘能氣死人好嗎?
“你可以祈禱法定結婚年齡調整一下,不過即使現在通知調整,等落實了也輪不到你獲利。”林燃為難的嘆了口氣,重新強調,“你才二十呢。”
林故嗤笑,“你才比我大幾天?”
“嗯,沒大幾天。”林燃在随身帶來的小箱子裏摸了摸,翻出個暗紅色的小本本,翻到自己那頁戳了戳上面的出生日期,“兩歲而已。”
林燃的生日在隆冬,二月初的日子,現在正好過了22歲生日,夠去民政局扯張證了。
紮心。
“你怎麽會有戶口本?”林故騰出手搶過來,發現這個戶口本挺新,批下來的時間在前不久。
林燃拿回戶口本收好,神秘的說,“我說舊戶口本丢了,爸爸去派出所補辦的。”
“你不是打算……?”先斬後奏?
林故驚了,沒看出來林燃能搞這種事。這人瘋起來,還真不是一般的瘋。
“沒辦成。”林燃遺憾的說,“民政局放假了。”
原來還有這一招,林故抿了下唇,心裏打起各種各樣的小算盤。
轉念想他怎麽算計都沒用,即使自己偷到戶口本,也會因為年齡不夠,被民政局趕出來。
啧,我為什麽不早生兩年?林故捶了下方向盤,開始懷疑人生。
林燃安慰道,“不要難過,兩年後我借給你。”
“滾!”
...
旅程結束,莫黎黎拉着行李箱,按照之前約定好的那樣,停在外面等林故來接。
她剛走到機場大堂,看到正中央直直杵立着一對夫妻,旁邊圍着好幾個機場工作人員。
中年男人面色鐵青,暴躁的聲音隔老遠都能聽到,“查!給我查!”
“抱歉,令公子真的沒有在我們機場登機的記錄。”
“司機都說把人送到機場了,難道他在這裏消失了?”林峰憤怒的眼睛泛起血絲,暴躁的如同發怒的雄獅,“我只要結果,今天之內,務必找到人!”
“燃燃那孩子也是,身體差還亂跑。”旁邊的林夫人保住手機,不斷撥打同一個電話號碼,難過的聲音哽咽,“電話也不接,這兩天都只發郵件,問他出什麽事也不肯說。”
林峰氣哽在喉中,擔憂的擰緊眉,為幾天沒見人影的大兒子擔憂。
他過年期間天天應酬,等想起來回到市中心的公寓,發現兩個兒子全都不見人影了。
林故還好說,他浪慣了肯定能照顧好自己。
可是林燃根本沒出過什麽門,他現在身體還沒痊愈,随行必須有人照料。
“你說,會不會是小故…”林夫人想到某種可能,焦急的向林峰求證,“他把林燃帶走來了?”
林峰也意識到這個可能性,臉色冷的如同三九寒天。他咬着牙生硬的說,“林故他敢!”
莫黎黎聽到林故的名字,硬生生停住腳步,轉身疑惑的望着那堆被人簇擁起來、衣着光鮮的夫妻。
旁邊束手無策的機場工作人員再次核實過,焦急的說,“抱歉,林董事長,令公子…”
林故?林董事長?
莫黎黎瞬間明白過來,停住腳步,選了個隐蔽的位置坐下,偷偷聽他們談話。
“查、繼續查!”氣瘋的林峰鐵青着臉,沉聲說,“再查查林故的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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