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中平六年春, 四月十一日,漢靈帝崩。八月何進誅蹇碩,随即何進被十常侍所殺抛頭宮外, 十常侍攜少帝出逃。逃至北邙, 少帝董侯遇董卓,複歸入京。

一連串的事情就這麽發生下來,快得讓人簡直眼花缭亂。不過讓姚珞和曹操無奈的是他們根本就沒法勸何進這頭豬逆轉心意, 居然最後還是讓董卓入了京。不過哪怕現在何進咔擦一刀沒了,看着挾持劉辯劉協的董卓姚珞還是得說一句公道話。

這位,可真不是什麽“亂世嬌花”。

雖然每次想到當年的著名三國雷文口訣中的“亂世嬌花董”姚珞都有點想笑,但她內心的警惕已經達到了最高層,并且在這之前就已經開始在曹操的默認下準備讓丁夫人和郭嘉先離開洛陽。要知道史書擅長春秋筆法, 董卓到了洛陽之後幹的事情留在史書上都是字字血淚,她真的是不敢賭。

至于她……

“別的不說, 東家,我名字還在濟南軍裏呢。”

挽了個劍花後姚珞平平舉着自己的劍,看着劍上被自己劍風刮下的梅樹葉沒忍住笑了起來:“您可別忘了, 當初我在濟南軍裏能跑到前五十,奉孝都跑不完。”

“但你留下的話,也實在是……”

“東家,很多時候不是我沒法做, 是我沒機會。”

少女的眼眸明亮,收劍入鞘的同時伸出手, 将飄在空中的梅樹葉重新拿在手裏:“您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麽?”

曹操聽到她的話瞬時陷入沉默,側頭看着庭院石桌上的象棋盤良久才開口得有些艱難:“阿珞,莫非你早就料到有今天?”

“沒有,東家你還真是高看我了。”

姚珞啞然地搖了搖頭, 心裏清楚自己是怎麽知道的,但站在那裏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破綻:“我只是每一件事情都要考慮好最壞的準備,卻沒想過正好還真的是遇到了最壞的情況罷了。東家,您要說我是算無遺策,還不如說人心難辨,總會朝着最麻煩的情況發展。”

“這可真是……”

曹操無言地看着眼前英姿勃發持劍而立的少女,想到她曾經在濟南軍中的英姿長嘆一聲,站起後再次踱步:“行吧,我會讓奉孝先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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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你留下,又是要幹什麽?”

她留下要幹什麽?

姚珞輕輕地晃着手裏的折扇,坐回象棋棋盤上自己這邊,把原本支起的士又挪了下來:“東家安心,我惜命,不會把自己給丢出去當誘餌的。”

确認沒問題後把郭嘉灌醉,再送走丁夫人後姚珞能夠感覺到整個曹府一瞬間空了下來。自從董卓入了洛陽,送家人離開的也并非只有曹操一家,但他家竟是走得最早、卻又至今沒有被人知道的。

在曹府上留下的人也不多,除了一幹自願留下扮成家丁的西園軍以外,也就只剩下幾個濟南熟人。樂進抽簽抽到護送丁夫人和郭嘉回濟南,離開的時候那叫一個一步三回頭,就差留下兩行清淚,對着太史慈聲音懇切,同時還帶着些許看好戲的味道:“子義啊,麻煩你轉告元直,我等着他回來掃軍裏的茅房。”

“行了行了,快走吧你。”

太史慈假笑着把掙紮的樂進推上船,對着船公很是恭敬地行了一禮:“一切麻煩您了。”

“這可當不得,我兒多虧相爺,在軍中識字知書,天大的恩情無以為報。”

曾經載着戲志才郭嘉從洛陽前往濟南的船公慌忙回禮,看着宿醉後氣得錘桌的郭嘉又笑着欠身:“郭先生,多年不見暈船可好些了?”

“我好得很,回去就把英存做的葡萄酒全喝光!你們說,英存沒來送我是不是心虛?”

“姚先生太顯眼了,不過郭先生有精神就好。”

船公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看着人逐漸上船後看着夜色中的船隊聲音壓低了一些:“太史營長您放心,這次來的都是經年老把式,口風嚴密。大家白日裏都已睡熟,小老兒作保,哪怕是夜行也無憂。”

“這我從來不擔心,唯獨請阿公多多照看夫人。”

“小老兒曉得,豁出去這條命也會讓夫人平平安安回到濟南。”

目送着船隊一點點遠去,太史慈重新拉起鬥篷回到了典軍校尉府,看着已經被偷梁換柱拉出來的西園軍沉默片刻也什麽都沒說,看着正廳裏等着的姚珞與曹操擡手:“主公,英存。”

“都送走了?你還真是滴水不漏。”

曹操也沒有再覺得姚珞做的有什麽不對,只是看着漢宮方向苦笑:“萬萬沒想到居然最後還是引狼入室,也不知本初有何想法。”

姚珞沒接話,但卻在心裏無奈地嘆了口氣。袁紹想法多着呢,本初大小姐小腦瓜子靈光光的,知道何進不太行就把董卓這個袁家門生給拉進來。他什麽都算好了,唯獨真以為套了個袁家門生的名號董卓就會給自己辦事。

袁家四世三公,怕是早就有想法。這世道做霍光也有隐憂,那還不如自己當皇帝,多爽。

只不過這樣一來,可惜了這個時候還想着要匡扶漢室的曹老板。

“軍師。”

聽着門口低聲呼喚時姚珞瞥了眼曹操,在他的點頭下走到門口接過了王獒遞過來的東西:“怎麽樣?”

“都收完了,軍師放心,不會出岔子。”

“嗯。”

人情是要拿來用的,而且這種人情考慮到後續,陳瑀這裏這個人情越早用掉約好。陳家和袁術關系好,曹操又和袁紹青梅……不是,竹馬竹馬,兩方運作挑一千西園軍不過董卓耳目到他們手上,那也是分分鐘的事情。

“辛苦你了。”

接過那枚畫上代表一切順利的同心圓竹籌,姚珞慢慢踱回到原本的座位,對着即将開口發問的曹操開口:“東家,如此局勢發展下去,不管是誰反應過來,怕是西園軍都要徹底沒了。”

“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也沒攔着你。”

帶着點心灰意冷擺了擺手,曹操的聲音裏多了一點痛苦,也多了更多的迷茫:“英存,我只是有點不明白了。”

想不明白什麽呢?想不明白袁紹必然要與董卓針尖對麥芒,而董卓絕對會第一個對手握兵權的袁紹下手。西園軍在這之後不管是散了還是重新變了個名目,其中都會有一大批人的生命徹底消失。

政治鬥争,尤其是牽扯到這種等級的政治鬥争,永遠是你死我活,沒有第三種可能性。

“您……”

“但不搏一搏,我心不甘。”

搏一搏麽。

看着曹操逐漸堅定下來的樣子姚珞站起對着曹操深深拜下,終究是一言未發。

董卓是帶兵來的洛陽,軍隊在進入洛陽同時也因為迎回了劉辯與劉協,徹底成為了這場亂局的開端。這些曹操都有所準備,只不過唯一讓他有些不習慣的是每天送他出門的人從丁夫人變成了……

穿着丁夫人衣服梳着丁夫人頭發,臉上戴着丁夫人一張畫像面具的姚珞。

“阿珞,你也沒必要這樣……”

“這是必要的,可以給東家‘一切照舊’的感想。”

不,他并不是很想要這種感想。

一聲官服的曹操盯着眼前的小姑娘,最後表情木然地轉身,背影蕭瑟得簡直讓典韋都覺得姚珞這回幹得可真是讓人壓力山大。

“你們這麽看我幹什麽?我就開個玩笑。”

在太史慈嘴角抽搐的注視中把這個面具給拿掉,姚珞撇了撇嘴随手把丁夫人的頭像放到旁邊決定回頭就把這玩意給燒了:“難道這不會給人一種很好笑的感覺麽?”

“……是,是挺好笑的。”

對着自家師妹舉手投降,太史慈走在她旁邊時表情從原本的哭笑不得變得有些凝重:“但今天朝上怕是會不太平,不光是主公,不少人估計都會駁斥董卓倒行逆施。”

“倒行逆施?那我和你賭,董卓對誰都不會在意,唯獨會罵死崔烈。”

想到這位買了官的“大儒”還死皮賴臉地蹲在朝堂上,姚珞就覺得這位要麽臉皮真的厚,要麽就是所有人都覺得這位就是如同儲備糧一樣的替罪羔羊,回頭有事了就把崔烈扔出去頂罪,宛若一塊喜加一的複活幣般美滋滋。

或許也不能叫複活幣喜加一,只要崔烈還在那麽不管哪邊大家都能丢鍋給他。這麽一個人太好用了,以至于都沒人想讓他從司徒這個位子上下來,都想讓他給自己背黑鍋。

“誰和你賭,和你賭就沒贏的時候。”

太史慈才懶得和姚珞說這個,臉上卻依舊憂心忡忡:“你說咱們主公會不會……”

“這倒是沒什麽問題。袁紹與東家關系一向良好,袁家四世三公,董卓也沒法真的對袁本初公路這倆兄弟下手。要實在不行,大家一起扔出崔烈快樂就好了嘛。”

想到崔烈那張臉再聽聽姚珞的評價,太史慈就忍不住想要給這位仁兄點根蠟燭表示心疼。唉,所以還是自家師妹說得對,人,就不能有豬隊友。

只不過董卓也不是真的莽夫,看着虎背熊腰兇神惡煞,但他能打仗還能夠精準找到在北邙山上的劉辯劉協就足以證明這個人不僅膽大還心細。

最關鍵的是,他手裏有兵,很精銳,還都聽他的話,這就是很要命。最讓人覺得這人狡猾的是他并沒有真的自己當皇帝,甚至于第一步做的也不是去和人吵架,而是帶頭給當初被宦官誣陷的人平反。

好家夥,要不是知道這貨的狼子野心,怕是真的要覺得他只是想要效仿個霍光。

“宣蔡邕入洛陽?”

“嗯,蔡邕不肯,威脅誅族他才來了。”

“哦豁,蔡邕蔡伯喈。”

聽着姚珞這聲也不知道是感嘆還是說明自己想法的哼聲,曹操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有點好奇:“怎麽了?”

“董仲穎招的人可真不錯,熹平石經這本官定本還放在太學門口呢,不管怎麽樣都是賺到。”

似乎是反應了過來,姚珞對着曹操輕輕笑了笑:“蔡邕等人入朝必然身居高位,東家你可有什麽想法?”

“今上尚幼,若是董仲穎能這麽接着下去,也并無不可。”

“嗯。”

有一說一,這一連串動作下來确實沒有毛病,但關鍵就在後面了。

漢朝較大的朝會是逢十召開,而這次逢十時正好不少被董卓征召的人也來了朝堂上。太史慈幫曹操駕着車,注視着其中一位略有些愁眉苦臉、看上去也快要五六十步履不穩的文官眨了眨眼睛沒有多看。等到朝會結束,曹操面帶怒氣出了德陽殿剛想行禮就看到他猛地坐在了車前咬牙:“子義,回家!”

“主公,怎麽了?”

“他想當霍光!不,比霍光還要狂!”

聽着這個早就被姚珞推斷出來的結論太史慈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還沒等他回應他就聽到了曹操低沉下來的聲音:“滿朝堂上只有盧植敢言,怕是這件事情沒法再換了。”

“主公,您被攔回去了?”

“別說話,本初那家夥把我推回去怼了兩句,把符節都挂在門上了。”

聽着曹操的抱怨,太史慈突然低聲開口:“主公,剛才進沖和我們說袁公已出洛陽。”

“我知道。”

“您要不要……”

“再等等。”

還要等?袁紹都這麽跑了,自家主公不會是拖延症犯了吧?

太史慈腦海裏突然閃過了曾經姚珞對着郭嘉指指點點時脫口而出的一個症狀,面上不動心裏卻哀嚎了兩聲,把車趕回去時看着前來開門的姚珞手持長劍身上的模樣不由得大驚:“怎麽現在都要你來佩劍開門了?”

“別人來我怕出事,老典在旁邊呢。”

姚珞表情平靜地搖了搖頭,旁邊的典韋也露出了憨笑,打開府門時瞥了已經染上了兩點血跡的外牆:“子義你不知道,今日我陪着英存出門去買米面,董卓部下于街上縱馬,奪門而入數十家,光天化日之下搶了好幾個姑娘。”

“什麽?他居然還敢這麽做?”

“東家,咱們是在濟南待多了,但實話實說,這才是‘常态’嘛。”

姚珞意有所指地瞥了眼那些血跡,将劍重新放回腰間鞘中時還伸手敲了敲肩膀:“不過東家放心,咱們府上的我已經全部敲打過,保證一個賽一個聽話,做出這樣的事情直接毀滅下半生的幸福。”

這個敲打,到底指的是什麽方面的敲打?

看着曹操一言難盡的模樣典韋依舊笑得憨厚,站在旁邊和塔一樣讓人看了就安心。曹操瞪了兩個嘿嘿笑着的人,一起圍坐吃晚飯的時候也沒按照食不言的規矩,給自己夾了一筷子小青菜慢慢嚼完咽下去了才開口:“今日我上朝見到蔡伯喈了,多虧他在旁邊說話,董仲穎才沒對着盧子幹下手,只是免職而已。”

曹操和蔡邕以前同在洛陽的時候還有聊過天說過話,也有筆談過,算得上是半個朋友。不過現在朝堂上這種模樣他也不敢和他敘舊,只能站在旁邊看着。姚珞聽着曹操的絮絮叨叨,趁着空隙輕咳一聲:“東家,我今天聽聞本初大……咳咳,不是,袁公挂符出逃了?”

“嗯,本初說得上頭,扔下符就走了。”

“那東家,仔細算算整個朝上,您似乎是手裏拿着兵權的第一人了嚯?”

“……”

“……”

一開始曹操還沒反應過來,聽着姚珞這麽一句話突然頭皮發麻。衆所周知西園軍是皇帝的軍隊,軍隊裏也是有一二三把手的。然而老大蹇碩是個宦官,前半個月被何進砍了;老二袁紹現在挂符跑了,老三鮑鴻半年前因為貪污也沒了——

他這個第四長官,直接躺贏成老大。

一頓飯吃的有那麽點沒滋沒味,曹操瞥了眼似乎在想什麽的姚珞突然開口,話語裏多了那麽點警告:“不說這個,現下洛陽城亂,阿珞,你能不出門就不出門。”

都不喊英存是“阿珞”,說明曹操這個時候的态度肯定不是老板,而更像是長輩。姚珞知道他的意思,點了點頭後仿佛想到什麽眨了眨眼:“那東家,您今日見到蔡伯喈,感覺他是個怎樣的人?”

“他以前就為人正派可信,書寫得也好。若不是董仲穎以族人相逼,怕是他不肯來的。”

想到董卓手段下隐藏着的暴虐,曹操在吃完時看着收拾碗筷的太史慈,轉頭看向姚珞突然開口:“英存,你不幫忙收拾下?”

“東家确定,要我收拾麽?”

“嗯。”

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曹操突然轉過頭按了按鼻梁,努力讓聲音變得正常,又深吸一口氣才:“去收拾吧,總不能這麽下去。”

“英存明白。”

對着曹操行了一禮,姚珞也沒說什麽早知如此之類的話,只是綁着太史慈收拾好了碗筷,回到房裏時伸手摸出了塊在兩位留下的侍女眼中有些陌生的手帕。

她沒有說,但曹操肯定是知道她和典韋上過了街所以才會知道董卓縱兵搶劫的事情。至于有沒有出手……

她只是小小的搭了把手而已,并不算是出手。曹操典軍校尉的名號其實還算響亮,自己出門的時候還特意用了僞音臉上也化了妝,卻依舊被那位搭救的少女給認出來了。

只不過這也确實讓她有些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還有敢來洛陽城的姑娘。她看樣子甚至于和自己同歲,卻已然是寡居打扮,在路上幫忙救下時都讓她不知道說什麽好。

“多謝,多謝公子與這位壯士施以援手。”

看着有些害怕,但到最後還是穩下心神對着自己行禮的同齡少女以及她似乎刻意朝自己靠攏的模樣,姚珞就知道她肯定是已經認出來自己是女性。藏在帷帽下的少女小心翼翼地遞給自己了一塊手帕,看她接過才小小松了口氣:“實在是感激不盡。”

“不用謝,舉手之勞罷了。需要送您歸家麽?現在路上不怎麽安全。”

“這……麻煩了。”

看她點頭同意了姚珞也沒再說什麽,把她送到她似乎顯得不願意讓他們再跟下去的地方時才停下腳步,聲音也切換成了自己的本音:“我們是前典軍校尉、濟南國相府上,貴女不用言謝,只是做了應當做的事情。”

“我知道了,二位一路小心,慢走。”

看她并沒有要回她那塊手帕的想法,姚珞輕輕點了點頭才與典韋一起轉身,走得不帶任何留戀。最後還是典韋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看着她被人接到才徹底放下心。

“軍師,您說這是‘應當做的事’,怎麽還是報名字了?”

“我的确是做了應當做的事情,那既然這樣,她也得知道是誰被教育得這麽好,做出了這種大好事啊。”

“……”

姚珞刷拉一下打開折扇,大搖大擺走在街上旁邊還跟着個典韋,竟然也沒人敢上前對她盤問:“而且,老典啊,你看到那姑娘年齡了麽?和我差不多。”

但已經是在“守寡”,這年齡“守寡”、來到洛陽、家還是住在大房子裏的姑娘,可不多啊。

想了想對面的裝扮典韋突然有點想捂臉,整個人聲音都變得細微起來:“軍師,俺可想象不出來您守寡的樣子。”

很好,這波是典韋贏了。

想想這個年紀就嫁了人,又守寡,流利的雅言中有着她熟悉的吳地口音,而且回到的是蔡府——

蔡府的守寡女子,和自己同齡。

蔡琰,蔡昭姬。

“小姐?”

聽着侍女的聲音姚珞似乎才反應過來,扭頭看着面露擔憂的她輕輕笑了笑,開口說出的卻是讓人有些驚恐的言辭:“丫丫,東家已經準備回濟南了,等到船來,你跟着慈哥第一批走。”

“姚小姐?”

“聽懂了麽?”

她身邊那七位被丁夫人送來的侍女當時抽簽選誰留下來,最後剩下的是丫丫和另外一位跟着她習武、自己給自己取名為石律的姑娘。姚珞對此也沒說什麽,将手帕放好後轉頭看向臉色煞白的她勾起嘴角:“不用怕,慈哥武藝很好的。”

“可,可要留小姐一個人在洛陽城中,實在是……”

“我必須要最後走,而且這樣分批上船才不會被有心人發現。再說濟南軍中有令,士兵先行長官斷後,無一例外。”

少女的眼神一瞬間變得犀利,很快又回到了原本微笑着的模樣,伸手将那塊手帕放在了侍女的手中:“替我收好,送到濟南。”

“……是。”

看着她滿臉不甘的模樣姚珞也沒再說下去,從箱子裏找出空白的竹籌鋪開放在桌上,然後才一點點慢慢開始研墨。不同于以前那會兒,她現在會的字體很多,而在她以前開始練字的時候臨摹的是橋玄的字,現在重新寫他的字也再簡單不過。

昔日橋玄舉薦蔡邕讓他得以施展才華,她要的也不是蔡邕,而是一個可能。

一個“如果他想從董卓手下跑走”,那麽第一選擇是來找曹操的可能。

也不知道是這段時間董卓幹的事情太過分,還是因為劉辯被廢、漢獻帝終究走上這個如同傀儡般的皇位,在歷史的潮流下整個洛陽更加死寂。狂風暴雨在原本平和的秋日陡然而起,激烈的雨點就像是所有人的心一樣敲打在屋檐上,煩亂的聲音讓人在意,也更添了幾分躁動不安。

看着外面難得一見的秋日暴雨,姚珞微微合上雙眼又睜開,仿佛是想到了什麽喚來徐福,将手裏總算是寫完了的竹簡遞給他。

“軍師?”

“元直,麻煩你幫我個忙。”

“軍師您說。”

“你與阿律送信至蔡府上,阿律會留在蔡府,你直接出城,在渡口喊三聲‘河伯’,上應者船即可。”

蔡府,莫非是那位三日之內就已經升至高陽鄉侯的蔡中郎,蔡邕?

聽到這個幾乎是董卓一上任就直接把人從吳郡提溜過來、來了之後多有禮遇的人徐福一時有點摸不着頭腦。蔡邕現在是紅人中的紅人,而他們家國相爺則是因為和袁紹一路,現在要做的卻是要從這洛陽逃出去……

“是。”

但如果說是軍師的想法,那自然是沒問題的。

看着徐福的背影姚珞束好有些散落下來的發,給自己帶上鬥笠回頭看了眼典軍校尉府,看着在門口同樣神色堅定的曹操輕笑。

“多謝東家等我,現下後手皆已備齊,走吧。”

看着英姿勃發比自己都高了半個頭的少女,曹操拽了下她那頂刷成黑色的鬥笠,沒好氣地又推了下她的肩膀:“你還騙我先走,自己留在府裏幹什麽?”

“稍微拖延一下,順帶看看情況嘛。”

姚珞稍稍踉跄了下,磅礴的大雨掩蓋了腳步聲,也掩蓋了夜色中的行人。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的那瞬間拔出的劍在夜空中閃過一道寒芒。同樣發現不對的典韋如同猛虎般制住對方,蒲扇大的手掌一把捂住黑衣跟蹤者的口鼻,手中用力直接扭斷了他的脖子。

有人在跟他們,不止一個。

估計自己追不上另外一個的少女表情并不見焦急,她毫不猶豫揮劍出鞘手握着劍柄,手臂急速揮動直接甩出那柄橋玄臨終前轉增她的長劍。陡然增大的怪風發出奇怪的聲音,掩蓋了這聲破風之響,也同樣遮掩了臨死的哀嚎。

幾個原本是西園軍的人對視一眼,看着姚珞打手勢的模樣點了點頭,小步快跑到她身邊拖拽着屍體,直接扔在了路過的袁紹府邸旁邊。

出逃竹馬啊,你既然不厚道把我老板扔在洛陽,那背鍋這事兒,就全在你身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曹老板躺贏成為掌軍第一人,雖然他可能并不是很想要這個【。

歷史上這事兒其實挺……袁紹大罵董卓挂符出洛陽,贏了名聲但不少族人都沒帶,後面全部被董卓砍了。那會兒曹老板還是跟着袁紹竹馬混的,結果他跑了沒帶上曹老板。曹老板隐姓埋名改頭換面才跑出洛陽,到了陳留就起兵了

風雨如晦夜,十殺出洛陽【這句內容提要是我自己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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