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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因為還保持着現代記憶的緣故, 姚珞雖然跟着橋玄鄭玄兩位大佬學習了最純粹的文言教育,但是她本人在作詞寫詩方面卻并沒有放太多心思,也讓曹操有些遺憾。不過雖然不鑽研詩詞, 可她曾經那麽多年的閱讀理解, 也不是白做的。

本身就是個說書人再加上又做了多年的閱讀理解,又曾經高強度在網上陰陽怪氣,姚珞看一眼袁紹的檄文就知道這人在想什麽。如果說之前他還真的是想殺董卓并且對着人直接放狠話說“吾劍也未嘗不利”, 那現在的袁紹已經不是當初的袁本初了。

要再矯情再凄涼再袁版三國一點,就是“曾經的袁本初已經死了”,死在挂符出逃、回首遙望洛陽的那天。畢竟這位寫身高一米九的趙雲都能寫他“個兒不高,小巧玲珑,惹人喜歡”①, 硬是把一頭老虎寫成奶喵,只能說藝術真的是非常主觀。

而手頭這篇檄文也有很多說法, 從單單這兩個字“随我”,姚珞就知道曹操為什麽給他們看檄文是他本人又抄了一遍的版本。這兩個字,或者說第一個字“随”, 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随,從也,随我,跟從我。

天下英豪, 跟從我一起讨伐董卓。跟從袁紹讨伐董卓,讨伐之後呢?

清君側後少帝年幼不堪大任, 為避免重蹈董卓的覆轍,那麽就勉為其難,讓我來當這個皇帝吧。

對上曹操的視線,姚珞就知道曹操估計昨天在思考回信的過程中就已經發現了這件事。只不過現在關鍵就是, 這個出兵又确确實實是必須的。

濟南加上退役的士兵一共也不過三四萬人,而且最痛苦的是因為沒錢,他們連騎兵都沒有。董卓手下涼州軍是大漢最精銳的部隊之一,自從呂布殺了丁原接手并州軍更是骁勇,沒有訓練好的槍兵,濟南硬要打騎兵真的只能灑灑水。

各個郡國還有州牧手下兵基本都不多,但是加起來的效果就完全不一樣。哪怕袁紹這人有拖延症,可至少看起來還是很厲害,能夠讓董卓分心應對。

看到姚珞沒有參加讨論時郭嘉微微挑了挑眉,他突然伸手重新把那份檄文放在手中細看了一下,再看向曹操時仿佛也明白過來,在周圍突然停下的讨論空隙中嘆了口氣。

“主公。”

“東家,我有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成。”

聽着姚珞突然的打斷郭嘉也反應過來,這件事情他們不能說,至少絕對不能說過夏侯惇夏侯淵聽。郭嘉在曹操示意下露出了個乖巧的笑容,轉頭看向姚珞示意她先說。姚珞也不客氣,微微晃動着手中折扇讓涼風微微降低了讨論的熱度。

“如果說召回退役的那些濟南軍,作為城防,或者用來頂替并沒有見血的新兵是否可行?”

退役的……濟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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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惇也已經下意識忽略掉了這批人,又被姚珞提起時才猛地反應過來,确認無誤後立刻對着曹操點頭:“我覺得可以,英存确實說的不錯,但是退役的那些也得先過考核線,有些回鄉之後懈怠了估計是不成。”

“這回頭再商量,如果可以确實不錯。”

戲志才也微微點頭:“若是這樣,糧草問題如何解決?”

“我剛就想說呢,都請咱們去了,袁太守不來點表示?”

郭嘉很是無賴地手一攤,看着周圍人滿臉“這樣也行”的表情輕哼:“主公,袁本初是不是與您關系太好,連這個都沒寫?英存都說過親兄弟明算賬,不是親兄弟更應該明确了。”

“明确什麽?”

“讓咱們‘随’他讨董,總要有點表示表示的吧?”

聽着郭嘉刻意用字重音姚珞的眼睛裏劃過一絲笑,施施然端起旁邊杯子喝了口茶。她和郭嘉看出來的事情是不會瞞着大家的,但是每個人對袁紹态度不同,自然也都會有不同的理解。

沒在洛陽的估計不會想歪,去了洛陽的嘛……

“主公,人還是都帶上吧,既然已經找回退伍軍,那麽濟南城防就沒有問題了。另外估計去者衆多,人多對您也有利。”

聽着戲志才立刻松口曹操略松了口氣,再看他眉頭皺緊的模樣拍了拍桌子,讓場上安靜下來才繼續說下去:“那便這樣,二萬濟南軍随我同去,召回部分退伍軍與新兵混守濟南。昂兒,你與志才還有奉孝留在濟南,英存、元讓、妙才、子義與我同去。”

聽着點名姚珞擡起頭,看到曹操的臉上甚至于還多了點堅決:“兵者以善戰為主,名次以十月的全軍三月比參考,取弓者三百,剩下之人依次逐減。”

“啊?我也留下?主公,我還跟着你去洛陽呢,這次也捎上我呗?”

看着滿臉不服的郭嘉曹操突然露出一個冷笑,拍了拍旁邊自家女兒給自己送來郭嘉最真實的體檢報告挑眉。一開始他還反對曹榮學醫,然而她堅持下來之後又開始着手組建醫護營,若不是她看出郭嘉這份身體報告被篡改過,他還真以為郭嘉大好了呢。

“奉孝,這次去和洛陽不同,人也太少怕是會顧不過來。”

姚珞用扇子抵了抵額頭,看向有些不滿的郭嘉抿嘴:“另外剩下的濟南軍,我與元讓認為大約是只能交給你。”

戲志才從來到濟南就沒有進過軍營,這是他個人的避嫌,也同樣是給郭嘉留的機會。郭嘉身體不好但是卻和曹昂一起在軍營裏有同期這個最大的交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也都明白自家主公的想法。

郭嘉聽到這個也側過臉,雖然不生氣卻也還帶着點試探:“英存就這麽放心我,不怕我鬧翻天?”

“這次大夥兒的确都走了,我也說明白,在軍裏鬧不鬧随你,但奉孝若是你真的不遵醫囑……”

少女拖長了點音調刷拉一下又打開了她的扇子,聽着開扇聲所有人下意識往她的手上看去,就見到青布扇面上寫了兩個大字。

“姐妹”。

“……”

“……”

姚珞瞥了眼周圍表情,施施然又把扇子換了個面,這回上面寫的“兄弟”讓所有人嘴角輕抽。一時間沒人再開口,只剩下曹操強撐着拍板:“那便麻煩志才元讓下令,妙才你與元直子越調兵點糧,英存你跟我來。”

啧,她就開個玩笑,至于這麽要請去喝茶麽。她是濟南軍裏幹統計活最多的、濟南軍裏也都識字沒錯,但要把這事兒交給夏侯淵去幹……

俗話說山豬吃不了細糠,粗人也幹不了細活啊。

不過姚珞在看到後面一群人把興致勃勃的夏侯淵給摁下去不讓他妄動也松了口氣,跟着曹操走到內室後卻看到他再次遞給自己的一張絹:“看吧,随便坐。”

“謝東家。”

雙手接過這封信後姚珞找了個位子,看着袁紹一開始寫的道歉然後後面寫下的鼓動話語嘆了口氣:“果然,袁本初還真是不得了。”

“英存,你也覺得?”

“嗯,字裏行間都透着這股子氣,可太明顯了。”

文字能夠表現一個人的個性風骨,也能夠看出他在寫文時候的态度。姚珞看着檄文上袁紹那股子趾高氣揚的味兒就想翻白眼,但沒想到袁紹私下給曹操寫的倒挺真誠。

“但東家,就像是我剛才說的,若您真的要動手,這次可不比以往咱們在濟南周圍拔掉黃巾賊釘子的小戰,是正兒八經……會死很多人。甚至于到時候打起來,每個人都會有可能死的事。”

“怕了?”

“倒也不怕,若是我怕了,當年也不會請您進我家門。”

提到幾年前的初見曹操輕輕一笑,整個人卻也放松了下來,很是随意地撥了撥桌上的竹簡,語氣卻逐漸沉重:“你當年說,石存于千秋。我現在想想,石也承于千秋,若是我也能化為一塊頑石撐起漢室基業,倒不枉走這一遭。”

“……”

“你才十六,翻年十七,那麽小一個……”

原本還在聽着的姚珞白眼一翻,撇着嘴語氣也變得陰陽怪氣起來:“缇萦十五上書要砍了自己的腿救父親,我十一就組濟南軍殺黃巾。東家,扯年齡這事兒犯規。”

被硬生生噎了這麽一下曹操也不再說什麽,看着她剛走到門口時突然又開口:“阿珞。”

“東家?”

“不管如何,你能活下去,誰都可以,你不能死在這個亂世。”

突然感覺到鼻子一酸,姚珞深吸一口氣回過頭,對着曹操露出了個燦爛的笑:“放心吧東家,我這毒月毒日生人,別的不說,就是命硬。”

現在世道艱難,但濟南卻宛若樂土。周圍百姓都知道曹國相不僅僅是說出來的曹青天,他也确确實實在濟南庇護一方百姓。至于最讓老百姓害怕的軍隊在濟南城中反而最讓人安心,他們平常在路上巡邏不說,還主動會幫人幹活,出城巡視也從來不會動田裏糧食,更是個個認字,早就上了濟南相親名錄排行榜職業第一位。

平常濟南軍也有被領兵出城清掃匪徒和黃巾賊,夏家村的慘案更是讓所有濟南人都恨上了黃巾賊,根本就沒有想要跟着黃巾一起“幹大事”的想法。而現在董卓在洛陽城中幹的各種殘暴事情早就已經傳開,聽聞曹操決定前往渤海與袁紹會合共讨董卓時軍中上下一點反對都沒有,反而聽聞要召回退役士兵更有了鬥志。

家要看好,出去打仗的人也得厲害。在來回确認好了出征名單時姚珞眯起眼睛看着手上橋玄給自己留下的輿圖,扭頭看着站在旁邊的郭嘉伸手把那個箱子推了過去。

“交給你了。”

“你就這麽怕董卓?”

“我也不是怕董卓,只是有一說一啊,若是真的要對上涼州或者并州軍,我是真的沒有把握。”

濟南軍沒有經歷過正式的戰場,或者說應該是沒有進行過大規模的沖鋒練陣。雖然這段時間有通過打黃巾賊練兵,但終究只是在小規模戰場上有所建樹。如果真的要打起來那基本上不是平原地形大規模就是有可能的攻城戰,這個年代去攻城……

如果投石車都沒有只有雲梯,那真的是人命堆出來的攻城。

這兩天濟南軍被點到名的人被姚珞盯着每個人都寫好了遺書,姚珞看郭嘉不肯拿這些輿圖的樣子突然輕笑了一聲,語氣裏多了點調侃:“奉孝,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不應該高興麽。”

“你就吹吧,沒人會對好友的死開心。”

“哦?”

“況且我郭奉孝能看上的人本來就不多,也就你算一個。”

帶着些許牢騷看着姚珞手中繪下洛陽與周邊輿圖,郭嘉只覺得心情愈加煩躁,看着姚珞似乎還并不在意的樣子更是郁悶:“再說,我不明白主公選了與你完全相反的選擇,你還這麽高興?”

完全相反啊,其實也不算完全相反。

想着曹操還認真地想要匡扶漢室,姚珞倒是并不在意,反而有種欣慰的感覺:“每個人想法都不一樣,我倒是覺得這樣就很好。奉孝,我想要的我自己實現,若是都要依靠東家來實現我的願望,那我不是偷懶了嘛。”

畫下手裏最後一道弧線,姚珞擱下筆放在旁邊,看着郭嘉聲音都變得歡快起來:“順帶給你傳授個經驗,如果說你要指定個計劃,這個計劃能夠随時按照局勢來修改也依舊不偏離主旨,那麽就是個好計劃。一定要一步一步無論如何都不能錯,除非是必勝之戰,否則就是最糟糕的計劃。”

“好像也确實有些道理。”

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被姚珞給忽悠了還是她真的這麽覺得,郭嘉看着姚珞收筆的模樣瞥了眼她畫下來的幾個地方,同樣記下來後聲音裏多了點釋然:“你放心,濟南軍我會帶好的。”

“我怎麽覺得與其說你是會帶好,不如說你又想了十七八個方法去折騰新人。”

“雙管齊下,豈不美哉?”

對着搖頭晃腦的郭嘉一時無語,姚珞等着皮革上的墨水變幹,看着準備離開的郭嘉背影開口:“順帶一提,我埋了一壇酒在院子裏,回頭就送你了。”

“英存。”

“嗯?”

“我要看你親手把它挖出來,洗幹淨了,再雙手端到我面前。”

聽郭嘉堪稱是咬牙切齒的話姚珞噗嗤一笑,知道他的意思卻也不再多做解釋,注視着手裏畫完的圖在确認晾幹之後才把它們卷起來,趁着出發前夜趕去曹操書房小心翼翼敲門:“東家,您現在感受如何?”

“……”

啊??

“就,有沒有胸悶氣短,有沒有剛吃完胃裏太滿?有沒有頭暈腦脹,有沒有……”

“趕緊說,別廢話。”

“好嘞。”

聽着曹操那哭笑不得的聲音,姚珞刷拉一下展開了手裏卷起來的皮革。曹操定睛看着上面的內容,突然捂住胸口倒退兩步,總算是明白為什麽之前姚珞為什麽要問自己這些問題。

“這裏……”

“嗯,東家想的沒錯。”

姚珞把頭湊到地圖前,手指啪地一下打在了這塊皮革上,聽得曹操心顫:“洛陽在這裏,我先做了一個大概的計劃,猜了猜袁本初本人的想法。檄文已發,但考慮到局勢必不可能直入京兆,大約會聚于河內河南交界。在此等待彙集後八成會分散出擊,而非集合以待。”

曹操的手抖了那麽一抖,伸手接過姚珞遞來的輿圖摸了摸上面的墨痕,小心翼翼地把它再放在了桌上:“英存,你的意思是……”

“東家,你是濟南相,各地應者俱為兩千石,并無高低上下之分。屆時分兵,謹慎盟友。”

聽着姚珞的話曹操輕輕點了下頭,随即将姚珞送來的輿圖卷起來想了想,卻在最後還是還去姚珞手中。

“這是我給你的啊東家,怎麽又還回來?”

“沒地方放,你幫我收着。”

“……”

真的假的,曹老板你行李就這麽滿,一張圖都放不進去?

不過看曹操的模樣姚珞最後還是把圖收在自己手中,等到出發的那天姚珞站在軍中聽着曹操自己寫的檄文,聽着濟南城中人的送行時深吸一口氣,注視着在泺口江面上幾乎是連綿不絕的船只登上了最前的船只。

從濟南到酸棗六七百裏路,兩萬濟南軍也不可能直接全部走,而是分批次潛行。不過一路上倒是有黃河這條主幹道,不用花費大價錢用陸運糧草。商議之後濟南軍決定走這條水路到封丘,再從封丘趕到酸棗集合。

按照成本上來看這樣一來能夠節約運糧損耗,同時也能保存兵卒體力。至于暈船這種事情……

“每一條船都有‘船長’,這個放心,我已經備好梅子分給所有船長。”

想到自己上回坐船時候拿到的“暈船藥”,姚珞坐在船上晃晃悠悠,同時也已經拿出了一副修改後能夠拿在手裏和撲克牌一樣打的麻将,看夏侯惇扔出來的一筒直接碰了:“要暈船就吃一顆呗,很有用的。”

“然後只要徹底暈過去了,那就不會暈船了?”

想到曾經姚珞對自己“潛行”的評價是“只要全部殺光就是成功的潛行”,夏侯淵禮貌地打了個冷戰,發現姚珞似笑非笑的模樣立刻縮脖子舉手:“開個玩笑開個玩笑。有用麽?”

“有,雖然不治本,按照英存所言,兵卒們會更在意嘴裏的味道,而不是漂浮着的船。這樣一來人習慣這晃動,暈船自然也好了。”

太史慈坐在旁邊揉着太陽穴解釋了兩句,同時一臉菜色地又啃了口梅子,整張臉皺在一起隔了好久才重新開口說話:“但我有點不懂,我明明是不暈的,怎麽這回又暈了?”

“不習慣吧,現在是冬天,以往都能開窗。”

雖然是正月寒冬,但這段黃河并沒有也不會結冰,走水路依舊順暢可冷風也嗖嗖的刮。聽到徐福這句話所有人恍然大悟,看向太史慈又多了點虛僞的關切。

“行了行了,繼續打麻将。”

打麻将瘾最大的還是夏侯惇,只是軍中杜絕麻将這類娛樂,他也只能出來的時候玩玩。偏偏他作為濟南軍領軍籌碼也不是什麽姚珞拿出來的點棒,而是訓練量和新兵作業。

輸了要麽加訓練,要麽去批改新兵作業,哪一樣都是足夠讓人爆發出百倍戰鬥力的東西。然而姚珞在麻将桌上是誰,連曹操都贏得毫不客氣,分分鐘就讓夏侯惇點炮點到恨不得跳河。

“唉,何必呢。”

摸清了每個人打牌的規律姚珞基本上在牌桌上戰無不勝,偏偏夏侯惇人菜瘾還大就是不服,她也只能讓他好好心服口服了。

雖然好像有點難,但她努力。

路上将領船在打牌,營長隊長船在批作業,軍士船在痛苦背書學習,也算得上是其樂融融。等到了歇息的渡口姚珞看着這一路的濟南軍将士們,與幾位船公們商量最後還是決定直接住在船上不去打擾沿途百姓。

不過她作為火頭軍榮譽班長,還是得和火頭軍們一起上岸搭竈。看着外面的火光還有不少渡口的人探頭探腦,然而在看到一連串的船只與最前頭挂着“曹”的旗子大驚失色,剛想沖回去喊女人都躲起來卻發現船上人下來的不多,甚至于直接都在灘塗上埋鍋燒水搬運糧草,開始……

開始做飯??

燒完開水再熬煮好姜湯,拿着竹節做的杯子确認每人都能分到一杯後姚珞才安心下來,用着早就準備好的面裏加上水揉成面疙瘩,再放上各色腌菜,又切了小半塊臘肉細細剁成肉末,揉進面疙瘩裏增加點肉味。确保每人都拿到自己那份、也确認還有些多的保證有人不夠再添,姚珞才端着她那碗開始吃起來。

吃完洗好碗回去與專門的火頭軍賬房理清這頓飯的用量,等全部都做完了姚珞才拿起鍋,盛滿河水去撲滅剛才燒起來的火。

“這,這位軍……”

在看到姚珞轉身的瞬間出來的老者一時之間有點不知道怎麽說下去,支支吾吾了好久才看到她露出一個笑,甚至于還彎下腰對着自己說話:“老先生,咱們不進村,就麻煩要占個渡口,過了這晚就走的。”

“啊,哦哦,好。那姑娘,您……”

“哦對,咱們借用渡口泊船一晚我記得是二十文,咱們人多,老人家能否給便宜個三成?一船十四文,十五文?”

“這,這不用,您随意,您随意。”

“元直!一船十五文,快清點了送來!”

老者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姑娘直接揚聲說了出去,那聲音清亮地幾乎要他直接跪下。偏偏那姑娘伸手直接按住自己,讓他抖得更是厲害。

“來了來了。”

直接從後面的糧草船上拉着早就準備好的一箱子布帛夾雜着銅錢來到姚珞面前,徐福先和姚珞一樣與應該是村長的老人行了一禮,然後再把錢給推了過去:“老人家,錢都在這兒。咱們明天日出就走,不打擾您了。”

“嗯,您點點?”

“不用不用,不用點……”

“那就成了啊。去告訴大夥兒想下船可以,所有人不得進入村中,也不可入坊三尺內,犯百姓者腦袋扔河裏清醒清醒。”

“都說好了,軍師您就放心吧。”

老者最後看着那個精神奕奕的少女對他行了個禮,就轉身走到灘塗邊上,船上恰好有人對她伸出竹竿,一把拽着就被帶上了船。而別的那些船上的人走上岸的大多都扭捏着沖去了渡口邊蓋好的茅廁,有些嘻嘻哈哈地在灘塗上還在撿了點什麽,獻寶一樣給別人看。

“軍,軍爺,這位軍爺。”

趁着徐福還沒離開,老人瞥了眼那個寫着“曹”字的旗小心翼翼把箱子又推回去:“這不用,就……”

“那不行不行,規矩在,這必須得給的。”

徐福吓着直接後退了幾步,然後仿佛是想到什麽笑了笑:“您放心吧,咱們濟南軍不幹那些事兒。錢您收着,這是必須得給的。”

濟南……濟南,莫非是那位曹國相?

老人一夜沒睡,然而陸上卻依舊無人來村中,就像是外面真的沒人一般。他在床上翻轉良久,趁着天還不亮就悄悄起床,偷偷摸摸蹭到了岸邊,再次看到了岸邊零星的火光。很快旭日東升,天光大亮時幾個穿着甲的士兵在船上跳來跳去一個個拍着船,看樣子是在喊人起床。

一聲鑼響再帶着幾聲鼓,開頭的那“曹”旗船上站着自己昨日見到的那個姑娘,以手做哨吹得讓他都有些恍惚。而她吹完了哨後幾個箭步跳到原本船公所在的橹邊,與另外一個看起來像是将軍的人張起帆,好像是真的要走了。

風吹得帆鼓起,綁在岸邊樁子上的繩被褪下、錨也都扔到了船板上。最開頭的船就這樣一點點往前,安靜得就像是從來沒有人來過這裏。

曹旗獵獵,船只默默而行,絡繹不絕。撐着拐杖的老人蠕動了下嘴唇,看着被太陽照亮的黑天不知為何淚已經流了滿面,對着船頭深深鞠下一躬。

如此大恩無以為報,只望曹公之行一路順風,旗開得勝,馬到功成。

作者有話要說:  ①:袁闊成三國評書原文

評書後面會說的,這段時間又是去洛陽又是打仗阿珞還要對外宣傳身份立身,想說也沒時間說。

明天雙更,掃了眼存稿,這周末說一場。亂世已起,讓阿珞每三章說一次書也不太可能,之後盡可能一周更新內會說一段。如果大家想的話以後每次有評書的章節我也會在提要标出,便于大家購買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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