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消失的勇者

接收到巴爾拉的緊急卡片，方向來自絲缇娜的房間，凡洛斯以最快的速度來到房間。

當他一踏進房間，濃郁的血腥味，混亂的景象，他整個心都涼了。

絲缇娜的裙子沾滿了鮮血，慘白的臉龐，幾度毫無呼吸的輕喘着息，他将巴爾拉推開，忍住顫抖的手抱起絲缇娜，輕拍她的臉，試圖喚醒她，卻怎麽喚都沒有用。

凡洛斯着急的不知該如何是好，無意一瞥，他發現地上的黑色蟲子與破碎的盤子，依歷代魔王的記憶，他知道那蟲子是魔族專門拿來打胎用的，限定魔族使用，人類用了是會要命。

但是，這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絲缇娜的房間裏，甚至還出現這陌生的餐盤上？

「怎麽會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凡洛斯暴躁吼道。

「陛下，請您快點止住她腹部的出血，再繼續失血下去，她真得沒有救了！」

巴爾拉一旁提醒慌張的凡洛斯，他才想起自己所擁有的力量，他将手貼放在腹部，柔和的綠光亮起，半晌，絲缇娜臉龐總算恢複了一點生氣。

見她的情形有些好轉，凡洛斯下令道：「巴爾拉，你快去找醫官！」

一接到命令，巴爾拉馬上沖出房間。

凡洛斯摸着絲缇娜的臉龐，口中不時輕喚着她的名子。

過了會兒，緊閉的眼簾微微震動，絲缇娜緩緩睜開雙眼，她一見到凡洛斯，淚水忍不住的滑落，這讓凡洛斯不知所措。

不知過了多久，等到絲缇娜哭累了，她才對着凡洛斯道：「對不起。」

「為什麽要說對不起呢？」凡洛斯不解的笑道。

絲缇娜用着非常細小的聲音道：「孩子沒了，我沒有保護好他……」

凡洛斯瞪大着眼，看着凄涼微笑的絲缇娜，剛才她提到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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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她身下的鮮血，是流産後的……

但，這不可能啊！

魔族與人類的結合是不可能有小孩的，她所說的小孩，真是自己的？

基於困惑，凡洛斯将心中的話說了出來，這讓絲缇娜不敢置信的張大雙眼，她覺得自己被凡洛斯狠狠羞辱。

然後，她笑了，她笑得非常開心，也笑得很凄苦。

她唯一的男人啊，竟然懷疑她所懷的小孩是別人的。

這男人……太不信任她了。

「你跟公主也一樣啊……認為這孩子都是別人的吧？」

凡洛斯無言的注視着絲缇娜。

絲缇娜推開凡洛斯，哀傷的望着他。

「你自己非常清楚，我的身體只有你占有過。當初我也跟你一樣，懷疑這孩子的存在。但是，我唯一的男人只有你，能讓我有機會孕育出孩子的人也只有你。只是…只是這真得太可笑……」

「絲缇娜……你振作一點好嗎？」

凡洛斯不喜歡看見這樣的她，他希望她能夠恢複理智。

「振作？你要我振作一點？」絲缇娜又笑了，她笑凡洛斯不懂她的感受，她笑他不知道這孩子對她有何重要性。想到這，她輕柔道：「凡洛斯，那孩子是我唯一能愛你的理由，現在孩子沒了，我也沒有理由愛你。」

凡洛斯對絲缇娜的狀況感到不安，失去孩子所造成的傷害，是他很難想像的事。

但是，她卻說這孩子是她唯一能愛他的理由。

等等，難道說她在很早以前就愛上他了？

只礙於自己是勇者的身份，才不能表明自己的心意？

加上自己對孩子的質疑，造成了另一個更大的傷害？

難道，剛才自己說了一個難以挽救的話？

＊＊＊

凝望着苦惱的凡洛斯，看來自己真是自作多情，不但失去自己純真的身子，也失去重要的孩子，更失去自己的心。

這種痛苦……

「我受夠了！」

絲缇娜沒來由說了這句話，讓凡洛斯愣了一下。

「還記得你跟我之間的賭局吧？」

絲缇娜低頭拿起黯淡無光的紅寶石項鏈，輕撫上面的寶石。

凡洛斯蹙着眉，雖然疑問絲缇娜為何這麽問他，他還是點頭回應。

「我曾經說過自己絕對不會愛上你，更不會為你失去心。但是，我不得不承認，我輸了，我愛上你了，也為了你失了心……我已經輸了這場賭局。」

凡洛斯看出絲缇娜眼神中的堅定，她似乎考慮着某種決定，難不成……？

絲缇娜用力扯下項鏈，聖劍瞬間出現在她的手中，這讓凡洛斯下意識遠離她。

絲缇娜泛起燦爛的笑容，「我死了，就不會是勇者了，這麽一來，我就不用再為這種事煩惱了。」

舉起聖劍，反轉，對準自己的心髒。

搞清楚絲缇娜的意圖，凡洛斯大吼：「住手！」

不理會凡洛斯的吼叫，絲缇娜握緊劍柄，用力往心髒一刺。

剎那間，她感覺到自己雙手麻痛，一股強大力量将手中聖劍抽離她的手，她瞪大着雙眼，看着凡洛斯陰沉盯着手中緊握的聖劍刀身，神聖的光芒不時刺傷他的手，絲缇娜的心也跟着一陣一陣刺痛。

「聖劍不能傷害自己的持有者，連一丁點傷都不能傷害。但是它卻能傷害魔族，甚至是魔王。」凡洛斯視線移到驚恐的絲缇娜，「可惜，沒有人知道，魔王也能毀掉聖劍，連聖劍精靈也不知道這回事。」

「你想幹什麽？」

看着凡洛斯手中不停狂流的鮮血，她的心更痛。

「久違的夥伴，想不到我們是以這種情形相見，更沒想到我會親手毀了你！」

凡洛斯将聖劍舉高，嘴畔泛起殘忍的笑容，手掌用力一握，響起玻璃破碎的聲音，聖劍斷了！

就在聖劍斷掉的同時，劇烈的白光從劍身亮起，彷佛是在宣洩自己的生命存在将要消失，化成一片片碎片，緩緩散落在地上。

絲缇娜慘白着臉，她不敢相信凡洛斯真的親手毀掉聖劍。

啊啊！她的心……她的心快裂開了！

好痛，真得好痛！

她可以感受到聖劍生命消失，也可以感受到聖劍的痛苦，那股痛楚，令她好想現在死去，只要能停止這個撕裂她心髒的痛。

凡洛斯垂下眼簾，望着自己親手毀掉聖之劍的手，呵，想不到自己真可以毀掉聖劍。

歷代魔王死在聖劍的手中，而他，結束了這個命運。

但是，他明白一件事，那是絲缇娜無心想傷害他，否則以聖劍的力量，絕對不會這麽簡單，一握就斷掉。

「現在，你已經不是勇者了，我們之間存在的對立關系也沒了。但是，我也不會讓你回去，假如你敢離開這裏，我一樣照摧毀人類世界。」凡洛斯平靜道。

絲缇娜撿起斷掉的聖之劍，哀傷的望着凡洛斯。

「這個世界變得如何，原本就與我無關，聖劍的哀傷與斷劍之痛，真的好痛，愛人好痛苦，恨人也好痛苦，我好想停止這一切的感覺，我不要了，真的不想要了，我不想要再有這種感覺！」

說到後面，絲缇娜幾乎是崩潰尖叫着聲，向凡洛斯訴說着自己痛苦的感受。

凡洛斯想抱住絲缇娜，卻被她狠狠拍掉他伸出來的手，她望着抱在自己懷中的聖劍，輕柔道：「我好想離開這裏，帶我遠離這個地方好嗎？」

像受到奇跡祈禱，聖劍竟然再度發出白光，将絲缇娜整個人包起來，趁凡洛斯來不及反應，咻的一聲，消失在房間裏，留下錯愕又憤怒的凡洛斯。

「絲缇娜────！！」

＊＊＊

綿綿細雨的天氣，潮濕又充滿濃厚的霧氣，看不清的巨木樹林，四周寧靜無聲。

此時，刺眼的圓白色光芒從半空中亮起，一陣劇烈狂風，樹葉之間劇烈沙沙聲，這個現象持續好一會兒時間，直到光芒消失，風也停止了。

一聲人體重重墜落的聲響，絲缇娜從高處跌落在濕冷的草地上，非常痛苦的在草地上掙紮着。

望着陌生的環境，絲缇娜無助的抓緊衣服，她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既陌生又感到神秘，只能大約猜出，這地方是個人煙稀少的古老森林。

在這種幾乎是不可能有人出現的地方，要是突然發生什麽危險的事，也沒有人可以及時阻止或解救她。

不過，她不在乎自己所處的危機，因為她已經經歷人生最痛苦、最難過的事。

好一會兒，她平緩欲哭的沖動，不自覺喃道：「……這就是徹底心痛的感覺……」

稍微吸了一口氣，她馬上感受到心所帶來的劇烈痛楚，緊緊揪住自己的心髒，一邊幾乎無法呼吸的喘着氣。

看着已經斷掉的聖劍，她撫摸着握柄上那鮮紅的寶石，凡洛斯說過，聖劍不會傷害持有它的人，就算想劃出一丁點小傷口，也是不可能會有的。

這時，天空開始降落毛毛細雨，舉起破碎的刀身，淡淡的看着劍上反射出來的自己面容，多麽悲傷又憔悴。

這是她嗎？

這真是屬於她的模樣嗎？

充滿自信與快樂的她到哪去了？

難道說，這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想到這，絲缇娜露出一絲苦笑。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這種令人痛苦的心情……我不想再體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破碎的聖劍吶，請聽求主人最後的願望…」

原本鮮紅的寶石，突然出現裂痕，并且發出血紅色的光芒。

「請讓我的心，徹底的擊碎消失吧！」

語畢，絲缇娜将斷掉的劍狠狠往心髒的位置用力一刺，劍身穿刺身體，鮮紅的寶石瞬間破碎變成沙，原本悲傷的面容也漸漸變得面無表情，聖劍的碎片發出最後的光芒，直沖天際。

同一時間，巨木樹林在絲缇娜刺向自己心髒的瞬間，竟然發出銀白色光芒，彷佛在替可憐的絲缇娜哀悼。

樹林間發出特殊的鳴叫聲，使得寧靜無聲的古老森林變得不平靜，也因這個聲音，驚動了停留在某個地方的人。

那個人臉色凝重的聆聽古樹的悲鳴，然後，擡起頭望向遙遠的古老森林方向，不知不覺，那個人的嘴角，竟然揚起一絲奸詐的笑容。

雨停了，霧氣散了。

聖劍的光芒漸漸消失，碎片也成為了細沙，劍與心之沙，随着冷風的吹襲而飛舞遠去。

雪，開始飄落。

心，已經消失。

抛下心的絲缇娜走了，猶如空殼的走向深淵的黑暗處，消失無蹤。

她永遠不知道，勇者的離去，留下的是失去理智的魔王。

＊＊＊

絲缇娜消失的幾天內，人類世界災難不斷。

并非魔族主動攻打人類世界，而是四塊大陸莫名奇妙爆發了相當嚴重的內戰。

從沒有人會聯想到這與魔族有關，只會想到，這種早已存在的問題提早爆發出來了。

事實上，那是由早已熟悉人類內部政治的路尼奇，帶領最會迷惑人心的貴族們，将各地大陸高層搞得只聽從他們命令，就算是要他們開口命令笑臉自殺，他們也會開開心心當場自殺給魔族看。

要自己國王陛下的人頭，沒問題，當下馬上将國王的人頭奉上給他們。

路尼奇半跪在凡洛斯面前，仔仔細細将所有過程報告完後，凡洛斯只冷哼一聲，托腮沉默不語。

這種情形看在路尼奇眼裏，感想只有兩字。

害怕！

自從他不小心害死了未來的小主人，也讓陛下最心愛的女人消失無蹤後，他非常害怕陛下會魔性大發，将他狠狠處罰一頓。

哪知，陛下沒有處罰他，反而将毀滅人類世界的重大任務交給他，這代表着，如果他沒将這任務做好，那麽他的小命難保。

而發了心狂的克莉絲蒂公主，則被陛下以賞賜給所有魔族男性，那是包含一般平民魔族男子也有權利享用她的身體。

起初克莉絲蒂的反抗非常劇烈，到了最後，她堕落到與妓女沒什麽兩樣。

當然，陛下還附注，誰敢送克莉絲蒂任何一項平民買不起的物品與食物，或是因為她的請求而放她回去自己的國家，那麽就準備送死吧。

好一段時間，凡洛斯似乎思考完事情，他緩緩道：「有絲缇娜的蹤跡嗎？」

路尼奇心底涼了一下，忍住欲流的冷汗，苦笑道：「陛下，您也知道，人類的大陸并不是像小島般那樣小，要找勇者一個人可不是能在短時間裏找到。如果陛下您願意給屬下更多一點時間，屬下向您保證，勇者絕對可以完完整整送回您面前的。」

凡洛斯瞥了路尼奇一眼，才道：「給了你十天的時間了，人還是找不到，我看你這身為情報伯爵的美名可以換掉了。」

路尼奇額頭上的冷汗瞬間滑落兩滴。

「陛下息怒，屬下并非在乎那點小名，而是真得太難找了。照以前來說，只要是身上散發的專屬氣息讓屬下接觸過，屬下絕對有辦法找到對方的位置，但這勇者身上的專屬氣息，像是被什麽力量特意蓋住似的，令屬下怎麽找都找不着她，所以才沒辦法如期完成陛下您給予的任務啊！」

路尼奇的一番話，讓凡洛斯想起了絲缇娜身上有自己熟悉的暗屬性，也許……該是自己親自去找尋的時候到了。

「路尼奇。」

「屬下在。」

「我要去人類世界逛逛，不淮有人跟來。」

「陛下萬萬不可！」路尼奇慘白着臉，連忙起身試着阻止凡洛斯的前進。

凡洛斯停止腳步，危險的眯起雙眼盯着路尼奇。

「為何不可？」

面對着凡洛斯身上隐約散發出來的魔性，路尼奇驚恐道：「陛下！請停止您現在的行為！否則您會回不來啊！」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凡洛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路尼奇難不成知道什麽事？

「因為您是我最尊敬的魔王陛下，除了您，我不想再換主人了！陛下，我肯求您別做走，如果您堅持要走，帶些親衛隊出去也好，至少讓屬下安心好嗎？」

凡洛斯對路尼奇這句話感到非常好奇，但路尼奇不可能這麽輕易将話說出口，所以他決定散發出令他感到恐懼的魔性，好讓他知道，誰才是真正主人。

「我要聽的不是這個，說出你隐藏的事情，否則我将解放魔性。」

忍着凡洛斯身上的魔性所帶來壓力，路尼奇無奈的妥協，開始将從未說出口的事說了出來。

「歷代魔王之所以會被勇者殺死，卻不見任何一名魔族人出面為魔王報仇的原因，除了您現在繼承雷格之姓外，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暗魔性會破壞一切事物。以前人們只曉得魔王只會破壞人類世界，卻沒有想過，我們魔族……是第一個被魔王陛下破壞殆盡的對象。」路尼奇露出了些苦笑。「陛下，您應該很清楚，前代魔王是所有歷代魔王當中，最強最厲害的魔王吧。」

凡洛斯冷漠不語。

「那您也很清楚，當時的勇者，是被稱為最完美的天才勇者。」像是在回憶當時的往事，路尼奇臉上浮現出異樣的笑容。「回想起來，我很慶幸陛下您決定繼承魔王的位置，至少您是目前所有歷代魔王當中，尚未被魔性侵噬理智的魔王。加上您本身的能力與力量非常好，就算您當初沒有繼承那股魔性力量，您還是會比前代魔王更強大更厲害，而且會将帶領所有族人走向更好的道路。」

「路尼奇，你錯了。」凡洛斯潑了冷水。「魔性不會因為我的意願而決定我是否繼承它，而是從我做出那個行為開始，我的命運就被決定好了。」半晌，凡洛斯将散發出去的魔性收回，冷淡道：「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找不到她，就別管我的去向了。」語畢，頭也不回的離開王座。

壓迫的力量消失，路尼奇無力的撐着身子，以最高級的姿勢目送凡洛斯離開。

看來自己得盡全力去搜尋那名女孩了，否則陛下身上的魔性又要……

想到這，路尼奇招來幾名手下，交待幾件重要事情後，便讓自己消失在原地，朝向人類世界前進。

＊＊＊

十天後，路尼奇一臉緊張來到凡洛斯面前，行了禮後，道：「陛下，我……回來了。」見他依然保持着閉目休息的姿勢，路尼奇更不敢開口了。

五分鐘後──

「沒找到？」凡洛斯微睜開眼，淡淡的語氣，盯着滿臉是汗，連吭都不敢吭出聲的路尼奇。

「……是，陛下。」奇怪，怎麽魔性沒像上次般的爆發？

凡洛斯閉上眼。「該換我去找了。」

「可、可是，陛下……」路尼奇慌張的想勸阻凡洛斯，見凡洛斯無聲的盯着他看，心裏莫名的壓力更加沉重，沮喪低着頭道：「請陛下路上小心。」

＊＊＊

許久未再踏上人類領域的大地，凡洛斯望着遭受戰争毒害的世界。

這一切都是人類自找的！

緩緩閉上雙眼，凡洛斯全心全意查探屬於絲缇娜的氣息，真如路尼奇所說的，絲缇娜的氣息被某種奇怪的力量覆蓋着，使他找不到絲缇娜的所在地。

事實上，凡洛斯并不是無法得知所在地，而是那地方根本不可能會藏住她。

艾姆拉薩，失衡世界早已銷毀的第六塊大陸，後被人類改稱艾姆拉薩海的地方，區區普通人類的她，不可能在海域生存将近一個月的時間。

或許自己感應被那奇怪的力量所影響，才會感應錯誤絲缇娜在艾姆拉薩海域。

不過，這股力量似乎有種接近神聖的純淨，對魔族來說，是種不舒服的感覺，思索片刻，凡洛斯決定先到艾姆拉薩海域附近的城鎮找尋，再做其他打算。

才剛要離開，一名穿着灰白色鬥篷，行動緩慢的老人在經過凡洛斯旁時，他竟然感覺到老人身上散發着不可思議的氣息，猛然回頭，老人已經消失不見。

凡洛斯微些訝異的觀望四周，人們依然繼續先前所見的事，并無所異變。

是他的錯覺嗎？

不，不是他的錯覺，剛才他确實感覺到那老人的特殊氣息，那股氣息，就跟阻礙他查探絲缇娜所在的力量很相似，不得不讓他在意。

仔細感應氣息的方向，來自東南方向，且氣息的移動速度足以讓他一下子追上，心念一動，人瞬間來到城鎮郊區外。

郊區外，沒有那名老人。

凡洛斯困惑着想，怪了，明明他所感應到的氣息就在這裏，怎麽沒看到人呢？

重新感應一次，這次老人的所在地離凡洛斯更遠許多，讓他驚訝着老人的力量。

二話不說，凡洛斯再一次瞬移到他所感應的地方，同樣的，沒見到老人。

之後，凡洛斯一直反覆着追着老人，有時老人移動的距離很短，有時移動的距離很長，感覺上，像是在引導凡洛斯到某個地方，才會故意忽近忽遠的吸引他。

移動的時間，看似很快，事實上兩人已經花了二天的時間在你追我跑。

直到最後，凡洛斯追得快不耐煩時，老人終於停留在某一處地方，凡洛斯一鼓作氣移到老人面前，阻擋他的去路。

凡洛斯冷哼道：「終於肯停了啊，你到底是什麽人，怎麽會有如此奇怪的力量？」

老人沒有回答，伸出乾枯的手指，指向凡洛斯身後。

凡洛斯狐疑了一下，轉頭一看，充滿神秘氣息的古老森林入口，看不見盡頭的樹林大道，曾踏遍五大陸的他，還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古老的巨木。

樹林間，正巧散發出凡洛斯所在意的力量，難不成這就是接近艾姆拉薩海域的地方嗎？

「年輕人，你所想要的答案，就在裏面。」

聞言，凡洛斯回頭望向老人，卻什麽人也沒有。

凡洛斯眯起眼，心想着，看來這老人不是普通的人，他特意将自己引來這個地方，是想告訴自己，絲缇娜人就在這？

＊＊＊

寧靜的古老樹林，沒有鳥鳴聲，沒有動物出沒的痕跡，時有時無的霧氣四處飄散，真讓凡洛斯有種錯覺，彷佛進入了一個無聲世界。

說起來，這個森林讓他感到渾身不對勁。

滴噠──

兩滴水滴到凡洛斯大衣上，他不在意這兩滴水滴濕了衣服。

滴噠噠──

三滴水滴到凡洛斯臉上，沒關系，他可以将水擦掉。

滴噠滴噠滴噠噠──

很明顯的，天空開始下雨，但不阻礙他繼續向前走。

嘩啦啦啦－－

凡洛斯眼睛正瞪着自己的衣服，這看起來密不透光的巨木樹林，竟如此輕易讓雨下得他全身濕透，這什麽情形？不得已，凡洛斯只好找尋可以藏身的樹洞或是山洞。

過一會兒。

該死的！他怎麽都沒找到可以藏身的地方！

……等等，不對，自己不是會魔法？怎麽傻傻的以為還是以前那位尚未精通魔法的自己！

低聲咒罵幾句，凡洛斯伸手繪出隔絕空間魔法，打算為自己擋雨，卻發現魔法沒有出現效果。

凡洛斯愣了一下，再試一次，依然沒有效果。

頓時，他才注意到從他開始使用魔法的時候，衆巨木發出淡淡銀光，帶着神秘的力量，化解了他手中的魔法，這讓凡洛斯明白了自己無法使用魔法，全都是這些巨木搞的鬼。

淋濕就淋濕，他又不會感冒。

過了一段時間，凡洛斯知錯了。

這場雨像對他有仇似，竟然有辦法使他感冒，久違的頭昏欲脹，眼花撩亂，濕冷的衣服，配上刺骨的雨滴，他渾身無力的倚靠在樹根上。

凡洛斯喘着氣，意外發現自己開始吐出白煙，原本降落的雨水化成飄雪，沒兩下子，他已經陷入白茫茫雪堆中，随時會被雪覆蓋在底下。

看着這奇妙的轉換，凡洛斯心中忍不住大吼，這地方……實在太詭異了！

輕咳着嗽，重感冒的現象，使凡洛斯無法正常思考，疲倦的睡意侵襲着自己，慢慢的，慢慢的，他閉上了眼，陷入了一場他無法控制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