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廢墟

他們站在半山腰俯視不遠處的小山村。

只能從蟒蛇一樣的綠植下看見一些磚瓦。

夏露濃盯着綠植底下那些幾乎碎成瓦礫的房屋，低低在他哥耳邊問：“哥，基地以前也是這樣嗎？”

巨狼“嗷”了一聲。

夏露濃分辨不出他哥話裏的意思，只能低低地嘆口氣。

他們在半山腰停留了一會。

廖成所變的大黃狗一馬當先，四腳着地，背拱起來，一躍就跳到了下面，跑來跑去，不時嗅聞。

燕昔年所變的巨虎也很快就跳了下去，像一陣風一樣在小滿村遺址內穿行。

片刻後，兩人一前一後叫了一聲。

夏霍渠跑到小村莊內，在一片雜樹少一點的地方停下來，轉過狼頭看他弟一眼。

夏露濃福至心靈，“可以下來了是不是？”

巨狼眼裏帶着笑意，屈腿一卧，卧倒在地上。

夏露濃手腳并用，從他哥身上滑下來。

那邊的廖成和燕昔年已經變回人形，從背包裏拿出衣物來穿。

身後夏霍渠也變回了人形，開始穿衣服。

夏露濃左右張望，看到處都是巨樹巨藤，少數一些沒有完全塌掉的房子也已經半塌，樓板和瓦礫堆在上面，磚塊四散，門窗腐朽，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翻檢的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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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他想象中的，去某些已經空了的房子翻檢完全不一樣。

“走吧。”身後夏霍渠不知道什麽時候穿好了衣服走過來招呼他往前走。

“哥。”夏露濃扭頭看他，問：“接下來我們要去哪？”

“去廢墟裏。”夏露濃道，“趁着日頭還不算高，我們多轉轉，等會太陽到頭頂上，就得去打獵了。”

夏露濃趕忙跟在他哥屁股後面，往最近的一處住宅遺址上走去。

燕昔年和廖成也過來會合。

四個大男人劈藤砍草，一處一處遺址翻過去，翻來翻去都只是一些木頭石頭。

其他亂七八糟的碎片也有，比如衣櫃、床墊、鏡子、書籍等在風吹日曬下，早腐朽不堪，散發出一陣陣黴味。

他們帶着手襪用鐵鈎小心翻動着，和大災難前出來撿廢品的人沒什麽不同。

這是一個體力活，付出的時間和精力遠遠配不上收獲。

夏露濃小心翼翼地翻着，沒一會就彎得腰骨發疼。

他總算明白為什麽基地裏許多人情願種地，也不想出來搜集物資，按他們今天這效率，跑那麽遠來碰運氣，确實不如踏踏實實種地。

種地的收獲是确定的，卻不必把體力花費在路上。

燕昔年見夏露濃這蔫噠噠的模樣，笑了一下，“想什麽？”

“也沒什麽。”夏露濃直起腰來錘了捶後腰，“昔年哥，你們平時出來搜集物資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嗎？”

夏露濃說着忍不住伸手抹了把汗，太陽曬得他臉色發紅，汗水從臉上流下去，刺得脖子發癢。

燕昔年道：“看要去哪裏，這種小村莊能找到的物資會少一些，去大城市，那物資就多了，到處都是寶藏，就等着人去挖。”

夏露濃被他說得滿心向往，“那我們怎麽不去大城市？”

“大城市有大城市的好，不過也危險。”

夏露濃問：“流浪貓狗？”

“哪止啊。”廖成接話，“流浪貓流浪狗是最基本的，最可怕的卻不是它們，而是老鼠。現在的老鼠都會合作了你知道吧？一群群湧上來，只只都比大災難前的貓還大，一不小心就會被它們咬下一塊肉來。”

夏露濃聽得一愣一愣，“真的假的？”

“騙你做什麽？大城市收益大風險更大，要是沒有兩把刷子的人，根本不敢去送死。我就是去了一次之後再也不敢去了。”

夏露濃回頭向他哥求證。

他哥卻道：“大城市有老鼠，小村莊裏一樣有，都警醒一點。”

“知道，剛剛我們不是用獸形在村裏走了一圈嘛，沒聞到獸類的味道，這裏應該不會有老鼠。”

夏露濃悄悄松口氣。

燕昔年目光在他們翻找的這片瓦礫上轉了一圈，道：“這裏沒有東西，去下一堆。”

“好嘞。”廖成一馬當先，邁着腿往外走。

夏露濃跟上，他哥在後面護着他。

燕昔年照舊殿後。

沒走幾步，夏露濃目光落到藤蔓下一個暗紫色包裝紙上。

他手比腦子快，一看到這東西就蹲了下來，伸手去扒拉。

夏霍渠沒收住腳，差點踢到他身上，“找到什麽了？”

夏露濃扭頭，用兩根手指拈着他剛找到的那東西，臉上表情有些一言難盡，“這個？”

夏霍渠定睛細看，才發現居然是兩個套套，獨立包裝的，還是螺紋。

燕昔年在後面輕笑了一下，“好東西。”

夏露濃原本都想丢掉了，聞言将手縮了縮，“這東西還有用啊？”

想了想，好像确實有用，什麽時候都不缺想共赴生命大和諧的人，他臉紅了紅，又悄悄收回來。

夏霍渠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麽，道：“用處很多，做止血帶、儲水器、隔離器等都可以，外出的時候帶它要比帶別的東西方便得多。”

夏露濃看着手上比一個硬幣大不了多少的方片，“止血帶、儲水器？”

“有時候要去河裏打水，要是沒帶水壺，用這個比用手盛方便。”夏霍渠道，“收着，慢慢就知道了。”

夏露濃乖乖将它收進背包裏，廖成還在旁邊贊嘆，“我就說新手的運氣比較好，我們都多久沒找到這種神物了。”

夏霍渠道：“先去下一個地方。”

廖成聽出他的意思，笑了笑不再談論這個話題。

四人轉去隔壁的廢墟堆中。

夏露濃這次找到了一袋半糖，過年吃的那種糖，包裝還完好，摸上去卻有點黏手，裏面的糖也滑膩膩，融化掉大半。

夏露濃傻眼，拎着糖果袋子放在眼前看，“這樣還能吃麽？”

夏霍渠道：“先帶回去再說，要是沒有異味就可以吃。”

夏露濃應了。

接下來約莫一個小時裏，他們又找到了有點受潮的大半袋菜幹和幹辣椒，一袋生蟲的豆子，數袋鹽和一些還能用的醬油、醋等調料。

三個人的袋子都塞得滿滿當當。

村內還有一半廢墟沒走過，不過按照三人背包的空間來看，他們沒有辦法帶更多東西了。

夏露濃有些遺憾。

夏霍渠一捋他腦袋，“你昔年哥背包裏有皮繩，下午要是還找到了什麽有用的東西就捆他身上，能帶回去。”

夏露濃心頭一松，“那還好，要不然出來一趟，就帶這點東西回去，太虧了。”

夏露濃告誡，“能搜集到這麽多有用的東西，運氣已經不錯，別太貪心。”

廖成道：“那算什麽貪心嘛，拼死拼活出來一趟，肯定想能帶多少就帶多少回去，小濃，你說是不是？”

“嗯！”夏露濃用力點頭表示贊同。

夏霍渠道：“有時候還是要量力而行，算了，不說了，多出來幾趟你就知道了，先去打獵準備午飯。”

廖成道：“我去吧。”

夏霍渠揉揉腦袋，“還是我和昔年去，村口北邊有一群變異的雞，應該有幾只能吃的。”

廖成一聽有雞吃，眼睛一亮，“那你們去，我保證看好小濃，要不我用獸形看吧。”

“不用，村子裏沒什麽雜味，應該沒有中大型野獸，我們也不走遠。”夏霍渠道，“你們小心一點就行。”

廖成和夏露濃齊刷刷點頭。

夏霍渠和燕昔年到旁邊一點的地方變回獸形，四腳着地，像一陣風一樣，一躍就是七八米，迅速跑出去了。

夏露濃這才知道，來的路上他哥為了照顧他，還特地放慢了奔跑速度。

要不然就憑這個速度，他們早就到這邊了。

夏露濃看着他哥的背影，眼裏露出了羨慕。

廖成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示意他回神，“我們也別歇着，去歸攏倒塌的木頭，再找個大鍋，燒點水，等他們回來就做午飯吃。”

夏露濃收回憧憬的目光，“要去外面取水嗎？”

“先前村後不是有口井？我們去取井水。”廖成熟練地帶他往後面走，“我看去哪裏找個桶。”

夏露濃跟上他，“廖成哥，打獵難嗎？”

“得看誰打獵了。”廖成笑，“我是不行，狗爪子都是鈍的，不像他們貓科動物，很難抓住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