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意識

青羅灣的變異生物實在太多。

夏露濃他們清掃了兩個多小時，将實在激進好殺的都幹掉了。

剩下能驅趕則驅趕。

變異動物還好說，夏露濃第一次見到變異植物逃跑的模樣。

有些如藤蔓，蛇一樣往地面上一躺，哧溜哧溜飛速滑走了；有的灌木，整個往上一拔，借着蓬大的樹冠，被風吹着晃悠悠飄走了。

夏露濃見過最誇張的要屬一棵樹，往上一蹦，樹根蹦出來，所有的樹根分成兩股，交替着噠噠噠，比人的兩條腿跑得還快還靈活。

夏露濃從來沒想過，這些變異植物能搞得這麽刺激。

有變異植物打底，什麽長了翅膀的魚，比蛇還大的蚯蚓，變化成球骨碌碌滾走逃跑的變異母雞之類都不算什麽了。

夏露濃收到的沖擊實在太大，一張貓臉恍恍惚惚，許久都沒回過神來。

燕昔年乘機搓揉了他好幾下肚皮，臉上挂着撸貓撸爽了的迷之微笑。

巴牛看燕昔年揉得那麽爽，暗搓搓也想上手，被夏霍渠面色陰沉地瞥了一眼，只好郁悶地收回手。

燕昔年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接連搓了好幾把。

他看着夏露濃從穿尿布長到現在，搓起來完全沒有心理壓力。

等夏露濃回過神來，他肚皮都快被搓腫了，當即“喵嗷”一聲，一爪子撓上正在托着自己的燕昔年，兩條後腿一蹬，蹬了他兩腳，飛快蹿到他哥那邊去。

到了他哥那邊還不算，仰着頭一雙翠色的眼睛盯着他哥，大聲告狀，“喵喵喵！”

夏霍渠笑了一下，将他抱起來，淡定轉移話題，“晚上煮羊肉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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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清掃的時候，他們遇到一群羊。

其中有六只變異得不那麽厲害，肉可以吃，今晚就可以先吃一只。

廖全楠他們羊皮都剝好了，羊皮羊頭羊內髒等沒空處理，除開羊腸子外全放在密封的桶裏，等明天帶回去給食堂的人弄。

這幾頭羊的內髒，夠整個基地的人吃一頓羊雜湯了。

夏露濃蘇醒後也沒吃過羊頭。

聽見羊肉湯，他咽了咽口水，貓臉露出一副饞樣，“咪。”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他哥嘴角一勾，抱着他，“我們在村子裏走走，看有沒有韭菜香蔥等調料。”

羊頭湯煮好了，裏面的肉撈出來，算是白切羊肉，配着蘸料吃正好。

夏露濃低頭看看自己四條小短腿，要是他能變成人形，稍微處理一下羊肉湯裏的肉，能變成手撕羊肉、扒羊肉、紅焖羊肉等好幾道菜。

噫，可惜了。

夏霍渠下午作為主力清掃變異動植物，現在還有餘力，大家倒不太擔心他的安全。

巴牛招手道：“夏副隊你們快去快回啊，羊肉湯差不多煮好了。”

夏霍渠略一點頭。

燕昔年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也一起去走走，小濃嗅覺靈敏，運氣又好，說不定我們能找到什麽東西。”

巴牛随口道：“我們沿着各條小道掃了那麽多遍，除了些鍋碗瓢盆等工具外，還能找到什麽東西？”

“誰知道？”

廖全楠也道：“如果有食物，在我們來來回回清掃的時候，我們應該都找到了，還是早點回來吧。”

燕昔年笑着揮揮手，“你們繼續煮羊肉，等煮爛了我們就回來了，這個小村子總共也不大，實在不行，你們喊一聲，我們也能聽見。”

喜歡看書的叢漣見他們有意搜尋一圈，站起來道：“我也去。”

羅從鋅站起來，默默跟在他們後面，意思也要去。

巴牛沒想到轉眼幾人都要去，郁悶道：“就留我和老廖做夥夫啊？”

廖全楠笑笑，沒說什麽。

巴牛不幹，收拾東西猴急道：“不行，要去一起去，”

燕昔年道：“我們就走走。”

“走走也不行，我們是一個集體嘛，少一個都不叫集體。”巴牛說着從布袋裏摸出兩頭蒜一個蔥，笑着湊近夏露濃，“不就是要找調料？要是不去，小濃湊合一下催生一點怎麽樣？”

夏露濃沒想到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瞪大了眼睛。

巴牛臉靠近他，撺掇，“試試嘛，小濃你這次出來本來不就是想鍛煉異能？異能這種事，熟能生巧嘛。”

夏露濃看他哥。

他哥之前讓他不要在外人面前過多地展露他的異能。

夏露濃不确定這種情況算不算在外人面前。

廖全楠感覺到夏露濃的為難，對巴牛吐槽道：“我們誰也沒有異能，你知道個屁，還熟能生巧，萬一使用過度呢？”

巴牛将手中的蔥蒜一抛，兩手輪流接住，盯着夏露濃笑道：“小蔥和大蒜，這兩種算是最容易催生的植物了，哪能有什麽問題？”

夏露濃還在遲疑，兩只貓爪撓着他哥袖子。

他哥低頭和他對視一眼，淡淡道：“那就試試吧。”

說着他哥把他放到地上，輕輕推了推他腿，示意他去。

夏露濃右前爪擡起來，肉墊向裏勾，頓在原地頓了幾秒，還是邁着步子往巴牛那邊走去。

燕昔年從巴牛手中接過兩頭蒜，噼噼啪啪将蒜瓣帶蒜衣扒下來，放入碗中，倒入清水，招招手，淡淡道：“小濃到我這來，先試試蒜，蒜苗應當比較好催生。”

夏露濃平時被燕昔年揉肚皮時總喜歡撓他，在這種情況下，看到他卻格外有安全感。

貓崽四爪交替，快跑兩步，跑到燕昔年身前。

燕昔年蹲在地上，碗也放在地上，輕輕揉了揉貓腦袋，順着貓的脊背一直摸到後腰，輕聲說道：“試試，不行就算了。”

夏露濃知道自己行，不過兩頭蒜，扒出來的蒜瓣總共也就那麽十三粒。

有什麽可能不行？

貓崽閉上眼睛，站在碗邊。

蒜苗只要有水，就能長得很好，蒜瓣能提供所有的營養。

夏露濃幾乎可以想象蒜瓣滿足地大口大口喝水的樣子。

水喝飽了，蒜苗積蓄到了足夠力氣，往上一頂，掙脫蒜瓣的束縛，努力探頭出來看這個陌生的世界。

蒜苗越探越長，越長越高。

夏露濃閉着眼睛，并不知道現實中蒜苗的生長速度，和他想象中的一樣。

相比起番茄、辣椒這種比較大型的、不容易看到生長的植物，蒜苗真的長得很快，一點點冒出來，像冒出來的煙一樣，眨眼間就長出了十多厘米。

這些沒見過陽光就被快速催生長大的蒜苗整體呈嫩黃色，葉片肉質相對厚，蒜苗味道非常足。

足到近在遲尺又嗅覺敏銳的夏露濃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噴嚏打出來了，他一走神，蒜苗的催生也結束了。

燕昔年揉揉貓腦袋，托着貓崽的背和前爪，将他放回旁邊的夏霍渠手上，自己則彎腰拔起所有的蒜苗，展示給巴牛看，“怎麽樣？”

巴牛讪讪道：“挺好的，小濃真了不起。”

“我不需要懷疑我的人。”燕昔年平靜道，“回去後你離開管委會吧。”

巴牛神色一下變了，“燕隊，我就是，就是……”

燕昔年豎起手，制止他接下來的話，“你心态已經不平衡了，哪怕沒有小濃，你以後也會質疑第二個人、第三個人，這心态不适合團隊合作，你會拖垮自己或隊友。”

巴牛沒想到這個小小的質疑後果那麽嚴重，臉色變了又變，最終什麽也沒說。

其他人更是大氣不敢出，默默在一邊并不說話。

夏露濃也沒想到他昔年哥還有這麽一面，縮着身子，有點害怕。

夏霍渠面色平靜地摸摸他背部柔滑的皮毛，什麽也沒說。

在場諸人中，只有廖全楠，看看這樣又看看那個，硬着頭皮對燕昔年道：“隊長，巴哥就是嘴多一點，他就這性格，您多給他一個機會吧。”

巴牛悶頭不語，更不敢看夏家兄弟的臉色。

廖全楠努力說和，也沒有成果。

在場其他人，誰也沒有說話，連最沉不住氣，心最軟的夏露濃也沒有。

燕昔年和夏霍渠帶着人從屍山火海裏走出來，從無到有一點點創建出個小基地，并不是什麽軟角色。

只是夏霍渠漸漸退出核心，燕昔年不如之前緊繃，有時還能和手下開幾句玩笑，給衆人一些錯覺。

今日這兩位收斂了玩笑後，在場幾人知道，燕昔年還是那個燕昔年，夏霍渠也是那個夏霍渠。

甚至因為夏露濃醒了，夏霍渠要保護弟弟，變得比之前更不好惹。

羊肉湯很快炖好了。

嫩黃的蒜苗也切下來和辣醬醬油一起，拌成的調料香得人口水都快滴出來。

可今晚誰也不太有心情吃。

在場幾人忽然意識到，中間那只小小軟軟，有時連走路都走不穩的小貓，成為了基地的變數。

哪怕這只貓崽再軟，有燕昔年、夏霍渠兩座銅牆鐵壁擋在外面，他就有了左右整座基地發展的實力。

二位看起來也真有意為這只貓崽改變整個基地，起碼夏霍渠看起來有。

他們那座小小的基地，從夏露濃蘇醒的那一刻起，恐怕軌跡就開始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