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捉蟲) 碰瓷,我是專業的!……

見白小芽不回話,江玉姝再次問道:“嫂子,你什麽時候學會做飯的呀?”

短暫的愣神後,白小芽很快想好了對策,這也是她之前就已經準備好來應付江家人的。

她笑着用筷子頭輕敲了下碗邊:“汗,這事啊,做飯這件事我很早就學會了,只是一直沒有展現出來而已。

小時候我在外祖家,看過一本帶畫的書,是關于做飯食的,上面沒多少字,都是圖案,因看着有趣兒,便将那本書反發複複看了許多遍。

我們家你也知道,一直不缺銀錢,我多少是識得幾個字的,所以那本書上的字,我幾乎都識得。

長大後才知道,那本帶畫的書是前朝禦廚留下來傳到民間的食譜,後來那本書,被我舅家小表弟弄丢了,也可能是撕着玩給毀了。

但是書裏的內容,怎麽做菜,怎麽用調料,我都牢牢記在了心底,也許這就是天賦吧。就像二郎的天賦是讀書,我的天賦就是做菜,玉姝你的天賦則是運氣好。

你看啊,你走到哪總能有好事發生。比如今天在苞谷地裏撿到的那些菌子,若非是你,我覺得我們肯定遇不上。”

她這一番話,說得江玉姝也高興,仰着頭咯咯直笑。

然而江遠山卻并不相信白小芽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

他妹子玉姝年齡小,辨不清真假,但他比白小芽還年長一歲,一下子就聽出她在撒謊。

在他的印象裏,白小芽根本就不愛看書,有畫沒畫都不愛看。他自幼便喜愛看書,對于愛不愛看書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白小芽十四歲和他兄長定親,年節時,兩家也會互相往來,他兄長每次都會把白小芽接到他們家吃飯。

有好幾次,白小芽進門時,他都在院裏看書,然而白小芽一個眼神也沒在他的書上停留過。

他在家裏閑看,也不全是看四書五經,野史、名人游記、演義小說、連環畫等都看,沒哪次見她感興趣過。

但他又很難解釋,現在的白小芽為何與從前的她完全不一樣了,仿佛換了個人。

江遠山看着手裏的書,半天也沒翻動一頁。他心裏有事,這會兒子是看不進去書的,不如出去走走,順便構思一下話本情節。

他打算先想個大致框架出來,夜裏寫好,明兒一早就去柳溪鎮找陳員外,如果能成,他也就能賺些閑散銀子補貼家用。

陳員外是山桑縣有名的書商,放眼整個青城郡也都頗有名頭。

民間流傳甚廣的許多演義小說、風月話本子等,都是由他出的。

茶樓的說書先生,是他最大的客戶源。

有些小的戲園子,也會買他出的話本子,删删改改拿去四處唱。

打定主意後,他起身從屋裏出來,路過堂屋,和李春花說了聲:“娘,我出去轉轉,你們忙完就歇着,不用管我。”

李春花忙站起身:“天都黑了,你去哪兒呀?”

“我看書看累了,去前頭壩子上歇歇眼。”

“行,那你去吧,早些回來。”聽說是去前頭壩子,李春花便放心地坐了下去。

江遠山剛走到院門口,正要開門,便聽見門外傳來江二嬸的聲音。

“大嫂,你們歇下了沒?”

打開門,江遠山看見江二嬸,沒什麽表情地打了聲招呼:“二嬸子好。”

“天都這麽晚了,二郎這是要去哪兒呀?”江二嬸笑着問。

江遠山:“去前頭壩子歇涼。”

說罷,便不再多與江二嬸交談,繞過她走了出去。

江二嬸往院內走去,邊走邊笑着扯開嗓門問:“喲,大嫂你們家這是在吃啥好吃的呢,我老遠便聞着香了。”

聽到江二嬸的聲音,白小芽端着碗的手一頓,本想把沒吃完的排骨端進竈房,但又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便沒動。

李春花也有些為難,她很清楚江二嬸的性格,看着碗裏沒吃完的幾塊排骨,頓時犯愁。

江玉姝皺着小眉頭,擔憂地問白小芽:“嫂子,該怎麽辦啊?”

白小芽道:“怕什麽,我們在自己家裏吃飯,一沒偷,二沒搶。”

李春花抹了抹嘴角的辣油,起身走到門口,連忙解釋道:“小芽今兒下午回了趟白家,她從娘家借回來一些糧食,順帶着還拿了些臘……”

沒等她說完,江二嬸嘴一撇,伸着頭往屋裏看,這一看,眼珠子都差點凸出來,她不敢置信地喊道:“喲,竟然還在吃排骨呢!”

“這是小芽下午回娘家拿回來的,沒多少,剛夠家裏人打個牙祭。”李春花不擅口角,說完一句臉上就有些忐忑起來。

江二嬸看着李春花油光光的嘴,心裏頓時湧起一股怒火。他們家都一個月沒見着葷腥了,李春花一家子竟然卻在吃排骨,這讓她怎麽不氣。

今天來這,原本是想看看李春花他們晚上吃沒吃,要是沒吃,她就好心給他們拿兩張沒吃完的粗糧餅過來。

結果卻讓她看見,他們不僅吃了,還吃肉吃菜,還有韭菜餅子。

江二嬸此刻的心情,別提多窩火了。

她拉着張臉,撇嘴又斜眼:“不是我說你,大嫂你這麽做就過分了,你說前陣子大哥和遠風過世,本家人念你們孤兒寡母的可憐,有菜的給菜,有糧的給糧,就連我們家吃了上頓沒下頓的,都給了你半筐子苞谷。

呵,你倒好,丈夫兒子剛去世才半個多月,你們便偷着在屋裏吃肉,雖然朝廷有令,守孝期不禁葷腥,但畢竟是你丈夫和親兒子去世呀,你咋就那麽忍不住呢。

朝廷的指令是一回事,你自己的心意又是另一回事,再怎麽說,你也該禁個半年一年的,待大哥和遠風他們徹底在那頭安息後,你再開葷也不遲。

你這般急不可耐的就吃肉,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早盼着他們死呢。”

這話說的難聽又誅心,李春花當場被氣得差點暈死過去。

“你!他二嬸子你說的這叫什麽話!”

江二嬸很清楚李春花是個軟弱無能的,向來都是任她拿捏。

她翻了個白眼,憤怒又尖酸地吼道:“即便是遠風媳婦兒回娘家拿的排骨,你也不能就這樣躲在屋裏偷偷的吃啊。

咱們江家還有那麽多沒長成的孩子,我們家遠樹才十二歲,玉紅十歲,兩個孩子都正是長身體的年紀。

三弟家的遠力和玉芳更小,一個才八歲,一個只有五歲。你說你家有點好吃的,沒說緊着底下幾個未成年的孩子,給孩子們一人分兩塊解個饞,你一個大人倒是吃得滿嘴流油。”

江二嬸越說越氣,叉腰紅臉地譏諷:“難怪大哥和遠風早早的就走了,要我說啊,娶到你這樣自私沒心的婆娘,沒哪個男人活得長,你們這個家早晚都得被你敗完……”

白小芽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抄起桌子旁的掃帚,一掃帚打在江二嬸臉上。

“沒見過你這樣嘴毒心毒的長輩!尖刀子專往人心窩子裏捅!”白小芽握着掃帚,冷冷地看着她。

“你真是有臉,排骨是我這個江家媳婦從娘家拿的,我要怎麽吃,給誰吃,輪得到你在這說三道四!

公爹和遠風已經離開了,我們不接受也得接受,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至于吃肉這事,朝廷沒禁止,那就沒有觸犯律法。孝在人心,不是嘴上少吃兩塊肉就叫孝順!”

她最煩這種道德綁架的人了!既然朝廷沒有禁止,誰也沒資格指責!

“……”江二嬸被打懵了。

白小芽手一指:“滾出去!”

她才沒功夫跟這個惡心人的長輩打太極,幹脆利落地撕破臉,免得日後再來惡心人。

原先她還想着做一做表面功夫,不與這種人明着對抗。現在她算是看明白了,江二嬸這種潑婦,一星半點都不要忍!

江二嬸回過神來了,她嗷一嗓子,撸起袖子就要去打白小芽。

“白小芽你這個殺千刀的小賤蹄子,老娘今天不把你的賤嘴給你撕爛,老娘就不叫王大蘭!”

江二嬸撸起袖子,張牙舞爪的像條瘋狗一樣往白小芽身上撲。

見江二嬸這癫狂的陣勢,白小芽也有點慌了,純肉搏,她這具身板完全不是打架的料。

就在她快速扔了掃帚,拎起長條板凳準備砸時,只見江遠山飛快地跑了過來,一把拽住江二嬸的胳膊。

“二嬸!”江遠山壓抑着怒意,低吼道,“您若不想吃官司,就老老實實回家去。”

江二嬸用力甩掉江遠山的手,怒瞪着他:“怎麽,連你個狗東西,也敢對老娘動手不成?”

江遠山不會罵髒話,被江二嬸一句狗東西氣得臉都憋紅了,額間青筋直跳,卻一句話難聽的話都說不出口。

李春花被江二嬸氣得直哭,江玉姝站在一旁紅着眼小拳頭緊握。

白小芽冷笑着走上前去,反手握住江遠山的小臂,把他往自己身後一拉。

她站到前面與江二嬸對視,伸出一根指頭指着江二嬸的鼻尖:“二嬸,我最後說一遍,滾回你家去!

你要再敢滿嘴污言穢語,在我家鬼吼鬼叫,我讓江遠山立馬躺地上,現在就去縣裏衙門告你,說你毆打秀才!

他是有功名在身的,見了縣老爺都不用跪拜,你敢動他一下試試!”

江二嬸天靈蓋都要氣炸了,她王大蘭自會走路起,不管是明裏還是暗裏,從來是她欺負別人。

她橫行霸道三十三年,從來沒被人這樣欺負過。

嫁到白村後,她照樣是橫着走,滿村婦人,沒一個敢跟她明着幹的。

更別提李春花這個外來媳婦了,又懦弱又沒有娘家依靠,她向來是不把李春花放在眼裏的。

然而今日,她卻在李春花這裏受盡了羞辱!

“你!你好得很,你們……”江二嬸氣得臉色青紫,心肝兒疼,指着江遠山咬牙切齒,“你還是個讀書人吶,就這樣對長輩,你就不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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