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江二嬸被打了!

衆人回頭看去,正是白永貴,他沉着臉往這邊走來。在他身後跟着白石頭,還有抱着孩子的李雲秀。

白小芽自然也看見了,她心髒狠狠跳了下,這一刻她有些慌,因為她不确定白永貴會怎麽做。

如果說白永貴非但不幫她,還當場罵她吼她,那麽她今天就很難贏,甚至會助長江二嬸的嚣張氣焰。

眼看着白永貴越走越近,一步、兩步……快要到跟前了。

白小芽扯起嘴角微微一笑,夏日烈陽下,她渾身濕答答地站在水田裏,這一笑詭異又唯美。

“爹,我已經依着您的要求,安安心心在江家過日子了,一心盼着小叔子高中,小姑子高嫁,到時候我也算是功德圓滿。可他們江家人卻欺負我,罵我是潑皮小寡婦,還要打我,把我逼到了水田裏。

正好爹您來了,若是您不幫女兒讨回公道,那我今天就兩個選擇,一是現在就死,二是悲憤之下去做一些讓人戳你脊梁骨的事。”

白小芽很清楚,無論選擇一還是二,對白永貴都不利。今日她要是當着這些人的面死了,那白家從此也就別想立起來了。

而且她特地提了“小叔子高中”,就是給白永貴提個醒,意思很明确:她要是活着,且在江家活得很好,待日後江遠山高中狀元做了官,少不了白家的好處。

白永貴不傻,立馬聽出弦外之音,他目光兇狠的掃了眼江家一群人。

這下江家其他人不樂意了,紛紛站出來撇清關系。

“遠風家的,我們沒有啊,我們可沒有說那樣的話。”

“是呀小芽,我們喜歡你都來不及呢,咋能說出那種不是人的話。”

連一向溫和不争的劉翠蓮都忍不住開了口,她看向江二嬸:“二嫂,不是做弟媳的要說你,這次你真的是有些過分。

往日裏你欺負大嫂,欺負我,也就算了,妯娌間嘛,你占點便宜,挖苦我們幾句,念在雲河和二哥是親兄弟的份上,我都不計較那些。

可你也不能連晚輩都不放過呀,更何況小芽是大哥家的長媳,他們家又發生了那樣的事,唉,你這樣做真是讓人寒心吶!

說來是咱們老江家對不住人白家姑娘,咱們江家人沒把人白家姑娘捧着供着都算怠慢了,你倒好,還張口閉口小寡婦,你這是在罵白家姑娘呢,還是在罵死去的大哥呀!”

江二嬸氣得要吃人,指着劉翠蓮就罵:“你!你個臭破鞋,胡說八道什麽!”

江守銀吼了聲:“雲川家的,你閉嘴!”

江二嬸撇了撇嘴,終究是不敢當着這麽多人的面頂撞江守銀。

畢竟江守銀的兒子兒媳婦們都還在呢。

白小芽現在也不争辯了,只低着頭哭,哭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白永貴走上前來,冷着臉看向江守銀。他和江雲海是親家,按照輩分,該叫江守銀一聲叔。

“江叔,這件事,您得給我們白家一個交代,你們江家本就有愧于我們,我女兒在江家總不能這樣被欺負吧。”

江守銀連連點頭:“是是是,小芽她爹,你放心,我們不會讓小芽白受欺負的。”

他又連忙對身旁的江家女人們喊道:“都愣着幹嘛,還不快下去把小芽背上來!”

江守銀話音剛落,白小芽立馬看向劉翠蓮,但她只看了劉翠蓮一眼,什麽都沒說,一點暗示也沒有。

劉翠蓮卻瞬間領悟,她立馬捂住肚子:“哎呦喂,不巧得很,我今日身子不爽利,碰不了冷水,實在……小芽三嬸對不住你了。”

其他幾個婦人在一刻紛紛出狀況,有腳疼的,有腿抽筋的……

只剩下江二嬸黑着一張驢臉吊着個眼睛,惡狠狠地瞪向劉翠蓮。

她氣得直咬牙,忍不住開口譏諷道:“喲,你一個爛破鞋還越活越精細了,我記得你生下你家玉芳時,三天就能下床洗衣裳了,現在來個破葵水,你竟然還下不得田了!可真是稀奇!”

因為劉翠蓮是二婚,江二嬸沒少羞辱她,吵架時張口閉口就是破鞋。

劉翠蓮被罵,也不急眼,她捂着肚子痛苦的嘶了聲:“唉沒辦法,誰讓我家那口子疼我呢,當初我生完丫頭,覺着對不住他,沒能給他接連的生兒子,就主動下地幹活。自那後,他就不許我在身子不便時碰冷水,把我給看護得同城裏金嬌嬌一樣。”

說完,她輕輕打了下嘴,“哎呦你看我,大庭廣衆之下,說那些夫妻間的事做什麽,真是羞死人了!”

江二嬸更氣了,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恨不得按上去将劉翠蓮一陣毒打。

她平日裏最看不慣劉翠蓮一副柔柔弱弱的樣子,都是莊戶人家出身,裝什麽嬌,更何況還是一個成過親的二嫁女。

她覺得劉翠蓮很婊,像鎮上花樓裏的花娘一樣,慣會賣騷,要不然怎麽都成過親了,卻還能把江雲河迷得團團轉。

在場的江家婦人,這一刻都出了問題,不是這疼就是那痛的,沒一個能下去背白小芽。

大家心裏都門兒清,一來是真的不想下水田背白小芽,二來這事兒是王大蘭惹下的,憑什麽讓她們去背?

男人們也都知道,他們也都不吭聲,當然也不能讓他們男人下去背,這說出去不好聽。

于是江守銀看向江二嬸,語氣強硬的命令道:“雲川家的,你下去把雲海家的長媳背上來,也該你背,是你把人給逼下去的。”

江二嬸昂着頭:“憑什麽!二叔你老糊塗了吧,今天這事不掰扯清楚,我跟你們沒完。我說了多少遍,是她自己掉下去的,你們光聽她一張嘴胡說,是誰看見我逼她了?”

白永貴看了眼白小芽,什麽也沒說。

李雲秀抱着孩子在一邊看熱鬧,看得一臉樂呵,嘴角都忍不住上翹。

白小芽瞥了眼,突然再次哭道:“大哥,大嫂,嗚嗚嗚……我在江家過得好苦,上次從娘家帶回去的糧食,也快吃完了。好不容易地裏長出一個大倭瓜,結果今天卻被江家的二嬸子給摘了,理論了幾句,她氣得把倭瓜都給扔地上砸爛了。”

李雲秀頓感不妙,還沒來得及張口,白小芽搶先一步道:“唉,我今天要是沒死成,往後的日子還不知道該怎麽過?江家地裏長出個瓜也好,結個果也罷,我柔弱無能看護不住,只有挨餓了。

可爹娘又不忍心看着我餓死,時不時就得周濟我一些米面肉蛋,你說這樣長此以往也不是辦法呀。哥哥嫂子,你們也得生活呀,你說是不?”

李雲秀氣得懷裏的孩子都差點砸了,僵着臉幹笑兩聲:“哈是,可不是嘛。”

白小芽神情悲戚,小嘴碎碎念:“所以呀,要是娘家哥嫂有心護着我,別說江家了,整個白村也沒人敢這般欺負我。到時候我有吃有穿,也就不勞爹娘費心了,更不勞煩嫂子挂念。”

李雲秀懂了,這個臭不要臉的是在威脅她!

白小芽的意思很明确:你李雲秀別想着看我的笑話,你不僅不能看笑話,以後還要罩着我,這樣我就不回白家打秋風,否則我就膈應死你。

壓下心頭火,吞下喉間血,李雲秀咬着牙把七個月大的孩子塞到白石頭懷裏。

她慢吞吞地卷着袖子,越過白永貴,走到江二嬸旁邊,一腳踹在江二嬸後腰上。

“撲通”一聲,毫無防備之下,江二嬸被她踹得臉朝下趴到了水田裏。

“啊!”江二嬸大叫一聲,還沒等她罵出口,李雲秀彎下腰,抓起她的頭發就打。

江二嬸在被按在水裏,邊撲騰邊罵,她想轉過身還手,然而李雲秀常年下地勞作,且又年輕,打起人來也是一把好手。

李雲秀把一腔怒火都發洩在了江二嬸身上,扯着她頭發狠勁的打。

“你個不要臉的老潑婦,竟敢欺負我們白家的人,我看你是活膩了!”

“哎呦喂,老天爺呀,要死人了!白家媳婦兒要打死人了!”江二嬸被打得鬼哭狼嚎。

白永貴見差不多了,怕再打下去出事,便大聲呵斥:“行了,丢不丢人!”

李雲秀打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又踢了江二嬸一腳:“你以後要是再敢欺負我們白家的女兒,我要你好看!

我小姑子要是再回娘家訴苦,說瓜被偷了,果被摘了,我不管是誰偷的誰摘的,我就找你王大蘭要交代!”

威脅完,李雲秀又去把孩子抱回懷裏,并看了眼白小芽,算是給了她一個“姑嫂合作見面禮”,并朝她勾了下嘴角,意思你滿意了吧。

白小芽不敢明目張膽的笑,只好抿了抿嘴。

李雲秀做戲做全套,她看向白石頭:“你還傻愣着幹什麽,還不快去把妹子給背上來!”

江二嬸從水裏站起來,她抹了把臉,想走去打李雲秀,被江家的人攔下了。

“老天爺啊!還有沒有天理了!嗚嗚嗚嗚嗚……”江二嬸掙紮着,嚎啕大哭,邊哭邊罵。

她指着江家一群人罵道:“你們這群黑心爛肺、吃裏扒外的王八羔子,都欺負我,你們全都欺負我!你們不會有好下場的!我王大蘭跟你們沒完!”

她手一伸,又指向白家人,“你們白村的人就這樣欺負我,好,好得很,你看我王家的人會不會放過你們!”

李雲秀也不甘示弱:“那你看我們白家和李家的人會不會放過你們!你當我李家溝的人都是吃素的不成!”

江二嬸眼見自己勢單力薄,打算先忍下這口氣,等她回了王家莊,把娘家人請來,再狠狠地出口惡氣。

于是她撥開人群,扭頭就要走。

這時候白石頭把白小芽從水田裏背了上來,其實白小芽屁事沒有,但眼見着江二嬸想溜,她哪裏肯放過,

于是她虛弱地咳了聲,軟着身子往下一滑,兩眼一閉倒了下去。

“妹子,二妹。”白石頭吓得不輕,趕忙抱住她,一邊掐人中,一邊呼喊,“二妹,你怎麽了?”

李春花和江玉姝也趕緊上前。

“小芽,小芽你怎麽了?”

“嗚嗚嗚嫂子,嫂子你千萬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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