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捉蟲) 鋪了滿床的錢!…… (1)
李春花劈手奪過江遠山要遞給白小芽的三錢銀子, 三塊泛着銀灰的碎銀子,握在掌心裏輕飄飄的,然而她卻激動得嘴唇都哆嗦。
她似不敢相信一般, 激動得用牙齒咬了咬, 确定是真的銀子,頓時眼睛都紅了, 眼中閃爍着淚花。
“二郎啊,你跟娘說實話, 這些銀子, 你哪來的?”
江遠山張了張嘴,從臉紅到脖子,耳朵尖都紅得發亮。
他欲言又止, 憋了半天,紅着臉憋出一句:“我……我賣字畫掙的。”
李春花不懂這些, 只點了點頭:“哦, 那不耽誤你學業吧?”
江遠山輕聲道:“嗯,還好, 不是很耽誤。”
随即又補充道, “你們不用擔心, 我會把主要精力放在學業上,不會長期作畫去賣。”
白小芽沒說什麽,書裏沒寫過江遠山賣字畫的事,因而她也不懂這個,對于一副字畫究竟能賣多少錢, 她一概不知。
原主的記憶裏,只有日常的物價,以及白家父子在外做活的工錢。
拿白永貴來說, 他是瓦工兼木工,哪裏有活就去哪裏幹,所以比一般人掙得要多些。
做瓦工一天能掙二十文,做木工一天掙十五文。如果只是搬貨扛貨,一天只能掙十文,有的只有七八文。
畢竟瓦工、木工,屬于手藝活,單純的搬貨抗貨,只需要有體力就行,不需要任何技巧。
白石頭的木工手藝還沒學精,只學會了瓦工技能,因而他目前還只能掙一份錢,若想再額外多掙些,就需要去搬貨扛活。
不過就這,都已經很不錯了,一個月下來,能做上十天瓦工活,就能掙到一百五十文。
那些純靠體力搬貨的,一個月滿打滿算做三十天,也才掙兩三百文。更何況,還有地裏的活要幹,根本做不了滿天。
即便不種地,遇上下雨、下雪,風暴天等,基本上是沒有活幹的,或者沒有貨物需要搬運的時候,也沒法出工掙錢。
所以細算下來,一個月靠賣力去掙錢,頂天掙到一百文。
如今江遠山出去一上午,賣一副字畫就掙了三百文,這怎能不讓李春花驚訝。
別說李春花,連白小芽都被震驚到了。
果然讀書才是真正的出路,難怪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就沖這掙錢的能力,讀書要遠遠高出□□力掙來的錢。
李春花顫抖着手将銀錢交給白小芽:“小芽,你收着。”
随即她又拍了下江遠山的背,一臉驕傲自豪:“好樣的,我兒真是有出息,不愧是咱們山桑縣最年輕的秀才,賣一副字畫就掙了人家一兩個月的錢。”
白小芽收下銀子,順嘴問了句:“那你之前咋不多賣幾幅字畫,你一幅字畫能賣出三錢銀子,賣上十幅字畫,就有三兩銀子了。”
她真的是誠心發問,并沒別的意思。
江遠山現在已經平複了情緒,臉不紅心不跳地撒謊道:“以前我畫技不精,賣不出去。這一次,也算是運氣好,遇上一個不通文墨的土財主,他偏就喜歡我的畫,直接就給了個不錯的價格。”
江遠山當然不會仗着女人家不懂,就吹說三錢銀子是高價。
畢竟那些名家大作可是無價之寶,有錢都買不到的。
白小芽不管那些,能賣銀子就好,嗯了聲,又好奇地問:“一般情況下,一副字畫能賣多少錢?”
她倒不是故意想打探江遠山的私事,只是想了解下各行各業的物價水平。
江遠山倒也沒隐瞞,也不想瞞,而且也瞞不住,只要白小芽到鎮上打聽一下便知道了。
他如實回道:“咱們山桑縣是小地方,真正喜愛文玩字畫的沒幾個,只有個別的土財主,為了充點門面,才會買幾副字畫回去裝點。
平日裏,一幅字畫也就賣個二十文錢,這還要看賣畫的人可有功名在身,有無名氣,否則一文錢都賣不出去。即便如此,也并非天天都能賣掉字畫,一個月能賣出去一副就算不錯了。”
白小芽聽完後沉默了。
江遠山看了眼她的神色,突然心裏一陣羞慚,都不敢與她對視。
他這三錢銀子,究竟是怎麽得來的,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雖然朝廷并未規定讀書人不可以寫話本子和演義小說來掙錢,但歷來文人最是輕看寫這類東西的了。
天下士子千萬,大部分讀書人,都不願意靠寫話本子和演義小說來謀生。
除非是那等屢試不第,對讀書考功名徹底失了興致的人,才會躲在山水田園間寫一些志怪小說、風月話本子等聊以慰藉。
多少讀書人,寧願去賣廉價的字畫,甚至餓死在茅草屋,也不願靠寫話本子為生。
江遠山卻看得很開,看不開有什麽辦法,家逢變故,上有老母下有幼妹,還有個年輕的寡嫂,身為家裏唯一的男兒,在這種時候,他若不想辦法掙錢,還是人嗎?
什麽讀書人的尊嚴面子,全是虛妄,只有真金白銀才是實實在在的
人生嘛,首先要生存,要活下來才能談其他。
想要活着就得吃飯,就需要用錢,沒錢怎麽活呢?
只不過,他到底是不敢在家人面前說實話,怕傷了她們的心,不想讓她們難受。
“娘,我回屋了。”他轉身回了卧房,沒敢再多看白小芽一眼。
因為他知道白小芽是個心思靈敏的,怕被她發現端倪。
白小芽倒是沒多想,反正有錢收就行。
她現在是一家之主了,家裏的財政大權全權由她掌握,這種感覺,真是妙。
三錢銀子,其實也并不多,畢竟肥豬油都要二十文一斤,十斤肥豬油就要二錢銀子,但比起李春花交給她的十八文,已經不少了。
這三錢銀子,能買三十斤雞蛋,能買十五斤肥豬油……
想到雞蛋,白小芽突然眼前一亮。
“二郎!”她興奮地跑到小卧房門口,“你們書院旁,有賣鹵味的嗎?”
鹵味?江遠山愣了一下,遂搖了搖頭:“沒有。”
熟食店倒是有的,只不過都是拿着白水鹽巴煮一下,最多用醬油調個味兒罷了。
味道可比不上小芽做的那鹵蛋和鹵兔腿的十分之一……
“那……你覺得我做的茶葉鹵蛋,在你們書院旁能賣出去嗎?”
江遠山眼眸一亮,沉吟片刻後回道:“十文錢一斤生雞蛋,一斤十個,也就是一文錢一個,再加上鹵料的錢,你算算成本多少?”
李春花道:“鹵料可貴了,一兩鹵料就要十五文錢。”
白小芽掰着指頭預算,不等她算出結果,江遠山便回道:“一兩鹵料是二十文錢,你鹵一鍋雞蛋,頂多用二錢重的鹵料就夠了。
假如你一鍋鹵三十個雞蛋,總的成本就是三十三文錢。一個鹵蛋賣二文錢,全部賣完是六十文錢,扣除成本,你能掙二十七文錢。”
白小芽:“……”這敏捷的腦力,不愧是秀才!
江遠山又道:“書院一共三百人,有三個是員外之子,那三人家中都不缺銀錢,其他的,大半雖出自莊戶人家,但家中也是小有薄産。”
白小芽了然,在古代能讀得起書,還到書院讀書的,說到底還不算真正的窮。
即便是真的窮,只要有讀書的天賦,大家族也樂意供養的。
拿江遠山來說,若是家裏不遭逢這樣的慘事,也不至于窮得只剩下十八文銅錢。
這麽看來,賣鹵蛋一事,倒是可以試試。
她笑着道:“只不過嘛,光賣鹵蛋肯定賺的不多,就賺個辛苦錢,主要還是賣別的,鹵蛋就是捎帶腳的賣一下。”
江玉姝站在門口聽好一陣了,聽得津津有味,一直沒出聲打擾。
此時她忍不住問道:“嫂子,你打算賣吃的嗎?”
白小芽笑了下:“對呀,我想賣吃食,掙點錢,不然咱們一家人讀書的讀書,女人家下地種田又種不好,可怎麽活啊?”
江遠山沒再說話,握着一卷書,眼神堅毅的繼續翻閱了起來。
了解完想要知道的,白小芽也就不再打擾他,回竈房繼續做事去了。
“娘,玉姝,晚上咱們吃黃面餃子,咋樣?”
江玉姝一聽到吃的,兩眼發光:“嫂子你是說苞谷面包的餃子嗎?”
白小芽直點頭:“對啊。”
江玉姝想起以前吃的那粗嘎嘎的包谷面茬子,嘟嘟嘴:“那好吃麽?”
白小芽摸摸她的頭:“一會兒你吃了就知道了,可別饞得把舌頭都咬了。”
聽得自家嫂子這般說,江玉姝很快将腦子裏的不好印象丢到了一邊,抱着白小芽的胳膊笑嘻嘻的。
“嘻嘻,嫂子你做的飯食,肯定好吃,那咱們今晚吃什麽的餡的餃子,韭菜野雞蛋的嗎?”
白小芽笑道:“有韭菜野雞蛋,但還有一樣,蝦仁,這三樣合起來叫作三鮮餃子。
正好娘上午撈了魚蝦回來,處理出來有大半碗蝦子,和在剁碎的韭菜裏做餡最好不過了。”
李春花接着去地裏收苞谷,白小芽和江玉姝在家裏磨苞谷面。
白小芽推磨,江玉姝負責在磨口接面粉。
推了沒一會兒,白小芽便累得氣喘籲籲,汗水都浸濕了衣衫。
朱佑明午睡起來,到院中看到姑嫂兩個累得直喘氣,唇角微微一揚,這對姑嫂感情真好。
在他的生活環境裏,從不曾見過這樣鮮活可愛的場面,也不曾見過這樣和諧美好的姑嫂情。
心思一動,他便走了上去,主動攬下推磨的體力活。
被這家人救,又被人家好生養着,他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豈會毫無感情,況且他身體已經修養得差不多了,做點事就當鍛煉了。
白小芽見他走路都精神多了,想來傷口快愈合完了,且又是個孔武有力的青年,也就沒有推辭,笑着應了。
“你傷勢剛好,慢些推,別再扯着舊傷。”
朱佑明笑了笑:“沒大礙,推個磨還是可以的。”
這下白小芽就輕松了,朱佑明推磨,江玉姝接面,她便去竈房剁餃子餡。
“小玉姝,咱們今兒晚上吃啥?”朱佑明一邊輕松的推着磨,一邊同江玉姝閑聊。
“嫂子說吃三鮮餃子,苞谷面包的。”
朱佑明問:“三鮮餃子是怎樣的?”
“蝦仁、韭菜、野雞蛋,三樣和在一起。”
朱佑明回想着養傷的這些日子在江家吃的那些美食,不由得砸吧了下嘴:“聽着就新鮮,白嫂子真是個能幹的,她以後要是能到京……”
話說一半,他急忙收住。
江玉姝也一心撲在餃子上,壓根沒注意朱佑明說的話。
白小芽剁完餃子餡,江玉姝和朱佑明把苞谷面也磨好了。
她端着一大碗黃澄澄的面粉,高興道:“我去竈房揉面,揉好後,一會兒咱們一起包餃子。”
江玉姝也高興:“好嘞,我把小桌子收拾下搬出來,一會兒咱們在屋檐下包,這裏是風口,傍晚風大,吹着涼涼快快的,舒服得很。”
白小芽笑道:“行,你看着弄,那我去和面了。”
她走進竈房,用金黃色的苞谷面,加上一些小麥面,攪拌均勻,摻上溫水揉搓。
金黃的面團揉好後,放置在大碗裏蓋上蓋子醒發。
一刻鐘後,再把醒發了的面團揉搓一陣,直至揉得面團中沒有氣泡,細膩光滑為止。
她在竈房和面,江玉姝在堂屋內把小圓桌擦洗幹淨,朱佑明單手拎着提到屋檐下,放在通風口處。
“還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嗎?”他搬好桌子,溫和地笑着問江玉姝。
江玉姝朝着屋內喊道:“嫂子,桌子擺好了,還有什麽需要我們做的嗎?”
“那你們去割點韭菜回來。”
江玉姝:“好嘞,我這就去。”
朱佑明急忙攔下她:“你別去了,我去吧,讓你二哥帶着我,正好我也出去走一走,活動下筋骨。”
“那行,我讓二哥陪你去。”她擡步走進屋內,卻見小卧房的門緊緊關着。
朱佑明看了眼房門緊閉的小卧房,笑着打趣道:“你二哥在做甚,怎麽還把門關了?”
“二哥,你是在看書,還是睡了?”江玉姝問道。
江遠山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有一絲暗啞:“什麽事?”
“曹佑哥哥想去割韭菜,你陪他去一下。”
江遠山嗓音有些低沉,似乎在壓抑着什麽:“哥忙着呢,你陪他去就行了。”
江玉姝一臉迷惑,撓了撓頭:“你忙啥呢,大白天的,需要關着門忙。”
江遠山語氣有點急,還帶着一絲喘息:“我自然有我的事,你一個小孩子問那麽多做什麽。”
他正在寫書裏男女之間的那點事,絞盡腦汁的在想,該如何描寫才勾人而媚俗。
憋呀憋的,他悶在屋裏憋了半天才寫出半張紙,寫得他自己都難受,偏偏還要被人幹擾思路。
陳員外說了,開篇不能平鋪直敘,要迷離夢幻牽絲帶情,以玉娘的夢境為切入點,寫玉娘在夢裏和沈郎夜夜歡好,醒來後寂寞悲涼,虛與委蛇地周旋于各個世家公子之間。
玉娘是青樓的頭牌花娘,而沈郎是在科考中被人陷害作弊,申冤無門,悲憤自盡的窮苦書生。
沈郎死後怨氣不散,成了孤魂野鬼,附着于一支玉釵上。
恰巧玉娘得了那支玉釵,且一眼便愛上,從此就一直戴着,別的金釵銀釵都不愛了。
因戴了那支玉釵,玉娘便時常能夢到沈郎……
今天上午,他去找陳員外,在他那裏便迅速将故事的核心內容給寫了出來。
陳員外看完,激動得直拍大腿,當場就與他談定價錢簽了契約,并付給了他三錢銀子的定金。
書寫到一半,會再付給他五錢銀子,全書寫成後,會将剩餘的七錢銀子都給他。
一本書下來,總共是一兩五錢銀子。
他沒寫過話本小說,不清楚一本書寫下來,究竟需要多長時日。
陳員外說熟手大概三個半月,手慢的要半年多。
他給自己定了期限,三個半月,正好那時他也該回書院了。
寫話本這事,肯定是不能讓同窗知道的,所以他必須在家就要悄悄的寫完。
開篇這段內容,很重要,他寫完明天還得拿去給陳員外看。
陳員外看完滿意了,他才能接着寫第二回 合的內容。
已經收了定金,無論如何他必須寫出來,否則就要賠償違約金。
他賠不起,就只有悶着頭咬牙寫。
此刻思路被打擾,江遠山心緒有些煩亂,他耐着性子道:“玉姝,二哥需要靜心看書,你陪着曹佑去地裏,快去快回。”
江玉姝悶悶地應了聲:“哦,那好吧。”
朱佑明看着緊閉的門,眉梢挑了挑,突然意味深長地笑了下。
“曹佑哥哥你笑什麽?”
朱佑明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麽,你還小,不懂。”
江玉姝扁了扁嘴,大人都愛說這種話,沒意思。
割完韭菜回來,江玉姝在後院把韭菜擇好洗了,端去竈房給白小芽。
“給嫂子,韭菜洗好了。”
白小芽正在擀餃子皮,頭也不擡地應道:“行,你放在那裏瀝着水,等我把餃子皮擀好就可以包了。”
江玉姝卷着袖子道:“餃子皮我也會擀,我和你一起,兩個人一起擀快些。”
白小芽遞給她另一根擀面杖:“行,你也來,擀厚一點哦,苞谷面沒白面有韌勁兒,擀薄了容易破皮。”
“我曉得哩。”江玉姝洗完手,擦了擦,接過擀面杖便開始麻利地擀了起來。
白小芽把瀝了水的韭菜又甩了甩,再用白布沾了沾,然後才放在砧板上切,切得細碎細碎的,倒入已經拌好的雞蛋蝦仁餡裏。
拌好韭菜雞蛋蝦仁餡,她又切了幾塊豬油渣放進去。
江玉姝湊過去聞了聞:“哇,好香啊!”
“這還是生的呢就香啦?等一會兒蒸出來,配上濃濃的野菜大骨湯,一口餃子一口野菜骨頭湯,那才叫香呢。”
江玉姝聽得直吸溜口水,她加快手上的動作,快速擀着餃子皮。
白小芽笑着一起擀,兩人沒一會兒功夫便把面團都擀完了。
“走喽,包餃子了!”江玉姝歡喜地端着面皮出去,白小芽端着餃子餡跟在她後面。
剛好李春花已經掰完苞谷回來了,她從竹筐裏倒出來,在院裏曬了一地金燦燦的苞谷。
江玉姝揚了揚手裏的餃子皮,笑着道:“娘,今晚上咱們吃黃面餃子,三鮮餡的,你都不知道啥是三鮮吧?”
李春花嗔了她眼:“就你一天最好吃,小嘴這麽能吃,我看你以後怎麽找婆家,哪家敢要你個好吃鬼。”
“哎呀娘,你就會亂說!我才不要找什麽婆家呢,我要一輩子都和嫂子在一起,這樣就能一直吃到嫂子做的飯菜了。”
“胡說八道!哪有女兒大了一直留在娘家的,會被人笑死。你願意,你嫂子和你二哥還不願意呢,誰要白養你個小饞鬼。”
白小芽笑着道:“我願意,只要咱們玉姝願意一直在家,我就願意一直養她到老。”
李春花就笑着搖搖頭,“小芽你就愛慣着她。”
江玉姝嘻嘻笑道:“娘你看吧,嫂子她願意養我。”
姑嫂倆一邊說笑,一邊包着餃子。
朱佑明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他看了幾下便學會了,看得躍躍欲試。
“白嫂子,我也同你們一起包。”
白小芽:“行,那你去洗洗手。”
朱佑明去後院洗幹淨手,坐到屋檐下的凳子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個餃子皮,動作生疏卻又新奇地學着包餃子。
夏日餘晖照在籬笆小院內,照出一片明晃晃的暖光。
微涼的風掃過小院,吹到屋檐下,帶來陣陣涼意。
白小芽包着餃子看向院子,忽地說道:“要是院裏有葡萄架就好了,夜裏坐在葡萄架下賞月吃葡萄,那該多舒服惬意。”
朱佑明也點了點頭:“确實,不過要是再有一株桂花樹就更惬意了。人閑桂花落,月靜春山空。妙哉!”
白小芽道:“桂花糕、桂花酒、桂花茶……确實妙哉。”
“哈哈哈哈哈……”朱佑明朗聲大笑,“白嫂子你可真是十句有九句都離不了吃,我看呀,你不去做大廚都可惜了。”
白小芽:“那我不如自己開個小飯館,賣點家常飯菜,做點鹵味。”
朱佑明贊道:“這主意妙,白嫂子你要是開了小飯館,我第一個支持!”
江玉姝豎起大拇指:“我也是第一個支持。”
李春花在院裏曬苞谷,聽着三人在屋檐下打屁扯閑,笑得一臉溫柔。
她笑着看了眼白小芽,目光又轉到朱佑明身上,不由得想到她大兒子,心裏又是一陣劇痛。
這要是她的遠風還在該多好啊,一家子和和睦睦地坐在屋檐下包餃子,晚上一家人又歡歡喜喜地在屋裏吃餃子。
白小芽一擡頭,便看見李春花目光呆呆的,站在那發愣,知道她應該是又想到江遠風了。
“娘,你去生下火,餃子快包完了,玉姝和曹佑他們兩個留下包,我去洗蒸屜,上熱氣就能蒸了。早點蒸熟,咱們也好早點吃夜飯。”
“哎好,娘這就去生火。”
白小芽進屋,瞥了眼關着門的小卧房,順口問了句:“二郎,你悶在屋裏熱不熱,外面下涼了,晚風吹着挺舒服的,你要不出來看書吧,坐在屋檐下吹着風也能涼爽些。”
江遠山沙啞着嗓子,聲音低沉道:“不用,我喜歡安靜。”
白小芽:“你到外面也沒人打擾你啊,他們不會吵到你的。”
“我喜歡在屋裏看書。”
白小芽:“哦,那好吧。”
她不再多說,徑直去了竈房。
晚飯是三大碗金黃鮮香的蒸餃,配上調好的汁子,還有一大盆野菜骨頭湯,以及一碟子茶葉鹵蛋。
聞着誘人的鮮香味,江玉姝趕緊夾起一個餃子,胡亂吹了吹熱氣,便快速塞進嘴裏咬一口。
“嗷嗷好燙,好吃,真好吃,好香。”她邊嚎叫,邊大口大口咬着吃。
朱佑明率先夾起一個茶葉鹵蛋,一口下去,連連稱贊:“好吃,這茶葉鹵蛋的味兒可真好!鹹津津的,還有一股清淡的茶香味,蛋白彈牙,蛋黃粉糯。”
吃了一個,朱佑明忍不住又吃一個。
眼看着他準備吃第三個,白小芽知道蛋不能多吃,不好消化,趕忙制止了他:“別光吃鹵蛋,快嘗嘗餃子,這餃子你自己可是親手包了的。”
朱佑明點點頭,餃子散發着鮮甜的包谷面味,聞着都食指大動,便夾起一個餃子,都沒蘸汁子便咬了一口。
他頓時眼裏放光:“香!又鮮又香,白嫂子你這做飯的手藝真是精湛……”
朱佑明一通誇贊,對白小芽的廚藝贊不絕口。
這一刻,他簡直想把白小芽帶回京城,做他府裏的廚娘,他絕對不會虧待她,月銀給的足足的!。
白小芽知道這人的身份,他什麽山珍海味沒吃過?
被他這樣一通誇,白小芽也有些臉紅了,她可沒那麽自戀,覺得自己的廚藝能比得過宮裏的那些禦廚……
為了免除尴尬,她又看向江遠山:“二郎,你覺得味道咋樣?”
江遠山已經悶不吭聲地吃完四個餃子了,他舔了下唇:“香!好吃。”
“如果搭配着茶葉鹵蛋一起賣,你覺得能行嗎?”
江遠山點了點頭:“可以一試。”
他向來如此,話不多,簡單一句,便表達了他的想法。
幾個人嘗過蒸餃後,都覺得很好吃。
連李春花都開了口:“小芽啊,娘也覺得你可以試試,你做,做出來後,娘和玉姝背去賣,左右這蒸餃幹的就能吃。”
“就是就是!再說現在可是熱天,也不擔心背去鎮上變冷了,就算冷了也不妨事,照樣可以吃。”江玉姝連忙表态。
白小芽聽後更高興了,笑得見牙不見眼,她興奮得體內血液都在沸騰。
她恨不得馬上就做出來拿去賣了掙銀子……
“二郎,你明兒還出去嗎?”
江遠山一怔,突然心跳加速,看向白小芽的眼神有些不自然。
白小芽道:“我留了八個茶葉鹵蛋,你明天要是還去柳溪鎮,走的時候,你把那八個茶葉鹵蛋帶上,給你的同窗也嘗一嘗。”
原來是為這事,江遠山松了口氣,一顆心高高地提起,又重重地落下。
吓死他了,他還以為白小芽看出什麽來了。
他點了點頭:“行,明天我帶上,回來和你說說情況。”
翌日一早,江遠山便帶上八個茶葉鹵蛋、和他連夜寫出來的開篇內容,趕去柳溪鎮。
他将第一回 合的內容給陳員外看過後,陳員外大喜,拍着他的肩誇贊道:“不愧是少年秀才,你這天賦,他日定能高中狀元。”
江遠山耳朵尖微紅,抿着嘴極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昨天他連夜寫出這段開篇內容,寫完連他自己都沒眼看。
現下陳員外當着他的面看,看了還一通誇贊,他只覺得羞恥極了。
陳員外一邊看第一回 的內容,他一邊不住地點頭稱贊:“精彩,精妙絕倫!細膩又生動,勾人卻不媚俗。”
江遠山感到羞恥的同時,也長長的松了口氣:“陳員外謬贊了。”
陳員外道:“我陳某如今雖是生意人,但年輕時也和你一樣,一心讀書考功名,只是後來……罷了,往事不提也罷。
我做生意講究真誠,最看不慣那些虛頭巴腦的,你寫得好,就是好,我這裏多少簽了長契的書生,他們都寫完三四本了,然而他們那些故事,都不如你這個精彩。
你放心,我陳某并非是那等無良奸商,我是書商,也算半個讀書人,也有些子文人風骨,打心眼裏看重你們這些正兒八經的讀書人。這樣,下本書,你若還給我寫,我給你這個數。”
他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兩銀子,下一本翻倍,三兩白銀,成嗎?”
江遠山為難道:“恕晚生不能立時應承,不瞞您說,這次我答應寫風月話本,也是實屬無奈,迫于生計,不得已而為之。
後面我不确定還有沒有時間寫,畢竟讀書才是我真正該做的,不能花太多心思和精力在旁的事上。”
陳員外連連點頭:“懂,我都懂。這樣,我也不難為你,這本寫完,日後你若還缺錢,想再寫一本,我這裏随時歡迎你來。”
江遠山笑了下:“好。”
随即他從小包袱裏掏出兩個茶葉鹵蛋,遞給陳員外:“這是家裏人做的,還望員外不嫌棄。”
陳員外皺眉看着顏色怪異的野雞蛋:“這個是……”
“茶葉鹵野雞蛋,看着不大入眼,但味道卻很獨特。”
陳員外本來是不想吃的,為了能讓江遠山繼續給他寫書,于是便很給面子的剝了一個,勉為其難地咬了一口。
本來他是抱着吃不下也要硬吞下去的想法,誰知道一口下去,頓時驚為天人。
“唔……這是什麽蛋來着,怎的如此好吃。”陳員外又剝了第二個。
江遠山眉眼一松,淡笑道:“茶葉和香料鹵的野雞蛋,野雞蛋也算是難得,但雞蛋也能做的如此好吃。
員外若覺得味道還能入口,還望您能同您身邊的人推薦一二。我家人擅長烹制茶葉鹵蛋,若是有人要大量買,我家可以供應。”
陳員外很快吃完了第二個,還有些意猶未盡,只得喝了口溫茶壓一下口腹之欲。
聽江遠山說完,他突然眸子一亮,趕緊看着江遠山道:“正好我妻弟在王樓鎮有家客棧,這兩個多月他家客棧生意慘淡,你這茶葉蛋倒是來得及時。
可當一道新菜推出去,這樣一來也能引來更多客人……
嗯……這樣,我先要五十個!若是這茶葉蛋能救場,往後你家的茶葉蛋我包了。多少錢一個,你不用跟我客氣。”
江遠山連忙道謝:“多謝陳員外,晚生感激不盡。”
“哎,你我之間,無須客套。”陳員外此刻對江遠山更高看一眼了,這年輕後生,不但讀書讀得好,寫個話本子也是文采斐然、劇情跌宕起伏……
更讓他欣賞的是,這位後生不迂腐,為了家裏生計,敢于抛下面子掙銀子補貼家用。
于是他笑吟吟的擺了下手,“如今你替我寫書,我們互惠互利,即是合作夥伴,又是朋友,何需謝來謝去。”
江遠山真誠笑道:“那晚生就不跟你客套了,我們對外是賣二文錢一個。員外一次性要的多,可以……”
陳員外手一擡:“這樣,我給你按三文錢一個算,先給我拿五十個。我拿去試試反響,若還不錯,那我便與你長期合作,你家的茶葉蛋,我都包了。”
說罷,他直接給了江遠山一百五十文。
“但是,我有個條件,我和你長期合作後,往後你家這些茶葉蛋,你不能再賣給其他客棧、酒肆。”
江遠山笑了笑,難怪會以三文錢來收他家的鹵蛋,原來是有這樣的打算,果然是個老道的生意人……
他頓了頓:“容我回去和家裏人商量一下。”
陳員外聽他一口一個家裏人,對于江遠山的情況,他多少是知道些的,于是便問道。
“這些茶葉蛋,是你母親做的?”
江遠山淡笑:“不是。”
“那是……”他接着又笑道,“無妨無妨,只要你家一直能做出來好吃的茶葉鹵蛋就成。”
江遠山笑着一拱手:“員外若沒事的話,晚生就先告辭了。”
離開陳員外家後,他去見了幾個關系不錯的同窗,将鹵蛋分給他們吃。
那倆人吃完後,都嚷着還要吃。
江遠山笑着讓他們幫忙宣傳一下,說日後少不了分他們好吃的。
與同窗分別後,他去市場買了一百文錢的雞蛋,又買了二兩香料,還剩下二十文。
白小芽和江玉姝一上午都在家裏剝苞谷,李春花去了地裏收割苞谷稈子。再過一陣,又要開始挖番薯了。
莊戶人家,除了寒冬臘月,一年沒多少時間是閑着的。
朱佑明身上的傷幾乎快痊愈了,他吃過早飯說是有事,便獨自一人出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
眼看着日頭升高,熱了起來,白小芽起身拍了拍苞谷須:“剩下的,咱們下午再剝吧,先做飯,吃了飯才有力氣做事。”
江玉姝放下手裏還沒剝完的半個苞谷:“嫂子,咱們中午吃啥?”
“麻辣魚燴面片。”
“哇,聽着就好想吃,走走走,嫂子你趕緊去做,我去給你燒火。”
白小芽笑着摘掉她頭上的苞谷須:“急什麽,又少不了你的,去擦擦臉和脖子,瞧你一身苞谷須。”
江玉姝在後院直接用冷水洗臉,白小芽從桶裏撈出那條草魚,在井邊就着井水便處理了。
她把草魚切片,切得薄薄的,滿滿一大碗魚肉。
切好後,她端到廚房,用酒糟和鹽腌制了一會兒去腥。
江玉姝在一旁剝蒜,剝完蒜瓣又去洗了兩把青菜葉子。
腌好魚,白小芽便揉面,依舊是苞谷面加白面。
她飯做到一半,江遠山便回來了,提着半筐子雞蛋,拎着兩包香料。
白小芽一臉驚訝:“你咋帶回來那麽多雞蛋?”
江遠山放下筐子,急忙喝了幾口水,緩過勁後,才回道:“我在鎮上買的。”
他慢條斯理地陳述道:“我原本是去找同窗借書,恰巧他在陳員外那裏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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