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兩人馬不停蹄地連夜趕回上海,中途莫晗主動提出開一小段。俞肖川微微詫異:“你會開車?”
莫晗故意回:“前年拿的駕照,最近一次開車半年前,怎麽,怕了?”
俞肖川把車停在加油站,跟她換位置時輕佻地來了句:“怕什麽,死在你手裏我很樂意!”
莫晗默默瞪他一眼,做到司機位上,抓住方向盤時忍不住深呼吸。俞肖川在她耳旁說:“慢慢開,你可以的,我相信你。”
莫晗轉頭看他:“真不怕?”
俞肖川望着正前方:“走吧,沒問題的。”
莫晗突然覺得特別安心,有些生疏但自信地踩下油門,轉動方向盤,車輛平穩地拐入車道。
一開始俞肖川還跟她聊上幾句,後來都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的,微微的鼾聲裏都是疲憊。他極累時才會這樣,她與他同床共枕快半年,已經熟悉他的不少習慣。後半段路程都是她開。這幾日他的黑眼圈一日賽一日的重,有時候坐着都能睡着,她都看在眼裏。原本他不來也沒關系。
駛入上海市區時正逢晚高峰,外環堵出了一眼望不到頭的車龍。莫晗趴在方向盤上無奈地望着長龍,剛睡醒的俞肖川眯着眼睛問她:“換我?”
“你換過來也是等着。”莫晗瞥他,一個晚上滿臉的胡渣都冒頭了,速度讓人驚嘆,嘴角的口水加上寸頭像顆髒兮兮的毛栗子。她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又油又紮的觸感讓她嫌棄地撇嘴:“髒死了。”
俞肖川調直座椅盯着她看了幾秒,忽然湊過去啃她嘴角,啃完了說:“不香了,你也沒好到哪裏去。”
從淩晨開到晚上的人能香到哪裏去。莫晗一邊嫌棄他這種幼稚的報複舉動一邊又因為這種親密心跳加速:“有病。”她還是沒辦法做到完全泰然處之,像真正的夫妻那樣。
俞肖川突然發神經,深情款款地抓起她的手:“我不怕髒。”
莫晗紅了耳根又起了一手雞皮疙瘩:“肉麻。”
俞肖川滿足地大笑不止,莫晗握着方向盤跟着車龍緩緩前進了一段。她開車很穩。
俞肖川懶懶地靠在座椅裏:“那輛車都沒見你開過,我還以為你沒有駕照。”他有兩輛車,另一輛車的鑰匙就挂在門口鑰匙架上。他曾不止一次跟她提過車的事情:“去考個駕照吧,開車上下班方便,擠地鐵多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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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晗沒有忘記俞肖川曾經的勸說。她都沒有理會。
“都堵成這樣了,開車多累。”她望着眼前車龍嘆氣。來回跑工廠時她動過開車的念頭,但也僅僅只是念頭。放縱欲望的下場她知道,會讓人越來越貪心,永不滿足的痛苦能把正常人變得不再正常。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的道理她很清楚。
本想繼續說點什麽的俞肖川被一通工作電話打斷,直到車龍恢複正常移動速度後他還沒挂電話,非常嚴謹地回應着對方,一邊給出專業的質疑一邊給出新的建議和做法。工作狀态下的他既輕松又緊繃,傾聽時沉默專注,眉頭緊鎖地認真思考。說話時語速不快,沒有過多停頓和轉折詞,邏輯清晰自信而強勢。莫晗時不時偷看他,目光不受控制地就飄到了他身上,工作狀态中的他自然而然地散發着魅力,特別吸引人。
快到家門口,莫晗因為看他走神忘記前行,俞肖川拍她肩膀:“別看我,看綠燈。”
後面車輛鳴笛催促。莫晗縮着腦袋紅着臉駛過斑馬線,有種考試作弊被抓的羞恥與懊惱。她一聲不吭地停好車,剛進電梯就被打完電話的俞肖川抱到懷裏,猴急地動手動腳。他從未如此急色過,莫晗無語地推他,讓他別鬧。
俞肖川依舊我行我素地上下其手。這一路他好幾次都被莫晗的眼看硬了,好不容易等到這一刻。
莫晗為了阻止他在電梯胡鬧,使着吃奶的勁兒捉
住他雙手。俞肖川雙手雖然老實了,但是頂着她屁股的某處卻是很不老實地動來動去,磨得她全身僵硬不敢亂動。
“就該讓你一路開回家的,累不死你。”
俞肖川突然的發情讓她有點始料不及,但又說不上來的開心與得意,甚至疲憊的身體扛不住撩撥開始隐隐興奮。
俞肖川咬她耳朵:“謝謝你給你老公機會恢複體力。”
在說葷話上,俞肖川天賦異禀。莫晗羞到不敢睜眼,一進家門就被撲倒了,從浴室到卧室,花了半夜。當她累得腳趾頭都不能動時,俞肖川還有氣力給她吹幹濕頭發。他已經習慣不做任何保護赤膊上陣,莫晗發現。
上海變天了,從他們回去的那天開始,一日複一日的綿綿陰雨都沒阻擋兩人的忙碌。俞肖川每天早出晚歸忙得不可開交,莫晗坐到工作臺邊一趴就到了晚上。現代人的世界沒有意外的假期,只有被耽誤的工作。
哪怕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俞肖川回到家照樣生龍活虎精力旺盛,還非得把縱欲的罪名扣到她身上。她看他一眼就是故意誘惑他,碰他一下就是處心積慮勾引他,反正不管她如何辯解最後都會被他擄到床上,和不講道理的強盜沒兩樣。他像頭處在發情期的野獸,再無以前的自律,毫無克制地耽于,随時随地都是箭在弦上,洶湧莫名的欲望帶着恨不得将她揉碎的力量放肆地橫沖直撞。莫晗時常捕捉到他眼中懶得隐藏的野心與期待。他想讓她懷孕,他想要一個孩子,突然洶湧的欲望源頭在這裏,莫晗每次替自己辯解時都會刻意避開這個真相,害怕一不小心就暴露了野心,以及恐懼。不管哪一個被俞肖川發現,都會難堪。
忙了半個月之後,俞肖川又得趕着去外地拍東西,這次是早就簽好的某著名導演的醫療行業相關紀錄片拍攝,想拒絕都不行。莫晗居然暗暗松了口氣,最近過于頻繁的讓她有些力不從心,不像愛去健身房的俞肖川,睡一覺就能生龍活虎。每次他都打着床上運動也是運動的借口把她推倒,美名其曰一起鍛煉身體,把她氣得不行但又對他的流氓行徑束手無策。
聽說他要走,她馬上做了一堆餅幹吃食。出發前一晚,俞肖川把她堵在床上胡鬧,她少有的積極配合。完事兒後他掐着她腰間軟肉:“怎麽覺得我要走了,你特歡天喜地?”
“有嗎?”
被戳中的她無辜地反問,這種事怎麽能承認。
俞肖川趴她胸口聽她心跳:“你的心不會說謊,它說特高興。”
“那我該怎樣?哭哭啼啼不讓你走?”莫晗摸懷裏他毛絨絨的腦袋,她很喜歡他這不經意流露的孩子氣,兩人好像一對真夫妻。
俞肖川輕聲笑過,享受地閉上眼睛,腦袋慢慢下移,最後停在她的腹部,耳朵貼着她肚臍:“我聽你和孟秋電話,好像她最近不吐了。”
莫晗撫着他側臉:“吃得好睡得好就不會吐,醫生說她之前都是因為焦慮。”
俞肖川壓抑擡頭:“她還會焦慮?”
“你對孟秋有誤解!”
莫晗嘆息,再善解人意的男人遇到女人懷孕,好像都會有些無法感同身受的遲鈍。這是男女之間無法調和的差異。當然也有他對孟秋的不了解,莫晗不怪他但也莫名的傷感。她輕聲感慨:“孕婦都比較容易焦慮吧。”
“你肯定會焦慮。”
俞肖川一口咬定,突然吻她肚皮。
“別怕。”
他說。
莫晗喉嚨被什麽堵住了,胸口滾燙,巨大的力量從小腹升起,擔憂與恐懼在這巨大力量面前,好像不值一提。俞肖川不停地吻她肚皮,溫熱又滾燙的嘴唇有如星星之火,慢慢點燃了她的身體。
這一晚莫晗又夢到了那個喊她媽媽的小朋友,跟之前差不多的五官和神态,依舊辨
不清性別,坐在公園的跷跷板上遠遠地呼喚她:“媽媽,你過來呀!”
她往前走啊走,始終與他隔着一段距離,怎麽都無法靠近他。
夢醒時俞肖川已經不在身邊。他趕早上的飛機,想讓她多睡會兒特意沒有叫醒她。寂寞與委屈來的無聲無息,莫晗趴在床上擠出了幾滴眼淚,她搞不清楚究竟是因為那個讓人高興不起來的夢,還是因為俞肖川一聲不響的離開。落淚後她又自覺可笑,趕緊擦完眼淚該幹嘛幹嘛,像以前一樣。
邱檬同學收到包很喜歡,發在朋友圈炫耀又幫莫晗招來了新的客戶,竟然是一幫富太太。太太們盛情邀請她參加她們的茶會。茶會有服裝要求。莫晗去了才發現茶會上的富太太們不是旗袍就是漢服,一半婀娜多姿一半仙氣飄飄。她穿了自己設計的改良中式風格服飾,背着自己做的包,簡單但并不低調,很多人都問她衣服哪裏來,包包是什麽品牌,像個行走的廣告牌。莫晗萬萬沒想到程露和趙又卿也是茶會賓客,她們中途才到,穿着同色旗袍,親密的像母女。兩人都未與她說話,好像不認識她似的。她見她們如此,也懶得做面子功夫,專心應付富太太們。來之前邱檬就曾提醒過她,這幫太太們都是閑得慌有錢沒地兒花的人,表面上搞搞茶會好像閑雲野鶴,其實都在攀比。個個都想與衆不同。她以前沒有機會參加這種社交,第一次參加有種硬着頭皮的不自在,但還是逼着自己往前沖。
“虛僞也好真誠也罷,你的手藝比你的臉皮值錢就好了,其他不用管。多個人看到你就能多個人看到你做的東西,沒準能撈回幾個大單呢!”
來之前,邱檬曾這樣給她打氣。
沒想到還真給她說中了,有位富太太喜歡她身上的衣服,當場就轉了定金,并盛贊她有蘭花的氣質,讓她受寵若驚。
“人群中一眼就先看到你,不聲不響的看着沉靜,讓人想要跟你說話。”
富太太表達方式略顯誇張,跟茶會上大多數人一樣。旗袍漢服一上身,人都變得文绉绉起來,有一股別別扭扭地文雅。莫晗聽出一身雞皮疙瘩。
另一位顧姓富太太看上了她手上的包,也是當場加了微信轉了定金。她和趙又卿好像是熟識,特意拉來她認識莫晗:“這位是設計師莫晗,她身上的衣服和包都是自己做的,聽說她還會做婚紗,又卿你以後結婚可以找她設計。”
顧太太盛情介紹。
莫晗尴尬地笑僵了嘴角。
趙又卿比較淡定,對着她微微一笑:“我很喜歡莫小姐的設計,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
莫晗頭皮一陣陣發麻,愣在那裏忘了回應,還是顧太太拉她:“要不先加個微信吧!”
趙又卿剛想說什麽,程露跟了過來,插上一句:“婚紗一般人哪能做得好。”
莫晗笑着不做辯解,顧太太幫她說話:“莫晗肯定沒問題。”
程露掉頭問趙又卿:“你不是訂了那位國外的設計師嗎?”
趙又卿盯着莫晗:“多看看多比較比較總沒錯。”話裏話外留了一些情面。
莫晗有些感激。她對趙又卿的感覺複雜,她堅信趙又卿對她也一樣。但程露沒給她留情面,掉頭就教訓趙又卿:“看準了就趕緊确定,小心挑多了眼花。別搞得跟我家肖川一樣,最後都亂挑。”
語氣平平淡淡的很家常,好像母親教育女兒。莫晗并無多少觸動,對着一直盯着她看的趙又卿微微一笑,轉頭認真又好奇地盯着程露看,想找到讓她困惑很久的答案,程露究竟是真的讨厭她還是讨厭俞肖川沒有經過她同意選了她。
程露有些厭惡地掃了她一眼,拉着趙又卿走開了。趙又卿邊走邊回頭看,莫晗轉身就跟其他人聊了起來。沒穿旗袍和漢服的她也是人群焦點。
茶會快要結束時,莫晗在洗
手間遇到了正在補妝的趙又卿。趙又卿主動跟她搭話。
“肖川和你回老家了。”
她始終喊他“肖川”。
“他自己去的,我沒叫他。”
莫晗如實回答。
趙又卿愣了半秒,不自然地哼笑:“哦,是吧。”
“謝謝你。”
莫晗為剛才她留的情面道謝。
“我說真的。”趙又卿卻說,“我結婚會找你設計婚紗。”
“那好啊。”莫晗心跳不自然地加速,直覺告訴她趙又卿後面還有未說完的話。
果然趙又卿繼續道:“和俞肖川,你也可以嗎?”
橫掃過來的眼神裏帶着不服輸的自信與挑釁,看得莫晗呼吸不暢。她轉身向外走,身後趙又卿的聲音鑽入她的耳朵,冰涼刺骨:“一年時間很快,我等得起。”
莫晗加快腳步,趙又卿怎麽也知道了協議的事,是程露告訴她的,還是……她無法深想。
晚上回家,莫晗翻出了洗手間雜志裏的協議,一條一條的往下看,當初寫下條款的心情也一點一點地重回心頭,多了幾分惆悵與心酸。已經能熟背的條款無論看多少次都很陌生,這短暫的一年之約,剩下時間已不多。留給她的,除了草率簽下協議加入游戲的後悔之外,更多的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不甘與不舍。當初簽下協議只看眼前,不曾想過以後。沒有計劃的人生再次飄向了不受她控制的未知。
睡覺前俞肖川發來視頻,發現莫晗有點強顏歡笑。
“遇到什麽事了?”
“客戶返單。”
理由有萬千。
“很為難?”
“可不。”
“是不是很想我?”
視頻裏的俞肖川笑得溫柔,帶着一點故意逗趣的賤。
“嗯。”
莫晗承認,羞澀又誠實的,偶爾也不想躲藏,想讓俞肖川看到真實的她。或許能打敗趙又卿,贏得一點什麽。她也會大膽地妄想。
“那你怎麽不說你想我。”
俞肖川想要更多。
“我想你,要是你在就好了。”
莫晗給他想要的。
“完了。”
俞肖川突然表情痛苦。
“怎麽了?”
莫晗變了臉色。
“我石更了。”
俞肖川直截了當。
莫晗被他的流氓話打敗,假裝要挂視頻,俞肖川一本正經:“我很想你。”
“流氓。”
“也只對你。”
“誰知道。”
趙又卿的“一年時間很快”在莫晗耳邊揮散不去。趙又卿徹徹底底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
“你怎麽才能相信我呢。”
視頻挂斷時,莫晗聽到俞肖川的嘆息,無奈中帶着一點責怪。
上海陰雨天氣結束時,莫晗接到方愛梅打來的電話,才反應過來她回到上海後忘了告訴他們安全抵達,以前過完年回上海都會說一聲“我到了”。
方愛梅不止對這一件事耿耿于懷,但在電話裏只反複念叨這一件事,就差直說她沒良心了。
莫晗道歉了沒用,不耐煩地反問了一句:“那你怎麽沒想過問下我?”
方愛梅沉默了一會兒,轉口問她家裏帶過去的東西俞肖川是否喜歡,用莫晗反感的讨好語氣。
莫晗打斷她:“你是不是覺得他能喜歡那些東西就能喜歡我?”
方愛梅再次被堵得啞口無言,有些生氣地挂了電話。随即莫青松給她發來微信,都是責怪:“你現在怎麽那麽不知好歹呢?你媽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都三十多了,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是不懂事?”
莫晗看了一眼就把手機手機扔一邊。她知道方愛梅和莫青松是怎麽想的,正因為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所以更加憤怒,也更加無奈。在他們眼中,三十多歲的女人好不容易走運抓到一個像樣的人,就該低聲下氣地迎合他讨好他,讓他收下你。別走完這村就沒這店了。三十多歲的女人,哪有資格挑剔,還要打着愛情的名義。方愛梅沒有想着問問程露的為難是否讓她難過了,俞肖川是不是真心喜歡她。他們不會問,也不敢問。他們和她一樣卑微。莫晗難過地想要痛哭一場,可是又深知哭完了也不會改變什麽。生活并不會因為有了眼淚變得容易一點。
天氣變晴後,孟秋終于有空約莫晗見面。最近她工作也忙,愛情也忙。在南希的強烈要求下,兩人迅速領證了,并且貸款在闵行買了一套房,背着雙方的家裏人。
将近一月沒見,孟秋整個人圓潤了很多,描着淡妝的她看起來不像懷胎四月的孕婦,倒有點清純的女大學生範兒,眉目之間都是迎接新生命的喜悅與期盼,細看就知不是學生了。
開車把她送來的南希依舊一張不愛笑的酷臉,兩人站到一起特像大學裏奪人眼球的時尚情侶,男酷女靓無比般配,到哪兒都是人群焦點。南希送完她就回合肥了,他現在兩地跑,累歸累但他樂意。
“調去容易再調回來可就難了,人家那邊不放手,現在累得跟孫子似的。我讓他別老來回,他也不聽,說見不到我容易胡思亂想。”
孟秋心疼又得意地罵他傻。
莫晗搖頭笑笑,孟秋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打是親罵是愛。
孟秋問她回老家的事,“聽說俞肖川也去了,他突然跑過去沒給你添麻煩吧,他打電話給我時我也不知道你家出了什麽事,只說你突然回家了。沒想到他居然自己跑過去了!這下家長也見了,你家裏人滿意嗎?”
她這一說倒是提醒了莫晗。她這才開始來回細想,雖然俞肖川的解釋聽着天衣無縫,但他去的太快了,也太及時了,并且他好像什麽都知道。怎會那般湊巧?她來回想了一圈,也沒想出個所以然。她嘆息着回答孟秋:“能不滿意嗎,一看就是高富帥!”
孟秋聽出了嘲諷,啧嘴道:“能讓長輩們滿意就不錯啦。”
莫晗笑笑沒說話。
孟秋又問:“他表現如何?”
莫晗歪嘴一笑,面帶驕傲:“滿分一百分,可是讓我出了回大風頭。”當偷聽到堂姐們羨慕又嫉妒地議論俞肖川時,不可否認她确實有那麽一絲揚眉吐氣,虛榮心得到的滿足快樂無法言表。不過堂姐妹們都不看好她,覺得她配不上俞肖川,早晚會被分手。叔家堂姐說得最直接:“等年輕小姑娘一勾,肯定就沒戲了。男人都是口是心非,嘴上說喜歡成熟懂事,骨子裏都愛年輕的作天作地。”
莫晗當時差點跳出去替俞肖川辯解:“他可不像你老公那麽膚淺,年輕小姑娘哪入得了他法眼。”
但成熟的初戀情人就說不準了。莫晗總要想到趙又卿。
孟秋聽出不少自嘲:“都倍兒有面兒了,咋還不開心呢?”
走神的莫晗順嘴感慨:“怕是一場夢。”
鏡花水月,一切都是虛幻。撈月即碎。
孟秋皺眉不解:“一場夢?什麽夢?你不相信他,還是你們之間有什麽事?”
莫晗回過神來,準備打岔過去:“最近工作少,人一閑就愛瞎想。”
孟秋沒接她話茬,目不轉睛地盯着她。莫晗自顧自地說起葬禮細節,那些複雜的儀式說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孟秋聽了一會兒突然打斷她:“若實在不行,就分開吧。別浪費時間。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別勉強自己。”
莫晗猛得一驚:“你也認為我們不合适?”問完了又覺得自己胡攪蠻纏,特像偶像劇裏追
着男主角問“你為什麽不愛我”的女配角。
孟秋沒好氣:“合不合适你自己不知道啊!”說完愣了幾秒,随即坐直了身體再次盯着莫晗上下打量:“你愛上他了。”
“嗯?”
被猛然戳穿的莫晗想要裝傻蒙混過去。
“你愛上他了,你看你這患得患失的模樣,跟我之前一樣。”
孟秋一臉篤定。和南希折騰過一番的她也有了鑒定愛情的眼力。
莫晗提起最近接到的工作,生硬地岔開話題。孟秋不再像以前那般好糊弄,說了一圈後又被她拉回。
“你怕什麽呢?”
孟秋非得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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