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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晗被她的執着弄得有些心煩意亂,幹脆回答:“不知道。”她怕的東西太多了,說出來叫人笑話。
孟秋被她臉上怒意震懾到,識趣地沒再繼續逼問。當事人都理不清的事情,旁人亂幫忙往往适得其反。她認識莫晗多年,早已摸清她一些脾性,從她認識莫晗起就知道她心思重愛藏事,不願說都有原因。反正症結一定在俞肖川,作為朋友的孟秋非常武斷地斷定。
事實證明孟秋沒猜錯。
沒過幾天,她去鄭州出差時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時好巧不巧地居然偶遇了俞肖川的攝制組,一幫人正在醫院跟拍東西。她先看到俞肖川,和他的同伴們蹲醫院門口的雪地上抽煙聊天,剛想上去打招呼,轉眼看到一身紅衣的趙又卿躬身踱步悄悄走到俞肖川身後,用脖子上的圍巾蒙住了他的臉。扯下圍巾後的俞肖川被同伴擋了半張臉看不清表情,趙又卿嘻嘻哈哈地撲倒在他背上。同伴們哄笑不止。
孟秋氣沖沖地遠遠拍下幾張照片,正準備發給莫晗,被南希攔下:“也許事情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
孟秋氣得跺腳:“都這樣了,非得兩人睡到一起去了才夠嗎?”
南希欲言又止。
孟秋不滿地催他:“有屁快放。”
“我之前對你也有誤會。”南希看她臉色,又小心補了句:“我怕我們幫倒忙。”
孟秋惱火地撇嘴:“這是兩回事,哪能放到一起說,性質都不一樣。你知道那女的誰嗎?初戀,一回國就找舊情人的初戀。”
南希瞬間沉默。他清楚初戀的威力有多大,一旦紮到心底這輩子都別想取下了。他試過所以知道。孟秋就是他初戀。
孟秋被他這麽一打岔,冷靜了不少,莫晗最近确實有些壓抑,不知道是和俞肖川之間又出了問題還是沒有走出爺爺去世的難過,或者兩者皆有。她此時再添一把火,沒準會讓莫晗和俞肖川本就不大牢固的關系變得更加岌岌可危。她改變計劃,盤算着先找俞肖川當面聊一聊。但看到遠處俞肖川雖然飛快地扯下背上的趙又卿,可臉上并無多少不悅後,孟秋心裏還是有些過不去,只好先給莫晗發了條微信:“不管怎樣,我都站在你那邊。”
莫晗有些莫名其妙,但想到之前兩人的聊天,心想大概是孟秋又在胡思亂想,懷孕後的她變得比以前多愁善感。莫晗忍不住想若是她懷孕了,會不會比孟秋更多愁善感?
雖然趙又卿成了她心頭的一根刺,偶爾紮一下還挺疼的,但刺歸刺疼歸疼,生活還得繼續。就像上海的冬天,不會因為有人冬季抑郁就能日日晴朗變得暖和一點。之前接下的富太太訂單遇到了很多麻煩,有位富太太要求頗多,又愛挑刺,一會兒這樣一會兒那樣把莫晗折騰得不行,好幾次都想撂挑子不幹了。但對方給的酬勞實在豐厚,用邱檬安慰她的話說,看在錢的面子上沒有什麽不可以。她也只好順着對方的意思來,對方要怎麽樣就怎麽樣,盡心伺候好對方。好在另一位顧太太為人寬厚有趣,非常欣賞她,對她的設計都是贊不絕口,從不指手畫腳,不僅如此,還把她拉進了她們富太太們的喝茶群,熱心地替她宣傳,給她推薦其他富太太認識。
群裏有程露和趙又卿,并且趙又卿頗活躍,常在群裏分享她看過的藝術展覽,科普一些醫藥常識,也有穿衣打扮之類的……五花八門,涉獵極廣。富太太們都很捧場。
莫晗入群之後只說過一次話,還是喜歡顧太太盛情介紹她之後,她勉為其難地打了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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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位富太太出來質疑:“這個群什麽時候變成廣告群了?”
群裏的富太太大多用自己照片做頭像,這位太太的頭像是她抱着一只白貓,背景裏的大沙發跟俞肖言家中一模一樣,莫晗對這位太太印象深刻,因為之前的茶會上她全程都在和程露聊天。
顧太太出來打圓場:“我們這個群把大家聚到一起,都是為了分享美好的東西,小莫是設計師,是制造美的人,傳播美的廣告誰不喜歡看呢?”
這話分寸拿捏的剛剛好,誰的面子都顧到了。趙又卿先說了歡迎,其他人紛紛跟着表示歡迎。莫晗沒有再吭過聲,但每天都會打開群瞄幾眼,群裏的富太太都很喜歡趙又卿,不管她說什麽都有很多人回應。她們時常約着一起吃飯看展,搞些小茶會之類的。顧太太也特意約過莫晗,莫晗發現趙又卿和程露同行,便都婉拒了。這個太太群确實給她帶來了幾個新的訂單,但也加重了她的心魔。
俞肖川依舊跟之前一樣,時不時發來視頻與她聊天,聊北方的霧霾開車很危險,聊北方早餐的胡辣湯和肉餅吃多了也乏味,聊莫晗做的餅幹快要吃完,抱怨醫院拍攝難度大常發生意外,閑扯來閑扯去最後都要扯到床上那點事上去,他比以前放肆了很多,突如其來的葷話常讓莫晗猝不及防。
有次兩人說到做夢。從老家回來後,莫晗常夢到莫尚榮。夢裏的他總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問她“你在幹什麽呀”“你開心嗎”之類的話,她來不及回答就醒了。偶爾也會夢到她在路上走着走着,就看見他在前面慢慢地走着,她跑過去叫他,不管她怎麽大聲喊他都沒有回頭。每次醒來臉上都是眼淚。她把夢裏的遭遇告訴俞肖川,俞肖川說:“你很想他。”但平日她很少想到莫尚榮。
俞肖川也提他做過的夢:“昨天夢到你了,醒來褲子都濕了。”他的夢大多諸如此類,有些更露骨,被他描述一下愈加不堪入耳的下流。
莫晗聽到一半就面紅耳赤地打斷他,完了跟着做了一夜和他有關的旖旎春夢,夢裏有多缱绻糾纏,醒來就有多惆悵。她想俞肖川,心裏想身體也想,尤其遇到失眠時,抱着他的枕頭才能勉強入睡,但也常常睡得不好,有時候半夜醒來可以坐在床頭發愣到天亮。實在睡不着的時候,幹脆工作到累得不行了才能睡一會兒。
因為張炀的推薦和客戶增多,她也有了點名氣,主動找上門的單子越來越多,從普通的包具定制到服裝設計都有,甚至還有一些音樂劇服裝設計和一些舊衣改造項目的邀請,她通通來者不拒。工作量大了,更加沒辦法好好睡覺了,腦子裏總裝着事,工作上的事為主,偶爾也會分心看看趙又卿又在群裏發了什麽,俞肖川為何兩天沒發視頻聯系她了。大多時候都在刻意控制,盡量不去想工作之外的事。
就這樣折騰着,莫晗是肉眼可見的一日比一日憔悴,俞肖川都看在眼底,好幾次故意半夜發視頻過去她都接了,還坐在工作臺前埋頭忙碌。他稍微提過幾句注意身體,莫晗都是一笑而過一看就知不會放在心上。
這日俞肖川說餅幹吃完了。
正在忙着裁剪布料的莫晗抱歉地放下剪刀:“明天做點給你寄去,之前就想再做點的,一直沒時間。”
俞肖川眉頭驟然皺起又很快散開:“我不是非要不可,你不用刻意讨好我。”
莫晗愣在鏡頭前,像網絡信號不好似的,隔了好大一會兒才擠出一個笑臉解釋:“是我誤會了,對不起。”
俞肖川再次皺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讓你別太累着自己。”
莫晗低頭重新拿起剪刀,刺啦一聲利索地劃開一塊布料。
俞肖川盯着她看了會兒,嘆息道:“少接點工作吧。”
莫晗又剪開了另一塊布,低着頭笑着輕哼:“哪能跟錢過不去呢。”半開玩笑的語氣。
不曾想俞肖川立馬問她:“你很缺錢嗎?”
她被問得一愣,手上剪刀差點剪到手指,擡頭看到視頻裏的俞肖川前所未有地板起了臉,筆直望過來的眼神裏是陌生的嚴肅與認真,看得她從頭涼到腳。
“是啊,缺錢。”
她故作淡定地一笑。
俞肖川又問:“缺多少?”
莫晗呼吸微滞,巨大的疲憊感一口氣破土而出,迅速占據了她的身體。她假裝沒聽清地反問了一句:“什麽?”
“床頭櫃第二抽屜裏有我的工資卡,缺多少你自己拿,密碼上次告訴過你。別為了錢把自己搞得那麽累。”
俞肖川說得很認真,莫晗卻像掉入冰窟,但還是極力維持着該有的笑臉,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
後面俞肖川又說了些別的事,像以前一樣用葷話收尾,莫晗遲鈍地應着,等視頻挂斷後,都忘了他說過什麽,只記得跟錢有關的對話,反反複複地在心頭來回,越想身體越涼,又是呆坐着發愣到天亮。
她曾跟俞肖川不止一次表達過她很珍惜現在的工作,雖然偶爾也會抱怨客戶的要求多,但都是因為擔心自己的能力不夠無法讓客戶滿意。俞肖川曾給予過她很多肯定,提出了不少好的建議。他的支持在某些時候,也是她往前走的動力之一。是他讓她有底氣敢獨當一面。但在他眼裏,她拼命工作好像都是為了錢。她确實很缺錢,這是無法反駁的事實。
天一亮,莫晗就開始動手烤餅幹,不知疲倦地做了一整天,多做了很多複雜的花樣,還臨時找視頻學做了很多其他不同種類的餅幹。隔天一早用順豐寄了出去。
俞肖川當晚收到,馬上發來視頻表達他的驚喜,全然忘了前天的不愉快。
莫晗剛松了一口氣,馬上又提起一口氣,因為在他的視頻背景裏看到了眼熟的物品,趙又卿剛在富太太群裏分享過的土耳其手工定制羊絨圍巾,土耳其民族花樣獨居風情,叫人過目難忘。趙又卿在群裏特意強調過,那個圖案是她土耳其的朋友專門為她設計的,全世界獨一無二。它就随意地搭在他的背包上。
開心的俞肖川沒有錯過莫晗不經意流露的消極,問她怎麽了。
“昨晚沒睡好。”
莫晗習慣了僞裝。
俞肖川再次勸她:“少接點工作,壓力別太大。”
莫晗搭着頭應好。
“抽屜裏除了工資卡之外,還有另一張卡,你缺什麽自己拿去買。還有,好好休息,別什麽工作都接,別為了錢把自己搞得太累。”
俞肖川啰裏啰嗦地反複提醒。
莫晗打着哈欠點頭,好像聽了進去。俞肖川滿意地挂了視頻。視頻一挂斷,莫晗馬上換上清醒面孔,再次投入到工作中。工作雖然累人,但換來的物質可以給人勇氣與力量去面對更多未知與變化。現在的她無比确認這一點。
平安夜前兩天,上海飄了一晚毛毛細雪,白了路面和屋頂,增添了不少節日氣息。
孟秋的肚子終于藏不住了,她與南希偷偷領證結婚的事也被雙方家長知道了。反應強烈的除了南希的父母之外,還有比孟家父母反應更大的孟海東,他剛升級為爸爸,孫笑生了一個女兒。孟家父母雖然震驚,但也沒有太多反對,孩子都在肚子裏了結婚證都領了,還能有什麽辦法。身為哥哥的孟海東卻沒辦法接受這個現實。
“你們知道孩子意味着什麽,是責任是義務是一輩子,結婚不是過家家,生孩子更不是游戲,你們真的做好這個準備了嗎?”
當着莫晗的面,孟海東怒吼着質問孟秋。
孟秋被吼得捂耳朵,南希一臉嚴肅:“我們不是小孩子了。”
被孟海東青筋直冒地吼了回去:“你閉嘴!”
莫晗被吓得一抖。
孟海東又指着孟秋鼻子:“你是想生下他然後又讓他沒有爸爸嗎?”
孟秋指南希:“他爸不在這兒嗎?”
南希挺直背認真點頭。
這無異火上澆油,莫晗全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孟海東
氣得吭哧吭哧喘粗氣,轉頭劈頭蓋臉地問南希:“你知道怎麽當爸爸嗎?你知道孕婦懷孕有多少風險嗎?你知道生孩子多痛嗎?你知道坐月子多累嗎?你請月嫂了嗎?你知道養一個孩子得花多少心思花多少錢嗎?你做好準備了嗎?”
莫晗剛在心裏感慨不愧是做了爸爸的人,想的還挺多,一旁的南希已經平靜地反問:“那你知道怎麽當爸爸嗎?”
孟海東被問得陡然愣住,跟個啞炮似的瞠圓了眼睛,嘴角抖了又抖,卻沒發出半點聲音。
南希沖他淡淡一笑:“不會我可以學,大家都是第一次。”
莫晗這才發現他其實沒有看起來的那麽淡定,他也畏懼孟海東,說話時手指一直在抖,笑得也不太自然。但就算如此,他仍鼓足勇氣直面他。
“你有那個能力嗎?”回過神來的孟海東嘲諷冷笑,“連父母都搞不定的人真好意思說大話!”
莫晗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孟海東并非不滿意南希,而是對他父母有意見。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南希父母還在計較着孟秋的家境,生怕他們兒子跟了有錢小姐受委屈。娶低了看不上,娶高了又怕委屈,嫁人也是如此。婚姻若真只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倒也簡單了,可是牽扯到父母家庭有些東西注定繞不過去,門當戶對才能旗鼓相當,就像做買賣一樣,誰都不能吃虧。莫晗沒辦法不聯想到她和俞肖川,程露和方愛梅,又比較孟家家長和南希家長,男方父母和女方父母終究有所差別。嫁女兒的,或多或少都寬容一些,計較少一些。
南希臉色一沉,咬牙沉默了。父母是他的痛處,誰捏都痛。
孟秋牽他手,仰頭直面孟海東:“先試試看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我不是試試看。”
“等到以後你後悔就遲了!”
南希和孟海東同時開口,一個着急糾正,一個恨鐵不成鋼。兩人說完對視,南希很快眼圈發紅,瞪眼的模樣像一頭倔強的牛。孟海東心腸一軟。
“南希我跟你說,結婚沒那麽簡單,養孩子也沒那麽簡單。我先醜話說在前頭,我妹妹嫁給你不是像你父母說的那樣,去給你端茶送水洗衣做飯當你保姆伺候你的,你父母要是再像之前那樣給我妹難堪,我打斷她的腿都會把她帶回家。她結婚前過得怎樣的生活,結婚後也要差不多。你給得起也給,給不起也得給,我妹要不要是一回事,你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我這個當哥哥的,不想看到她受委屈。”
孟秋皺着眉頭輕哼:“人家是娶老婆,不是請大神。你這話說的──”
孟海東橫眼掃過去,孟秋立馬閉嘴。莫晗又生起一些嫉妒,但轉念想起莫川曾經說要來上海揍任遠行,輕輕嘆了一口氣。
南希說:“孟秋永遠都是我愛人。”
莫晗看到他緊握的雙拳,裏面握得應該都是決心和承諾。不管以後如何,這一刻他的真心不容置疑。孟秋得意地倚到他懷裏,快活地沖孟海東眨眼挑眉。她百分百地信任南希。
莫晗低頭苦笑,她和俞肖川之間從一開始就粉碎了信任,想要重建談何容易。孟秋有孟海東這樣的家人,走錯了還能回頭,而她回頭都是深淵。
醜話都說完了,大家還是得坐下來一起好好吃飯。
聊起即将到來的聖誕節和緊随其後的元旦節,孟海東的計劃是在家陪老婆孩子。
“孫笑生完孩子後好像有點抑郁。”孟海東憂心忡忡,說完不忘看南希,“很多孕婦生完孩子後都需要時間适應的,适應不了容易抑郁,家人得多關注。”
南希點頭贊同:“我看過紀錄片,有的還會自殺。”
孟秋直翻白眼:“你們能說點好的嗎?我不會那樣的,你們放心。”
莫晗笑而不語,人都會這樣,思甜容易憶苦難,轉
眼孟秋就忘了之前焦慮到時刻都想吐的痛苦。
孟海東吃到一半就走了,孫笑叫他回家。
等他一走,孟秋啧啧稱奇:“我一直覺得我哥不愛孫笑,結婚都是為了應付爸媽,沒想到孩子一生,整個人都變了。”
“愛與在乎是兩回事吧。”
莫晗脫口而出。
孟秋抓到她尾巴:“你是愛俞肖川,還是只是在乎他?”
莫晗笑容凝固。
南希輕輕捏孟秋手臂,孟秋微微一笑,撒嬌地用腳碰莫晗:“随口瞎問。對哦,你聖誕節準備怎麽過,俞肖川回來嗎?元旦節他們不放假嗎?”
“還沒問,應該沒有假期吧,他們最近很忙。”
俞肖川說過他們這次因為題材緣故,遇到了很多以前沒有遇到過的拍攝難題,計劃一變再變,他可能沒辦法按時回來。他的工作性質就是這樣,常有意外。
孟秋感慨嘆息:“你們這聚少離多的,結婚等于單身。”完了又建議:“要不你去看他,我看他朋友圈發的去了太原?”
莫晗笑笑,沒有應她。
“算了,節假日哪哪兒都是人,要不我們一起去崇明島玩兒吧,我們所長在那邊租了一塊地,就在海邊,露營燒烤沒問題。叫上你那個大學學長,叫什麽池野來着的,人多熱鬧。”
孟秋腦子轉得很快。
莫晗給她夾菜:“你個孕婦,還要到處跑,不怕你家南希擔心!”
南希一本正經地點頭,孟秋立馬嫌他沒情調,掉頭就跟莫晗吐槽起他來。自從知道她懷孕後,南希比她還緊張,稍有風吹草動都想送她去醫院檢查,生怕有什麽三長兩短。每天都在看懷孕和育兒相關的紀錄片,還報了新手爸爸培訓班。
莫晗樂得不行。南希臉紅紅的,也不阻止孟秋,仍由她說個不停。酷青年有很多面,柔軟是他的底色。孟秋沒看錯人。
晚上俞肖川也問莫晗聖誕節元旦節準備怎麽過。視頻裏的床上胡亂堆放着一堆衣服,衣服堆裏夾着那條圖案特別的羊絨圍巾。
她實話實說:“工作。”
俞肖川撇嘴:“我們放了半天假。”
莫晗點頭:“那還不錯。”
俞肖川問:“有什麽不錯的?”
不滿和失望都挺明顯的,莫晗主動提起:“孟秋約了去崇明島玩,南希不讓她去。”
俞肖川輕哼:“也是,大着肚子亂跑什麽。”
莫晗哼笑,他又問:“你見過海東家小孩了嗎?”
莫晗點頭:“挺好看的,長得像他,眼睛又大又圓。”前幾日她去探望孫笑,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孩小小一團粉粉嫩嫩的,既脆弱又可愛。她抱了一會兒,原本吵鬧的小嬰兒在她懷裏很快睡着。孫笑和月嫂都誇她抱孩子姿勢很專業,一看以後就是好媽媽。
提到小孩俞肖川神情都變得溫柔了:“海東發我視頻,小姑娘哭起來嗓門很大,吓得他手忙腳亂。”
“他是個好爸爸。”
莫晗見過孟海東跟着月嫂學換尿布,笨手笨腳的,小孩一哭便慌了神。
“我也會努力做個好爸爸的。”
俞肖川見縫插針。
莫晗不動聲色地一笑而過,沒有順着往下說。眼神不由自主地飄向視頻裏衣物堆裏的圍巾,順便環視其他角落,害怕又渴望地希望找到更多蛛絲馬跡。矛盾的心情暴露了她的僞裝,俞肖川敏銳地捕捉到了她游離眼神中的沉重與悶悶不樂。
他問她最近怎麽樣。
莫晗一句話:“挺好的。”
生活挺好的,工作挺好的,麻煩的客戶沒了,工作中的難題沒了,那些可以拿出來跟他分享的東西都沒了,一切順利。她不再跟他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她又在刻意
掩飾什麽,也在刻意保持距離,兩人的關系時遠時近,俞肖川當然能夠察覺。距離有時候并不能産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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