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做什麽容易死

曠野下,空氣都是經過雨水洗禮的,幹淨得仿佛将周身所有的酒味都吹散。

此時一陣夜風吹過來,沈舒梨将頭發撥到肩膀前面,用裸lu的背部去迎接吹來的風,冷風中帶着水霧,從背部的凹陷處一路滑下來,将她整個人從微醺的狀态中吹清醒了。

“你帶我來這兒幹嘛。”沈舒梨兩只手交疊于小臂上,一雙媚眼微微眯着,慢條斯理地問道,“故地重游?”

她一只手撐在車的引擎蓋上,揚起下巴湊近謝沽,繼續說道:“——還是故技重施?”

謝沽自然沒躲,他側過頭,眼神直接接上,薄唇開合:“我不介意這次由你來。”

“然後等着你扇我一巴掌?”沈舒梨的語氣中加重了兩分狠勁,她對謝沽的招架自如感到非常不滿意,她伸出手指,指着謝沽那張好看的臉。

她的手指蔥白,嫩得幾乎沒有一絲紋路,指甲也并不鋒利,塗着淡紫色的指甲油,泛着一層宛若月光的光澤。

“謝沽。”沈舒梨指着謝沽的鼻尖,用一種近似于警告的語氣說道,“別以為過了這麽久我就忘記你是個什麽樣的人,也別以為我會就此放過你。”

“那就別忘。”謝沽突然湊近沈舒梨,用他的鼻尖去貼她的指腹。

她指腹很涼,卻也柔軟,點在他的鼻尖,點在那顆痣上。

兩個人目光相接。

“也別放過。”

說完,謝沽突然起身拿起鑰匙啓動了車,在啓動的那一瞬間,前置的兩顆車燈突然亮了起來,照在謝沽的身上,他高大的剪影被勾勒出硬朗的輪廓。

那一瞬間,沈舒梨晃了神,指尖還殘留着剛才觸碰的溫度。

……這個男妖精。

謝沽從車裏拿出西裝外套,搭在沈舒梨的肩膀上。随後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晚上快三點鐘了,他打開車門,靠在車門上說了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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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舒梨從車蓋上跳下來,坐回車的副駕駛位,這次她記得要系安全帶了。

車窗上的水漬也消得差不多,能看清車窗外的風景了。下車的路謝沽開得很穩,沈舒梨有了欣賞窗外風景的興致。

她望着窗外掠過的田間景色,才想起自己已經好久沒出過市區了。

這幾年,她流連在繁華的地界裏,到處都燈火通明,精致華麗,讓她學會講規矩。

“你還沒說你這幾年在幹什麽。”沈舒梨突然問了回來。

“也沒什麽。”謝沽握着方向盤似乎思考了片刻,悠悠地說道,“去看了北海道的第一場雪,去北極圈看了今年的第一次日出,開車走穿了六十六號公路。”

“就在幹這些?”

有些人說着被流放,沒想到過得比她潇灑多了。

這就是李妍嘴巴裏說的“自生自滅”?貌似被某人給玩出花來了。

沈舒梨将身上的外套裹緊,可能是因為時間太晚了,她直接靠在椅背上,準備閉眼休息一下。就在她閉目養神之前,她拿出手機點開自己別墅的地址,将手機丢到謝沽那兒,說道:“把我送回去。”

說完她就直接睡了。

但她的睡眠很淺,就在快到她家的時候自動醒了過來。

看着外面熟悉的道路,沈舒梨也知道自己快要到地方了。

整個車裏都很寂靜,路燈暖暖的光照進車廂,她才發覺謝沽開了音響,車內萦繞着小聲吟唱的英文歌。、

“你走的時候為什麽不告訴我?”突然,沈舒梨問道。

就在這個時候,導航刺耳地發出了那聲“已到達目的地點”。

車停了下來,謝沽側過頭,卻反問道:“你覺得呢。”

一時間,沈舒梨竟然搞不懂這是一個問句,還是一個答句。

她的手打開了車門,可眼睛卻死死地盯在謝沽的身上,偏執地想要他說出一個答案。

商場沉浮這些年,沈舒梨其實早就明白了松弛有度的道理,有些時候就不該刨根問底,有的時候答案其實并不重要而糾纏更加不必。可現在——她恨不得撬開謝沽的嘴巴得到一個答案。

氣氛就這樣僵持着。

直到謝沽最後開口——

“覺得沒必要。”

話音落地,擲地有聲。

沈舒梨以為自己此刻肯定會暴怒,而當謝沽真的說出口的時候,她嘴角往上一揚,是她标準而明媚的笑——“很好。”

你厲害。

沈舒梨再沒有回頭,直接往別墅裏面走。

第二天早上八點鐘,沈舒梨準時出現在公司的會議室裏,正在召開這一季度的報告總結會。

她畫着精致而得體的妝,穿着沉穩的西服,一雙高跟鞋輕松地踩在腳下。

有幾個小員工經過會議室,透過百葉窗的縫隙看到沈舒梨正在部署下一階段方向的樣子,都不禁感嘆起來。

“人家在大學畢業生的年齡就已經擁有公司了嗚嗚嗚。”

“你有這本事嗎?自從我來到現在沈總可從來沒遲到過。”

“哎呀,我不就遲到幾分鐘嘛。我太愛沈總了,可鹽可甜,你不知道沈總私下笑起來多甜。”

“肯定很多人追求我們寶藏沈總吧。”

“那是自然好吧。”

等到沈舒梨開完會,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一般開會的時候她都是不看手機了,等她一登錄自己的微信,才發現聊天列表最頂上的某個群已經99+

群名叫“乞讨界國際峰會現場”。

李妍粉色的星之卡比頭像異常顯眼,而李妍已經在群裏面艾特了沈舒梨好幾遍。

李妍【明天晚上在我家見啊,是姐妹就別給我缺席。@沈舒梨】

沈舒梨【我像是放鴿子的人嗎?】

其實沈舒梨平常除了處理公司的事情以外,也非禁欲的種,各種各樣的熟人派對酒局上都少不了她的身影。以前她還沒有繼承公司事務的時候,也算是個過着糜爛生活的大小姐。

李妍【前幾次光玩沒意思,這次我們玩得可是主題派對,記得cos一個職業出席啊。你要是穿得跟要去開會的一樣我可不讓你進。】

沈舒梨【服了你了,記得了。】

沈舒梨算是應下了。

李妍已經很久沒在自家開過派對了,平時一般都是在外面開場子,說明她這次應該是很看重這次派對,估計是下了心思來舉辦的。

到了第二天下午,李妍還在催促沈舒梨一定要好好打扮。

“怎麽對這次的活動這麽上心?”沈舒梨猜測道,“有你想要釣的魚嗎?我可是記得你身邊是男人不斷。”

“什麽男人不斷啊!把我說得跟需要童男童女進貢的巫婆似的。”李妍反駁道,“是我哥幾個國外的朋友來這邊玩。金發碧眼的大帥哥你就不想嘗嘗什麽味道。”

沈舒梨笑了一聲,回道:“可以考慮。”

她正好需要換個口味來把謝沽那個爛人給忘掉。

“那必須到啊!得給我面子!”

“行。”

兩人一拍即合,

等到夜色暗下來,李妍當然提前到達了現場,此時已經來了十幾個人,有人扮演警察,有人扮演人民教師,搞笑的是有三個帥哥都扮演手術醫生,衣服都撞到一塊兒去了,看着就像三兄弟。

而到場的人不乏名門子弟,當然也有一些藝人和外國人。

沈舒梨到場的時候,可把李妍一驚。

黑色的長裙,胸前挂着十字架,用頭巾将頭發全部擋住,唇色淡淡。她用眉筆畫上淡淡的雀斑,帶上藍色的美瞳,在夜光下她的眼眸像是大海般湛藍。

修女,也算一種職業吧。

這另類的打扮立刻吸引到了周遭人的主意。

幼态,獨特,精致。

沈舒梨直接集這三者于一身。

李妍扮的是護士,但是超短裙加黑絲的那種。

“大小姐今天又驚豔全場呢。”走過來的是李紳,李妍的哥哥,他就是今天“醫生三胞胎”中的一個。

“你也不賴。”

“還行吧。”李紳撇了撇嘴,“要不是李妍給我出的馊主意,我今天也不會撞衫撞的這麽慘烈。”

“哎呀!主要還是看人的好不好!”李妍拿胳膊肘戳了一下李紳,“你說的金發碧眼大帥哥在哪,快帶過來玩玩。”

“天天不學好。”李紳一個白眼翻過去。

兩個人差點就要開始漫長的吵架,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又有人走進了李妍家巨大的庭院。随即可以聽到不遠處的外國帥哥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嘆,然後開始低聲的交流起來。

“來了啊!”李紳朝門口走去,揮舞着手臂。

門口,是一個穿着紅色賽車服的的高個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牽引了過去,那男人帶着頭盔,可光看身段就知道不差。

沈舒梨才聽見旁邊的外國人在說什麽。

Roy。

一級方程式賽車近年來的天才選手。

來的人摘掉了頭盔,黑色的短發在頭盔下有些亂,他用手随性地往後一撥,露出眼睛。

這一刻,站在遠處的沈舒梨才知道,為什麽她問謝沽這幾年去幹什麽的時候,他會帶着她漂移上山,一路狂奔。

謝沽輕描淡寫說的那些壓根就是狗屁。

“呵,開賽車。”沈舒梨嗤笑一聲。

她的手拽着胸前是十字架,卻用力過猛,直接拽斷了。

四年前的聖誕節,學校正在舉辦聖誕節許願活動,要把以後想要成為什麽樣的人寫在紙條上,然後塞在襪子裏,就會得到相關的禮物。

沈舒梨拉着謝沽寫,可他卻遲遲不動手。

“你沒有什麽想做的嗎?”沈舒梨問。

謝沽頓了頓,輕描淡寫地問道:“有什麽做起來容易死的?”

“你這人真夠有意思的。”沈舒梨被他逗得笑了出來,卻又仔細地想了想,“我來想想……”

什麽容易死呢……

那天,沈舒梨仔細想了好久。

直到最後她才說——

“賽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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