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我不會買他

《急速向前》的導演寧導是近幾年最為火熱的綜藝導演之一，好幾個爆款網綜都出自他的指導，而他和李妍的關系很好，交情算深。

就因為李妍能夠請動沈舒梨參加這個綜藝節目，寧導請李妍吃了好幾頓飯。

寧導對于綜藝節目的要求很高，特別是畫面，講究的就是幹淨美觀舒心，對于嘉賓的選擇也是嚴格把關。而沈舒梨的外表，能力，氣質，都是他心中最合适的。

對于這位頗具傳奇色彩的年輕商業精英，很多人對她真正的模樣并不了解，沈舒梨三個字也很有神秘感。

直到沈舒梨來錄制前采那天，現場很多工作人員才得以一睹她的風姿。

老總就是老總。

沈舒梨自己開車過來，拿了杯咖啡就直接進了全是機器的攝影棚，沒有一點怯場。

不像那些女團的年輕女孩，就算連打招呼都會帶着嬌羞的感覺。

而沈舒梨的眼神一直是聚着的，從頭到尾沒有左顧右盼。

就算身邊沒有助理簇擁，沒有經紀人打頭陣，大家對她的重視程度也絲毫不減。

“沈總好。”寧導親自過來監工，當他看到沈舒梨的那一刻，還是情不自禁地感嘆了一句，“沈總果然氣度不凡。”

“謝謝。”沈舒梨揚眉一笑，遞給寧導一杯咖啡，“不知道寧導喝什麽樣的，就猜着買了一杯。”

“那就謝謝沈總了。”

“叫我舒梨就行。”

這個時候，攝影棚的大門突然被人推開，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高跟鞋聲，踩得人心煩意亂。沈舒梨轉過頭一看，一個穿着單肩緊身短裙的女人跑了過來。

喲，這不是趙青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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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青靈臉上畫着大濃妝，張揚的亮片眼影，不藍不綠的美瞳，大紅唇濃得像是要吃小孩兒。她嗓門不小，滿臉堆笑地跟寧導打招呼：“寧導久仰大名，這次能參加您的綜藝真的十分榮幸……”

“趙小姐。”寧導打斷了趙青靈長篇大論的客套話，“我們約的好像是今天下午兩點半前采，現在已經三點半了。”

誰都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夥伴不守時，特別是寧導去跟趙青靈的經紀人打電話，那頭說趙青靈正在酒店裏化妝，還請了自己專門的化妝師。

此時一看這個妝，不知道還以為今晚是小金人頒獎典禮。

“現在是沈總……舒梨的采訪時間了。”寧導說道。

趙青靈才看到旁邊的沈舒梨，自從那次派對後，兩個人算是徹底撕破臉皮了。趙青靈咬了咬嘴唇，悶悶地哼了一聲。

她沈舒梨不過是個評委，自己才是正兒八經邀請來的嘉賓！

但沈舒梨才懶得搭理他，就在一旁閉麥看戲。

“還有，趙小姐不知道今天是前采嗎？昨天我們已經把妝發要求發給您和經紀人了，是沒對接好嗎？”寧導拍了拍手，示意旁邊的編導過來，囑咐道，“帶着趙小姐去減減妝。”

等趙青靈走後，攝影棚再次回歸了原來的秩序。沈舒梨和旁邊的編劇對了對等下采訪的流程後，就準備去接受前采。

這次她負責的是市場評估，會從商業價值來評價這些明星賽車手的表現。

等沈舒梨坐到采訪的沙發上，帶好随身收音麥克風，前采就正式開始。

采訪的沙發很軟，沈舒梨并沒有很僵硬地坐在上面，而是微微向後靠，一只手随性地搭在一旁。

“請沈總向大家自我介紹一下吧。”場外開始依次cue流程。

“大家好，我是沈舒梨，負責這次的市場評估方面的工作。”沈舒梨說得簡潔簡單，字正腔圓。

“那沈總具體的評價标準是什麽呢？”

“具體我會分為三個方面。第一是潛在能力，主要考量的是這個選手在專業領域的實力和潛力；第二是核心輸出，是指這個選手能夠帶來的精神文化影響和能夠輸出的內容，簡單來說就是人設；第三是續航能力……”

沈舒梨頓了一下，繼續說道：“賽車是一項非常危險的運動，如果人發生意外，所有的商業價值就直接為零，那對投資方将是巨大的打擊。”

“所以，我不想看到不要命的賽車手。”

“沈總考慮得真的很周到呢。那麽沈總有最期待的明星選手嗎？”

“現在還不好說。”沈舒梨說道，“還沒切開的賭石，我可不敢妄下結論。”

整個流程沈舒梨都十分配合，并且對答如流。就連參與拍攝的前采導演都不禁感嘆，不愧是在商場摸爬滾打的人物，說起話來直逼重點，條理清晰，比起那些語無倫次和笑場的小藝人來說，這種前采做得讓人如沐春風。

到了最後，沈舒梨本來以為采訪已經做完了，可攝影機卻沒有停止錄制。

“那麽沈總有沒有什麽了解的我國賽車選手呢？”

臨時多加了一個問題。

其實沈舒梨對于賽車圈并不了解，但是為了上節目也提前了解了一些相關知識。她遲疑了一下，腦袋裏浮現出幾個國內有名的賽車選手。

就在這個時候，她看到場外的導演舉起了白板。

白板上，用鮮明的紅色簽字筆，寫着三個字母——

Roy。

沈舒梨眯了一下眼，一抹冷笑從眼裏閃過，卻消失得極快，快到沒有被任何人捕捉到。

“Roy。”沈舒梨吐字清晰，英文發音标準飽滿。

“那如果現場給Roy打一個市場評估分，沈總認為是多少呢。”

“零分。”

沈舒梨的聲音擲地有聲。

因為實在太過清晰，根本沒有聽錯的可能。

“為……為什麽是零分。”此時場外采訪的人一時間手足無措，對于沈舒梨的這個打分，節目組裏沒有任何一個人意料到。

“因為是他退役了。”沈舒梨微笑着說道。

“原……原來如此。”

是啊，Roy要是沒退役，怎麽可能是零分？！在場的人只要是真的了解賽車這項運動的，誰會不知道R神在國際賽車圈的地位？R神放在國際上都是數一數二的天才選手，更何況是放在國內——簡直無人能敵。

在旁邊看着的寧導并不甘心就這麽結束采訪。

沈舒梨的這個零分，實在太有戲劇性了。這讓寧導立刻捕捉到了未來節目的看點……

“繼續問下去。”寧導發出指令。

沈舒梨發現機器還在繼續拍攝，并沒有放過她的意思，所以她只能繼續坐在那裏。

這個時候，問題又朝她抛了過來：“那麽沈總——如果Roy還沒退役，您是某個車隊的經紀人，您願意花多少錢買下他？”

已知當年R神最高的轉會費被炒到了五千萬美金，曾一度震驚整個賽車圈。

沈舒梨搖了搖頭——

“我不會買下他。”

……

時間拉回那個謝沽帶着沈舒梨出逃的夜晚。

她趴在謝沽的腿上，靜靜地等他塗抹碘酒消毒。柔軟的棉簽從她的脖子上滑過，就像是溫柔的撫摸。漸漸地，沈舒梨感覺都了一絲困意。

“好了。”謝沽将棉簽收了起來。

沈舒梨趴在謝沽的腿上沒起來。

謝沽輕輕拍了下沈舒梨的頭，可沈舒梨還是沒給他反應。謝沽以為沈舒梨睡着了，可兩人的車還在緊急通道上，于是謝沽只好把聲音放柔放輕：“舒梨。”

“別睡了。”

謝沽溫柔的聲音，瞬間将沈舒梨的防線擊垮。

特別是穿上了那身校服，感覺一下子回到了上學的時候。

沈舒梨坐了起來，她一只手按住了謝沽的肩膀，湊近謝沽的臉。

夜色下，謝沽的薄唇越看越好看。

“成年人之間接個吻應該沒事吧？”沈舒梨盯着謝沽的唇，咬着牙說道。

還沒等謝沽說話，後面有車突然按了喇叭。

“操，算了。”沈舒梨罵了句髒話，做回自己的駕駛座，一腳油門踩下去。

她這次沒有再随心所欲地亂開，而是打開導航，直接開回了名曜公館。

她把車停下，兩個人下了車。此時已經是深夜，整個小區裏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沈舒梨走到自己的別墅門口，回頭一看，才發現謝沽還在門口等她進去。

他眯着眼，微醺的面色還未褪去，晚風吹亂他的短發。

“謝沽，我再問你一遍。”沈舒梨跑過去，站到謝沽對面，“這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本以為會得到回答，可卻是一段長久的寂靜。

那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

像是脈搏監視器上那條宣告死亡的線。

“很好。”沈舒梨不想再等謝沽開口了，在她的心裏，答案已經昭然若揭。她丢在這兩個字，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謝沽突然叫了她一句：“——沈舒梨。”

“別叫我。”沈舒梨伸出手指着謝沽的鼻子，發了狠心地說道——

“謝沽，你休想再傷害我第二次。”

……

拉回采訪，沈舒梨坐在鏡頭面前，臉上雲淡風輕，好像一塊巨石，被她放下了。

“我不會買他。”

“為什麽呢？”

“因為……”

這個時候，沈舒梨的餘光瞟見，寧導旁邊多了一個人。

而這個人，挺拔，深邃，薄唇。

“我不想再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