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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回旅館的路上。

“平谷先生真的是自殺嗎？”中午見到的人, 到了下午就慘死，莉香還沒有緩過神來。

夏油傑：“不是，他是被咒靈殺死的。”

“除了孤兒院裏的那個大腦袋咒靈, 竟然還有別的咒靈？”莉香吃驚道。

“那些村民口中的人魚大仙估計就是殺死平谷純的咒靈, 不過究竟為什麽殺死平谷純，所謂的人魚教和那個人魚大仙有什麽關系，這些事情還說不清。”夏油傑邊在腦袋裏捋順目前遇到的疑點，邊和小人魚說, “看來更多的細節要等參加了明晚的人魚祭典才能了解。”

不多時回到了旅館，然而打開門後, 本該空無一人的房間裏竟然有一個服務員打扮的小女生。

“我不記得自己在臨走前有叫過客房服務。”夏油傑神色凜然。

“這……這是旅館裏規定的，客人走後就要及時來房間裏進行打掃，沒有及時告知實在是抱歉。”女生猛地就是一個九十度鞠躬。

本能明白真相并非如此，但面前的人太沒有威脅性, 只是一個普通人，夏油傑沒有為難她，而是意味深長地說：“原來是這樣。”

“是……是的。”女生的眼睛紅紅的, 看起來是剛哭過。

“房間打掃完了嗎？”夏油傑問。

“打掃完了，客人請放心休息, 我馬上就走, 不打擾您了。”女生忙不疊地離開, 生怕夏油傑追問起別的事。

等關上門後，莉香才納悶地說：“房間都這麽幹淨了, 還要打掃嗎？他們老板的要求真嚴格。”

夏油傑沒摸清楚這個女服務生偷摸到房間裏來的目的，只順着小魚說：“确實很嚴格。”

莉香堅決拒絕和黑皮貓貓睡同一張床，就算是小小魚的形态也不行，給出的理由是男女授受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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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油傑把房間裏裝水果的果盤清空, 在上面墊了好幾層紙巾給小人魚做床墊，把臺燈的燈罩取下來做床單，再拆了枕頭套疊好做成被子。

黑皮貓貓覺得自己是給芭比娃娃布置床鋪的小孩。

果盤是個邊緣花瓣狀的玻璃托盤，小人魚特別喜歡，在新做好的小床上打滾，一個勁感慨：“夏油先生手好巧！這個床好漂亮，像公主睡的。”

看莉香在果盤裏打滾，黑皮貓貓戳了下她的腰，“人魚小公主，該洗漱了哦。”

莉香乖巧地爬到夏油傑的掌心，“夏油先生，我們現在在旅館裏，你其實可以把我變成原來的大小。”

“可以倒可以，但是變大後就不能睡你的水晶公主床了。”夏油傑逗她。

小人魚對于水晶公主床的興趣大過恢複成原本大小的興趣，便道；“那還是算了，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夏油傑放了一個浴缸的熱水，把莉香放進一個注入了溫水的粉色小盆裏，再把小盆放進浴缸讓其漂在水面上。

“我好像在坐船！”莉香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好好玩”“好喜歡”的意味。

黑皮貓貓伸出爪子推了下小盆，小盆便接着推力在水面上滑行一段距離。

“小船動了！”莉香興奮地喊，“這樣更像在坐船了！”

黑皮貓貓看她這麽高興，便連着好幾次做了推小盆的動作，等她玩夠了才站起身。

哎喲，蹲得腿有點麻。

小人魚看夏油傑要走，扒拉在盆邊，“夏油先生，你要去哪裏？”

“我先出去，讓莉香能在小盆裏洗澡。”黑皮貓貓說完便擠了點香波在小人魚的頭上，并且準備拉上浴簾，“我在外面，門不關，你有什麽事就叫我的名字。”

“好。”小人魚聽完交代後認真地點頭。

等黑皮貓貓拉上浴簾要走，小人魚的聲音馬上從浴簾後面傳出：“夏油先生！”

“怎麽了？”

“沒什麽，我試一下你能不能聽見。”小人魚不安道。

“你放心，我雖然不像悟一樣擁有六眼，能大範圍地偵測周邊情況，但怎麽說也是個特級咒術師，不會在這麽近的距離下都聽不見你的聲音。”黑皮貓貓為了讓她放心，又說了不少的話。

小人魚的聲音弱弱道：“那好，我就是怕你會抛下我走掉。”

“怎麽可能？那樣悟會揍死我的。”也許和童年的經歷有關，小人魚很需要別人給她安全感，或許這就是她剛到五條家就很喜歡粘着五條悟的原因。

強大總會給人無法取代的安全感。

過了不久，黑皮貓貓就聽到小人魚呼喊的聲音，他來到浴室，拉開浴簾，發現本該在盆裏的小小魚此時掉進了浴缸裏，而且正搖擺着尾巴試圖重新翻進小盆中，但一直沒能成功。

“夏油先生快幫我的忙，小盆的邊緣好滑，我上不去了。”嘿咻嘿咻。

黑皮貓貓托住她的尾巴往上一送，小人魚這才成功地回到裏面。

“浴缸好大，我本來是在盆裏的，忍不住想跳到裏面去游一游，結果游完後爬不上來了。”小人魚解釋道。

夏油傑連盆帶魚端出來，“可以理解，喜歡游泳是小魚的天性。”

“夏油先生，先別走。”莉香叫住正打算離開浴室的黑皮貓貓。

“有什麽東西落下了嗎？”

“不是，其實我剛剛洗澡時，聽到了鏡子後面發出奇怪的聲音，”小人魚神神秘秘地說，“像是有人在喘氣。”

“喘氣？我怎麽沒聽到？”黑皮貓貓表示懷疑。

“我的耳朵很尖，聽力很好的，不信你湊到鏡子前再聽一聽。”小人魚繼續勸說。

雖然沒搞懂耳朵尖與聽力好有什麽必然聯系，但黑皮貓貓還是照莉香說的做了，他端着小魚走到鏡子前，把耳朵貼在上面聽。

本來是抱着玩鬧的心态，不想還真聽見了喘氣的聲音，非常之微弱，小人魚能隔這麽遠的距離聽見也是她的本事。

“聽見了嗎？”小人魚看着他，“我沒有騙你吧？”

“嗯。”夏油傑把小盆放在洗漱臺上，兩手扶住鏡子，微微用力便把鏡子擡了起來，略詫異道：“我還以為是訂在牆上的，沒想到是挂在上面的。”

黑皮貓貓舉起爪子敲了敲鏡子後的牆面，不出意料是空心的。

“夏油先生，我們現在要——！”小人魚正想問怎麽辦，就見黑皮貓貓一拳把牆捅穿了。

“賠……賠賠錢！”小人魚驚恐地說。

黑皮貓貓摸摸小魚的頭，“這點錢我還是賠得起的，我得進去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要先送你回卧室嗎？”

莉香搖頭：“不用，我不怕。”

一個人呆在卧室裏才更害怕。

夏油傑把莉香從盆裏撈出來，讓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接着通過這個打通的入口進到隔間裏。

鏡子後面不是真的牆，而是一塊木板。而捅穿的木板之後便是空着的隔間，裏面黑漆漆的，角落裏躺着一條殘缺的人魚。

是一條男性人魚。

他的左半邊臉已經長膿潰爛，整個左眼的眼球完全凸在外面，似乎會馬上掉下來。尾巴上長了不少的膿包，發出讓人難以忍受的惡臭，完全是一個大型的細菌培養皿。

身上的這些傷口讓他疼得難以忍受，不斷發出痛苦的抽氣聲。

和莉香在外面聽到的喘氣聲相同。

莉香蒙住眼睛不敢繼續看。

“你是人魚教的人？”透過入口照進來的燈光讓裏面明亮了些，生病的人魚沒有要逃走的意圖，或者說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也支撐不了他想要逃走的想法。

潰爛的臉上完全沒有求生的欲望：“我都成了這個樣子，你要銷毀便銷毀吧，記得動手痛快點，別讓我死得太痛苦。”

“你弄錯了，我不是人魚教的人。”夏油傑在他的面前蹲下，“我不過是到這個村來旅游的旅客。”

“村外面的人？”人魚臉上閃過嘲諷的笑意，“不是為了參加明天晚上的人魚祭典吧？”

夏油傑看他的反應，便知所謂的人魚祭典裏必定有貓膩。

“別怪我沒提醒你，趕緊回家吧，別在人魚村裏逗留，明晚的人魚祭典肯定會死很多人的。”生病的人魚說完開始咳嗽，他的聲音像是老舊的風箱，給人馬上要停工的破敗之感。

“你生下來就是人魚的樣子嗎？”莉香的聲音在光線昏暗的隔間裏響起。

生病的人魚猛一激靈：“誰在說話？”

“是我。”莉香放大聲音，把人魚的視線吸引過來。

夏油傑先前洗過澡，所以頭發是披散着的。莉香坐到他的肩膀上後便拉了幾绺頭發來擋住自己，加上人魚有一只眼睛壞了，視力受阻，沒發現莉香倒也正常。

生病的人魚在看清夏油傑肩膀上的小小魚後，原本寫滿輕生之意的臉上總算多了些別的表情。

莉香覺得可以把他臉上的表情解讀為“難以置信”。

“你——你是合格品？”人魚的聲音沙沙的，似乎下一秒就會哭出聲，“他們成功了嗎？可是你怎麽會這麽小？”

“什麽合格不合格的？我生下來就長這個樣子。”

“生下來就長這個樣子？他們拿未出生的胎兒所做的實驗成功了？”生病的人魚和小小魚的交流不在同一個頻道。

莉香沒辦法只得求助于夏油傑：“我聽不懂他說什麽。”

夏油傑倒能将他提及的幾個詞語和先前聽到的消息對應上。

實驗品。未出生的胎兒。

聯系之前在孤兒院遇到的咒靈以及平谷純所提及的信息，一個與培殖人魚有關的計劃在眼前緩緩鋪展開。

“夏油先生，要先給他治病嗎？”莉香又問，這個生病的人魚看起來好痛苦，再不醫治感覺快活不了多久。

黑皮貓貓對她做了個噓聲的動作，接着和生病的人魚談起條件：“如果我們能幫你治好病，你就要把你所知道的關于人魚教的所有事情全部說出來，怎麽樣？”

莉香：又是同樣的套路！

本來還死死盯着莉香的人魚聽到夏油傑這麽說，冷笑一聲：“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你又不是看不見，你覺得我會聽信你的說辭？”

夏油傑嘆了口氣：“拜托弄清先後順序好不好？我說的事先給你治好病，你再告訴我們關于人魚教的事，別搞反了。”

人魚沒再說話，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

莉香害怕他那搖搖欲墜的眼珠會因為低頭的動作掉到地上。

半晌後，他終于擡起頭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