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47章

因這奇異的景象, 在眼裏打轉的淚水都生生被逼了回去。

莉香愣了愣，慢慢伸手去摸自己分化出的腿。這時發現自己指頭間的蹼也跟着消失了，指甲的顏色從淡藍變成透明。

手搭在腿上, 掌心傳來細膩的質感, 莉香從小腿摸到膝蓋，再往上。

沒穿內*褲！

她連忙回頭看了眼仍然陷入深度睡眠的夏油傑，慌亂的心這才定了定。

不行，雖然有了腿很好, 但就自己現在的處境而言還是人魚形态比較方便。

這樣想着，兩條白皙的腿又并攏變成完好的魚尾巴。

莉香：！！

又試了幾次後, 莉香确定，她目前可以在人形和人魚形态間自由切換。

出于自己的私心，她希望貓貓是第一個看見自己的尾巴能分化成腿的人。

于是莉香切換成人魚形态，繼續守候在夏油傑旁邊。

到了第二天中午, 黑皮貓貓醒了過來。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岩洞嶙峋的頂部，他動了動身體，發現記憶中受傷嚴重的腰部和肩部都不再傳來痛楚。

對了！

“莉香！”夏油傑猛地坐直身子。

Advertisement

“夏油先生！你終于醒了！”莉香正好浮出水面, 手裏還抱着一條活蹦亂跳的肥魚。

夏油傑忙走到洞口，把她拉上來。

他有很多問題要問, 但又因為問題太多不知從什麽地方問起導致思維陷入短暫的混亂中。

“夏油先生, 你看！”莉香舉起魚, “我運氣很好，捉到了我們的午飯！”

說完她又有點沮喪, 往岩洞裏看：“不過這裏沒有幹柴，吃生的魚對腸胃不好。”

夏油傑看她形容憔悴，眼睛下方有着淡淡的黑影。

“莉香，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斟酌半天, 黑皮貓貓最終問出這個問題。

小人魚看向他：“這句話該我問夏油先生才對，你身上還有別的傷口嗎？雖說我昨晚幫你治療了大部分的傷口，但可能會遺漏掉一些比較隐蔽的地方。”

“我……我現在很健康，”夏油傑的喉結上下動了動，“身上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應該都被莉香治療到位了。”

聽罷，小人魚放下心來，“太好了。”

她看向手裏已經放棄掙紮，開始翻白眼的魚，“要是能炖魚湯就好了，這個時候喝魚湯對身體很好，能補充營養。”

黑皮貓貓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他伸手抱住小魚，“對不起，我昨晚沒有保護好你。”

先前說着需要依附別人才能生存的小魚，反而在昨晚那樣危急的時刻成為他的救星。

莉香發現夏油傑正微微發着抖，不知是在後怕還是有別的原因，她拍拍對方的背，“夏油先生已經做得很好了，要對付咒靈，要對付詛咒師，還要保護我，這種高難度任務不管放在誰的身上都不一定做的有你出色。”

小人魚覺得夏油傑像是真的變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皮貓貓，他身上的溫度很高，比五條悟要高。

好暖和，想睡覺。

“不過我還是好奇，昨晚人魚祭典開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我會突然陷入神志不清的狀态？”

黑皮貓貓松開懷抱，轉而用手去撸小魚的頭毛，“渡邊飼養的那個咒靈在浮出水面後便釋放出擾亂人心智和視覺的咒力，所以你才會出現神志不清的情況。而那之後，我在和咒靈對決的過程中，因為要顧及不能傷害到周圍的村民而被渡邊暗算……”

說出“暗算”這個詞語真讓人難為情，到底還是自己的實力不足。

聽完夏油傑的講述，莉香本來都平息得差不多的憤怒又有複燃的态勢：“可惡！這個渡邊竟然還用村民當擋箭牌！”

“除了培殖人魚外，他應該還暗地裏研究過藥物，我被他的長刀傷到後大腦就不太清醒，刀刃上大概率是塗了某種毒藥。”嚴重影響到了後續的戰鬥，“莉香你呢？你後面又是怎麽帶我逃到這裏來的？”

夏油傑昏迷後，對莉香施展的咒術失效，她從小小魚變成了正常的大小。

“我……”

從清醒後的驚慌失措講起，到渡邊開展人魚培殖實驗的起因，再到帶着夏油傑逃跑過程中遇到人魚咒靈的幫助，最後是渡邊的死亡和自己尾巴的恢複。

說完後，兩人雙雙陷入沉默。

片刻後，夏油傑開口道：“莉香真是了不起，帶着我游了那麽遠。”

小人魚卻不覺得自己有黑皮貓貓說的那麽厲害，“要不是有那些人魚咒靈的幫忙，我根本沒法帶着夏油先生游到這個岩洞。”

“可是，莉香如果沒有那麽勇敢的話，我也沒法單靠自己游到這裏來。”

小人魚一時無法反駁，“嗯……”

“可以讓我看看你的尾巴嗎？”黑皮貓貓禮貌詢問。

莉香擡起尾巴，“可以。”

擁有漂亮又完整的尾巴後小魚自信了很多。

尾鳍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着珠光，夏油傑感嘆道：“真漂亮，殘缺的時候很漂亮，現在也很漂亮。”

小魚被說的不好意思，“謝謝……”

“既然能自由切換人和人魚的形态了，那你現在能變成人嗎？”黑皮貓貓眼裏寫着“好想看”的意圖。

“能是能，但變成人後，我沒有褲子穿。”

夏油傑：……！

“抱歉，我把這件事忘記了，不好意思。”意識到小人魚的話外之意後，夏油傑感覺臉熱。

不知不覺間竟說出了近乎騷擾的話。

他尴尬地幹咳了幾下。

既然身體沒有大礙，那便沒必要繼續在人魚村裏逗留，夏油傑召喚出虹龍，抱着莉香坐在龍頭上飛過海面。

暗紅色的血液在一波又一波浪潮的沖刷下已經退得差不多，只是偶爾還能看見上面漂浮着斷肢，能聽見岸邊有人在哭喊。

“那不是你的錯。”夏油傑察覺到小人魚動蕩的心緒，從身後捂住她的眼睛，“是渡邊的貪欲害了他，害了那麽多無辜人。”

夏油傑察覺到小人魚的眼皮動了動，随即聽到她輕聲說：“夏油先生，我想回家了，想見阿悟。”

“嗯，我們這就回去。”

“所以說，聯系不上是什麽意思？之前不是說了這是個很簡單的任務嗎？”五條悟心情煩躁地問。

夜蛾正道嘆了口氣：“五條，我能理解你擔心同伴的心情，但你能不能稍微耐心一點聽我把話說完？”

“哦。”嘴上雖是答應着，人卻已經站了起來，“我懶得聽，我要親自去找人。”

“五條！”夜蛾正道在身後的呼喊沒有絲毫作用。

旁觀的家入硝子開口：“老師，就讓五條去吧，你也知道他不會聽勸的。”

貓貓焦躁。

好不容易提前解決了阿爾莫茲國的任務，本以為回來後馬上就能見到歡迎他的小魚，沒想到魚和傑都還留在人魚村沒回來。

傑的實力很強，遇到突發情況時顧好自己沒什麽問題。關鍵是笨蛋魚，要是照顧得不夠周全，不小心就會被騙，就會受傷。

想到這裏貓貓就更着急了，他走到校門口，正在思考能不能使用瞬移時，耳朵捕捉到了小人魚熟悉的聲音。

“阿悟！”是很熟悉的，受了委屈想要撒嬌的音色。

貓貓立時擡眼望去，夏油傑抱着小人魚朝着他的方向慢慢走過來。

真是——真是太慢了。

貓貓三步并兩步地沖過去，對于他來說連手指甲都比不上的運動量，此刻竟讓他有點喘。

應該不是因為累才喘氣，而是緊張和迫切想見到小魚的心情在壓迫他的心髒。

真真切切的莉香出現在貓貓眼前，她是不是沒休息好啊？看上去很疲倦的樣子，好像還瘦了一點。

“我來抱。”五條悟從夏油傑的手裏接過小人魚，然而還沒等他開口稱呼笨蛋魚，對方就把臉埋在他的胸口開始哭了。

“阿悟……嗚嗚嗚……阿悟……”小魚揪着他胸口的領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怎……怎麽了？”他面對莉香的眼淚總是沒辦法，“傑！你是不是欺負她？”

夏油傑笑笑沒說話。

居然沒有反駁，這也太不對勁了！

莉香啞着聲音說：“夏油先生沒有欺負我，我只是很想阿悟而已。”

“是嗎？”貓貓心軟，但嘴硬：“你好肉麻哦，也不過是一個星期沒見面嘛。”

“已經好長好長了。”小魚又要哭，但這次沒哭多久。

心裏的不安落到了實處，找到了可以依靠的重要的人。

她睡着了。

五條悟調整了下姿勢，讓莉香在自己懷裏靠得更舒适，轉頭對上夏油傑，寶石藍的眼睛清明得未摻雜一絲雜質。

“傑，你們這次去人魚村的任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夏油傑苦笑：“說來話長。”

這次沒有再做噩夢，醒來時身邊還有貓貓的陪伴。

“不許哭。”五條悟捧住小魚的臉，厲聲阻止她眼裏的淚水掉下來，“先吃點東西，傑說你已經有一天半沒吃東西了。”

小魚哼哼唧唧地倒在五條悟的肩膀上撒嬌：“阿悟看着我吃。”

“知道了，我會一直陪着你的，粘人小魚。”

五條悟陪着莉香吃完一盒蔬菜拌蝦仁，又喝了一碗熱乎乎的湯後，進食階段算告一段落。

“傑已經把你們在人魚村發生的事告訴過我了，”貓貓親了下小魚的臉頰，“沒想到笨蛋小魚在關鍵時刻也可以變成勇敢小魚。”

“可是，我害死了很多人。”莉香記得加藤浩司說的話，記得那些成為實驗品的小孩，“他們很多人都還很小很小，如果我一開始不存在的話就不會——”

“喂！”本來耐心聽着的五條悟被她這句話吓得一個激靈，“你不存在的話我怎麽辦？”

說完又覺得這句話太肉麻，改口道：“咳咳，我是說，你不存在的話我就沒有未婚妻了……總之，以後不準說這種危險的話。”

看貓貓這麽慌張，莉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好，我以後不說這種話，但是要阿悟抱着我。”

貓貓抱住撒嬌的小魚，兩人靜靜呆了一會兒後，莉香突然叫道：“我忘記給阿悟看準備的驚喜了！”

經歷過“彩霁事件”的五條悟對于驚喜這種說辭有點過敏，他警惕道：“什麽驚喜？你從人魚村帶來的特産嗎？別又是聽信什麽不靠譜的騙局，胡亂吃了什麽東西想讓尾巴變成腿。”

“這次是真的，”莉香先拉了個被角蓋住腰部和鱗片的銜接處，接着拉過五條悟的手放到自己尾巴偏上的部位，嚴肅地說：“看好了哦。”

頃刻間，尾巴變成腿。

手下本該屬于鱗片的滑溜溜的觸感變成了細膩如凝膏般的滑嫩。

五條悟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正好貼在莉香的大腿上。

貓貓腦子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