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拾·白骨埋沒變霜草
聞人轅看着院內藏綠的枝桠,心裏煩悶的連折子都看不下去。李卿瀾拒婚之事他本未放在心上,之前介紹的大家閨秀也都被他否了個遍,自己也未覺不妥。直到殿上宣布敖棄與李卿瀾的婚事時,敖悔的假意忽略,李卿瀾的動搖煩躁,裴麒的得逞竊喜。
他本不願意相信,直到敖悔來找自己,他才真的懂了。
一切的一切都讓他生氣,自己的一群臣子,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私搞胡搞!身為一個天子,他不允許這種事去發生在他的朝堂之上。
但,他同時又很猶豫。都是他的肱骨之臣,手心手背都是肉,誰都舍不去。
于是,他便答應了與敖悔的賭約——若敖悔真的如此強悍,便有能護着他自己和李卿瀾的能力。
也讓他這個做帝王的天真一次,看看上天是不是真的能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敖将軍,您別為難我了,陛下罰丞相大人思過,若是我們放你進去了,陛下一定會怪罪我的。”守在丞相府的守衛面帶難色的攔住了敖悔。
“那能不能麻煩你通知他,到內院的蓮池旁?”
守衛互相對視一眼,隔着牆聊天應該不算違命。于是應下了敖悔,差了小奴去通知丞相大人。
敖悔坐在牆根,聽到內院急促的腳步聲,笑着開了口。“聽你這步子,不知道還以為你在練輕功。”
李卿瀾愣了下,随即斂眉回道,“怕你等太久……”
等了許久也不見敖悔回他,李卿瀾便靠着牆坐了下來,後腦抵着牆,就好像背靠着敖悔一般。
“我想你了,阿悔……”
“我也想你……”
李卿瀾側過頭,耳朵貼在牆壁上,發上被蹭了些許塵土也未在意。耳邊胸腔鼓動的聲音,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隔着牆壁傳來的,亦或根本就是自己幻聽到的。
“我要出征了。”
“我知道。”
李卿瀾哽了好久,才緩緩問出口,“你同陛下說了什麽?”
“我說……用這萬裏山河,換李卿瀾一人,可否?”
萬裏山河,李卿瀾低低呢喃,他便是這人的萬裏山河嗎?
“卿瀾,在我們相遇的地方等我回來。”敖悔聲音有些輕,李卿瀾并未聽清他的話,可腦海裏卻清清楚楚的知道他說了什麽。他們無需言語,便知對方所想。
敖悔臨走時,院內傳來一聲嘆息。
“我等你。”
鳳鳴洪武二十八年,春末,五月初六,将軍敖悔領兵二十萬,讨伐言而無信亦欲背棄和親的北蠻。
同年六月,丞相思過結束,重歸朝堂。聖上因國戰在即為名,推遲了丞相的婚約。
嘞柯文哥策馬于草原之上,他想同那個人一起,想讓他看看這北疆偌大的草原與碧藍的天空。
“敖悔,你終是來了。”
裴麒倚在畫舫的窗邊,看着河上舸舟川流,嗤笑一聲,飲進杯中酒。
“李卿瀾,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敖棄推着坐在木質輪椅上的敖成,見院內繁花盛開。
敖成拍着女兒的手,一起等待敖悔歸來。
“哥,爹不會怪你,永遠都不會怪你的。”
聞人轅坐在亭內聽俞妃撫琴,眼睛瞄到那卷上清秀詞句。
“但見春日晴光好,卻無知己相對看。”
李卿瀾倚在那棵梅樹邊,等待着良人歸。
“我等你,阿悔。”
鳳鳴洪武二十八年夏,七月十八,鳳鳴大軍于國疆界城與北蠻正面對峙。
北蠻王屯兵積糧,蟄伏五年,此時再次露出獠牙。
收到信函的敖悔帶着一千輕騎于界城外三十裏與嘞柯文哥會面,彼時嘞柯文哥已經帶人等在了山丘之上。
嘞柯文哥與敖悔對立,揚鞭而問,“敖将軍,你若歸順我武成,我便不為難你鳳鳴子民。只要你在我身邊一日,我便永不侵犯鳳鳴。”
“蠻王大概搞錯了,此次我同你的一戰,并不是因為北蠻破約叫嚣,而是我要覆滅你北蠻!”敖悔傲于馬上,長槍直指嘞柯文哥。
嘞柯文哥身旁一員大将氣憤不過,揮鞭策馬直奔敖悔,行如奔雷,讓敖悔身邊将士一震,紛紛欲上前抵擋。
“黃口小兒,毛都沒長齊竟敢在你爺爺面前撒野!”那員大将奔襲而來,須發盡被吹于身後,一張怒目猙獰臉龐頗為駭人。
敖悔舉槍便攻,以進為退,一個側擊躲開了猛将的沖襲,不等那人調轉馬頭,槍尾直掃。
猛将堪堪曳馬躲過,征戰多年,一擊便知自己輕視了眼前的年輕人,不再魯莽。兩柄相連巨斧舞動生風,甩出其中一柄襲向敖悔,待人躲過時抻動鎖鏈,使得巨斧直襲敖悔後背。
敖悔拍馬而起,長槍直取猛将咽喉。
“呃……”猛将急中棄斧,擡臂而擋,卻終究未躲開。
敖悔将長槍從那人肩頭拔下,翻身上馬,昂首道,“蠻王手下,不過爾爾。”
“好個戰神!我一向說話算話,武成大将軍之位永遠為你留着。”敖悔未在聽,調轉馬頭帶人歸營。
”阿凡勒,還不趕緊滾回來!”敖悔走遠後嘞柯文哥才陰沉開口,難道他武成竟無一人能抵敖悔嗎?
敖悔大敗北蠻将軍阿凡勒的消息不胫而走,不僅兵營裏吵吵的沸沸揚揚,連整個京都裏都傳的神乎其神。
箐廂樓裏說書先生堂木那麽一拍,那被傳了千百遍的“敖将軍斬阿凡勒于馬下”又再次被說起,酒樓內茶客酒客又是聽得津津有味,像是再聽個千百遍也不會膩。
小二哥趁着沒人來,趴到櫃臺同另一個夥計扯皮,“诶,你說這仗來來回回打了那麽多年都沒個結果,你說這小敖将軍能打贏嗎?”
另一個夥計也見過那位年輕的将軍,啧啧搖頭,“我看懸,雖然他至今是百戰百勝,可看那小身板,啧啧。你是不知道,那北蠻人各個都人高馬大的!”
小二哥正要應和,卻見老板娘站在了夥計身後,一雙桃花眼卻冷的能掉出冰渣子。擡手擰了小夥計的耳朵,“又嘴碎是吧?去,把那桌收拾了去。”
小夥計揉揉耳朵趕緊跑,小二哥跟在他後面偷偷的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老板娘喜歡小敖将軍喜歡的不得了,擰你耳朵就算便宜你了。”
小夥計回頭瞪了他一眼去收拾桌子,那邊客人喚了小二哥,聲音好聽的不得了,小夥計難免好奇擡頭去看看,瞬間便被那谪仙般的氣質驚的不敢呼吸。
“老板娘,這是樓上那位客人打賞的。”小二哥雙手捧着那疊銀票給了老板娘。
老板娘擡眸看了那人出塵白衣,又看了看那疊銀票,道,“以後這位客人的酒菜錢全免了。”
這一戰,拖拖拉拉的打了近半年,雙方像是玩起了游擊,一方攻一方則跑,如此拖拉到了冬日。
鳳鳴地處中原,且近年風調雨順,糧草足夠供給。但武成卻深居草原,儲存的糧食能夠度過冬日已是艱難,更別提供給軍隊打這場游擊戰了。
“哼,不愧是馬上贏天下的男人,只會打仗不會守國,愚蠢!”前蠻王的嫡子博勒柯毫不避嫌的諷刺出口。
阿凡勒怒目而回,“博勒柯!你嘴巴放幹淨點,那是武成的王!”
博勒柯嗤笑,那本應該是他的王位。武成尚武,強者為王。當自己看見嘞柯文哥将自己父王斬于馬下的時候,他就知道屬于自己的王朝過去了。但他卻不服,他自知武力不如嘞柯文哥,但謀略卻勝他不止一點半點。就算自己不能為王,留下來輔佐武成也算能一展自己宏圖,卻不想嘞柯文哥如此魯莽行事,為了一己私欲,不惜将整個武成至于危險。武成只要和親成功,就此蟄伏十年,期間吞并鳳鳴外圍小國,待時機成熟之時,定能一舉攻下鳳鳴!
“阿凡勒,退下。”嘞柯文哥出現在二人身後,眼神挑釁着博勒柯,示意他随便逞口舌之快。
在嘞柯文哥的認知裏,前王首先是他的哥哥,其次是個蠢的除了生孩子什麽都不會的男人,最後是武成的王。因為這樣親情的單薄,斬殺一個同父異母的哥哥,跟斬殺陌生人無異。
而博勒柯,他是知道的。只因為那十三個兒子裏,唯獨這個最後生出來的嫡子最聰明。
可惜這是個馬上奪天下的時代,博勒柯的智慧是當不上王的。但卻可以做一個好的參謀,輔助他成立自己的霸業,這也是為什麽留前王嫡子一命的原因。“現在的形勢,對我們不利,博勒柯,你有什麽計策嗎?”
博勒柯陰冷的瞥了一眼他的王,道,“我有一計,卻是下下策。”
“無妨。”
博勒柯淡淡地将計策講完,阿凡勒聽得心驚,大喊不可。
“吾王!此事非同小可!這樣做,無異于踐踏自己子民對您的……”阿凡勒沒有說完便被嘞柯文哥制止了,他親眼看見自己的王點了頭,頓時心如死灰。
鳳鳴二十八年冬,十一月初八,武成王嘞柯文哥帶領大部隊與鳳鳴将軍敖悔戰于界城外的邬護荒原。
“将士們!北蠻人已經沒有糧草了!你看他們的殘兵敗将!此戰我們必勝!滅了北蠻,以後就無後顧之憂了!”敖悔舉槍,聲振十萬大軍。
此戰敖悔并未将所有将士帶出城,昨夜探子來報,北蠻軍居然開起了篝火晚會。在那樣糧草不足之時做這種事,定是要最後一戰,萬一對方抱着魚死網破的心,一批人在前沖鋒陷陣,另一群則去偷襲界城大營,那就不妥了。于是敖悔留了兩萬人馬守城,絕不讓這群蠻子得逞。
敖悔一馬當先,帶領将士沖鋒而出,長槍橫掃,威震八方,眼前所有的障礙皆被斬于馬下。
鳳鳴将士們被他們的戰神鼓舞,不論雙手雙腳已經如何沉重都無法阻攔他們揮舞手中的武器。武器卷刃了,便撿起地上死人手中的武器繼續戰鬥。他們無一人害怕,只因自己的戰神在前沖鋒陷陣,所向披靡。
面對千軍萬馬,敖悔也不得不狼狽,幾番之下,血染戰甲。身下馬匹也是從敵人手中奪來的,馬兒憤怒的刨着土,帶着敖悔東奔西撞,然是這種狀況,敖悔也未摔下馬去,甚至斬殺了對方一員大将。
“嘞柯文哥,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敖悔已經看見了端坐馬上的蠻王,劈手刺死他身邊的護衛,長槍直刺那人。
“呵……”
長槍在刺中之前,一個陰冷的微笑綻于頭盔之下。
敖家瞪眼看着被他刺中之人,頭盔掉落,居然只是于嘞柯文哥長得幾分相似的人。
“你輸了……敖……”博勒柯伸手攥住那柄刺透他的長槍,用盡一切力氣。
“嘞柯文哥呢!”敖悔氣的手抖,那個狡詐的男人!
臨死之人力氣頗大,敖悔怎樣都拔不出自己的槍。身後勁風襲來,敖悔不得不放手長槍,那刀雖未砍掉他腦袋,卻在後背上劃上了深深的一刀。
敖悔回身,翻身棄馬,躍入敵後,劈手奪刀,斬殺敵将,一氣呵成。
“呵……博……博勒……柯……記住……這……是覆滅你鳳鳴……的名……”博勒柯話未說完,氣已絕,雙手緊攥着胸前長槍摔下馬去。
敖悔皺眉,踩着博勒柯屍身拔出長槍,回首望去,卻見地上北蠻兵屍體多是帶傷,形容枯槁似幾日未飽餐,心下大驚——中計了!
“回營!”敖悔領兵緊急回營,丢下北蠻剩下的那些殘兵敗将,他知道那些人不是他真正的敵人!
他的敵人在他身後,他的營地前!
嘞柯文哥!
你好狠的心,叫那些殘兵和死士來送死,自己領兵攻打界城,你就不怕失了将士的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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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