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47章
水固鎮中。
雲苓迷迷糊糊地醒來,只覺得身體沉重發軟,呼吸堵塞不暢,像被淹在泥潭裏,仿佛眼皮上也墜了沉沉的軟泥,連睜眼都讓人疲乏。
她這是感了風寒?可昨夜并不冷呀……
想到這裏,雲苓忽然一頓,只覺得腦海裏朦胧閃過一些畫面,那好像是她昨晚做的夢,可她卻怎麽都想不起來了。
雲苓頭腦昏沉,思緒轉得艱難,她發起熱來,把家裏人都吓了一跳。好在家裏就有大夫和藥,雲苓喝完藥後,就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間似睡非睡,正要墜入夢境。
“雲苓!”
雲苓茫然睜開眼,只見丁芹站在床邊。
今日原本不是丁芹來水固鎮的時候,但漓池上神既然說了,她心中便猜到是雲苓這邊發生了事情。
可看到雲苓時,還是被吓了一跳。
雲苓神魂不安,似是受了驚,身上還沾染着相當陰冷的陰晦鬼氣。
雖然這些鬼氣并未有傷人之意,但鬼氣屬陰,只要沾染上就會對活人造成傷害。若是普通的些許鬼氣,只要曬曬太陽,頂多過上幾日,它就自然散了,但這鬼氣厚重陰寒,哪怕現在已經到了白日,卻仍然萦繞不散,正是受到它的影響,雲苓才突然發起熱來。
雲苓迷迷糊糊地看向丁芹,她喝完藥後,原本已經開始退熱了,可是剛剛又重新燒了起來。
雲家心中焦急,已經準備去姜氏醫館請大夫了,在半路上正好碰到了丁芹。雲苓的發熱并不是因受寒而引起的,就算請來了更好的大夫,用普通的藥也是退不下去的。若是不能及時解決,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
“閉眼。”丁芹輕聲說道。
雲苓閉上眼睛,她燒得昏沉疲憊,渾身燥熱酸軟,雙眼也因高熱而幹澀難受。
Advertisement
丁芹的手覆上她的雙眼,清涼柔軟,一股溫和的力量如潺潺流水湧入她體內,潤澤了幹澀的雙眼,洗去身上的燥熱,令酸軟的肢體充盈力量、眩暈的頭腦重歸清醒,像一束照進沉潭的光,化開糾纏着她的陰影。
雲苓身上的熱度漸漸退了下來,但她确實生病了,不會因為陰晦之氣被驅逐就立刻好起來。
在丁芹為她安了神後,她昏沉的頭腦也清晰了許多。
“你去哪了?怎麽沾染上這麽厲害的鬼氣?”丁芹問道。
水固鎮中人氣繁盛,又有地神坐鎮,縱然有角落滋生陰晦,但也不該産生這樣厲害的鬼氣。
雲苓迷茫地搖了搖頭。她最近哪兒都沒去,昨天還好好的,怎麽一宿就變成這樣了?
一宿……思緒清醒了些的雲苓開始努力回想昨夜。
“我好像又做夢了……”雲苓喃喃道。可她一點都想不起來了,只有些許恐懼與不安,一直在心底缭繞不去。
丁芹皺了皺眉,雲苓還帶着地神的護符,房間裏仍然籠罩着地神厚重安穩的神力庇護。如果有這樣強大的陰晦鬼物接近,地神護符怎麽會沒有變化?
她從雲苓枕下摸出地神護符,上面散發出厚重安穩的氣息,這是地神的力量。
但丁芹卻隐隐覺得這護符上的氣場有些不對,地神氣場本該圓融堅固,可她卻覺得這氣場有些動搖?
她運轉靈目,護符所形成的氣場顯化眼前,蘊含大地氣息的神力形成圓滿的防護罩,處處圓融厚重,無缺無漏。可是在丁芹目中,這防護卻似有些不均?
她尋到感覺最薄弱的一處,手指一點。
看似無漏的防護霎時癟了下去。
丁芹臉色一變,将紅布包打開,取出裏面的符紙,在看清之後,瞳孔不由一縮。
符紙角落裏,有一點針尖大小的漆黑孔洞。
在丁芹檢查的這段時間裏,地神護符的力量又重新運轉支撐起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這護符已經被做了手腳。
這樣詭秘隐蔽的手段,是什麽人施展的?又怎麽會盯上雲苓?
他的手段這般隐蔽,會不會在雲苓身上,也隐藏了某些手段?
丁芹重新細細看過雲苓,目光在她額頭上一頓,道:“別動。”
雲苓乖乖躺在那裏,丁芹的手指尖纏繞着神力,小心翼翼按上雲苓的額頭。
她方才重新檢查過,才發現雲苓身上被施了一道隐秘的術法,之前有那些陰晦鬼氣遮掩,幾乎無法被覺察,現在才露出些許端倪來。
這似乎是個封印記憶的術法,沒什麽其他危害,丁芹小心将之解開。
雲苓一僵,她的面色逐漸變得驚恐起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她抓緊了丁芹的手,“怪物要吃我!它就在床邊!之前它還在床尾,昨天它到床頭了!它要咬我!”
丁芹神色嚴肅,她一邊安撫着雲苓,一邊引着她把這兩次的夢境慢慢說清楚。
“……你說那個黑獸爪子壓在你肩上?”丁芹問道。
她看着雲苓頸側,那裏有兩道并排的細小的劃痕,間距很大,并不長,呈現暗紅色,就像被某種鋒利的東西不小心劃過一樣,就像……一只鋒利的獸爪。
雲苓下意識按住了脖子,在摸到那兩道結痂的細痕後,神色愈發驚恐起來。
第一次是在床尾,第二次就到了床頭,那只可怖的黑獸目光兇暴,巨口中參差着森冷的牙。這一次它已經将利爪搭上自己的喉嚨,下一次,它會不會就咬下自己的頭顱?
丁芹從自己身上摘下一片木符,系在雲苓身上:“這是上神給我的護符,不要怕,你戴着它就不會有事的。這兩天我留在這裏陪你。”
雲苓可憐巴巴地拉着丁芹的手點頭。
夜晚,兩個年輕姑娘擠在張床上,雲苓已經徹底退了熱,她這場病本就不是正常生出的,來得快,去的也快。
但雲苓卻不太睡得着。夜晚暗沉無光,空氣開始變涼,這一切都令她止不住地聯想到之前兩次的夢,夢裏總是暗沉的夜晚,空氣總是冰涼而沉重。
丁芹握了握她的手:“別怕,我陪着你呢。”
雲苓小聲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還是睡不着,于是低聲對丁芹道:“能陪我說說話嗎?”
丁芹點頭:“你想聊什麽?”
雲苓想了想,問道:“你在山中的生活是什麽樣子的呀?”
丁芹唔了一聲,慢慢道:“很簡單,沒什麽特別值得一提的。日出前晨起修行,和山中猴群一起聽上神講道,與文千字一起……文千字是一只皮毛紫灰的小鼠,已經開了靈智,雖然還不太能說話,但已經識很多字了,我和他一起在黎先生那裏聽課。剩下的時間就擔水種菜什麽的,謹言偶爾會帶我一起逛逛山林,他是一只斑鸠妖,有點話痨,但很好……”
丁芹慢慢地說着,雲苓漸漸生出困意,她眼皮慢慢垂下,呢喃道:“聽起來真好,我也……”
咕哝聲漸漸落下,丁芹也慢慢停了口。雲苓已經睡着了。
丁芹睜着眼睛,看了一圈房間,雙目中靈光隐而不發,将整個雲家的氣都環視了一遍。
沒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上神給予她的護符穩固地庇護着這裏。
丁芹慢慢地閉上眼,手指在漓池給予她的另一枚劍符上徘徊了許久,最後還是将之放回手腕內的暗袋中,轉而自己扣住了一個劍訣。
她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盯上了雲苓,但那鬼氣森寒沉郁,只是接觸後的殘留就令雲苓發起高熱,那必然是積累深厚的大鬼。它有能夠破除地神護符而不被查知的手段,又能夠接觸到雲苓,卻并沒有真的将她怎麽樣。
雖然雲苓以為兩次都是在夢中見到那只黑色的巨犬,但丁芹卻猜測第二次并不是夢中。那鬼物必然是真身前往了這裏,所以才會令雲苓沾染上如此深重的陰晦之氣。
雖然雲苓因此發起了高熱,但那些陰晦之氣确實只是粗淺地沾惹到她身上,并非有意施術暗害。只是因為這鬼氣過于沉郁厚重,才使她承受不住。
這鬼物第一次入夢來見雲苓,第二次卻現了身,是因為有地神護符在,它無法直接入夢了嗎?
漓池上神說雲苓身上的因果雖然有險處,卻并非兇惡無解。
她将來自漓池的護符給了雲苓,這鬼物便又不能直接入夢了。若它當真執着,今夜會不會再來?
丁芹閉目修行,神識靈動,靜靜等待。
……
水固鎮中,雲家宅外後巷。
一只巨大的黑犬隐于陰影中,漆黑的眼盯着雲家。
清冽純澈的神明氣息籠罩其中,雖不似地神神力那般穩固厚重,卻更令人不敢靠近,仿佛那是高高在上的太陽,遠遠撒下柔和的輝光,可如果膽敢靠近,那柔光就變成了酷烈的警告,不知天高地厚者,終将焚盡自身。
在面對地神的護符時,他尚敢施以手段将之破開,可是現在,他連靠近都不敢。
黑犬緊緊盯着雲家,目中的不甘逐漸變作惱恨,一點一點染上令人恐懼的暴虐兇戾。
第二次了。
他等待了三百年,尋找了五百年,卻只得到了躲避與恐懼。
牧巢,你真的像他們說得那樣嗎?
黑犬呲了呲牙,狩獵的姿态顯露出殺氣,可那雙怨戾兇悍的目中卻又像想起什麽似的,徘徊而猶豫。
他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雲家,轉身隐沒在陰影裏。
一個護符而已,等他找到了解決那護符的辦法,他就會再來的。
他一定要親口問上一問……
黑色的鬼犬悄然離開了水固鎮,無聲無息地一路奔馳入了大青山脈深處,來到一處懸崖下。
這處懸崖很是特殊,探出空中的山崖形狀像大張的蛇口,甚至還有兩處懸垂的石筍,如同蛇類陰冷的毒牙。
在蛇口崖下,有一汪黑邃的水潭,潭水清澈,然而因為太過深的緣故,使潭水看起來就像黑色的一般。潭水之上,缭繞着終年不散的陰寒之氣。
因為這氣息的緣故,整座蛇口崖與潭水周圍幾乎草木不生,唯有少數特殊的植物才能在這裏生長。
黑犬小心地看了看崖下的深潭,從一株樹冠如倒扣金鐘、葉片顏色重綠如墨的樹上摘下一株同樣懸垂如鐘的黑色花朵,小心翼翼地靠近了水潭。
那守護雲家的神明氣息太過可怖,只靠他自己的力量,是沒法破除的。他得再尋些別的法子,只要小心些,應該不會被發現……
……
一夜平靜。
并沒有什麽陰晦的鬼物到來,丁芹也沒有感覺到有任何不好的東西靠近。是畏懼上神的護符,所以才沒有現身的嗎?
丁芹悄然起身,手指在空中微點,收起在靈機中的布置。
上一次雲苓帶上地神的護符後,也是安穩了幾日,這一次換上漓池上神的護符,不知會平安幾日。
漓池上神的力量在這段時間中有所恢複,氣息愈發高曠缥缈,連帶小半山林也受到澤被。
但哪怕達到了這種程度,漓池上神也仍然還是處于重傷虛浮的狀态中的,她朦胧中所感受到的那輪光輝浩蕩的日,中間仍存着黑暗空洞的影。
丁芹也是在此之後,才愈發體會到她究竟跟随了一位多麽厲害的神明。原本完好無損的漓池上神,到底會有多強大?那會是令人難以企及,只能仰望的嗎?
這樣的漓池上神,又是怎麽落得重傷虛弱,只能避居于這偏僻的山林荒宅中的呢?漓池上神從未言說過,究竟是什麽使得他受傷的。
還是因為她太弱小了,丁芹抿進了嘴唇。就算上神告訴了她,又有什麽用呢?如果那危害到上神的事物出現,她又能做什麽呢?
丁芹推開窗,東方天際露出第一抹淡白的晨光,天地間生發出融融陽和生機。
她雙目半睜半阖,借這一縷陽和之氣修行起來。日出時的柔和轉瞬即逝,凡世嘈雜,氣息遠不如在山林中上神身邊時來得純澈清冽。
丁芹重新睜開眼,将思緒拉回來。
漓池上神當初給予了她三枚木符,一枚蘊藏着劍意,兩枚用作護身。她給了雲苓一枚,用以替代地神那枚已經被毀壞了的護身符。
漓池上神高曠莫測,但在制作這張木質護符的時候,還沒有恢複到現在的程度。依照雲苓身上所遺留下來的鬼氣來看,那只黑犬模樣的鬼物恐怕不比地神弱,之前之所以被地神護符阻攔住,恐怕只是因為不想驚動他人。
因此,漓池上神的這枚護符究竟能阻攔那鬼物多久,丁芹心中也沒底。
正思量時,床上傳來了動靜,雲苓醒來了。
“我又做了夢。”她說道。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