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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淨,然後又将張氏給從裏到外都數落的一文不值!
他就是這種人,即使心裏曉得自己有錯,但面上是打死也不會認了半分去的。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15 醒來
那邊越付山是怎麽也不會承認自己有什麽錯處的,而在笙歌房裏頭,越墨華卻是在剛剛感受到了笙歌手指的微動。
他的心裏一陣激動,眼神死死的盯着笙歌的手指頭,熱烈而又期盼,卻又隐隐帶着恐懼,深怕自己剛剛那樣的感覺是錯覺。
這時候孩子已經有五個月大了,胎動更加有力,笙歌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孩子的心跳聲,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她渾身暖洋洋的,不似烈火灼身那般疼痛難忍,也不似寒冰椎骨般難受,仿佛沐浴在陽光中,暖暖的讓人沉溺。
猛然間,她發覺,那些令她動彈不得冰火煎熬的感覺忽然間退去,她試探着動了動手指,只是長時間卧床不動,手指都已經有些僵硬了。但身體的自主權是真真切切的已經回來了,笙歌心裏一陣激動。
一激動,嘴裏一聲低吟便溢出了口,聲音雖低,卻還是被正在時刻關注着她的越墨華給捕捉到了。那一聲淺淺的低吟,宛若天籁一般叫越墨華激動的眼眶都有些泛紅。
趕緊差人去尋了太醫過來。
太醫真真是怕了這個國公府了,每次來一趟都要承受無比的寒氣。偏偏這國公夫人生的病奇怪的很,脈象雜亂不堪,甚至在亂象中都隐隐能夠摸出來絕脈來,說起絕脈,那是死去之人用特殊的方法凍住屍體才會有的。那其實已經不算是脈動了。
可要說她死了吧,偏偏身體裏還有一股強大的生機,真是讓人頗為費解。
回去他将這脈象也細細的雨家族中人讨論過了,可沒有一個能夠回答的上來。這太醫心裏一直堅定的認為,這位國公夫人在這麽睡下去,說不好哪天就真的一睡不起,将絕脈變成真正的死脈了。
太醫來越府的次數算是多的了,這國公爺對國公夫人的重視程度他怎麽會看不見?因此心裏着急萬分,這要是夫人有個什麽三長兩短的,首先遭殃的可不就是他嗎?因此,只要是國公府一傳喚,他這心裏頭就像是放在火上烤一般的煎熬着。
太醫收拾了東西,顫顫巍巍的來到了越府。熟門熟路的去了地方,将吃飯的家夥都找了出來,嚴陣以待。
誰知道,他一進門就被越墨華激動的握着手,“老太醫,你快來看看,我夫人她,她是不是快要醒過來了?剛剛她的手指頭動了一下,還仿佛說了句話。”
太醫一哆嗦,差點将越墨華的手給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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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越墨華的話,心裏也不禁懷疑起來,難道真的是快要好了不成?接着又在心裏腹诽幾句,別是回光返照吧?
就這樣想着,他小心翼翼的進了內室,隔着床簾給笙歌把脈。這一把才發現,她的脈象還真是溫和了許多。太醫是不明白怎麽回事了,不過瞅着脈象到也不像是回光返照,便扯着嗓子胡诹:“夫人脈象大安,想來再過不久便可醒來了。”
得了太醫的準信兒,越墨華這懸着的心才堪堪放下。
接着又傻樂的吩咐道:“春杏兒想容探雪,你們去廚房看看有沒有你們夫人愛吃的點心和茶水,沒有就趕緊叫廚房備着去,還有,再準備些粥,還有你們夫人愛吃的小菜什麽的,都要準備好。”
春杏兒三人都微張着嘴瞅着越墨華,未幾,嘴角便溢出驚喜的笑容,連聲道:“知道了,爺。”
幾人說着就推推搡搡的出去到了廚房裏頭,說話的聲音透着難以掩飾的歡快,走路的時候虎虎生風,腳步都輕快極了。
太醫過來給把了個脈,就被越墨華丢在一邊了,他自己則是坐在笙歌的床頭,雙手緊緊的握着手個的手,不放過她任何一絲舉動。
纖纖素指似乎又動了一下,越墨華凝神屏氣,最後小心翼翼的喚道:“笙歌?笙歌?”
笙歌極輕的嘤咛出聲,越墨華握着她的手稍稍用力,笙歌皺着眉睜開眼睛,顯得很是迷蒙,她張了張嘴,想叫他輕些,這麽握着有些疼,但嗓子卻發不出聲兒來。
“太醫快過來快過來,醒了,她醒了。”越墨華一疊聲的喚道,聲音裏滿滿的都是快活和驚喜。
太醫本來被晾在一邊心情就不是很爽,這個時候被一疊聲兒的催促着,竟是不着痕跡的翻了個白眼,一點也不沉穩!
他給笙歌搭脈,閉眼細細感覺了一番,才說道:“嗯,只是身體還有些虛弱,不過無礙了。這些天盡量吃些粥一類的軟食,只開些補氣的藥喝個三兩天就好了。”
越墨華又問道:“肚子裏的孩子呢?”
太醫瞅了他一眼:“孩子很好。”
遣人送走了太醫,越墨華便掀開了床簾,坐在床邊,只默默的看着醒來的笙歌,就這麽相互瞅着不說話,竟然也是一種幸福。
笙歌皺着眉頭,嗓子許久不曾說話,太幹了,正想開口要些茶水,越墨華便已經起身倒了茶過來,将笙歌微微扶起,喂了她一些。
潤了喉之後,笙歌感覺好了很多,便開口道:“你——”
一開口,那種沙啞就連她自己都震驚到了,嗓子都成了這樣,想來在床上躺了這麽久,往後定是要好好鍛煉了,現在就已經感覺到四肢有些僵硬了。
越墨華将笙歌扶起來,順着她的背給拍了拍,問道:“慢慢說,不着急,醒來就好。”
“我都曉得。”她卻是沙啞着聲音來了這麽一句。
越墨華有些摸不着頭腦,抛了個疑惑的眼神:“你都曉得什麽?”
笙歌湊着越墨華遞送過來的杯子,又喝了一小口水,才道:“我昏迷這段時間,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都曉得。”
她略微頓了頓,繼續道:“你在我耳邊念叨的那些話,我也都聽的見。”
越墨華起先是沒當回事,而後訝然着張開嘴問道:“你都曉得?你——”
笙歌自然知道他這麽驚訝是為着什麽,只微微一笑,點點頭。不過就是重生一回罷了,看樣子越墨華對自己應當也是有所疑惑的,不知道當他知道自己是飄蕩了百年的孤魂得以在此容身之後,會是個什麽樣的表情?
想到此,她擡首看着越墨華,這說法太過驚悚,不知道他會不會被吓到。
許仙與白蛇的愛情感天動地,如果沒有法海,她們的愛情成不了經典,說到死不過是一段精怪故事,可法海成了他們堅貞愛情的催化劑,卻也讓世人看到了許仙的懦弱。被自己的枕邊人活活吓死,雖然理智上可以理解,但卻是為白素貞不值得。
而自己呢,大概算是借屍還魂的孤鬼了吧?他會不會害怕?
“怎麽了,這樣瞧着我?”越墨華笑着問道,“是不是覺得太過詭異了些?”
笙歌只搖頭,不語。
不一會兒,春杏兒幾個便端着糕點小吃,還有各色粥食過來了。聞者飯食的香味,笙歌肚子竟然叫了起來,她臉色一紅,解釋道:“肚子再唱空城計了。”
春杏兒順勢端了一碗清淡的菜粥過去,溫度涼的剛剛好。笙歌習慣性的伸手去接,手指頭竟然已經僵硬的無法彎曲,剛碰着碗,春杏兒的手一松,那碗粥便“啪”的一聲翻落在床上了。笙歌擡頭,很是無奈且委屈的看着越墨華。
越墨華将笙歌抱起來,放置在美人榻上,叫探雪幾個收拾了床褥,自己則端起一碗皮蛋瘦肉粥一勺一勺舀着喂起了笙歌。
許久不曾進食,一下子卻吃不了那許多,稍微吃了幾口,便再也吃不進了。越墨華也不勉強,幾個丫頭收拾好哦床鋪,看兩人黏糊的樣子,很有眼力勁兒的收拾了東西就退出去了。順帶将門給關好了。
笙歌瞅着越墨華問道:“怎麽辦?往後我可是都動不了手腳了。”
越墨華一驚:“怎麽回事?”
難道那毒不曾害了她的性命卻是要将她弄殘了嗎?
笙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瞧你急得,不過是睡久了,四肢有些僵硬,多多運動就會好的。”
越墨華這才放下心來。曉得笙歌身體是沒有事情了,便摟着她說道:“即使往後你動彈不了了也沒關系,總還有我呢。”
“那不是把妻奴給坐實了?”
“早就坐實了!”
“扶我下來走兩圈吧。”
越墨華将笙歌扶下來,因為一開始十分不習慣,笙歌幾乎所有的體重都是壓在他的身上的。此後的一個月裏,越墨華每日的必須得做的事情除了吃喝拉撒,還有扶着笙歌在院子裏走上幾圈,回到屋裏,在幫她揉捏胳膊手指等地方。
而在早朝的時候,朝臣們明顯的發現,這位年輕的國公爺身邊的氣場變得不一樣了。往前兒個總是不茍言笑的樣子,嚴肅而又沉冷,如今他身邊的氣壓倒是高了不少,偶爾居然還能捕捉到一個笑臉。衆人全都悟了,這是國公夫人醒了啊。
皇上愈發的重視其越墨華,派給他的任務也越來越重要。上個月才讓他在戶部待着,這個月就已經把他扔進了兵部,朝臣們可都是人精,都這樣了還能看不出來皇上磨練的意思?
回府之後,當晚都去了大老婆的院子,囑咐她們尋個時間去拜訪拜訪國公夫人才是……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16 逝去
柳晔的家人在京城安頓好之後便登門拜訪了越府。
笙歌連着幾日的轉悠,再加之越墨華每日裏都要給她按摩一番,身子倒是漸漸恢複了,剛醒來那會兒,越墨華怕她累着,便弄了個謝客令,直到最近才撤了。
這謝客令一撤下,越府門前當真是熱鬧極了。每日裏都有各家的夫人們提着各式禮品登門拜訪,在越墨華不在的時候,笙歌倒也不那麽悶了。
柳晔的妻子何氏帶着女兒柳青青前來拜訪,何氏是個三十出頭的婦人,打扮質樸,許是在邊疆呆久了的緣故,看着倒有一股子爽利勁兒。
何氏與笙歌對坐着,探雪在一旁伺候着,想容去到了茶水。笙歌問道:“春杏兒呢?怎的不在?”
探雪回道:“春杏兒身子不舒服呢,夫人可是嫌棄我伺候的不如春杏兒姐姐好了?”
一臉的委屈模樣,把何氏給逗笑了。
“你身邊的丫頭,倒是一個賽一個的水靈。”
笙歌笑道:“這一個個的都被我慣壞了,脾氣比我的還大!”
柳青青站在柳夫人的身側,并不怕生的打量着屋子,笙歌便道:“這是您的女兒吧?可是個美人。”
“這丫頭可誇不得,在邊境那會兒,我倒是想讓她學習大家閨秀該學的東西,偏她非要撿個鞭子舞刀弄槍的,竟然還打着女扮男裝上戰場的主意。”柳夫人話裏頭并無責怪的意思,相反地還帶着一絲無奈的寵溺。
柳青青嘴一撅,道:“這怎麽能怪了我去?誰讓您沒給我生個弟弟或者兄長,父親的衣缽總要有人繼承的。”
柳夫人嘴上笑容僵硬了幾分。
古人都認為,有個兒子才算是有了後,當年何氏生産的時候難産傷了身子,大夫都說她再難有孕了,這麽些年都将這女兒看得跟寶貝珠子似的,舍不得她受一丁點兒委屈。而柳青青剛剛那無意的一句話,卻是将何氏的心給傷着了。
笙歌搖頭無語,這柳青青還真是被慣的不曉得人情世故了,連自己母親的心傷她都能這麽使勁兒往上戳,這還真的是沒心沒肺的典型。
笙歌見氣氛有些冷,便說道:“夫人在邊境住慣了,在京城或有不習慣吧?”
何氏斂了那點子傷感,道:“是有些不習慣,過些日子想來就好了。說起來,還得感謝夫人和國公爺呢。我們爺都跟我說了,若非你們,他怕是早就被暗算死了。”
“都是同朝為官,做的都是為國的事兒,說什麽感謝的話?”
何氏笑笑,“一碼歸一碼,救命之恩總是要放在心裏的。”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何氏瞧着笙歌的肚子問道:“這孩子有幾個月了?”
笙歌雙手撫着肚子,笑得一臉幸福,泛着母性的光輝:“有六個多月了,這孩子倒也老實,都不怎麽折騰。許是個女孩兒,都說女兒是娘親的貼心小棉襖呢。”
說起孩子,兩人年紀雖差的挺多,但一提到這個倒真有些話題,這一聊倒是勾起了何氏的話頭,愣是多說了許久的話。
柳青青站在一邊無聊極了,臉上漸漸顯出不耐。
笙歌自然覺察到了,只是何氏聊在興頭上,笙歌便道:“想容,你帶着柳姑娘在院子裏逛逛吧,我記得那邊幾叢秋牡丹長得還不錯,再上幾樣點心。”
想容福了福,走到柳青青身邊笑道:“姑娘且随我來吧。”
柳青青早就想走了,她們兩人聊的話題,她一個都插不進嘴,聽着就覺得無聊極了,雖說逛花園子也是個頂頂無聊的事情,不過比待在那裏頭好太多了。
她跟在想容身後,出了廳,便拉着想容說道:“你們夫人長得可真好看,你們老爺真有福氣。”
想容抿着嘴笑,卻不接話頭,主要是,這話真心不好接啊。要不怎麽說?雖是事實,但承認了可不就是在說夫人是以色事人的?
心裏頭對這個邊境的柳家姑娘愈發的不喜了,要不要這麽脫線啊?
柳青青見想容不說話,又問道:“你怎麽不說話?是你們府裏的規矩嗎?唉,你們府上規矩還真多,真不如在邊境自在呢。”
想容垂着眼簾,實在不想讓她看到自己在翻白眼啊!
繞過回廊,兩邊是人工開鑿的流水,這姑娘有感慨道:“哇,這裏跟邊疆那邊還真的不一樣呢,那裏就沒有這些,不過真好看。”
總之想容帶着她轉悠了一圈,她就一路上喳喳呼呼了一圈,引得越府的小厮婢女們都投來了注視。
只是這姑娘還不省心,俏手一指,沖着想容問道:“那是什麽地方?”
想容一瞥眼,回道:“那是我們老爺平時練功的地方。”
柳青青眼睛一亮,二話不說就闖了過去,想容阻攔不急,跟在後面一路追過去,心裏不住的腹诽暗罵,都說了是老爺練功的地方,你還往裏闖,怎麽面皮就這麽厚?
她推門進了練功房,就看到越墨華赤裸着上身在打拳,聽到動靜,一回頭就看到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盯着自己猛瞅。
想容追過來趕緊跪下告罪:“奴婢,這就領她出去。”
越墨華眸色一冷:“滾!”
柳大姑娘不樂意了:“你叫誰滾呢?看着你長得是不錯,怎的這般沒禮貌!”
越墨華怒極反笑,這個不知廉恥的女人,還跟自己談禮貌?回身将衣服穿戴整齊,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離開了練功房。
想容拉着柳青青道:“趕緊走吧,老爺已經發怒了。”
柳青青柳眉倒豎:“他發什麽怒?我還怒呢!”
說着她就朝自己腰間摸去,無奈今日跟母親一同出門,鞭子硬是被沒收了!
想容一邊使勁兒拖着柳青青,一邊忍不住想着,這姑娘怎麽能這麽不知廉恥?老爺裸着上身,她也能毫不變色的盯着看,并且還不臉紅!也不一點不知道避諱,難道邊境那邊的人都是這個樣子的不成?
說起來,這個其實還真的不怪柳青青,她自小長在軍營。軍營裏頭,那是什麽樣的存在?簡全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爺們漢字,平時練兵時大哥赤膊什麽的,太司空見慣了,柳青青也是見怪不怪的習慣了。
如今猛的來到京城,心裏還鄙視着京城的這幫貴女們見天兒的端着個架子,守着那麽一通規矩,活得可真累!
終于是送走了那位柳大姑娘,想容長長的出了口氣,真是太奇葩了!
柳夫人走後,笙歌便外在榻上睡了。探雪在外間伺候着,想容則去了屋子裏,瞧着春杏兒在那裏翻弄着醫書,全無不适的感覺,想容走過去問道:“你今兒怎麽回事?”
春杏兒見是想容,便将醫書放了下來,道:“沒什麽,不過是心裏擱了些事兒。”
弄影變成那個樣子,春杏兒那日在越墨華面前将弄影供出來,回去之後想容便跟春杏兒大吵了一架,春杏兒最後還是将自己發現的事兒告訴了想容。想容這才知道,原來弄影心裏是藏着人的,且那個人還是她們這樣身份的人無論如何也肖想不起的。
她也知道,柳将軍那會兒傷着的時候,正是春杏兒伺候着的,今日春杏兒這般不對勁兒,別不是有什麽想頭?
想起這樁,想容便坐不住了,那頭不要人伺候了,立刻就來找了春杏兒。
想容見春杏兒說心裏頭擱了事兒,心裏便是一驚,問道:“什麽事兒?你可別想那些沒影兒的事兒。”
春杏兒一愣,問道:“什麽沒影兒的事兒?”
“我們的親事,夫人到了時候定是會為我們做主的,只盼着你不要入弄影一般,想着不該想的事兒,到時候苦的還不是自己?弄影那是鑽進了牛角尖,瘋魔了,這輩子能有個安生度日,就已經比一般人好上太多了。”
春杏兒聽着,總算是知道想容在說些什麽了,她微微笑道:“你說的我都懂,我不去前頭伺候着,不過是心裏頭難受,但若說我會做出什麽事兒,那是萬不能的。我們這幾個裏頭,也就你與佟慶幸福些吧。”
想容臉色一紅:“正說着你呢,怎麽又說到我頭上來了。”
兩人說完正經事,想容又将今日那柳大姑娘在府裏的作為給春杏兒說了一遍,還囑咐道:“往後可得遠着些,那麽不知輕重不知禮儀的人,若是同夫人處的久了,還真擔心會壞了夫人的名聲呢。”
春杏兒是一直都在雲府伺候的婢女,與規矩上比之想容還要好上不少,聽着想容形容,倒是皺眉起來,“你說你就那麽盯着國公爺瞧?”
想容點點頭:“一點羞色都沒有呢。”
春杏兒道:“唉,只怕往後她別出什麽妖蛾子了。”
兩人正聊着,門口有個小丫鬟驚慌失措的跑過來,道:“想容姐姐,弄影她,她沒了。”
想容一聽臉色煞白:“你說什麽?!”
“弄影姐姐沒了。”
想容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是坐倒在了椅子上。其實她早就有所準備了,想容活不長的,國公爺那一腳直直的踹在了弄影的心窩處,能熬下這麽久,已經是奇跡了。
雖說弄影做了那麽多的錯事,但想容還是無法對她漠然處之,清河的莊子上,想容弄影加上笙歌三人,在張婆子的淫威的下,很有些相依為命的感覺。如今猛然間聽聞弄影不在了,想容這心裏頭便同那刀子割過了一般。
她身子搖晃兩下,終是勉強起身道:“帶我去看看,你去禀告國公爺,不要驚動夫人。”
小丫鬟得了令,撒丫子就跑了。
春杏兒和想容推開門,屋子裏傳來一股發黴的味道,窄小的屋子,陰暗潮濕,弄影被越墨華踹過一腳之後,便是呆在這裏頭的,越墨華不準給請大夫,還是春杏兒瞞着人偷偷的給弄影看過了,又在笙歌的小藥房裏偷偷配了藥,這才讓弄影活到這個時候。
兩人一進屋子,就看到弄影穿着一身水碧色的新衣裙,安靜的躺在床上,嘴角還帶着一彎淺笑,瞧着便是沒有遺憾的死去的。
春杏兒給檢查了一番,最後說道:“她是自我了斷的。”
想容沒有說話,瞧見弄影嘴角的笑容,許是她自己也解脫了吧。
兩人在弄影的手邊,發現了一封遺信,想容拿起拆開:
我猜看到這封信的一定是想容和春杏兒了吧,別為我難過,我終于解脫了。我知道我做了許多的錯事,夫人只不見我已經是寬厚大恩。我也不想為自己辯駁什麽,錯了便是錯了,即使有一千個一萬個理由,我總是叛主的奴才。
生前種種,臨到死時才發現,不過那麽回事。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便是沒能夠保持一個潔淨的身子,臨到死,我依然介意。若你們還顧念着以前的情分,就請把我的屍體燒了吧。我身上的污垢,唯有濃烈大火,才能燒的幹淨,燒的什麽都不剩,唯有一把幹淨的骨灰,幹淨的來,幹淨的去。
我知道國公爺在忙着做大事,那個人的心思被爺曉得了,爺怎麽還能如原來一般的支持他呢?且叫爺小心吧。
聽說姑娘如今身子已經大好,我心裏僅剩的那點挂念也沒了,倒也去的了無牽挂。
我想着,若有來生,我希望我也是家人寵愛的女兒,不為奴為婢,哪怕清貧,只過自己的小日子就好。想容與佟慶的喜宴我是吃不到了,願你們永世安好,願我輪回相忘。
想容看完整封信,眼淚已經是止不住的往下掉。傻姑娘,以往看着頂頂精明的一個人,怎麽臨了卻是最會犯糊塗的?
笙歌一覺睡到了傍晚,聽到消息,也是一陣怔愣,當看到那封信時,她心裏除了難過之外,只剩下一陣唏噓。她知道,弄影雖然那麽說,只願輪回相忘,但直到死,她都是愛着那個人的,且并不後悔。
傻姑娘,一個人傻傻的愛,多累?
若不能兩情相悅,那就找個愛自己的,若這也不能,就找個相敬如賓,互相敬重的,總也好過一個人的情傷。
第三卷 妻居一品 117 周湘雯的下場
弄影走後,日子照常的過,笙歌的肚子也一日大過一日。都說醫者不自醫,但有的時候還是可以給自己減少一些痛苦的。比如說妊娠反應。
笙歌這一胎比較安穩,但後期的反應依舊很大。不是表現在胃口上,而是日子越久,身子越沉,小腿浮腫的越厲害,越墨華每天晚上睡前都得給笙歌捏一捏,但效果還是不太明顯。
最後沒法子,笙歌讓春杏兒找出了自己的那套金針,隔幾日就給自己紮幾下,雖說浮腫未曾消去,但到底是好了不少的。
在笙歌肚子裏孩子八個月的時候,皇宮裏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聖寵正濃的周采女一夜之間被打入了冷宮,而二皇子卻被皇上取消了軟禁,并且領了兵部的職位。
晚上,越墨華回府後,與笙歌用了飯照常給笙歌捏腿,然後閑聊起來:“還記得那日上元節的事情嗎?”
笙歌歪斜的坐在榻上,聞言眼睛也沒睜開一下,懶懶的說道:“記得呢,你是想說那個在馬蹄下救人的女子吧?”
“什麽都瞞不過你,她前些時候被皇上選入後宮,昨兒個又被皇上弄進冷宮裏頭去了。”
笙歌睜開眼睛,笑眯眯的問道:“進去了也是會出來的呀。”
越墨華道:“我知道那個是害了你的人,你受過的苦,怎麽也要讓她一一嘗過。”
笙歌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冰火交接的煎熬,能把人弄的崩潰!一直持續不斷的痛苦,看不到何時是個頭,那能把人給逼瘋了!不過就是住個冷宮罷了,我受的苦,何止這些?
雖然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那次所受的苦,于她而言,倒也算是因禍得福。
她本是飄蕩在世間百餘年的孤魂,身上死氣較重,即使重生,但刻在靈魂上的死靈之氣卻沒有散去,隐含在體內。平日看不出什麽,只覺得略顯清冷些罷了。但若不絕了後患,等到懷孕之時,孩子就很可能受到那股氣息的影響,變成死胎。
周湘雯本意是想去了笙歌肚子裏的孩子,在将她弄成不孕,像越家這樣的人家,怎麽可能會要一個不能生育的媳婦?
後來,她無意間發現,寺裏後山的那邊的溫泉配上特殊的植物,讓人浸入其中沐浴,植物的藥效很容易散發出來并且被人體吸收。溫泉是個好東西,有誰會想得到她會用溫泉來做這些事情?
想到便做,最後終于是成功的将笙歌弄到了溫泉裏頭。藥效果然是有的,聽到她昏迷後,她激動的幾欲昏死過去。周湘雯沒有想到的時候,她害人的把戲,反而幫了人家一回。
溫泉的至熱恰好與笙歌靈魂之上的至冷相對抗,昏迷的那些日子雖然很不好過,但咬牙挺過去之後也消除了那個隐患,若不然,他就算生産下來,那生下來的也絕對是個死胎。
越墨華繼續道:“鐘靈給她下了藥,是假孕藥,也是絕嗣藥。”
當初她要針對她的肚子,越墨華是個記仇的人,自然不會放任她好過。
笙歌只笑了笑,還是沒有将自己經歷的那些痛苦說出來。
二皇子紹晨自這次被放出來之後,低調了許多,那些暴躁的性子如今已然收斂的很好。也是,原本周家是他最大的倚仗,周家倒了,他最大的倚仗也失去了,雖然皇上最後還是将他放了出來,但是他自己心裏頭清楚,父皇對于自己,已經沒了那份信任。
周家是個強大的外戚,而當年周太後所做的那些事情,足以讓皇帝對周家厭棄。當年周太後害死了皇後這件事另算,最近皇帝頻繁的召見柳晔,竟然還在柳晔的口中得知,當年母後的封後大典,周家一家老小都從北地趕來京城。
算起來,柳家也是當時的大世家,不過世代居于北地,而柳皇後又是他們族裏當時年紀最小且有最為聰慧的一個,她的封後大典,自然是能離開的人都前來參與了。
不過他們後來在路上遇上了埋伏,族人拼盡全力,保存下了他。
那個時候他并不知道那起刺殺究竟是何人所為,又是為了什麽。直到來了京城之後,他無意間在卻是發現了一塊令牌,與當年的那些死士身上的令牌很是相像。最後才查出來,那些人都是周家的死士。
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巧合多是認為,比如說柳晔無意中發現的那個令牌,不過是越墨華弄到手,并且故意在柳晔面前露了臉罷了。
周家一夜之間倒臺具體是因為什麽,越墨華不清楚,想來那應該是皇家辛秘。但,周家既然敢在已經失了權勢的時候還來招惹他,又弄個女兒出來招惹笙歌,他怎麽能饒了周家?
既然他們愛蹦跶,便先讓他們蹦跶着吧,左不過這幾天的事兒。
周采女在皇宮裏頭的恩寵一時無兩,許是皇上寵愛讓她很快迷失了雙眼,也迷失了自己的心。皇上那麽溫柔的對待她,這就是真愛吧?
于是在一個明月高挂,微風輕撫的夜晚,皇上擺駕去了她那兒。青梅酒淡香繞鼻,美人燈下執酒,一段脖頸露出,等下更添幾分朦胧與白皙嬌嫩的美。一截藕臂露出,手裏拿着銀壺,含笑靜靜的立着。相處了這麽些日子,她曉得皇上喜歡自己什麽樣,也順着他的意,就展示什麽樣給他看。
三兩杯淡酒下肚,微醺的腦子,暧昧而又朦胧的氛圍,皇上順勢将周采女一拉讓她跌進了自己的懷裏。酒菜還不曾吃完,兩人就已經颠鸾倒鳳去了。
春宵帳暖芙蓉被,雲雨歇後,周采女嬌滴滴帶着情欲未曾散去的嬌媚的聲音說道:“皇上,您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呢。”
一個年有五十的男人,被一個青春美少女誇獎厲害,這換做任何人,心情都要激蕩起來,而在一點上,皇帝的表現尤為明顯。
果然,這一記馬屁拍過去,皇上的臉色又好上許多,手還在她腰間摸了兩把,才道:“曉得厲害就行。”
周采女看皇上似乎心情不錯,便試探着開口道:“皇上,趁着您現在心情好,妾有個請求不知道您能不能應了妾?”
皇上嘴上只漫不經心的問道:“哦?是什麽樣的事兒,竟然讓朕的小妖精這麽為難了?”只他的眼底閃過的那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被掩飾的很好,周采女壓根不曾注意到。
周湘雯一邊在心裏計算着成功的機會,一邊小心翼翼的開口道:“皇上,我父親如今賦閑在家,不能為君分憂,心裏焦躁極了。他說,二皇子表哥是個好的,皇上是位慈父,還請皇上三四斟酌一下對二皇子表哥的懲罰。”
“這是你父親對你說的?”皇上的語氣多了幾分陰冷。
周采女不覺,只點點頭,認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通信?”
周湘雯再怎麽遲鈍,這下也曉得事情大條了,她怎麽也沒想到給皇上撒撒嬌提個要求,竟然會有這樣的下場,她起身跪坐在床上,一個勁兒的搖手道:“沒沒,沒有,不是的皇上,妾,妾知錯了。這些都是妾在家裏時聽父親無意中說的啊。”
皇上冷冷的瞥她一眼,而後起身叫了伺候的太監進來伺候穿衣,然後坐到了凳子上,看着周湘雯問道:“信呢,拿出來給朕,朕還能酌情處理。”
周湘雯擡起頭:“真的嗎?”
皇上點點頭。他沒有說謊,是酌情處理,情節嚴重者,酌情不了啊。
周湘雯将自己和周公林通的信件都拿了出來,兩人幾乎每隔三天都會互通一次信。皇上面無表情的翻看了幾封信,然後眼神又瞥向周采女,不知道在想這些什麽。
最後在皇上的探究的目光中,周采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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