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洛絲蘿林

第10章 洛絲蘿林

只剩下八位成員的遠征隊沉默地趕路，終于在太陽西斜時來到一片美麗而危險的森林。

自從來到這片森林，萊戈拉斯放松了很多，他喜歡綠色，喜歡樹木，喜歡森林，盡管這片森林是未知而危險的，他仍然很喜歡這裏。

阿拉貢察覺到精靈的變化，心裏也跟着輕松起來，甚至連金靂的唠叨聲也覺得很動聽。

“跟緊了，小哈比人，”金靂朝弗羅多招手，左顧右盼悄聲告訴他，“聽說這兒住了可怕的女巫，是一個精靈，擁有強大的力量，只要看他一眼，就會被蠱惑。”

單純的弗羅多被金靂忽悠住，很是緊張，突然耳朵裏傳來一聲清晰而輕柔的呼喚：“弗羅多……，你來到這裏，帶來毀滅的消息……”

弗羅多吓了一跳，惶恐不安地看向四周，卻發現除了自己沒有人聽見聲音。

耳邊的私語還在繼續，弗羅多聽得很清楚：“你把強大的邪惡帶來，魔戒持有者……”

“弗羅多？”山姆察覺他不對勁兒，關心地問。

金靂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被蠱惑，然後消失。不過他可偏不了我這矮人，我有老鷹的銳眼，狐貍的耳朵——哦——”他突然住嘴了，他突然住嘴了，因為有一支搭在滿弓上的利箭正對準他的腦袋。

當所有人發現不對時，他們已經被包圍了，周圍一圈精靈弓箭手們，手持拉滿弓的弓箭對準了他們，只要稍稍一動，就會被射成篩子。

其他人動都不敢動，阿拉貢也只能靜待時機，只有萊戈拉斯拉開自己的弓，與精靈們對峙，清秀俊美的臉上滿是不甘。

萊戈拉斯的骨子裏是一個相當自傲而自信的精靈，盡管因為對方同樣是精靈而沒有早些察覺，他仍覺得很受打擊，很不甘心被包圍了。雖然他不會真的把箭射出去，也相信這些精靈同胞不會對他出手，但被箭指着的感覺很不好，真的非常不好。

“這矮子太聒噪，就算閉着眼睛也能射中他。”一個慵懶而傲慢的聲音傳來，嘲弄中帶着恐吓，雙眼銳利而冷冽，甚是無禮，随後聲音的主人逆着金色的陽光踱步走來。

這是一個高大而強悍的男性精靈，沒有其他精靈特有的纖秀，有着無可比拟的優雅與倨傲，灰色的精靈長袍與鬥篷，金色的長發任它随風飄揚，端正的臉龐不似萊戈拉斯的俊美清秀，卻棱角分明，慵懶的步伐下似乎對周圍漫不經心，但神情卻蘊含着如王者般的威壓，在如此迫人的氣勢下，連阿拉貢也忍不住舉起手以示友好。

精靈優雅地走近，帶着特有的慵懶與桀骜，目光淩厲地掃向遠征隊成員，又多看了一眼阿拉貢，微微點頭，然後走到萊戈拉斯面前，友好而溫和地對他說：“歡迎你，萊戈拉斯，瑟蘭迪爾之子。”然後饒有興味地看着持弓的小精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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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戈拉斯明亮的雙眼閃了閃，慢慢放下弓箭，行了個精靈禮，說：“我們遠征隊需要幫助，洛絲蘿林的同胞們。”

“我是哈爾迪爾，”哈爾迪爾唇角微微一挑，笑意一閃而逝，又轉向阿拉貢，禮節性地欠了欠身，以平凡的語調淡淡地說，“丹登人阿拉貢，我們都認得你。”

由于一直使用精靈語交談，矮人金靂生氣地說道：“傳說精靈不是都很有禮貌嗎？說我們聽得懂的語言。”

哈爾迪爾居高臨下地俯視他，冷漠而強勢地說：“我們從黑暗時期之後，就未曾與矮人來往過。”

金靂雖然與萊戈拉斯不和，但最多不過是鬥鬥嘴，在這位優雅而強悍的精靈哈爾迪爾身上，才真正體會到精靈與矮人之間深刻的矛盾與敵視。

金靂怒視着他，說：“你知道我們矮人會怎麽說嗎？*****************！”後面說的是矮人語，別人也許聽不懂，阿拉貢卻是聽懂了，他按住金靂的肩，低聲責備道：“那樣太沒禮貌了！”

不管哈爾迪爾是否聽懂，他都不屑于矮人繼續交談，輕蔑地掃了金靂一眼後，他轉過身子踱了幾步，看了看幾個哈比人，最後對弗羅多說：“你們帶來了強大而邪惡的力量，旅程不能再繼續了！”

精靈的臨時哨所裏，阿拉貢和哈爾迪爾正緊張地交談着，其他人憂心忡忡地等待着結果。萊戈拉斯背對着他們，時而回過頭看兩眼，令他不解地是每次他回頭，總會對上哈爾迪爾的目光，也許是處于對精靈同胞的友好，他看向他的目光中沒有迫人的氣勢，帶着一絲柔和。

“甘道夫不能白死。”博羅米爾對弗羅多說，“他也不會要你放棄希望。弗羅多，你的責任很重，不要連哀悼也一起背負。”

弗羅多不知聽沒聽到，埋頭抱着膝蓋，沒什麽反應。

當太陽終于重新升起時，哈爾迪爾答應了帶遠征隊到洛絲蘿林的主城。

“你們跟我來。”哈爾迪爾說。

在一隊精靈侍衛的同行下，遠征隊踏上了去往洛絲蘿林的路上，所有人都忍不住驚嘆景色的美麗。他們來到了一個高管的山崗上，從那裏可以眺望主城卡拉斯加頓。

“卡拉斯加頓，”哈爾迪爾停住腳步，面帶微笑自豪地說，“世界上精靈之鄉的主城，精靈領主凱勒鵬和夫人凱蘭崔爾統治之地。”

萊戈拉斯走上前與哈爾迪爾并肩而立，黃金森林，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壯觀的景色，深深的為之迷醉了，同時，也迷醉了別人——

一位強勢而優雅，王者般迫人的氣勢，一位纖細俊美，輕盈中帶着剛健，堅定中帶着柔美，奇妙的組合不曾讓對方的光彩被削弱，反而相互輝映，出奇的協調與默契——他和哈爾迪爾成為別人眼中的絕美風景。

于是不但是梅裏和皮聘這兩個哈比人，就連博羅米爾，甚至是讨厭精靈的金靂，也不得不承認，那是平生未見的美麗風景。

阿拉貢站在兩位精靈的身後，他除了對精靈之城的驚嘆，心底卻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萊戈拉斯果然還是最适合與精靈站在一起嗎？

卡拉斯加拉頓位于一座山上，周圍有城牆和護城河環繞，城中有許多高大的梅隆樹，樹幹上搭建了許多的了望臺和房屋，精靈們都住在樹上，其中最大的一棵樹上有一座大廳，領主和夫人就住在那裏。

金色的陽光透過樹木間隙灑在遠征隊的身上，曲折的臺階圍繞着高大的樹木盤旋而上，他們安靜地走在臺階上，無不感嘆這裏的美麗與奇妙。在哈爾迪爾的帶領下，衆人來到大廳靜候。沒多久，眼前亮起一片聖潔的白光，精靈領主凱勒鵬扶着夫人——光之女王凱蘭崔爾緩緩到來。

凱蘭崔爾是中土最高貴最強大的精靈，她有着和太陽一樣燦爛奪目的金發，臉上沒有留下歲月的痕跡，明亮的雙眼裏透露出無比的智慧，以及久經歲月沉澱下來的通透淡然——那是一雙可以看到內心的眼睛，在那樣的目光的注目下，除了萊戈拉斯，沒有人敢與她長久對視。

阿拉貢處于內心的尊重，微微地下了頭，而金靂則完全淪陷在她的風姿中——那是他見過的最美好的容貌，從內心深處他完全被折服了。

“魔君已經知道了你們的行蹤，你們已經暴露了。”銀發的領主凱勒鵬威嚴地說道，“這兒只有八個人，但有九人從瑞文戴爾出發，甘道夫在哪裏？我從遠方就看不到他了。”

大家低下了頭，悲傷再次襲來，一時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凱蘭崔爾幽幽地說道：“甘道夫沒有能夠越過這裏的邊界，他墜入了黑暗深淵。”凱勒鵬看了夫人一眼，微微有些驚訝。

“他被炎魔吞沒了，”萊戈拉斯坦然地迎着她的注視，輕聲說道，“是魔茍斯炎魔，在摩瑞亞。”

凱蘭崔爾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說道：“那是甘道夫的選擇，他從來都不會做不必要的事，雖然我們無法熟知他的用意為何。”

她把目光投向了金靂：“不要讓凱薩督姆巨大的空虛，占據你的心，金靂，葛羅茵之子。”金靂低下頭不敢看她。

“這個世界充滿了危險，再每一個角落，愛已經混雜了悲痛。”當凱蘭崔爾的目光看向博羅米爾時，博羅米爾覺得埋藏在自己心底最隐秘的東西被撕開來，被那雙睿智的雙眼注視，他再也堅持不住，滿頭大汗地低下了頭。

“現在遠征隊怎麽辦？”凱勒鵬說，“沒有甘道夫，希望也就破滅了。”

沒有希望了嗎？阿拉貢不甘心，但是，他卻對自己缺乏信心。

“這趟旅程險象環生，只要一不小心就會失敗，世界末日就會降臨，”凱蘭崔爾說，“但是，只要團結一致就有一線希望。你們的信心不能動搖，快去休息吧，你們有太多的悲傷與疲憊……”她的話如春風般撫慰了衆人悲傷絕望的心。

當離開大廳時，弗羅多再次聽到了腦子裏回蕩的聲音“歡迎，夏爾的弗羅多，只有你見過斜眼！”

月光下，精靈們唱起了精靈挽歌，萊戈拉斯手持銀瓶，沐浴在銀色的月光下，輕輕地張望着。

精靈脫去了沾染了風塵的旅行裝，穿着一件及膝的精靈外衫，淺藍色的絲衫有着精美的刺繡，在月光下折射着銀色的光輝，敞口的袖子、異常貼合的腰身，以及編織而成的銀色腰帶，凸顯出他完美的體形，有着屬于青年的剛健有力以及少年特有的纖細柔嫩，在銀色的洛絲蘿林下，美好得空靈而透明，仿佛夢一樣随時會消散……

“他們在為甘道夫哀悼。”萊戈拉斯輕輕仰頭張望，雙眼閃耀着璀璨的星光。

梅裏呆呆地看着精靈，好一會兒才問：“他們在說什麽？”

萊戈拉斯輕蹙眉頭，明亮清澈的雙眼充滿哀傷，他輕聲低語：“我無心為你們翻譯，對我來說，悲傷還未遠離……”

有什麽比精靈的悲傷更讓人動容？阿拉貢覺得自己的心似乎被輕輕地觸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