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坦白

第5章 坦白

氣氛相當的詭異尴尬，阿拉貢的态度太奇怪，萊戈拉斯感到很不自在，于是決定打破這種氣氛，于是他把暮星項鏈放到阿拉貢的手上，說：“這個，還給你。”

“阿拉貢？”萊戈拉斯一驚，他的手被緊緊地握住了，不但如此，阿拉貢看自己的眼神也很奇怪，熾熱中帶着讓人心碎的傷痛。

半晌，阿拉貢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戀戀不舍地放開了精靈的手，看了眼暮星項鏈，說了聲“謝謝”，直接放進了衣袋裏。

萊戈拉斯別扭極了，下意識地想逃避，又放心不下阿拉貢，左右為難。

“萊戈拉斯，”阿拉貢坐在草地上，憂傷地說，“我有話想要和你說，也許說了之後，我們之間連朋友都沒得做，但我還是想要說，因為我再也忍受不聊了。”

“其實沒那麽嚴重吧——”萊戈拉斯不安地說。

阿拉貢搖搖頭，慘然笑道：“萊戈拉斯，請你一定聽我說完，等我說完之後，你想發火也好，想罵我打我也行，怎麽對我都行，我求你一定要聽我說完，好嗎？”

“……”萊戈拉斯呆住了，第一次，這位未來的人類王者，在懇求！

“我愛你！”阿拉貢望着星空下的精靈，憂傷地訴說，“我——愛——你——，萊戈拉斯！”

“……”萊戈拉斯徹底驚呆了，眼前這個他一直當好朋友的人，說他愛他？他愛的不是阿爾溫嗎？還有，他難道沒意識到，自己是男性精靈？

阿拉貢忐忑不安地看着精靈，那雙明亮的眼睛裏，有震驚、不可置信，但幸好沒有厭惡，于是他鼓起勇氣，接着說：“最開始我對你很好奇，一位身份尊貴的精靈王子，從未出過家門卻自作主張參加魔戒遠征隊，所以我很想照顧你，可後來我發現，我的目光再也離不開你了。”

“當我意識到自己的內心後，我告誡自己，你是一個男性精靈，自己愛的是阿爾溫，可是沒有用，我的目光依舊無法自已地追逐着你，于是我又用責任、使命來警告自己，最開始似乎很有效，可最終還是失去了作用。”

“甘道夫問我能給你什麽時，我絕望了，因為我發現自己是個懦弱的人，給不了你任何承諾，于是我拼命壓制自己絕不可以流露出心底的感情，我——我快要受不了了……”

“當我掉下懸崖，在河水裏随波逐流時，我真的很想哭，當時我滿腦子只有你的影子，我的整個世界只剩下你，我不怕死，可我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阿拉貢埋着頭，雙臂緊抱住膝蓋，寬闊的肩膀微微顫抖，這一刻，他不是王者，只是一個普通的為情所困的男人，像極了一個受了傷害的孩子，低低地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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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戈拉斯……”

“……”萊戈拉斯沉默了，他茫然地望着星空，好久，好久……

這種沉默，讓阿拉貢再次感受到窒息般的絕望，是自己太癡心妄想了……

“所以，你的痛苦，源自我？”萊戈拉斯嘆息道。

“我……”阿拉貢一怔。

“那真的很抱歉。”

“我不……”阿拉貢不知該怎麽解釋才好。

“你愛阿爾溫嗎？”萊戈拉斯問。

“愛……”阿拉貢羞愧地低下頭不敢看他，“可她永遠不會回來了……”他可以違心地說不愛，但他并不是口是心非的人，更不想對精靈說謊。

又過了好久，萊戈拉斯才輕輕地說：“我不明白，為什麽人類的心可以同時分成兩份，精靈做不到，可人類能做到，為什麽？”

阿拉貢苦笑一聲，自嘲地說：“也許這就是人類的劣根性吧，可是我無法管住自己的心，如果再也看不到你，那麽即使銷毀魔戒驅除黑暗，我的每一天也都像生活在地獄裏。”

“……好好休息吧，”萊戈拉斯拍了拍他的肩，“你的話，我會考慮的。”

阿拉貢愣住了，他說他會考慮？阿拉貢第一次感觸到精靈的思維方式和人類的差距巨大。

沉默、詭異的一夜後，迎來了第一縷陽光，阿拉貢當然一整晚沒睡，同時也裝睡了一整晚，因為他怕精靈看到他翻來覆去不睡覺，太尴尬。阿拉貢自己也感到奇怪，已經87高齡又經歷過滄桑，如今卻像是初嘗愛情的年輕小夥子，患得患失的，當年初遇阿爾溫并相愛時，也遠沒有這麽心浮氣躁。

幸好太陽終于升起，阿拉貢活動了一下躺得僵硬的身體，坐了起來，便看到了金色朝陽下的精靈，完美得根本不該出現在人世間。

萊戈拉斯轉過頭，微笑着打了個招呼：“早上好，一晚上沒睡吧？”

阿拉貢的臉騰地就紅了，他不該奢望感覺敏銳的精靈沒發現他裝睡的。

萊戈拉斯遞給他幾個果子，說：“我找了好久，只有這些，你随便吃點吧，一會兒我們就出發去聖盔谷，估計最遲中午就能趕到。”

阿拉貢接過果子放到一邊，盯着他不說話。

“怎麽？”

“你說過會考慮的。”阿拉貢固執地說。

“……”萊戈拉斯看着他。

“……”阿拉貢鼓勵自己不能退縮。

萊戈拉斯淡淡地笑了，嘆息道：“精靈的感情很專一、純粹，一生只會愛一次，也沒有身份、責任的桎梏。精靈是永生的，繁育後代并不像其他種族那樣迫切，所以也有同性的精靈結為伴侶，盡管很少很少，盡管不會遭到責難，但也不會被祝福。”

“這一點，人類要苛刻的多，”萊戈拉斯接着說，“你将成為人類的王者，肩負起重現人類榮耀的重任，人民不會接受他們的國王和一個男性精靈結為伴侶。你說過無法給我任何承諾，同樣我也無法給你需要的一切，比如後代，因為我是男性精靈，你明白嗎？

精靈的聲音空靈而悠遠，此時阿拉貢意識到，他是活了上千年的精靈，不是單純到泉水一樣不谙世事的小精靈，那雙明亮的眼睛有着千年歲月帶給他的智慧，以及看透人心的力量。

阿拉貢輕輕地點着頭，“我知道，我對自己的未來很茫然，我不知道能給你什麽，但我會和你一起面對所有責難。所以——你是答應了？”

“答應你什麽？”萊戈拉斯搖着頭說，“我什麽都沒答應你，只是把事實說出來而已。”

“……”阿拉貢失望極了。

“我們是朋友，也只是朋友，至少目前只是朋友。”

“……”阿拉貢眼睛微微閃了閃，至少目前只是朋友？

“而且我很害怕，因為我是精靈，殺死精靈的一個辦法，就是讓他心碎而死。”

“……”

“人類的心是最善變的，如果我真的愛上了你，你又背叛了我，我一定會心碎。”

“……”阿拉貢什麽也不想說，他一下子緊緊抱住了精靈。

萊戈拉斯吓了一跳，立刻開始掙紮，可阿拉貢抱得實在太緊，他又怕自己會真的傷了他，竟然沒掙脫，只能大叫：“快放手，不然我揍你了！我都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那就當做是朋友間的擁抱吧。”阿拉貢悶悶地回答，死不松手，他早就想這麽做了。

“那也不行！”

“你不要這樣啊——”

“不行就是不行！快放開，不然我真的揍你了！”萊戈拉斯生氣了。

“至少給我個理由啊？”阿拉貢垂死掙紮。

“你太髒了！”

“是嗎？”阿拉貢這才戀戀不舍地松開，他知道精靈的潔癖有多嚴重，聞了聞自己身上，嘀咕道，“昨天不是在河裏泡了那麽久嗎，怎麽可能髒？”

“肮髒的人類！”萊戈拉斯瞪了他一眼，拍打了幾下衣服，又順了順頭發。

“潔癖的精靈！”阿拉貢也瞪了他一眼。

“我們趕快去聖盔谷，”阿拉貢精神抖擻地牽過布理哥，“必須早點做好迎戰準備。”

萊戈拉斯看了看唯一的一匹馬，說：“你騎上布理哥先走，我随後就到。”

“……”阿拉貢突然晃了晃身子，捂住胸口悶哼了兩聲，“好疼——，我自己好像無法單獨騎馬。”

“……”萊戈拉斯瞪圓了眼。

“我是傷患——”阿拉貢努力地爬上布理哥，可搖搖晃晃地要掉下來，萊戈拉斯無法，只好扶住他說：“你坐前面，我在後面扶着你。”

“我沒力氣控制馬，只能拜托你了，可咱倆身高一樣，我坐前面會擋住你的視線的。”

“……”萊戈拉斯忍着氣坐在馬背上，身後的阿拉貢非常自覺地環住了自己的腰。以前只當做朋友，他可以不在意，話一旦挑明，這種動作的含義就完全變了好不好？

布理哥是一匹非常優秀的駿馬，是希優頓王的兒子希優德的坐騎，被阿拉貢馴服，此時兩人同乘一匹奔馳在洛汗平原上，如乘風一般，阿拉貢看着懷中的精靈，覺得心情愉悅得像是要飛起來一樣。

至少精靈沒有厭惡他，至少他們還是朋友，至少他能時刻看到他，至少現在能抱着他，這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