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墜崖

第4章 墜崖

黑塔上，薩茹曼恨恨地說道：“白袍甘道夫？應該是白癡甘道夫才對！自以為穿了白袍就比我厲害？”

巧言谄媚地獻言：“他的身邊有三個人，一個精靈，一個矮人，和一個凡人。”

“那個凡人，是努美諾爾皇族後裔。”

“希優頓不會冒險硬拼，如果是這樣，他一定會去聖盔谷。”

……

阿拉貢是一個能承擔起重任的堅毅男人，他不否認對阿爾溫的愛，但經過一夜的思考後，他已經能較為平靜地接受這個事實，更重要的是，他肩負重任，必須為即将到來的殘酷戰争做好準備。

“送你寶石的那個女孩在哪裏？”伊歐文微笑着問。

阿拉貢的眼前恍然閃過阿爾溫的面孔，心中泛起苦澀，随即淡然道：“她走了，和她的族人一起離開了。”外界危機四伏，百姓需要保護，他必須時刻保持冷靜的頭腦。

“我們很幸運，至今還沒有遭到伏擊。”伊歐文說，“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就可以到達聖盔谷。”

“不用擔心，就算遭到伏擊，我們也不會措手不及，”阿拉貢說，“因為有萊戈拉斯在，他總能最先發現敵人。”

“你的精靈朋友很了不起啊！”伊歐文贊嘆道，“而且我還從沒有見過這麽漂亮——抱歉，我是說俊美的精靈。”即使身為女性，伊歐文也很爽快地承認了這一點。

“他的确很了不起。”阿拉貢望着登高遠眺的精靈，嘴角露出不經意的溫柔。

萊戈拉斯沒有騎馬，但依然時刻保持在隊伍的最前面，與他一起的還有兩位先鋒騎士。此時他感覺到情況不對，因為他聽到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好像是野獸在咆哮，于是他躍上最高的那塊岩石了望遠方，可惜遠處起伏的山丘擋住了視線，但聲音越發明顯，萊戈拉斯現在已經可以判斷，那确實是一種兇猛的野獸的聲音，只是還無法判斷是否會對他們構成威脅。

山丘上出現了幾個小黑點，黑點逐漸增多至少有幾十個，萊戈拉斯終于看清，那是座狼騎士！他皺緊眉頭，立刻跳下岩石，用不下于戰馬的速度奔跑向隊伍，對迎面跑來的阿拉貢大喊：“阿拉貢——前方——座狼騎士！”

阿拉貢眼神一厲，立刻調轉馬頭，朝希優頓王喊道：“狼騎士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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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個消息，人們立刻慌亂成一團，希優頓立刻下令：“騎士全到前鋒，伊歐文，帶人民到聖盔谷！”

伊歐文不甘地說道：“我可以戰鬥！”

“不！”希優頓大聲說道，“你要留下來，代替我！”

“……”伊歐文忍住沖動，轉過頭指揮逃難的洛汗人民撤離。剛剛疏散好平民，大批的狼騎士已經沖了過來，一場厮殺就此展開。

“前進，我是說前進！”金靂手忙腳亂地控制住戰馬，和洛汗騎士們一起沖過去。

萊戈拉斯依然挺立在巨石上，淩厲的雙眼凝視沖過來的座狼騎士，不慌不忙地反手抽出一支箭，弓弦一彈，“嗖”地一聲箭矢迅疾飛出，精準地射翻一個座狼騎士兵。

“萊戈拉斯！快上馬！”阿拉貢大喊，大批狼騎士已經近在咫尺，如果被沖到，就算是精靈也很危險，可令他上火的是，這個小混蛋居然不緊不慢地又射出了第二箭，這才抓住身後沖過來的戰馬馬鞍，借着一抓之力，身體輕盈地一跳，居然——居然淩空飛起一人高，在空中漂亮地翻了一圈，這才穩穩地落到馬背上。

“有你這麽上馬的嗎？”身後的金靂不滿地哼道。

“哈哈——”萊戈拉斯開心地笑了，笑得阿拉貢更火大，于是他把旺盛的火氣撒向了狼騎士。

洛汗骠騎軍，是一支骁勇善戰的隊伍，在希優頓王的帶領下，勇敢地沖向狼騎士兵，戰馬與座狼激烈地碰撞，馬翻或是狼倒，倒下的狼騎士慘叫着被長矛利劍殺死，馬翻的洛汗騎士立刻站起來，用手中的武器繼續戰鬥，場面混亂至極，也慘烈至極。

戰鬥并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座狼騎士被全殲，可萊戈拉斯卻發現阿拉貢不見了。

“阿拉貢——”金靂對着地上的屍體左翻右翻，卻不見阿拉貢。

“阿拉貢——阿拉貢——”萊戈拉斯焦急地喊道，他從未這麽慌張過。

一個垂死的強獸人發出嘶啞的笑聲，金靂一腳踩住他，拿着斧頭喝問道：“快說他怎麽了，我就讓你死得痛快！”

“他——死了——”強獸人斷斷續續地說，“他跌下懸崖。”

“你說謊！”萊戈拉斯心一沉，狠狠地揪着強獸人的胸前盔甲，連神色也變得狠厲。

強獸人嘶啞地獰笑兩聲，斷氣了，萊戈拉斯拿起強獸人手上的暮星項鏈——那是阿爾溫送給他的，強忍着心頭的驚慌，跑到了懸崖上。懸崖的峭壁布滿了尖銳的怪石，崖底是一條渾濁而湍急的河，人掉下去沒摔死也會被水流沖走。

“阿拉貢——”萊戈拉斯失神念道，胸口湧起一股強烈的悲傷，作為不死的精靈，他已經慢慢理解了死亡的含義，但從未向這次一樣，悲傷得幾乎絕望。

希優頓嘆了口氣，下達了命令：“把傷者放到馬背上，艾辛格的座狼會再來，把死者留下來。”

萊戈拉斯猛地轉頭，不可置信地盯着希優頓，緊皺的眉頭呈現一種憤怒。

希優頓卻拍拍他的肩，低沉地說了句“走吧”，他是國王，必須為活着的人着想，為需要保護的人民着想。

“走吧——”金靂嘆息着，緩緩地下了山坡，萊戈拉斯失神地跟在後面。突然，他猛地轉身朝懸崖跑去。

“萊戈拉斯！”金靂吓了一跳。

“我要找到他，哪怕是屍體！”萊戈拉斯堅決地說，順着懸崖爬了下去。

“喂！精靈小子！”金靂急忙跑到懸崖邊往下一看，萊戈拉斯正小心翼翼地攀爬在懸崖峭壁上——也只有精靈能在如此陡峭的懸崖壁上攀爬，他大吼，“你——你給我上來！”

“金靂，我一定會找到他！”萊戈拉斯喊道，“你先和希優頓王去聖盔谷，我們在那裏集合！”

金靂急的直跺腳，可他毫無辦法，倔脾氣上來的小精靈沒人能勸得住，自己又不可能也學他爬懸崖，他在崖頂轉了半天，恨恨地跺了跺腳，先走了。

……

這次，真的要死了吧？

阿拉貢神志不清地胡思亂想，他渾身麻木動彈不得，身體只能感覺到冷和疼。恍惚間，阿爾溫出現了——

“阿爾溫……”

“願主神保佑你……”阿爾溫輕輕地吻着他，可最終她還是消失了，另一張面孔出現了。

這是一張清朗俊美至極的面孔，有着少年的清新與陽光，和青年的明朗與剛強，充滿了旺盛的生命力，璀璨的星光在他清澈純淨的雙眸裏閃爍，嘴角微微翹起，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

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面孔，那抹讓他渴望到絕望的笑容，如果死了，就再也看不到了吧？

萊戈拉斯……，

阿拉貢突然有一種想要流淚的沖動，戰争、疾病、流血、死亡，等等，從不曾讓他害怕，可他現在害怕了，害怕再也見不到他，再也見不到了——

萊戈拉斯——萊戈拉斯——萊戈拉斯——

阿拉貢心中瘋狂地嘶吼着。

萊戈拉斯……

“我在這裏，阿拉貢，我在這裏。”精靈清越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萊——戈——拉——斯——”阿拉貢終于睜開眼，一直渴望的面孔，夢幻般出現在眼前。

“我是在做夢嗎？”阿拉貢貪婪地看着精靈，伸出手想要摸一摸，手指剛剛觸摸到精靈的臉龐，精靈卻不自在地稍稍往後一縮，随即有點不好意思地看了阿拉貢一眼。

不是夢！手指尖細膩溫熱的觸感是那麽真實，阿拉貢終于安心了。

等阿拉貢再次醒來，已經是夜晚，身上蓋着兩件洛絲蘿林鬥篷，身邊升起了一堆火，溫暖而明亮，精靈正出神地靠在一棵樹上仰望星空。

“你被沖到了岸上，是你的坐騎布理哥發現了你。”精靈扭過頭看着他，眼裏難掩喜悅，“我就知道你沒事，阿拉貢，你還活着，真好。”

“這是哪裏？你為什麽在這裏，其他人呢？”阿拉貢問。

“應該離聖盔谷不遠，你休息一晚，明天早上我們再回去。”

阿拉貢閉上了眼。

承認吧，善變的人類，阿拉貢對自己說，你愛上了眼前的這個男精靈，你同時愛上了兩個精靈。

承認吧，可恥的人類，阿爾溫的離開讓你難過，但也給了你接受另一份感情的理由。

承認吧，卑劣的人類，現在你可以抛卻對阿爾溫的愧疚感了。

承認吧，自私懦弱的人類，你明知道無法給他任何承諾，明知道他将要受到的艱辛與責難，還是想對他坦白，告訴他想和他在一起。

阿拉貢徹底地投降了，他拿過那件精靈鬥篷——很容易認出來哪件是萊戈拉斯的，因為總是很幹淨很好聞——走到萊戈拉斯的身旁，為纖瘦的精靈披上鬥篷。

“阿拉貢？”萊戈拉斯驚奇地看了他一眼，說，“你沒事了嗎？不用了，我不怕冷。”

阿拉貢搖頭說：“我怕。”

“所以才要你披着啊？”

“我怕你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