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聖盔谷之戰

第7章 聖盔谷之戰

巍峨起伏的山脈延綿向遠方，形成了幾乎可稱得上是平原的寬闊峽谷——聖盔谷，聖盔谷的盡頭是洛汗勇士誓死守衛的號角堡，另一端，上萬的強獸人大軍正緩緩逼近，在黑夜的遮擋下，只有看不到盡頭的火把如繁星般密密麻麻，一直蔓延到天際。

號角堡的守衛者們肅然立在高聳的城牆上，他們高舉火把驅逐黑暗，燃燒冒出的濃煙卻又遮擋了光明，位于外圈城牆上的，是哈爾迪爾率領的精靈軍隊，他們目光銳利，骁勇善戰，并善使弓箭，能遠程攻擊。

咦？一排整齊的精靈士兵中，怎麽突然空出一個位置，那個士兵去哪兒了？然後就聽一個粗壯的嗓門抱怨道：“你挑的什麽爛位置嘛！”

是金靂，他個子太矮完全被掩體護牆擋住，乍一看可不就像缺了個人似的。他身邊的萊戈拉斯聽了，大概覺得很有趣，臉上浮現一抹極淡的笑意，這時，阿拉貢大步走過來站在金靂身後，

“不管你運氣多好，都希望你能撐過今晚。”金靂仰着頭對阿拉貢說。

一道閃電劃過夜空，瞬間照亮了整座聖盔谷，一張張或堅定或緊張的面容被映得慘白。

“希望他們都能熬過今晚。”金靂不無感慨，敵我力量對比懸殊，勝利實在渺茫，但他們已無退路。

天空中雷聲滾滾，一道道閃電砸下來，密布的烏雲遮擋了星光，預示着一場暴雨即将到來。

萊戈拉斯扭頭看了眼阿拉貢，又望着遠方逼近的敵軍，輕聲說：“你的朋友都在這裏。”

“朋友？”阿拉貢遂不及防地握住他的手。

“不然你以為呢？”萊戈拉斯瞥了他一眼，抽了下手沒抽回來。

阿拉貢笑了笑，說：“是啊，朋友，等我們贏了，但願我們的關系會更進一步。”

什麽關系？還要更進一步？萊戈拉斯瞪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阿拉貢想笑，又怕精靈生氣，于是極輕地說了句“給我力量”便松開手轉身離去。

金靂驚呆了，兩人的對話他倒是沒聽出什麽來，也察覺不到他們的眼神互動，但是！他是矮人，緊握的雙手就在他耳朵邊晃動，想不注意都難——幹嘛沒事兒握手，還是暗中進行？還有，精靈不是有潔癖嗎，阿拉貢的手髒兮兮的，他們倆的友誼已經上升到這種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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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震耳雷聲與刺眼的閃電，暴雨像洩洪似的終于來臨，但沒有人擦去臉上的雨水，強獸人大軍終于要抵達聖盔谷，他們高大粗壯，全身連頭部都包裹在堅硬漆黑的盔甲中，高舉尖銳的長矛，以更快的速度移動。

一只強獸人登上一塊巨石，大吼一聲，強獸人大軍停在了距城牆兩百米遠處，有節奏地吼着，仿佛是大戰前的示威。

金靂急得直跳腳，可惜作為矮人，能跳的高度實在有限，只好連聲問：“外面發生了什麽事？”

“你要我形容給你聽？”萊戈拉斯此時非常有心情開玩笑——戰鬥中的精靈總是很興奮，他嘴角微翹，低頭對金靂說，“還是替你找踮腳箱？”

“嘿嘿嘿！”金靂咧嘴笑了幾聲，斜眼瞅了瞅他，出乎意料的沒還嘴，但眼珠子轉了好幾圈兒，不知在想什麽。

“別對敵人心存憐憫！”阿拉貢他拔出劍，以王者般的氣勢指揮道，“因為他們不會手下留情！”

“準備發射！”當受到刺激的強獸人開始奔跑時，阿拉貢高聲喊道。

哈爾迪爾幾乎是漫不經心引弓搭箭，極度蔑視的眼神有一種藐視天下的氣勢，于是城牆上所有的精靈們訓練有素地拉滿弓瞄準敵人。

“他們的盔甲有罩門，脖子和手腕。”萊戈拉斯清越的聲音傳到每一個精靈的耳裏。

“放箭！”

小小的箭矢彙聚成密集的箭雨，竟然有了雷霆萬鈞之勢，在暴雨中盡顯淩厲鋒芒，先鋒強獸人紛紛倒下。

“放箭！”位于裏圈城牆的洛汗弓箭手也在希優頓王的一聲令下，發出連珠箭，更多的箭矢射向敵軍。

“放箭！”“放箭！”

一批又一批的箭雨攻勢下，強獸人不斷倒下，後面的強獸人卻如潮水般湧來，沖到了城牆之下，手中的弓弩射向城牆上的精靈。

“啊——”位于戰鬥最前方的精靈們被射中栽倒。

強獸人們顯然比半獸人具有更高的智慧，他們運來了很多堅實的長梯搭在城牆頭，于是越來越多的強獸人，如黑色的蝗蟲一般，密密麻麻的布滿城牆底部，層層疊疊地蠕動着、相互踩着，順着長梯爬向城牆。

“讓他們來吧！”金靂舉起戰斧吼道，精靈們放棄弓箭抽出長刀，推翻長梯，并與爬上牆頭的強獸人展開殊死搏鬥。铮鳴不絕于耳，慘叫震破人心，殘肢斷臂四下散落，鮮紅與漆黑的血液混合成一片，又被暴雨沖刷幹淨……

陷入惡鬥中的萊戈拉斯身形輕盈，雙刀如飛，寒芒所到之處強獸人立時斃命，阿拉貢瞥了眼他，化身為所向披靡的狂暴戰士，劍勢如雷霆，耳邊慘叫連連，獸頭與斷肢齊飛，黑色的獸血噴灑向天空。

“必須要贏！”阿拉貢對自己說。突然，他看到兩個強獸人擡着一個奇形怪狀的鐵球，放在了城牆下，然後一個強壯無比、身上盔甲異常嚴密結實的強獸人，舉着火炬奔向那裏！

阿拉貢瞬間明白了，那是炸藥！他們要炸掉只有一道鐵欄杆的洩水口！他大聲吼道：“萊戈拉斯！快把他射倒！”

萊戈拉斯瞄了一眼，也明白了，立刻一箭射中火炬強獸人，可那個強獸人太強壯了，身上的盔甲也太結實，居然沒有斃命！

“殺了他！殺了他！”阿拉貢急的連連大吼，如果城牆被炸，那麽號角堡将被攻破！萊戈拉斯的手也有些顫抖了，他抽出一支箭再次瞄準射出，火炬強獸人晃了晃身體眼看就要跌倒，卻在最後一刻自殺式地撲向了洩水口的炸藥！

轟隆——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伴随着慘白的火光，和鋪天蓋地的滾滾濃煙，巨石壘成的城牆被沖出一道缺口，強獸人與城牆上的精靈們，連同爆炸的磚石碎片一起被炸飛到空中，又向四周飛射出去。

驚恐映在人們的臉上，號角堡終于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強獸人從缺口大批湧入，第一道城牆已經失去了防禦作用。

阿拉貢被爆炸沖擊到，差點暈倒，他奮力站起來，立于缺口處，面前是蜂擁而入的強獸人大軍，後面是堅守的精靈戰士們，他沉着地舉起劍喝道：“進攻！”率先沖入強獸人大軍中。

僅僅不到三百名精靈戰士，對抗幾千名強獸人，盡管他們英勇無畏，但數量相差懸殊，這些美麗的生靈遭到了無情的殺戮，長矛刺穿了他們的身體，鮮血噴出傷口，精靈們死不瞑目地倒在醜陋的強獸人的武器下，暴雨沖刷着他們的身體……

“撤回來！撤！阿拉貢——”希優頓不得已發出撤退的命令，洛汗士兵們大多退守第二道城牆之後。

阿拉貢回頭看到希優頓，點了點頭，喊道：“撤退！哈爾迪爾——”

被圍攻的哈爾迪爾已經頭發散亂，但劍勢依然淩厲，他朝阿拉貢點點頭，命令道：“都撤退！”可此時，幸存的精靈們已經沒有幾個了……

第二道城牆更加高聳堅固，高度幾乎是第一道的兩倍，但大門卻是木制的，由兩道弧形的石橋上去，遠沒有第一道城牆堅固，強獸人們擡來了巨木，一下下猛烈地撞擊，不一會兒便搖搖欲墜。

“擋住他們！死守！”希優頓喊道，倘若城門真的被攻破，那洛汗國的滅亡就在彈指之間。

終于，第二道城牆的大門被撞出了一個洞，門前的洛汗士兵們被強弩和長矛殺死，後面的士兵擡來了木板和圓木想要堵住洞口，可強獸人猛烈的攻擊讓他們沒有機會！

“你需要多長時間！”阿拉貢對希優頓喊道。

“能多久就多久！”希優頓捂住被長矛刺中的胸口，痛苦地喊道。

阿拉貢心一橫，和金靂悄悄從旁邊的暗門來到城牆外，他們打算吸引強獸人的注意力，來為希優頓争取時間，可看到大門前的石橋與暗門之間的距離時，又犯了難，因為中間隔斷太寬，金靂跳不過去。

“把我丢過去！”金靂別別扭扭地對阿拉貢說。

“什麽？”阿拉貢。

“我跳不了那麽遠，把我丢過去！”金靂對此很尴尬，他可是抛棄了矮人的自尊心，所以他又鄭重強調，“別告訴那個精靈！”

“一個字都不說。”阿拉貢向他保證——雖然他十分想告訴精靈，他一把抓住金靂的後背盔甲使勁一扔，金靂騰空而起，張牙舞爪地掄起戰斧砍向門前的強獸人，緊接着阿拉貢也跳了過去，在兩人的合作下，強獸人們紛紛掉下的石橋，撞壞的門終于被堵住，可是，他們兩人卻回不去了。

一時間不能從門進攻，強獸人故技重施，運來了更堅固更長的城梯，由于過長無法直接立起來，他們利用發射裝置射出比自身還大的鐵鑄鈎爪鈎住牆頭，帶着繩子的鈎爪與長梯頂端相連，底下的強獸人拉扯繩子使城梯豎起靠在城牆上。

只一會兒的功夫，兩只長梯已經搭在牆頭，已經有一些強獸人登了上來，第三只長梯眼看就要載着更多的強獸人靠過來，萊戈拉斯抽出一支箭瞄準梯繩，一箭射斷，長梯砸在下面密密麻麻的強獸人身上，可他同時也看到阿拉貢和金靂居然還在城牆外面！

“阿拉貢——金靂——！！”萊戈拉斯驚駭交加，從城牆頭扔下一根繩子，用自己纖長的雙手承擔起兩個人的重量拉他們上來，此時他不能反抗強獸人的攻擊，更無法躲避射過來的箭矢。

“精靈小子，小心啊！”金靂大叫。

“萊戈拉斯——！”阿拉貢心急如焚。

“阿拉貢——！”萊戈拉斯叫道。

萊戈拉斯，如果你為救我而死，我不會原諒自己，我會永遠的生不如死！

阿拉貢，如果我救不了你，我也會生不如死！

目光交錯的剎那心靈相通，這一刻，無需言語……

“不！——”阿拉貢慘叫，一個強獸人朝萊戈拉斯頭上砍去。

“滾開！”一個女人的聲音，居然是伊歐文！她沒有穿戰甲，卻手持長劍，刺穿襲擊萊戈拉斯的強獸人。

“伊歐文？”萊戈拉斯驚訝地叫道。

伊歐文點點頭：“我來掩護你，快把他們拉上來！”她不愧為骠騎女戰士，劍法高超，在她的掩護下，沒有敵人能接近萊戈拉斯。

阿拉貢望着城牆上的精靈，剛才他差點就失去了他！幸好有伊歐文……

“阿拉貢！”伊歐文抱住了阿拉貢，哽咽地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阿拉貢安慰地拍着她的後背，目光望向微笑中的精靈，他也笑了，但下一刻他就笑不出來了——萊戈拉斯突然間順着繩子滑了下去！

“哈爾迪爾——！！”萊戈拉斯高喊，精靈士兵們慘遭殺戮，只剩下哈爾迪爾被圍攻在角落裏，他的身形已經不再敏捷，飄亂的長發，帶血的盔甲，還有踉跄的步伐，他支持不了多久了！

“萊戈拉斯！——”阿拉貢慘叫一聲。

“哈爾迪爾——！！”萊戈拉斯連頭都不回，輕盈地順着繩子蕩落到附近的臺階上，匕首出鞘殺死一個強獸人奪過盾牌踩在腳下，順着石臺階滑下，同時引弓搭箭，箭不虛發，直接滑到哈爾迪爾身邊。

阿拉貢心神俱裂，差點癱倒在地，他爬上城牆擡腿就要往下跳，被伊歐文和金靂死死按住，阿拉貢掙紮着嘶喊着：“混蛋！——你給我滾回來！——萊戈拉斯——萊戈拉斯——放開我——我要去找他！！——你這個混蛋——說好了我們一起活下去的！！——”到最後，他的聲音已經帶了隐隐的哭腔。

“阿拉貢，你冷靜點！”伊歐文又急又驚，阿拉貢居然會驚慌失措到這種地步！作為女孩子，她對感情有着驚人的直覺——他們之間的友誼似乎很奇怪啊？

金靂何嘗不急，但比此時的阿拉貢冷靜，他一屁股壓坐在他身上吼道：“冷靜點，你過不去的！”他說的是實話，身為精靈，有着人類無法企及的輕盈敏捷，再厲害的人類，哪怕是阿拉貢，也做不到。

“……”

“相信精靈，他一定沒事的！想想你現在要做的事！”

“……”是啊，戰場上的精靈，從不需要自己幫助，所以如果這次你出了事，我絕不會饒過你！阿拉貢喘着粗氣，慢慢恢複冷靜，用僅存的理智分析着目前的戰況，他顫抖着站起來，又看了眼拼殺中的萊戈拉斯，重重地說道，“去找希優頓！”

“你——回去！”哈爾迪爾叫道，在萊戈拉斯到達他身邊後，終于重傷倒地。

“哈爾迪爾！堅持住！”萊戈拉斯抽出雙刀，刀鋒寒芒閃爍，身形矯如游龍，強獸人無法抵其鋒芒，但更多的強獸人圍了上來，不下百只，萊戈拉斯一邊拼殺，一邊要照顧哈爾迪爾不被波及，打得很是辛苦。

大多數的戰士退到了最裏面的堡壘裏，阿拉貢和其他人頂住門，對希優頓說：“城堡被攻陷！”

“我們輸了……”希優頓嘆道。

“他們會奮戰到底，直到死為止！”阿拉貢吼道，“洞穴裏的女人小孩沒辦法逃出去嗎？”

“有一條通道直接通道山上。”一位将領回答，“但他們逃不遠，到處都有強獸人！”

“叫女人和小孩進入通道，堵住入口！”阿拉貢命令道。

希優頓悲觀地說道：“死了這麽多人，人類該如何面對這種仇恨？”

“跟我們一起沖出去！”阿拉貢凝視着他，堅定地說，“為了光榮的犧牲，為了洛汗，為了你的人民！

“太陽出來了——”金靂說道。

阿拉貢望着頭頂的石窗透進來金色的陽光，想起甘道夫臨走前說的話“五天後等待我的出現，破曉時向東方看——”

“是的——”希優頓重新鼓起鬥志，“號角堡的號角，将最後一次響起！”

“嗚——嗚——嗚——”金靂吹響了號角，大門從裏面打開，希優頓帶着最後的勇士們沖了出來，與敵軍決一死戰！

破曉時，看向東方！

金色的陽光下，山坡之上，一位白袍巫師騎着雪白的馬中之王出現了，在他的身後，是無數的騎兵。

強獸人暫時放棄了號角堡，聚集在山坡腳下，手中的長矛直指向援軍騎士。

一位騎士拔出劍，吼道：“洛汗的勇士們，拯救國王！”

“是伊歐墨！”希優頓念道，他有了一種流淚的沖動，阿拉貢、精靈、伊歐墨，他們都伸出了援手，自己還有什麽理由放棄！

“沖啊——”吶喊聲震耳欲聾，數以千計的洛汗騎士們，以雷霆萬鈞之勢沖下山坡，無所畏懼地沖向無數尖銳的黑色長矛，踏向敵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