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覆滅之後

第10章 覆滅之後

“阿拉貢！萊戈拉斯！”甘道夫大驚失色，堕落妖獸正載着他們飛往魔多內部的巴多拉要塞，邪眼立刻放棄了黑門前的戰鬥，緊緊跟随着他們，而巨鷹由于懼怕索倫的邪眼，沒有過去接應。

白城和黑門，明面上兩次被圍攻的都是阿拉貢，但事情真的是那樣嗎？為什麽每次都會涉及到萊戈拉斯？甘道夫後悔了，但此時做什麽都已經晚了。

堕落妖獸上的戒靈早已在黑門之前就被巨鷹撞下去了，它負擔着兩個人的重量急速上升，直到離地面至少兩百米的距離才作罷，萊戈拉斯頂住空中的狂風，一只手抓住妖獸的爪子，另一只手抽出精靈匕首，狠狠地刺入妖獸粗糙的外皮，妖獸痛得叫了一聲，松了松爪子，阿拉貢才得以掰開爪子脫身。

萊戈拉斯抓住妖獸的身體，敏捷地一翻身，翻到了妖獸背上，朝阿拉貢伸出了手。

“上來！”萊戈拉斯喊道，空中的風很大，吹散了他的聲音，吹亂了他的金色長發。

阿拉貢卻沒有立刻接過那只手，而是問道：“我那麽對待你，你為什麽還要救我？”

萊戈拉斯白淨的臉上露出怒容，喝道：“少廢話，上來！”

可此時的阿拉貢不再是一位王者，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他倔強地說：“你不說我就跳下去！”

“你——”萊戈拉斯氣得眉毛都豎起來了，可看到阿拉貢真的打算松開手，他咬了咬嘴唇，狠狠地說，“我說過，這一路上我會保護你的！”

“……”阿拉貢握住了精靈伸過來的纖長的手，失神地說：“那好啊，我的性命可就拜托你了。”這番對話他記得很清楚，剛從瑞文戴爾出發的那幾天，他好奇之下問了精靈的年齡反被吓了一跳，精靈認真地說要保護他，他開玩笑似的請求保護，後來精靈做到了，他真的救了他好多次。

此時他們已經下不去了，這個高度如果掉下去，別說阿拉貢，就算萊戈拉斯也受不了，何況地面上還有數以萬計的半獸人大軍，只能任憑妖獸帶着他們飛往邪眼。

“索倫想要做什麽？”阿拉貢趴在妖獸背上，“他完全可以把我們丢到半獸人大軍中，甚至可以直接摔死我們——萊戈拉斯！”他看到萊戈拉斯無力地趴在妖獸背上，臉色慘白雙眼緊閉，幾乎要掉下去。

“萊戈拉斯！你怎麽了！”阿拉貢慌忙地摟住他不讓他掉下去，手剛剛觸碰到他的身體，心裏咯噔一下——怎麽瘦了這麽多？幾乎全是骨頭了！他心疼地抱着他。

萊戈拉斯覺得很難受，精靈本來就對黑暗力量非常敏感，并且一種魔多黑咒語正在他腦子裏不停地回蕩，讓他頭痛欲裂，但即使這樣，在阿拉貢抱住他的時候，他還是堅定地推開了他。

“萊戈拉斯！”阿拉貢又怒又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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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戈拉斯平靜地說：“你不能再抱着我了。”說完，他抽出精靈匕首狠狠地刺入妖獸的右翼，妖獸痛得嘶叫一聲，掌握不住平衡，斜向左下方栽去，不過又很快再次歪歪扭扭地飛向邪眼。

“……”阿拉貢苦澀地縮回手，“好吧，但你不要動，讓我來。”他抽出劍，刺向妖獸的左翼，妖獸再次失去平衡向下栽去，然又執着地飛向邪眼。如此往返幾次，也不過是拖延時間，随着索倫邪眼的光芒越來越刺眼，妖獸身上的傷似乎對它已經沒什麽影響，到最後甚至連雙翼都不再鼓動，像提線木偶一樣，完全被邪眼牽引。

阿拉貢望着燃燒着地獄烈焰的邪眼越來越近，平靜得出奇，他覺得如果就這麽死了，似乎也沒什麽遺憾的，至少在最後的生命中，能和他在一起……

突然，邪眼的光芒暴漲，燃燒的烈焰像是要吞噬一切，末日火山噴發了！

大地開始顫抖，黑塔開始倒塌，半獸人大軍恐慌地失去了鬥志，弗羅多成功了！魔戒被銷毀了！

“弗羅多成功了——”阿拉貢叫道。

末日火山噴發出炙熱的岩漿，炸散到空中，如煙花般燦爛，大地在顫抖、在下陷，它裂開一道道巨大的裂縫，吞噬了無數的半獸人，以及巴多拉要塞。

邪眼所在的也黑塔開始倒塌，但邪眼仍不肯放過他們，仍然牽引着妖獸，垂死掙紮般爆發出更強的光芒，像岩漿一樣要把他們燃燒掉！

“阿拉貢——”萊戈拉斯輕輕地開口。

“什麽？”

“阿拉貢……”萊戈拉斯突然抓住阿拉貢，用力一推，把他從上百米高的天上推了下去，同時迅速抽出一支箭，拉滿弓，毫不猶豫地射向阿拉貢——

“萊戈拉斯——”阿拉貢墜下高空，聲音被吹散在空中。

嗖地一聲，洛絲蘿林長弓射出的箭矢精準地穿過阿拉貢的腋下衣衫，箭矢迅猛的速度與強勁的力量，把他帶離了邪眼的光芒，正好落到了一只趕來的巨鷹身上。邪眼即将毀滅，巨鷹也不再害怕，一切時機都拿捏得絲毫不差！

“萊戈拉斯——你這個——混蛋——”阿拉貢慘烈地悲號。

邪眼放棄了阿拉貢，沒有放棄萊戈拉斯。

自從萊戈拉斯接觸過真知球後，他就感覺到自己被盯上了，精靈敏銳的感知能力讓他懷疑甚至白城與黑門前阿拉貢被圍攻，都和自己有關，此時他終于可以确定，在毀滅魔戒途中，自己這個沒發揮什麽大作用的精靈，居然成了索倫的目标。

萊戈拉斯看了看手中的弓，蔓榕樹心雕刻成的弓，在邪惡的烈焰下，居然裂開一道縫隙！他掙紮着再次站起來，邪眼就在他的面前不足兩米處，他已經可以清晰地看得到邪眼中索倫的身影，以及索倫身後那個淡淡的幾乎看不見的人形光影——那是誰？

萊戈拉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手緊緊握着弓，再次抽出一支箭，用盡最後的力量拉開弓。

滿弓，離弦！最後一箭！

“唉——是你嗎——”

轟隆隆——轟——隆——，邪眼随着黑塔的倒塌，消失了……

……

第三紀元3019年3月25日，黑門之戰，以魔戒終于被投入末日火山、魔君索倫被消滅、人類聯軍取得勝利而告終，中土世界又一次迎來了和平。

就像黑暗與光明總是交替出現，和平也許終有一天會結束，黑暗的陰影會再次籠罩，這一天或許很快會到來，或許很久很久以後才會降臨，但此時，中土世界的自由之民，終于迎來了寶貴的休養生息的機會。

當阿拉貢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精美的精靈建築，和一張含淚的美麗容顏。

“阿拉貢——”阿爾溫喜極而泣地撫摸着他的臉。

“阿爾溫——”阿拉貢坐起身張望四周，“這是——瑞文戴爾？其他人在哪裏？”

阿爾溫傷感地點點頭，瑞文戴爾的精靈已經走了一多半，顯得荒涼而凄美，她說：“魔戒被毀，魔多陷入了深淵，甘道夫請巨鷹救了弗羅多和山姆，大家都在這裏，平安無事。”

“都在？”阿拉貢眼睛一亮。

阿爾溫低下頭，輕聲說：“除了萊戈拉斯。”

“……”阿拉貢閉了閉眼，輕聲問，“他們在哪裏，我想去看一看。”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了，這幾天你也沒好好休息吧，你的身體還沒有康複。”阿拉貢委婉地拒絕了。

阿爾溫目送着他離開，眼裏有着掩不住的愛意與哀愁。

劫後重逢的四個小哈比人高興地在床上蹦來蹦去，甘道夫露出慈祥的微笑看着他們，金靂則拍着巴掌哈哈大笑，當阿拉貢進來時看到正是這幅溫馨的景象，再次見到弗羅多，他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真摯笑容，對這個小哈比人，他無法不充滿感激與敬佩。

當阿拉貢看到了桌子上的斷弓時，欣喜的眼神黯淡了，那是萊戈拉斯在洛絲蘿林得到的禮物，一把令人驚嘆的大師的傑作，一直被精靈視為第二生命的寶貝，此時已經斷掉了。阿拉貢拿起斷弓輕輕地撫摸着。

“甘道夫，”阿拉貢與甘道夫在空曠的瑞文戴爾散步，“萊戈拉斯怎麽樣了，告訴我，好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甘道夫嘆息着說：“阿拉貢，不要忘了，你已經再次做出了選擇。”

“我知道，”阿拉貢低聲說，“我只想知道他好不好——”

“阿拉貢——”

“請你告訴我……”阿拉貢幾乎說不出話，“求你了……”

“……”半晌，甘道夫終于開口，“我們只找到了他的弓，唉——，我想他應該還活着吧，密林的使者說，他們的王子殿下先回去了，使者還說，會派密林的代表去參加你的加冕禮和婚禮。對了，別告訴金靂他們，我對他們說的是萊戈拉斯平安無事，他的父王派人接他回去了。”

加冕禮？婚禮？

阿拉貢倚靠在盤纏着青藤的廊柱上，輕撫着斷了的弓，雙眼望着那條通往外界的精靈之路。恍惚間，他好像回到了最初，與萊戈拉斯在瑞文戴爾第一次相遇，金色的林谷中，一位美麗的金發精靈闖入他的視線，闖入他了的心，當那雙清澈明亮的湛藍雙眼發現了偷窺他的人時，他走出來微笑着朝他點頭。

如果不是自己，也許他仍然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精靈，他将會回到密林，與族人一起永遠快樂地生活，他将永遠不會流淚，永遠帶着笑容……

淚水無聲地滑落，濕潤了腳下的泥土，阿拉貢蹲下身子抱着肩，顫抖得像一個被遺棄了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