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兩年——瑟蘭迪爾——綠葉森林

第2章 兩年——瑟蘭迪爾——綠葉森林

不同于灑滿金色陽光的林谷，和美輪美奂的洛絲蘿林，林地王國的精靈宮殿修建在地下，這對熱愛大自然的精靈來說，絕對是稀罕事，盡管林地王國的精靈是所有精靈領地中，數量最多的地方。

精靈王的宮殿，是一座堅固雄偉的地下堡壘，周圍環繞着一條被精靈王施加了魔法的護城河，在最外層還有一道堅固的城牆，有精靈士兵把守。

宮殿雖然是依憑地底的天然洞穴修建而成，內部結構複雜，如一個巨大的迷宮，幽深而充滿了神秘感，無數天然石筍石柱被技藝傑出的工匠精雕細琢，一座座狹窄的橋梁淩空架起，錯落地穿插其中，一道道盤旋曲折的階梯通往每一個神秘的所在，星星點點的明燈照亮了廣闊的地下空間，為宮殿蒙上了一層柔和的色彩，可以說，這座宮殿規模之龐大，建築之精美，絕不遜于林谷或洛絲蘿林。

尤其是當太陽升起時，在宮殿的頂端，陽光可以透過古樹根系的縫隙，或是岩石裂縫照射進來，在在幽暗的宮殿裏形成一束一束的光柱，很是壯觀，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

瑟蘭迪爾連夜趕路，當太陽的第一縷光線照到綠葉森林時，他回到了王宮。

脫下外套遞給侍從，瑟蘭迪爾沒有去處理公務，也沒回他的寝宮洗去一身的風塵，而是順着曲折的臺階，來到了宮殿北部的最上層。

兩年前，他把那裏以及上面的一小片森林，設為了禁區，沒有他的命令誰都不許靠近，但這次，他在禁區的邊緣看到了一個女精靈。

“陛下。”女精畢恭畢敬地行禮，她正等着國王的到來。

瑟蘭迪爾放緩了腳步，慢慢踱到她的面前，看似随意地說：“陶瑞爾，我記得我的命令是，不允許任何精靈到這裏來。”

瑟蘭迪爾就是有這種氣勢，他不需要聲色俱厲，只需一個眼神，或看似随意的一句話，就能讓他的臣民服從他，所以陶瑞爾感覺到後背發冷，很明顯精靈王不滿意她的行為，但她還是鼓起勇氣說：“陛下，我能看看他嗎？”

“沒這個必要。”瑟蘭迪爾淡淡地說，“你下去吧。”

“陛下！”陶瑞爾實在不願輕易放棄，她再次請求道，“我只想看看他，只要一眼就可以，請您能允許我，我知道您不再信任我——”

瑟蘭迪爾輕易打斷了她的話，淡漠地說：“既然知道我不再信任你，為什麽還要提這種要求？”瑟蘭迪爾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即使他曾經很寵信陶瑞爾，曾任命她當過侍衛隊長。

“……”陶瑞爾愣了愣，顯然沒有料到瑟蘭迪爾會這麽直接，她紅了眼圈，聲音有些哽咽：“我——我只是——我——”

瑟蘭迪爾優雅地踱了兩步，走到她的身後，語調依舊平淡：“我說過，沒這個必要，還要我再重複一遍嗎？如果再有下次，你就不再是巡邏隊的一員，我不需要不聽命令的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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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陶瑞爾絕望地退下了。

瑟蘭迪爾走到那扇門前，深深地呼出一口氣，才輕輕地推開了門。

明亮溫暖的陽光，透過樹根與岩石間的縫隙照射進來，形成一道道光柱，使整個房間都明亮起來——這裏是整個宮殿最明亮的房間，布置得很簡潔，和他的寝宮很相似，整體結構由岩壁與石筍構成，一潭碧綠清澈的圓形水池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地面，除此之外，一張木制的床，一張圓桌，兩把椅子，還有一個衣櫃。

床上，躺着一位金發的精靈，他安詳地閉着眼仿佛睡着了，但仔細看去，白皙細膩的肌膚透露着一絲灰敗。

“萊戈拉斯……”瑟蘭迪爾坐在他的床前，默默地注視着他。這副場景，如果萊戈拉斯能看到，他就能明白，正是神示的場景，可惜他看不到了。

瑟蘭迪爾輕輕地撫摸着小精靈消瘦不堪的臉頰，兩年前他正在森林裏圍剿最後一股殘餘的半獸人，接到信使的彙報，他瘋了一樣沒日沒夜地趕路，終于還是沒能再見最後一面，當他從哈爾迪爾手中接過他的孩子時，那一刻，天塌地陷？或是日月無光？遠不足以形容他內心的絕望。

他不惜以父子血緣為引，使用古老的精靈魔法，用自身的生命耗損，來延續他的孩子的生命，可是破碎的心卻無法修複，縱使還有一絲微弱的生命氣息，也只能毫無意識地沉睡。瑟蘭迪爾摸了摸萊戈拉斯的胸口，絲毫感覺不到心髒的跳動。

這種古老的精靈魔法，在使瑟蘭迪爾的身體慢慢衰弱，但又有什麽關系呢？瑟蘭迪爾拿過一條絲巾，在水池裏沾濕了，輕輕地為小精靈擦拭臉龐和身體，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精靈最愛幹淨整潔，他不允許他的兒子有一絲的髒污。

“我瑟蘭迪爾怎麽會有你這麽笨的兒子……”瑟蘭迪爾輕聲低語，拿起梳子為小精靈梳理淺金色的長發，編好漂亮的小辮子，又拿出一件幹淨的絲衫為他換上。

他的兒子，是笑着出生的，無憂無慮地生活在密林中，笑容時常挂在臉上，就算偶爾有傷心難過，但在他身邊的1087年裏，他從未看到過他掉一滴眼淚。可是在人世間短短的五個月，他的兒子不但學會了流淚，連心都被傷得碎掉了。

“真是個小笨蛋……”瑟蘭迪爾突然捂住胸口，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好久，才平複下疼痛不已的心髒，他喘息了幾下，披風包裹住小精靈，抱着他走出了房間。

“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明媚。”

……

據說，在很久以前，阿爾達世界是平坦的，并不是如今的球形，要想到達西方的極樂之地阿門洲，乘船出航，是有可能到達那裏的。但是維拉們并不允許除了精靈之外的其他種族到達維林諾，可有一支人類卻不聽，他們想到達那裏請求獲得永生，于是乘船駛向維林諾，終于惹怒了衆神之父伊露維塔，幾乎使他們全族覆滅，這就是努曼諾爾人。

後來維拉們為了徹底斷絕這條航路，把世界變成了球形，維林諾被搬到了中土世界之外，這樣無論從哪裏出發，方向如何，最終也只能回到原點，因為他們的航行路線是一個封閉的圓。

除了精靈，這支被衆神寵愛的種族，無論何時，只要乘船出航，他們的船都會沿着直線航行，最先行駛在大海上，後來會穿過重重迷霧飛到天上，最後到達極樂之地。

“埃隆，老朋友，你還好吧？”甘道夫問。

埃隆沉重地點點頭，他覺得自己很失敗，女兒變成了凡人，與他将是永別，兩個兒子到處游山玩水，沒打算西渡，妻子早在多年前離開了他，他只剩下了自己，帶領着一部分族人踏上了西渡的船。

還有一件事讓他很郁悶，他真的不明白瑟蘭迪爾的眼神，為什麽是失望？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過節，為什麽他記不得了？更郁悶的是，事情的真相，恐怕到世界末日他都不會知道。

弗羅多與比爾博輕聲交談着，因為魔戒，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他受了太重的傷害，在中土大陸無法得到徹底的治療，只能前往西方的樂土，他将在那裏度過安靜祥和的餘生。

船只已經離開海面，在茫茫的雲霧裏穿梭，離阿門洲越來越近了。凱蘭崔爾夫人擡頭望着西方，突然，眼裏閃過一絲詫異。她曾經生活在那裏，當初離開後，曾經的記憶也變得模糊，如今再次回歸，那些記憶逐漸清晰起來，一種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感覺萦繞着她——明亮而溫柔的白光。

與她有同樣感覺的是甘道夫。甘道夫是邁雅，次級神，受曼威的指示來到中土大陸，不但力量被壓抑在這個蒼老的軀殼內，連在維林諾的記憶也模糊不清，此時離目的地越來越近，很多事也記了起來，熟悉又陌生的白光，明亮溫暖。

那是——，凱蘭崔爾夫人與甘道夫對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