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松開松開——(他長嘆一聲,貼着她耳邊問...)

冷慕詩終于進了蒼生院大門的時候, 蕭勉微微籲出了一口氣,簡直比結束了一場生死打鬥還要耗費心神,他面上的表情徹底收得幹幹淨淨, 轉身上石階,準備回自己院子。

這時候冷慕詩又從蒼生院的大陣之中露出了一個腦袋, 甜甜喊“蕭哥哥”。

蕭勉站定回頭, 面上的冷漠被夕陽燙化而不自知,溫聲問道:“怎麽?”

“你別忘了啊。”冷慕詩滿臉期待,“三日後在山崖邊見!”

蕭勉點頭:“我記着的, 放心吧, 小心點。”

他現在知道二長老院中養的那些東西, 冷慕詩說的又添油加醋, 簡直把長老院說成了妖魔窟,他倒是真的擔心冷慕詩被赤蛇給吞了。

冷慕詩鑽回大陣, 蕭勉回自己院子。

當夜,蕭勉清除了體內雜質之後, 他便突破了。

他心中對冷慕詩的感激不由又多一分, 這等品階作用的丹藥, 萬千靈石難求, 蕭勉若是事先知道這等珍貴, 定是不會吃的, 他只以為是普通補藥。

一連兩日,蕭勉都在清除體內淤堵, 打坐之時唯一會想起的就是冷慕詩, 不知道她偷拿了這麽珍貴的丹藥, 回去會不會被二長老責罰。

縱使她要蕭勉放心,二長老根本記不住自己有多少丹藥, 蕭勉也還是定不下心。

于是只兩天,蕭勉就忍不住去飯堂弄了些吃的,提着食盒去蒼生院外求見冷慕詩。

冷天音沒有多少靈力,之前來了只對着大陣哭,花掩月知道了也不理。

現在蕭勉來了,他用靈力砸結界,還砸一遍說一遍無可挑剔的恭敬話,這和敲門一樣,她忽視不了,煩得緊。

蕭勉做好了和冷慕詩一起被懲罰的準備,畢竟冷慕詩是為了他才偷丹藥的,蕭勉其實兩日前知道了那丹藥的效用就要來請罪的,卻被冷慕詩勸住了。

這兩日他打通阻滞經脈,越發覺得這丹藥實在太過珍重,又想着冷慕詩對他用情至深,說不定是想獨自受罰,這才等不及三日之約,提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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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外砸了許久的結界,終于結界打開的時候,院子裏面站着的卻是滿臉不善,煩躁不已的玄竹。

“做什麽?”玄竹抱着自己的雙臂,微微歪着頭,滿臉邪氣。

“玄竹師兄,”蕭勉微微欠身拱手,“我來找冷慕詩。”

“我師妹正忙着,沒工夫見你,”玄竹堵在蒼生院的門口,不打算讓蕭勉進來。

冷慕詩确實忙着,她吃了新煉制的丹藥,正折騰到勁頭上呢。

蕭勉聞言頓時眉心微擰:“勞煩玄竹師兄,我只是來給她送一些吃的,兩日不見她下山,她妹妹也很擔心她。”

提起冷慕詩的妹妹,玄竹就想起了她每天來結界處哭喪唱戲的事情,表情頓時不好。

他看着蕭勉,擡手來接食盒:“給我就好,我會交給我師妹的。”

玄竹抓住了食盒,蕭勉卻沒有松開手,面色沉肅地看着玄竹,聲音也低沉道:“不勞煩玄竹師兄了,我可以進去等嗎?”

“你當我蒼生院是什麽地方?”玄竹“哼”了一聲,“是你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地方嗎?”

蕭勉不知玄竹便是二長老,冷慕詩也沒有在蒼生院的遭遇中提起過這玄竹師兄,可蕭勉信了她說的所有話,對于玄竹如今這态度,越發的覺得不對勁。

各長老門下弟子,随意結交走動,是不會有哪一位長老幹涉的,畢竟師兄弟打架會被責罰,但交好便是百益無一害。他們同為太初門弟子,往後還要一同出門歷練,因此門中是鼓勵弟子們交好的。

可這玄竹站在蒼生院門口不讓進,蕭勉越發的覺得說不定冷慕詩已經被責罰了,心中更急,态度也就又強硬了一些。

“玄竹師兄這是何意?難不成還要限制我與冷慕詩見面嗎?”蕭勉又搬出了自家師尊,“師尊素來鼓勵我多多在門中走動。況且我與冷慕詩早早相識,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想二長老也不會這般不通人情吧。”

玄竹眉梢微挑,他就是二長老本人,看着蕭勉這麽堅持要進來,要見冷慕詩,又想起了當日備選弟子參觀弟子院的時候,自己将冷慕詩扣在結界之內,也是這小子急吼吼地拿了五師弟的玉佩開了自己的結界,一副英雄救美的心急模樣……

還真是自家小弟子的情郎?

玄竹神色意味不明地看着蕭勉,把他從上到下都研究了一遍,這才打開了結界,放了他進來。

蕭勉提着食盒邁進院門,路過玄竹身邊的時候,玄竹突然有些幸災樂禍地說:“她在屋子裏,現在出不來,你要見她,自己去找她吧。不過我勸你,不要把繩子解開。”

蕭勉側頭看玄竹,玄竹卻對着他笑了笑,手上晃着長老玉佩,邁出了結界。慢悠悠地邁着步子朝着山下走去。

院子裏面看着荒涼且靜谧,蕭勉卻沒有放松警惕,他換成左手提着食盒,右手慢慢抽出了腰間佩劍。

他聽聞冷慕詩說的,院子裏都是難對付的妖魔獸,所以做好了戰鬥準備。

果真他提着食盒朝着院中走的瞬間,如同觸發了什麽禁制,一群渾身長滿毒液膿包的魔獸從側面草叢中竄出來,聲音穿透耳膜般的尖銳。

蕭勉皺眉提劍,運轉靈力,迎上去――

他花費了一些時間才到小屋子的門口,站在門口平複氣息的時候,甩了下手中佩劍,将一點血跡甩掉,是傷了這院中被冷慕詩提及最多次的赤蛇的血跡。

這些東西其實都受到了院中結界的壓制,妖魔力不足,可對于一個并未修煉過功法的人來說,确确實實步步危機,一點點的不慎便會喪命。

冷慕詩對他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蕭勉面對着小院的門,還能感覺到身後被他狠狠教訓過的兇獸們蠢蠢欲動地試圖攻擊他。

這樣的地方,怪不得自入門以來,在五谷殿極少看到冷慕詩身影,每次出去都吃得宛如餓死鬼,對于她來說,這小屋到門口走上一遭,可不就是鬼門關走上一遭麽?

蕭勉不由得心中再度生出那種酸澀的情緒,是憐惜。他暗自決定以後多多來找她,這才随時戒備着身後,以佩劍的劍柄“篤篤篤”地敲了三下門。

他不知道,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牽挂,正是從莫名其妙的關注開始埋下種子。而這期間,澆灌了好奇憐惜歡愉甚至是氣惱的所有情緒,都會讓這種子悄無聲息地在自己心中抽枝發芽,長成遮天蔽日不可撼動的大樹。

而現如今,他已經開始把救命之恩和心之所向弄錯了。

“篤篤篤”,他又敲了一遍。

裏面沒有人應,只是有奇奇怪怪的撞擊聲音。

蕭勉朝着這小屋子上面看了看,正和一只魔蛛對上視線,他一偏頭,躲過了魔蛛射出的蛛絲,然後伸手在門上按了一下,感覺到了這門上的二重結界。

他收起了佩劍。

這重結界,加了更多的隐形和壓制符文,十分精妙絕倫,莫說這院中的尋常妖魔獸,就是真的大妖也不敢觸動這結界之上的禁制,否則必然會被自身的妖魔力反噬,以至于灰飛煙滅。

而這房梁上的魔蛛,因為自身并無幾絲魔氣,尋常人凡人也可将其輕易殺死,所以才能肆意在這結界之上游走,不被反噬。

想來這定然是二長老的手筆,蕭勉不由得生出了對于強者的欽慕之意。

都傳二長老丹道天才,卻鮮少有人知道,她其實是太初門中的天才,各種意義上的,只是她選擇了最難走的丹道而已。

這樣很好,至少冷慕詩在這小屋裏面,是安全的。

蕭勉将佩劍收起來,又敲了一次門,這一次還是沒有人應,他再度聽到裏面的撞擊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

“弟子天虛子門下蕭勉,是來尋二長老新收弟子冷慕詩,還望長老允我進去。”蕭勉說完之後,依舊沒有得到回應,裏面不知道什麽東西倒了,“嘩啦”一聲。

“冒犯了。”蕭勉直接打開了門。

他今日本是來請罪,不該如此冒犯,可他聽着屋子裏的聲音,實在是擔憂冷慕詩。

而房門打開,他提着食盒才朝裏面走了兩步,屋子裏突然間就沖出了一個身影。

蕭勉幾乎目瞪口呆,這沖到他眼前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冷慕詩!

“你這是……這是怎麽了?!”

她一身纖薄的長衫半敞,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現,頭發散亂,肩頭脖頸幾點紫紅,滿頭滿臉都是津津汗水,鬓發濕貼在側臉,看上去簡直像是才從水裏撈出來的。

而她撞在蕭勉身上,雙手被一條白繩拴着,一直延伸到裏屋不知何處,她看到蕭勉,急得雙眸赤紅淚水盈盈,嘴還被布巾堵着!簡直……簡直像是被欺辱!

蕭勉心中震驚不已,想到了玄竹方才語氣怪異态度輕慢的模樣,頓時如遭雷擊。

“可是你師兄……”蕭勉說不出口,連忙拔出佩劍,斬斷了束縛着冷慕詩的白繩。

他扶住了朝着自己撞來的冷慕詩,解掉她手上層層的束縛,拿掉堵着她嘴的布巾,沉着臉安撫道:“你別怕,我這便帶你去見掌門,你如實說便是,若是遭師門欺辱,定會有人給你公道……啊!”

“啊――”

“你做什麽!”蕭勉冷不防被冷慕詩跳起來咬到了肩頭,登時劇痛不已。

他被冷慕詩沖得朝後一步撞在門上,但還是下意識地伸手接住了跳在他身上的冷慕詩,正面兜抱住了她的雙腿。

她身上熱得如同澆過滾水,湊近了之後皮膚滲透出陣陣異香,蕭勉接抱了個滿懷,腦子“嗡”的一聲。

可還沒等他臉紅羞赧,肩頭再度傳來劇痛,冷慕詩一口直接把他咬得見了血。

“你松嘴!”蕭勉放下她,試圖推開她,可冷慕詩松嘴之後,又換了個地方吭哧一口咬住。

這一次蕭勉叫的都沒有什麽好動靜了,畢竟他比冷慕詩高了差不多一頭,冷慕詩赤足站在地上,正好頭頂在他肩頭位置,那嘴撿着好咬的地方一咬,直接咬在他胸膛之上……無法言說之處。

“啊啊啊啊啊――”

“松開松開――”

“啊!”

“你瘋了嗎?你這是怎麽了!”

門關着,裏面除了撞擊聲就全是蕭勉的叫聲,他一輩子也沒有遭遇過這等境地,被一個不會功法的大活人咬得滿屋子亂竄。

又因察覺她狀态不對,內息紛亂不已,有兩股氣息相互追逐,不能出手貿然将她打昏,以免她經脈之內飛速亂竄的氣流因她昏迷無覺,而傷及她的要命心脈。

而冷慕詩顯然沒有什麽神智可言,此刻的能力相較尋常人敏捷數倍,簡直如同瘋獸。

蕭勉被她咬得苦不堪言,最後實在是忍無可忍,将她自身後連同手臂一同抱住,死死壓在了床榻之上。

冷慕詩還試圖回頭咬蕭勉,被他用腦門抵住了後腦,動不得。

蕭勉氣喘不止地伏在她後背,用盡全身力氣壓制她發瘋,到此刻也是衣衫散落鬓發散亂,簡直哭笑不得。

“唔唔唔――”

冷慕詩咬着被子,猶覺得不甘心,還掙紮着要起來。

蕭勉用一只手在她身前抓住了她的兩只手腕,這才好容易抽出了一只手,抹了一把自己額頭上細密的汗水。

他手掌按着冷慕詩不安分的後腦,總算明白玄竹說的,最好不要放開她是什麽意思了。

他渾身多處被咬,現在一動哪裏都疼。

“你這是吃了什麽藥嗎?”他長嘆一聲,貼着她耳邊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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