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男朋友,你剛才是在撒嬌嗎?……

周一一大早, 阮姨就煨了鍋雞湯,用雞湯給盛栖池做了碗長壽面。

清清淡淡的雞湯裏泡着白白細細的面條,旁邊是幾根鮮綠的青菜, 最上面窩着個金黃的煎蛋,蛋黃飽滿欲流不流, 阮姨還用番茄醬在煎蛋上寫了小小的四個字:“生日快樂”。

盛栖池被逗笑了,坐下嘗一口鮮得眉頭都跳了跳,對阮姨比了個大拇指,“太好吃了!”

“爺爺也一起吃。”盛栖池雙手捧着筷子遞給盛老爺子,又夾了個八爪魚小香腸塞進嘴裏。

“17了,一眨眼都長成大姑娘了,生日快樂啊。”盛老爺子笑呵呵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們小池今天好像很開心。”

在17歲的第一天追上了喜歡的人, 還得到了來自男朋友的生日祝福和生日禮物, 盛栖池早上都是笑着醒來的, 暈暈乎乎的像在夢裏。

“生日不就要開開心心的嘛。”她含糊着說了句,低頭吃面。

阮姨端了一籠蝦餃放在餐桌上, 突然想起了什麽:“小池,你昨天晚上出去過嗎?”

“啊?”盛栖池咬着一根面條怔住, 眼睛快速眨了兩下,心虛地搖頭:“沒有。”

“哦。”阮姨也沒怎麽在意:“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肯定是您睡迷糊了做夢呢。”

盛栖池幹笑了聲,做賊心虛,也沒心思吃面了, 快速扒了兩口拿上書包就要跑。

“慢點。”盛老爺子敲着拐棍在她身後叮囑:“晚上給你過生日, 早點回來!”

“知道啦!”少女一陣風似的刮了出去。

走到教學樓下時,盛栖池腳步停了下,遲鈍地湧起一陣緊張。

一夜之間, 她和倪不逾的關系就發生了坐火箭般的巨大進展,她突然不知道該以什麽樣的姿态面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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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打招呼嗎?

“早上好?”

“嗨,男朋友?”

光是這樣幻想一下,盛栖池的耳根都有點發燙。

嗚,好害羞。

就這麽一邊亂七八糟地瞎想着一邊磨磨唧唧上了樓,走到教室後門邊,盛栖池提了口氣:淡定!

總之無論再害羞都不能表現出來,自己壯着膽子要追人家的,哪能追到手了又畏畏縮縮的,那也太跌份了!

盛栖池扯了扯唇,擺出一個标準的微笑。

先邁左腳,不小心同時甩出了左手,把左手收回來甩出右手,進班,倪不逾的座位上沒人。

她輕呼口氣,低着頭一路小跑到座位上。

放下書包,叢眠回過頭來:“你幹嘛呢偷偷摸摸的?”

盛栖池:“我有點緊張。”

叢眠:“進步太驚人怕被圍觀膜拜?”

盛栖池搖頭:“馬上要見到新出爐的男朋友了我有點緊張。”

“……”

叢眠無語:“你倆是談戀愛呢還是談生意呢?”

盛栖池:“談戀愛好難,我有點後悔了。”

叢眠:“?”

盛栖池:“現在想想還是暧昧比較好。”

叢眠:“你說這話的樣子好像個渣女。”

“……”

之後的十來分鐘,戀愛經驗為0的叢眠認認真真地給戀愛經驗為0.1的盛栖池做了個心理輔導小課堂,兩個人一個敢說,一個敢聽,躍躍欲試摩拳擦掌,直到王敏學敲着講桌讓他們下去排隊參加升旗儀式——

兩人這才發現倪不逾根本就沒來。

下了樓在班級隊列裏站好,盛栖池不安分地左顧右盼。

男生隊伍裏始終沒出現那個高高的身影。

怎麽還不來?

他該不會睡了一覺後悔了想躲她吧?

這個奇怪的念頭剛從腦子裏冒出來。

下一秒,腦袋突然被一只大手掌住,帶着并不沉重的力道——

“不老實站着瞎看什麽呢?”

少年冷冽的聲音落入耳膜。

盛栖池轉過頭,下意識地就笑了起來:“早啊。”

“不早了。”

朝陽穿過樹梢,薄薄地在校園裏灑上一片金光,少年的睫毛被光照着,微微透明。

低垂着眼睫和她對視片刻,他不自在地摸摸鼻子,又把她的腦袋轉了回去。

“別笑了。”

“傻。”

上午第一節 是王敏學的語文課。

王敏學花了半節課的時間總結這次期中考試,重點對盛栖池提出了表揚。

班上一時嘩然,吳回帶頭使勁鼓掌,前排不少人都回頭朝她看過來。即使不少人昨晚已經在班群裏看到了她的成績,依然難掩驚訝。

畢竟從全班倒數第十名直接逆襲到正數第八名的,全年級甚至全校僅此一個。

在盛栖池的帶動下,被迫變得更努力的吳回和叢眠也都進步不小。

倪不逾的成績倒是穩定,依然是班級第一,年級第三。

之前因為忙着集訓競賽稍微耽誤了其他科目的學習進程,但他數學一騎絕塵拿了滿分,語文成績進步到了120,總分加起來依然令人絕望。

倒數後兩排的這個小角落成了王敏學眼裏的香饽饽,全班學習的榜樣。

但是有人羨慕佩服就有人嘲諷不服,說三道四。

課間衛生間裏,盛栖池和叢眠才剛一進隔間,就聽到耳熟的交談聲。

“盛栖池也太厲害了,直接從倒十逆襲到正八,我連幻想都不敢這麽想。”

“老王不是說了嗎?她之前成績就不錯,上次是不舒服發揮失常。”

“老王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啊,她進步這麽大老王臉上有光肯定各種花式吹,實際什麽情況誰說得準。”

“什麽意思啊?”

“後面考場管的又不嚴,誰知道她抄沒抄。”

“不能吧。”

“反正沒被抓就不存在呗。還真搞笑,之前蔣歡生病發揮失常月考進步了20名,現在她也來這一套。學人精。”

“……”

隔間的門突然被重重一撞。

幾個女生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到面無表情站在背後的盛栖池和叢眠。

“你別誤會啊,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其中一個女生忙幹笑着解釋。

“哪個意思啊?”叢眠說:“學人精嗎?”

她不屑地嗤了聲,看向說出這句話的畢卉:“蔣歡會吃飯睡覺我也會吃飯睡覺,那我算不算是學人精?”

“那你算什麽呢?這麽擁護她,走狗?”

氣氛陷入凝滞,畢卉氣紅了臉,被打圓場的女生拉住。

盛栖池倒是一直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只是在經過畢卉時輕描淡寫地撂下一句:“我沒抄,下次還能考更好。”

走出洗手間,叢眠還在憤憤不平。

盛栖池把手上的水珠往她臉上甩:“別生氣啦。”

“媽的,最煩這種八婆。”叢眠忍不住爆了句粗,又看向盛栖池:“你談個戀愛還遁入空門了?接吻要沐浴焚香就算了,被陰陽了還我佛慈悲?”

“噓,小聲點。”

盛栖池忙去捂她的嘴,等叢眠安靜下來才笑着說:“其實我是故意的。我越表現得不在意他們就會越生氣,再說了,今天可是我的生日,怎麽能因為不相關的人影響心情。”

叢眠轉了轉眼珠子,開始演戲:“真的假的!今天是你的生日?你怎麽提前都不說的?我都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就是不想麻煩你們準備禮物才沒說的。”盛栖池說:“現在正式跟你說一聲,中午請你們吃飯。”

午休時間短,不方便走太遠。

盛栖池就在隔學校一條街的那家粵菜館訂了個包房。

除了叢眠紀臨西幾個,她還叫上了艾何平和林浩。

艾何平挺不好意思的,“通知得太突然了,都來不及送你禮物。”

盛栖池逗他:“那你給我現買一個吧,我看路上好幾家精品店呢。”

“精品店的東西其實并不好,就是靠裝修騙你們小女生的。”艾何平雞賊地撓撓頭,說:“我有個更好的禮物給你。”

盛栖池:“什麽?”

艾何平從兜裏摸出一根不知道哪個超市小攤上送的紅繩,鄭重地遞給她:“心誠則靈。保佑你學業進步,歲歲平安,感情順利,姻緣美滿。”

盛栖池聽着前面半句話眉毛都快擰到一起了,卻在聽到最後一個詞時受用地笑了出來,二話沒說就把繩子戴手腕上了。

盛栖池和這根紅繩的緣分只持續了一頓午飯的時間。

吃完飯回到班上,她的手腕就被倪不逾拽住了。

“呀,你低調點。”盛栖池壓着嗓子鬼鬼祟祟地說:“這還在班裏呢,讓人看見了不好。”

倪不逾動作稍頓,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看見……什麽?”

盛栖池忍着羞澀,嚴肅地開口:“雖然我媽媽沒有反對,但是,我們畢竟還沒滿十八歲,在老師和世俗的眼裏就是在早戀。”

桌面下,倪不逾的手還圈着她的手腕。他垂眸認真地看着她,手心有點隐隐的癢。

他不動聲色地把手指圈緊了些,感受到兩人相貼的那塊皮膚在慢慢升溫。

“所以呢?”

“所以我們一定要小心一點。”

盛栖池嗓門依然壓得很低,眼神警惕地朝外面瞟了眼,像在秘密接頭的特工:“不能有超過朋友界限的肢體接觸,更不能……”

她輕咳了聲,最後幾個字輕得像是被吃進了肚子裏:“……更不能牽手。”

“……”

倪不逾眼皮輕動了下,眼底劃過一絲不自在,随即又沒忍住低笑了聲。

“牽手?”

“你以為……”他聲音也放低,音色冷冽而慢沉,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她耳朵裏鑽:“……我是要和你牽手?”

盛栖池耳尖泛起淡粉色,她垂了眼,看着他圈在自己手腕上的、把她攥得幾乎要冒汗的手指,說:“……不是嗎?”

倪不逾別開了視線,像是慢半拍地把手松開了點,兩只手靈活地一動,把那個紅繩子給她解了下來。

食指勾着那根紅繩,他同樣壓低着嗓門。

“盛小池同學,我昨晚說過的話你還記得吧?”

盛栖池點頭,看着他沒什麽表情的臉色,和那根象征着姻緣的紅繩,有點緊張。

“你是要反悔嗎?”

“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

倪不逾淡斂着眉眼,卻沒看她,語氣似乎有點不爽:“脖子上空蕩蕩的,手腕上戴着其他男的送的破紅繩——”

“——你是當我死了嗎?”

一道淡淡的冷哼落進耳朵。

盛栖池迷茫地眨了眨眼,想了幾秒,才轉頭認真地看着他:“你剛剛是吃醋了嗎?”

“……”

“沒有。”倪不逾板着臉:“我只是在提醒你對我該有的尊重。”

盛栖池偷偷翹了翹唇,不去戳穿大少爺的傲嬌。

“那個戒指好多人都見過,我怕戴上會被人發現,給你添麻煩。”

“至于這個紅繩,”她不好意思地瞄了他一眼,“艾何平說可以保佑感情順利。”

姻緣美滿。

“……”

倪不逾保持着之前的姿勢,沒應聲,也沒看她。

盛栖池想了想:“可能我有點迷信了,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戴了。”

話音剛落,手腕上一緊。

倪不逾毫無預兆地握住了她的手腕,把那根紅繩給她套了回去。

“先戴着吧。”

他僵着臉,補充了一句:“但我只相信科學,相信事在人為。”

“還有——”他悠悠地擡起眼睫,漆瞳盯住她:“誰跟你說我怕麻煩了?”

盛栖池被他那一眼盯得呼吸有點亂。

沉默了片刻,才後知後覺地體會到他話裏的意思。

她擡手摸了摸鎖骨,沖他笑了笑:“夏天脖子光禿禿的确實不太好看哈。”

倪不逾輕抿着唇角別過眼去。

都跟誰學的賣萌。

舒琰之前答應了會陪盛栖池過生日。晚自習一放學,盛栖池就收拾了書包想要往外跑。

叢眠偷偷朝倪不逾使了個眼色,倪不逾擡手拉住了她。

盛栖池:“怎麽了?”

倪不逾擡頭瞥了她一眼,慢條斯理道:“就這麽走了?”

盛栖池想了想:“那……再見?”

叢眠和吳回都已經出了教室,倪不逾不緊不慢地踩住她凳子上的橫杠,看着她沒說話。

盛栖池試探着:“再見……男朋友?”

倪不逾驀然垂下眼皮,唇角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上揚弧度。

他擡手摸了摸眉心,腳尖勾着她的凳子往自己旁邊拖近了點。

“先別走。”

“陪我做會兒作業。”

盛栖池拉着書包帶的手指慢慢松開,低下眼睫盯着少年的側臉看了片刻,才慢吞吞地坐了下去。

給李叔發了條短信,她側頭趴在桌子上,用很輕很輕的聲音問:“男朋友,你剛剛是在撒嬌嗎?”

然後她清楚地看到少年筆尖一頓,寫錯了一個字。

盛栖池沒想到倪不逾說的寫作業就真的只是寫作業。

教室裏走得沒剩幾個人,他随意地轉着筆,低頭看題。

盛栖池寫完一篇英語閱讀理解,擡眼朝他看一眼,被他板着臉把腦袋轉了回去。

“好好寫,別說話。”

他剝奪了她和他說話的權利,在她問他是不是在撒嬌之後。

盛栖池“唔”了聲,委婉地提醒道:“這一層的人都快走光了,就我們兩個留在這會不會不太好?”

倪不逾沒說話,從褲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眼,開始收拾桌子。

“走吧。”

盛栖池很快把書包收拾好,站起身,就聽他又說:“帶你去個地方。”

诶?

盛栖池有一點點猶豫。

一方面她不好意思讓李叔等太久,可另一方面,她也很好奇倪不逾要帶她去哪。

“遠嗎?”糾結了一下,她問。

“不遠。”倪不逾說:“耽誤不了幾分鐘。”

盛栖池“哦”了聲,不再猶豫,乖乖地跟在他身後下樓。

走到樓下,穿過操場,盛栖池發現他們好像是在朝着桃園的方向走。

她微微落後半步,在路燈下偷看了眼倪不逾的側臉,之前聽到的關于桃園的介紹在這一刻紛紛從記憶裏冒了出來。

沒監控、三中小樹林、情侶約會寶地……

盛栖池的心跳不受控制地開始加速。

倪不逾帶她去桃園做什麽?

這夜黑風高的校園,他難道是想和她約會?

那裏沒監控,又安靜,好像還挺浪漫的,他該不會對她做出什麽親密的舉動吧?

或者,萬一她忍不住想要親他怎麽辦?畢竟男朋友那麽帥。

萬一他要親她呢?

不行不行。

盛栖池搖了搖頭,又腦洞大開地朝另一個方向發散思維。

倪不逾會不會想要報複她。

因為之前的烏龍表白事件傷了他的自尊,所以他先假裝被自己追上,然後再把她帶到桃園來,狠狠地對她提出分手,把場子找回來?

……

“想什麽呢?”

盛栖池回神,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經落後了一大截,倪不逾站在幾步之外的地方,轉身朝向她,“過來。”

盛栖池小跑幾步追上去,忍不住問:“我們是要去桃園嗎?”

倪不逾:“……嗯。”

盛栖池決定還是先從美好的幻想角度出發:“倪不逾……你知道桃園是什麽地方吧?”

倪不逾偏眸看她:“所以呢?”

盛栖池小聲糾結道:“你還記得我中午跟你說過的話吧?”

中午?

倪不逾回想了一下。

她好像說不能有超過朋友界限的舉動……

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倪不逾的眸色驀然間深了幾分,諱莫如深地盯了她一眼,他說:“我會盡量控制的。”

他不說這句話還好,說完這句話,盛栖池的呼吸都要加快了。

她輕輕抿着唇,心裏升起一股隐秘的緊張和刺激感。

像是明明知道前面有未知的危險,卻忍不住地想要探頭去看一看。

這種隐秘的刺激感一直持續到路口,盛栖池跟在倪不逾身後慢慢走進桃園,腳步驀然頓住。

沿着鵝軟石小路滾落着五顏六色的氣球,身後十幾棵桃樹上挂滿了亮晶晶的燈串,星星造型的燈串閃着璀璨的光,空無一人的樹底下突然有音樂響起來。

而後,一個腦袋冒出來,又一個腦袋冒出來,一排腦袋挨個冒出來,最後,叢眠捧着燃着蠟燭的蛋糕笑盈盈地起身。

“盛小池同學,生日快樂!”

盛栖池眼睛瞪得大大的,之前那些旖旎的小心思早就煙消雲散了,心髒像是被風鼓盈的氣球,又滿又漲,湧動着難以言說的驚喜和感動。

她從來沒想過,在來到A市的第一個學期,會認識一群這麽可愛的朋友。

更沒有想過會得到這樣的一個生日驚喜。

盛栖池輕輕屏着氣,像是忘記了呼吸,直到倪不逾擡手揉了把她的後腦勺:“高興傻了?”

她終于從這巨大的驚喜中回過神來,睫毛輕輕顫動着,忍住鼻酸,輕聲問:“你們串通好的?”

“嗯。”倪不逾促狹地笑了笑:“他們負責布置,我負責……撒嬌。”

盛栖池抿着唇,忍不住笑起來,“那你的撒嬌技術還有待提高。”

兩人一起往裏走。

盛栖池起初還是小步地挪動,到後來就變成了飛奔。

“啊啊啊啊啊,你們幹嘛這麽好啊,我都要哭了。”

粉色的草莓蛋糕上插着十七根彩色的蠟燭,燭光在她眼底輕晃着,映得那雙鹿眼生動又明亮。

叢眠在她耳邊悄聲說:“倪不逾提的建議。”

“他?”

盛栖池只覺得魔幻,又酷又拽的傲嬌少年怎麽會提出這麽少女心的建議。

“他說你以前在霖城有很多朋友,你很懷念以前的生活。”

叢眠笑了笑,語氣輕柔地說:“小池塘,以後你在A市也不會孤單。”

“眠眠……”

盛栖池只說了這兩個字,就低下了眼。

努力把眼淚逼回去,她擡起濡濕的睫毛,感恩又鄭重地說:“謝謝你們。”

“這是我12歲之後最開心的一個生日。”

在這一天,她收到了以前的同學的生日祝福,收到了家人的生日禮物,得到了新朋友們的生日驚喜。

在這一天,她收獲了初戀和友情。

這一天,她是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盛小池,可以勇敢地,朝着成人的世界,再邁近一步。

許了願,吹了蠟燭,吃了蛋糕。

從短暫的随心所欲裏回神,還要面對回家後沒寫完的作業和游不出的學海。

他們也沒敢玩太久,分工把場地收拾幹淨,該扔垃圾桶的扔垃圾桶。

正要離開,兩束手電筒的亮光遠遠打了過來,晃亮了紀臨西眼裏的驚訝。

幾個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

“卧槽,巡邏的來了。”吳回低低叫了聲,“跑啊。”

無形中像是有人打響了100米攔的槍聲,幾個人不約而同地沖了出去。

盛栖池在原地遲疑了一秒,驚訝地看到從遠處桃林深處跑出來好幾對。

她輕輕眨了下眼睛,倪不逾拽住了她的手腕,“走了。”

“倪不逾。”

盛栖池拖了一下他的手。

倪不逾停住腳步,松開手,低頭看向她。

少女的臉上有幾分緊張,目光卻澄澈又幹淨,仰頭靜靜地看着他,像一頭乖巧的小鹿。

“上次和你一起出現在這兒是個誤會,這次我想把這個誤會修正。”

她輕聲說:“倪不逾,我喜歡你。”

“……”

倪不逾呼吸一滞,那雙夜星般的眼睛更深更沉地黏在她臉上。

淩厲的喉結輕輕滑動,他舔了舔唇,剛要開口,盛栖池便笑着抓住了他的手腕。

“快跑啊。”

光束越來越亮,手電筒離他們越來越近。

倪不逾斂起神思,大步跑了起來,仗着人高腿長,頃刻間便和她對換了個位置。

跑過那條窄窄的鵝軟石小路,他們從桃園路口轉上小道,手腕上那只骨骼分明的手好似無意中向下滑了滑,貼着她手掌的皮膚,一點一點地向下,然後慢慢地牽住了她的手。

心跳在奔跑中放肆跳動,像是在綻放一場盛大的煙花。

掌心相扣,盛栖池被他牽着,忍不住偏眸看向他。

他的側臉融進昏昧不清的光線裏,黑發随着奔跑的動作輕輕晃動,身上滿是蓬勃的少年氣。

占據着她視線的全部。

無論過去多少年,盛栖池大概都不會忘記這晚的場景。

夜色濃稠,月光昏暈,樹枝簌簌搖晃,耳邊是呼嘯的風聲。

少年少女們恣意如風,踩着滿地斑駁的月色,奔跑大笑。

直到身影消失在那愈明愈亮的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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