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身體它怎麽回事? 喂,聽到沒有,不許……
安家兩兄弟從衛生間回來,就看到這一幕。
兩個人虎軀兩震。
“大城子你幹嘛呢?”安清澈大聲吆喝。
江破陣驟然收回手,一臉懵逼。
他可以保證,這不是他想做的。他不知道為什麽就做了這個動作。
似乎那一瞬間,他被附體,或者被魂穿了。
唐一千半邊臉還留着他掌心的溫度。手指指腹并不光滑,撫摸的每一下都有磨砂的質感。
啊啊啊啊啊啊啊!
要死了!
兩兄弟坐下來,江破陣開始扒拉自己手中的牌,雲淡風輕說,“她臉上有髒東西,我幫她擦掉了。”
兩兄弟對視一番,一同發出拉着長腔的“哦”。
新一輪牌局,安清澄說:“城子,你有女朋友了嗎?”
江破陣瞄了一眼唐一千,“沒。”
唐一千小腿肚子都跟着緊張起來。
“那我給你介紹一個吧。”安清澄說,“我們醫院前臺,可是個超級大美妞哦。”
唐一千:“……”
江破陣:“……沒興趣。”
安清澄:“那,我家的做飯阿姨怎麽樣?”
江破陣依舊很本能回答:“沒興趣。”并咔咔出了一套牌,愣了兩秒,“誰?”
唐一千的臉更紅了。安清澄哈哈大笑,“我介紹小千做你女朋友,怎樣?”
江破陣盯着她看了幾秒,“不合适。”
“怎麽就不合适了?”安清澄不服氣,“小千長得雖然一般般,可做飯還湊合,配你配得起。”
唐一千不敢往這邊看,豎起耳朵聽着。
江破陣思索着,打出一把牌,慢悠悠說,“我不喜歡太愛錢的女人。”
安清澈:“小千……确實愛錢。”
安清澄表示贊同,“不是一般愛錢。”
唐一千的臉慢慢就不紅了,緊張消弭于無形。
日了狗了!絕不會再有非分之想。
接下來,唐一千堅決不跟江破陣一組,但不論跟誰一組,都把江破陣打廢打暈打殘,整一晚上,自從他說完這句話,江破陣就再也沒有贏過。
淩晨,牌局散的時候,江破陣嘴角噙了一絲嘲笑,給了她三個字的口型:小氣鬼。
唐一千也回了一個口型:笨蛋。
他也不生氣,挑了挑眉對着她勾唇一笑。
做戲做全套,唐一千睡在安清澄卧室,的地上。
安清澄嬌氣地說,睡在地板上他的腰會痛,會受涼,會老的快。還捂住前胸,“你不許偷看人家,不許觊觎我的美色,不許眼饞我的身子。”
他娘的,要不是看在錢的面子上,唐一千真想手刃了他。
淩晨一兩點,安清澄打呼嚕的聲音實在高難度高水平,長長的好像命懸一線随時會憋死一般,令她很是煩躁,裹了毯子來到院子裏坐着發呆。
這個池塘挖得夠大,水很清澈,紅色錦鯉成群可見,夜風很涼,她緊了緊毯子,拿小石頭往池塘亂扔,蕩起一圈圈漣漪。
一如心湖。
雖然這緣分是黑底的,到底讓唐一千對江破陣戒不掉非分之想。她摘了池邊一朵月季,一朵花瓣一朵花瓣的撕下來,有可能,沒可能,有可能,沒可能。花瓣已經一小堆,只要最後一瓣是沒可能,她就再摘一朵,直到最後一瓣是有可能,她的心情就好一些。
車子的引擎聲由遠及近,車大燈在她身上一掃而過。
熄火,駕駛座走下來一個男人。
唐一千屏氣凝神,緊張之下忽然腳底一滑,一個鵝卵石滾進池塘,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夜裏,聽在耳邊就像炸雷一樣。
“誰?”他手掌一翻,一束強光從他手心的手電射出來。唐一千連忙捂住眼睛,“是我。”
他幾步邁跳過來,“小千?你怎麽在這兒?大晚上不睡覺幹嘛呢?”
“安醫生……打呼嚕磨牙動靜太大了,睡不着。”
手電光束落在那一堆月季花瓣上,“喲呵,睡不着就在這兒辣手摧花呢?”
唐一千不吭聲。
“跟我走,我給你再開個客房。”說完他前頭走了,走出好遠,發覺她沒跟上來,“你快點,我困死了,現在想倒下就睡。”他大半夜臨時被隊裏調去處理了一件棘手的工作,現在只想沾床就去見周公。
想了一瞬,幹脆大大方方跟上去。
這邊的別苑和安家那邊的格局布置差不多。唐一千在心裏猜測他外公的家世背景來。應該也是非富即貴吧。不過,江破陣看着也不像安家這幫子弟的做派,他的車子是老舊的桑塔納基礎款。
打開房門,江破陣順手開了燈,掩着嘴打了個哈欠,“晚安。”
被子松軟,忽然心情很好。鑽進被窩,睡了很甜美的一覺。
宣布股權和職務變更的時候,好像沒有什麽懸念,跟之前兒子孫子們讨論的沒差,所以沒有掀起什麽漣漪,最難過的應該就屬牛自臻了。
一是被分權,剛從國外回來的安清霆直接分掉了二分之一的公司管理權,安老爺子的意思,把這些做出成績,會把礦業和房地産也交給他。
二是老爺子在股權變更時放了百分之七給了安清澄——未來的孩子。也就是安清澄未來只要結婚生下孩子,就可以直接繼承美電集團百分之七的股權。
這簡直就是高高掄起了巴掌,只是沒打下去。
方慧溫柔而又有深意地看了唐一千一眼。
安家人難得這麽整齊地聚在一起,中午請了自己家餐飲連鎖的頂級廚師團隊辦家宴,尚未到午餐時間,年紀相仿的聚在一起聊天閑話。
唐一千明确感覺到安家的天之驕子安清霆對自己很不友善,便識趣地選擇尿遁。跟牛自臻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聲音不大地說,“老二家的清澄你如果能給掰直了,還能生下孩子,算你有本事。”
唐一千也聲音不大不小回道:“三嬸您沒聽說過試管嬰兒嗎?我不需要他是直的也可以懷他的孩子。”
牛自臻不淡定地呸了一口,“你才多大,沒羞沒臊,說起來這些一點兒也不臉紅,果然你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唐一千看向一表人才的安清霆,“三嬸,您還是管好自己面前的肉吧,別總是眼瞅着別人鍋裏的,自己鍋裏的都快被人搶沒了。”
牛自臻其實不是這麽穩不住的人,可奇怪的是看到唐一千,聽到她說話,她就會輕易發瘋。或許是她們相同的苦出身,或者她是這些年唯一敢這樣跟她說話的人。
她揮起自己的手拿包抽向唐一千的臉,卻被輕松抓住,下一秒包包就不在自己手中了。
“三嬸,您的包很貴重吧,小心點,別丢了。”她笑嘻嘻把包遞回去。
“別叫我三嬸,你還不是安家的人,”牛自臻氣哼哼,晃動一下手拿包,“裏面有一些資料,如果我拿給老二和方慧,再拿給安老爺子,你猜他們會不會同意你這樣一個身家不清白的女孩子嫁進來,哪怕你只是塊遮羞布。”
安家需要的哪怕是塊遮羞布,也找得到身家清白的女子。
“随你便,大不了不嫁。牛三嬸,真是太遺憾了,你拿我沒有辦法。”她挑釁地看着牛自臻變得紫黑的臉。
本來也沒打算嫁給安清澄。但這事兒還是很有意思的。
曾經有一個可以一步登天獲得榮華富貴的機會,擺在我面前,而我沒有珍惜。
回去之後有了一個可以跟于佳敏吹牛皮的資本。
兩人劍拔弩張之時,江破陣走過來,跟牛自臻禮貌問了好,才對唐一千說,“你跟我去後廚取點東西。”
他央了今天安家派來的最厲害的大廚做了一道炖白菜,一道涼拌苦菊。
勉強算是替她解了圍。
“炖白菜?”
“嗯,我外公就愛吃這道菜,但是換了多少個廚師,都不能讓他滿意。”
“所以你說,讓我做炖白菜,不是給你吃,是給你外公?”
江破陣朝她笑,“小氣鬼雖然小氣了點,可是并不傻呢。”
唐一千氣得胸脯起伏,江破陣伸手捏着她的臉頰扯了扯,“生氣了?”
她閃頭躲開,“你欺負人。”
兩人一同進了廚房,江破陣端了一個炖鍋,唐一千端一盤苦菊,走出廚房,他低頭笑說,“我哪兒欺負你了?”
她不吭氣。
他站在她前面,倒着走,“我欺負你哪兒了?”
“……”
忽然腳尖吃痛,江破陣叫出來,“好狠。”
她重重踩完人家的腳尖,朝後跳了好幾步,“誰讓是你先欺負我!”
這時安清澈跳過來伸手捏了一跟苦菊扔進嘴裏,很快吐出來,苦着臉,“好難吃。”
唐一千拍了他胳膊一巴掌,疼的他嗷嗷叫喚,“三嫂打人了!”
牛自臻在很遠的地方喊:“安清澈你給我過來。”
他夾起尾巴,連忙奔向老娘那兒。
走在路上,江破陣慢下腳步跟她并排走,“安爺爺的股權分配情況我聽說了,給了小澄子未來的孩子百分之七,你不會真要嫁給清澄吧。”
“我倒是想。”她看着路面。
“你真的是為了錢沒有底線,”江破陣搖頭,“你沒想過如果嫁給他你這一輩子你除了有錢不會幸福嗎?沒有愛情,沒有……”他沒好意思說出“性”這個字,“未來你會後悔的。”
“我覺得沒有錢才不會幸福,而有錢人的幸福,我想象不到。”唐一千忽然嘆一口氣,沉聲說,“江隊長,你相信世間有真愛嗎?我活這麽大從來沒見過,我看到的都是‘貧賤夫妻百事哀’,是婚前的算計,是婚後的傾軋提防,是婚內各種出軌龌龊,是離婚時的撕破臉。我是不信的,我只相信存在銀行卡裏的數字,實實在在,踏實。”
他将鍋子擱在一塊岩石上,雙手燙得趕緊捏耳垂,“沒看到不代表沒有,我爺爺和奶奶就非常恩愛,外公外婆更不必說,我爸媽……”他停了停,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失言,他是比她年紀大很多的大人,何必跟這個半大孩子解釋這些。
“你真幸運。” 唐一千把自己手中的盤子遞給他,采了幾片肥厚的樹葉墊在炖鍋的耳朵上,下巴示意他帶路,鼓足勇氣問,“相信真愛的江隊長,請問你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他忽然停下來,她差點撞上,墊的樹葉掉落一片。
回過頭看了她一眼,促狹地說,“反正不喜歡你這樣的又勢力又功利又愛錢又沒有底線的。”
他走出好遠了,她才覺得指尖燙痛,十指連心,連着心髒都扯着疼。
柏老爺子只吃了一口,就扔了筷子。
委屈得不行,為什麽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一個廚子可以做出他回憶中的炖白菜的滋味呢?他十分難過,關在卧室生悶氣去了。
江破陣拿了筷子嘗了,“這麽好吃怎麽還說味道不對?”
他讓照顧柏老爺子的阿姨又取了一雙筷子給唐一千,兩個人對着頭,把這一鍋炖白菜吃了個精光。唐一千喝完最後一口湯,發出滿足的籲聲,果然是一流的大廚。
阿姨很着急,“老爺子有心病,最近吃不上這口對他味口的炖白菜,難過的要命,你再想想辦法吧。”
“小千,你做菜有什麽師出嗎?”
“我是跟我爺爺學的,瞎做。”
“那請你瞎做一道給我外公嘗嘗好不好?”死馬當活馬醫。
“有什麽不可以呢?不過我很貴。”她趁機要價,話裏話外夾槍帶棒,“你也知道我是個既功利又勢力又愛錢又沒底線的人。”
江破陣笑開了,伸過手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又生氣了?小氣鬼。”
唐一千厭煩地甩開,掌心一攤,“先給錢,我不提供試廚服務。”
江破陣笑呵呵的,從錢夾把錢取了給她。她不客氣地收了,小心翼翼取出自己斜背的帆布包,從最裏層掏出一摞錢,小心翼翼把這一張放在裏面,碼好,仔細裝回帆布包最裏面的夾層,順便拍了拍。
這個動作讓他想起她追上小麻雀,把布包裏的四千裝進自己的包裏後做的動作,好像是在對那筆錢說,乖乖的昂。
還有那一刻自己的私心。他寧願找到那個丢錢的男人自己墊了五千給他,也不願意那個當下拆穿她。
身手好,又聰明冷靜,思維敏捷,擅長察言觀色,一切條件都表明她是做刑偵警察或者禁毒警察的好苗子。只是這個孩子亦正亦邪,有時候有些心術不正,但是她還年輕,自己帶着身邊好好□□,未來必定會變成根正面紅的好警察。
江破陣一廂情願思量着,心情大好。
唐一千先是跟照顧柏老爺子的阿姨聊了幾句,又去安家的後廚取了她需要的食材。江破陣很好奇,倚在廚房的牆上看,她将一塊方方正正的五花肉放在清水中煮,倒掉第一鍋水,又加了熱水慢炖,囑咐阿姨看着火,自己拎了一個小竹籃子出去了。
療養院遠離城市,依山傍水,人跡罕至,周圍有一些菜地和農田。江破陣跟着她走出去,看她在一些高的草上面掐尖,又薅了一些紫色葉片貼地生長的草,還在河邊挖了一棵高高的草。
“說沒想到這裏有野薄荷。”
回去後,她指使着江破陣把那棵野薄荷種在院子的花盆裏,自己掐了幾個葉片進了廚房。
沒有什麽特別的,只能看到她洗菜認真些,手腳麻利些,且很會指使人,一會讓他剝蔥,一會讓他剝蒜砸蒜泥,一會讓她把新烙出來的蔥油餅切成大塊裝盤。
白菜上桌後,老爺子是聞着香味從卧室出來的。
江破陣看着瓦罐裏的白菜幫子,沒有一滴油花,沒有一塊佐料的痕跡,那一大塊肥肉也不見蹤影。
看着就寡淡,能好吃嗎?
柏老爺子先用勺舀了一口湯,咂摸了下嘴,沒說話,又取了筷子吃了一口白菜,也沒有說話,但是他乖乖坐下來,拿起油餅咬了一口,又夾了那兩盤蒜泥調制的野菜,一個綠色的,一個紫色的,看起來賣相極為不好。
柏老爺子一句話都沒說,把餅子和菜吃了個底朝天。中間江破陣伸了筷子想嘗一口,被柏老爺子用自己的筷子敲得縮了回來。老爺子吃飽了捂着臉,委屈地哭了。
“這麽多年,我都沒吃過這麽好吃的菜!這就是我做夢都想吃的味道!”
江破陣看着唐一千明明很得意,但是故作鎮定的臉,彈了她的腦袋一個腦瓜崩。她也不惱,拿腳踩在他腳背上,狠狠撚來撚去,江破陣咬牙切齒,從牙縫擠出,“沒人的時候,看我怎麽收拾你。”
她從牙縫小聲說,“你能怎麽收拾?”
他:“我扒了你的皮。”
她一揚脖子,“你扒。”
江破陣眼前是她白皙的脖頸,血管依稀可見,鎖骨若隐若現,身體某一處竟有了滾燙的反應。他自個兒把自個兒驚着了,連忙調整了下呼吸和情緒,身體微微朝一側轉動了一下,眼睛看向一邊,“一會你別求饒。”
唐一千的歪着腦袋盯住他,“江隊長,你的臉怎麽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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