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表姐

下午,陸家父女倆就收拾好行囊,坐上了馬車。

謝家一家人送到大門口,謝禾和謝如兒更是一臉哀戚的看着正準備上馬車的陸明因。

“姐姐,以後我就不能常見到你了…”更不能天天吃到你做的菜了。

“傻丫頭,醫館離得又不遠,沒事就來找我啊!”明因知道這丫頭經常上外邊野,不似深閨小姐,這話也就說得順理成章。舉手擋着嘴,和謝如兒咬耳朵道:“我給你做好吃的!”

“真噠?!”謝如兒一聽就蹦了,剛才說得凄凄慘慘戚戚的,要的就是明因的這句話,有了這話,到時候她謝如兒大搖大擺到陸家醫館蹭吃蹭喝的,他們也不好拒絕了!

謝禾見了,走到二人跟前,食指指天,便開始搖頭晃腦道:“雖說女子千金,可男子沒個百金也有十金了吧!女子在家織衣紡布,男子也要出外打拼成家又立業,古語雲,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勞其精骨餓其體膚苦其心志……”絞盡腦汁搜腸刮肚的,把能想出來的全說出來了,雖然顯得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還沒說完,就狠狠地吃了謝如兒一個爆栗子,痛的直捂頭,憋屈道:“你幹嘛……”

“有話就直說,姐姐和舅舅還趕着回醫館呢!”謝如兒不但一點都不痛惜她哥哥,還一臉的兇神惡煞。謝禾有時候真的搞不清楚,到底他這妹妹是個什麽魔王轉世的,心中發出無聲的吶喊:太暴力!太暴力了!

明因倒是已經适應了他們兄妹倆的相處模式,妹妹強悍,哥哥倒是包容的很。而這幾日,也覺得謝禾雖說對父母不至于言聽計從,但還是極尊重的,性格更是像個大孩子般,甚至有些時候和自家爹爹都有些相像。只是又想到那八裏莊的小姐和荟萃樓的鳳兒,還有來樊城第一日見到的鬥毆,只覺得,聚衆鬧事、流連花叢也是不好的吧!

“我也想吃表姐做的菜……”謝禾委委屈屈的對着明因說道。

明因被他的話一提醒,點頭道:“那就一起嘛!”随即又臉紅,想起剛剛在心裏排編着他,一轉念又想着,自己只是表姐而已,也無甚幹涉到的,心中有些讪讪的。

“什麽表姐?”陸黎看着這幾個孩子,本想着就讓他們說會話,聽到“表姐”,覺得有些怪,便問出了聲。

“姐姐啊!不就是我們表姐麽?”謝如兒搶着答道。

陸黎一怔,随即又笑開了,引來在一旁交談的謝叔恒和陸原的疑問。

“怎麽了?”謝叔恒問。

“這幾個孩子,竟把姐姐妹妹的給搞混了”陸黎好容易止了笑,解釋道:“原來這幾日來,禾兒直是叫明因姐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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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叔恒和陸原相視,便哈哈大笑起來。

只留下被笑的三個人,完全摸不着頭腦的面面相觑。

明因被笑得發暈,“有什麽不對嗎?”到底是哪裏好笑了?

“叫姐姐怎麽了嗎?”謝如兒饒是憋不住,拽着陸黎的胳膊一陣晃。陸黎被晃得不行,邊笑邊道:“禾兒可是比明因年長了整整一歲呢!可怎麽能叫明因姐姐啊!”

“年長?”明因念叨着看了一眼比她還茫然的謝禾,反應過來時,想起這幾日謝禾叫表姐叫得順溜,又覺得好笑,卻又不好大笑,便憋着,和着低低的笑聲,小肩膀一顫一顫的。

看明因憋笑得難受,謝如兒直接笑得前仰後合的,謝禾倒是自然了,道:“姐姐就姐姐咯,城西趙員外娶了個媳婦兒都能當他女兒了,都還管她叫大姐兒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明因那小臉刷一下紅得比她爹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還上色,心裏暗罵,這小子,說話竟是如此不知輕重的!殊不知陸黎陸原倆對視一眼,笑得默契有深意。

……

醫館一開張,陸原父女算是在樊城落了戶。陸原醫術高明,美名在樊城自然一傳十十傳百,每日上門尋診的人更是絡繹不絕,父女倆的生活與在八裏莊相較,倒也無異。但若非說出些不同的,除了陸原新收了個小藥童之外,那便是總多了謝家兄妹倆。

“舅舅!”還沒踏進醫館,坐在醫館前堂給人看病的陸原就聽到謝如兒的大嗓門兒,陸原正把着脈的大娘笑着道:“陸大夫,該是謝小姐又來尋午飯了吧!”

陸原無奈笑着搖頭,示意大娘換另一只手把脈。

謝如兒是個說話算話的主兒,說來蹭飯就天天來蹭飯,帶着個小梨還不夠,偶爾還打包些點心回家當零嘴。雖說謝禾沒謝如兒來得勤,但也還是隔三差五的來,別以為他知道矜持二字咋寫就知道該咋做,那是給他家老頭綁着,不得不擱家裏聽先生搖頭晃腦的讀那些個惹人厭煩的四書五經,來不了而已。

這不,飯點還沒到,謝如兒就跑到醫館來找明因了。

才一只腳邁進門檻,謝如兒便又開口叫道:“舅舅!”走到跟前才想起,草草的福了福身子,正想開口,看陸原正坐堂瞧病,便生生的将到了嘴邊的話咽了下去。明因說過,陸原瞧病時,莫要一驚一乍的,斷了他尋病的思緒。

陸原笑看了她一眼,又回過頭來對大娘說道:“近日何如?”

大娘應:“甚好,較前日已無甚不适。”

又問:“是否晨起手足伸展不利,稍稍活動便又無大礙?”

大娘點頭道:“本想着人老了也正常,難道這竟也是因病而發?”

“此痹症乃熱傷脈絡,治标較易,治本則難,只能以益氣養血、驅風祛濕和平之品慢慢調治。”

大娘面露難色,幹皺的臉上有些臊紅。

陸原見狀,回頭對站在身後的謝如兒低聲吩咐了幾句,謝如兒點了點頭,拿起陸原寫好遞過來的藥方轉身就往後堂跑。

後院裏,明因剛剛洗好衣裳,滿滿的一木盆放在腳邊,擦了擦晾衣裳的竹竿,拿起一件灰色長衫,使勁兒的甩了兩甩,衣服上沒擰幹的水珠一下被甩了出來,有的掉在地上撲了塵,有的粘在明因發絲和睫毛上,陽光映着,撲扇着睫毛,一閃一閃的。

謝如兒挎着菜籃子,看着裏面的兩塊豆腐,怎麽想都覺得納悶兒。剛剛陸原要她拿着單子給明因,只說告訴明因這是郭大娘的。給了明因,看她又只是笑,給了她個菜籃子要她到平巷的豆腐坊買兩塊豆腐,還要賒賬!謝如兒不明就裏,心想着,兩塊豆腐,不就是幾個銅板的事,何必欠着,還必說是陸家醫館欠着的。

究竟是何道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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