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一場鬧劇以老太君頭疼為由,就結束了。
老太君離開之時,順帶叫走了陸紫嫣。
老太君德高望重,尚且知道收斂神色,但陸紫嫣對魏琉璃的憎恨之色,卻是難以遮掩。
趙嬷嬷憂心忡忡,“小姐,真是難為你了,趙、魏兩家的矛盾已是無法更改,可皇上又偏生賜了婚,眼下你嫁入魏家,就連一個像樣的婚禮都沒有,老奴方才聽說,侯爺一早就去軍營了。”
按理說,今日新人是要給長者敬茶的。
但陸靖庭昨日既沒有和魏琉璃拜堂,花燭夜也宿在了外面,可見是完全沒有将魏琉璃放在眼裏。
魏琉璃神色赧然,“嬷嬷,這種話以後休要再說了,站在魏家的角度,你我都應該理解。”
畢竟是仇人之女,誰能嬉皮笑臉相迎?
沒有直接将她掃地出門,已經是大将之戶的風範了。
趙嬷嬷突然覺得魏琉璃十分闊達,她原本是心疼魏琉璃,聞此言,倒也釋然了不少。如果改變不了現狀,那就盡力去适應。
魏琉璃一想到陸靖庭去了軍營,也想過去看看他。
這個男人身上肩負了太多,無人懂他漠然狠辣背後的拼命堅守。
魏琉璃交代道:“嬷嬷,你去我私庫取些銀子,去集市買些肉,做幾鍋紅燒肉出來,記住了,要挑半肥半瘦的五花肉。”
漠北苦寒,朝廷一直忌憚魏家,每年撥下來的軍饷有限,充其量只能勉強養活一半的将士。
所以,陸靖庭這些年就親自帶士兵開墾土地種糧。
這些事,魏琉璃上輩子嫁來後,過了許久才知道的。
她那時候不知,一碗紅燒肉是堂堂永寧侯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的菜。
可他給她買價值千金的簪子,卻是眼睛眨都不眨。
趙嬷嬷應下,“是,小姐。”
老太君在庭院中訓斥陸紫嫣。
安插在薔薇苑的眼線回來通報時,老太君稍稍一愣,“你是說,魏氏自掏銀子買肉?”
下人道:“回老太君,正是如此。夫人命人買了兩只大豬腿回來,做了兩大鍋紅燒肉,現已親自帶着人往軍營送去了。”
老太君冷哼了一聲,“這個魏氏倒真有一點手段!”
陸家家規甚嚴,陸家子嗣更是從小過着清貧的日子,陸家的女子也從不嬌慣。邊陲将士吃什麽,陸家人就吃什麽。
魏琉璃如此做派,分明就是想要拉攏人心。
她竟還自掏腰包,這不是打了永寧侯府的臉麽?
不過……永寧後侯府的确不富庶。
老太君應下,“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繼續盯緊了魏氏!另外,魏氏每次接近侯爺,你都要立刻過來禀報。”
“是,老太君。”
下人一退下,陸紫嫣努努嘴,不服氣說,“祖母,你既也發現那魏氏心機頗深,為何還不允許孫女對付她?”
老太君擡手敲了陸紫嫣一下,“混賬!魏氏是帝王賜婚,她若是在漠北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魏家吃不了兜着走!現在多少雙眼睛都在盯着陸家,你兄長一人獨扛門楣已是不易,你莫要再給他添亂!魏氏的事,你不得插手!”
陸紫嫣腦殼吃痛,還是忍不住,問道:“祖母,魏氏,她、她……太好看了!我從未見過這般美貌的女子,兄長真的不會中計麽?”
老太君原本也擔心,但從昨日到了今天,陸靖庭并未挨近魏氏。
她輕笑,“你兄長豈會是一般男子,他二十有五了,之前身邊幹幹淨淨,又豈會因為一張好看的皮囊,就被輕易迷惑。”
老太君胸有成竹。
陸紫嫣也深以為然,“祖母說得是,兄長才不會看上魏氏那樣嬌滴滴的狐貍精。咱們陸家世代從武,每一任主母皆是女中豪傑,魏氏豈配得上兄長。可……皇上賜婚也無法和離,兄長總不能被魏氏耽擱一輩子吧!”
聞此言,老太君也是一籌莫展,“實在不行,給你兄長納妾。這些年也是苦了你兄長了。”
陸紫嫣覺得可行,“還是祖母英明。”
軍營的大鍋竈裏正炖着青菜白蘿蔔。
到了晌午吃飯的時辰了。
然而,在一片清寡的青菜蘿蔔氣味之中,忽然多了一陣撲鼻而來的肉香。
陸家軍軍紀嚴謹,将軍不下令,無人輕易動筷。
魏琉璃帶着幾名丫鬟和婆子,将紅燒肉紛紛搬下馬車,她一眼就認出了白練,上前道:“白副将,你可知侯爺此時在何處?”
白練一愣。
他警覺地看着魏琉璃。
這是他與魏琉璃第一次見面,對方竟然直接将他給認出來了,他一心以為魏琉璃做了太多功課,甚至于一開始就調查過侯爺身邊的所有人,其中就包括了他。
白練喉結一緊,當然也猜出了魏琉璃的身份,不然,豈會有陌生女子突然來了軍營。
白練收斂一切異樣神色,作揖道:“夫人且随我過來,侯爺他還在主帥軍營呢。”
魏琉璃突然回過神來。
她其實知道陸靖庭的軍營在哪裏,方才裝作不知,自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忌,然而,她這一世是不認識白練的,剛剛卻一口就叫出了他的名字。
大意了!
魏琉璃未作任何解釋。
她的身份太過特殊,解釋只會越描越黑,“多謝白副将。”
魏琉璃親自提着一只攢盒,木棉她們都在給将士們分紅燒肉,并沒有跟過來。
這也是魏琉璃特意安排的。
她想和陸靖庭獨處。
她的将軍策馬平天下,心中裝着天下蒼生,也曾經裝着她。即便眼下,他心中并無她,那也不要緊。
這一世,換她來主動。
到了營帳,魏琉璃駐足,說,“白副将,多謝你領路,我一人進去就可以了。”
言下之意,還望白副将莫要打擾。
白練左右為難,這魏氏果然美貌,且還有一副好手段。
他能讓侯爺獨自一人面對美人計麽?!
白練清了清嗓門,“侯爺,夫人來了。”
陸靖庭早就知道了外面的動靜,他放下手中銀狼毫筆,将剛剛寫好的信箋翻了過來。
男人擰眉,似是思量片刻,方道:“進來。”
魏琉璃撩開營帳,進去之後,看着白練笑了一笑。
白練身子一僵。
夫人這是在……用笑容賄賂他?
白練堪堪駐足,到底是沒有進營帳。
魏琉璃目的達成,提着攢盒笑盈盈的朝着陸靖庭走去,男人坐在那裏偉岸如山,一雙幽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她。
魏琉璃直接言明來意,“夫君,我來給你送飯了。”
陸靖庭的自制力甚是強大,無論是色欲,亦或是口舌之欲,在他這裏,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他在揣測她今日此行的目的。
昨日沒有拜堂,亦沒有洞房,今晨更是不曾陪着她去敬茶,但此女眼下卻是和顏悅色,還是一副深情癡戀自己的模樣。
可見……
她倒甚是會隐忍僞裝。
是個心機深重的絕色美人。
陸靖庭的腦子裏很快就對魏琉璃有了更加深刻的印象:美貌、心機、僞裝……
“好。”陸靖庭将計就計,并沒有拒絕。
一碟紅燒肉、一盤清炒莴苣,再加上一個涼拌時令菜,一葷兩素,正好可以下飯。
魏琉璃知道陸家人清苦,不敢弄得太過奢華,以免引起陸靖庭的不滿。
“夫君,味道如何?”魏琉璃在一旁倒茶,眸光晶亮。
陸靖庭吃相儒雅,他雖是武将,卻生了一副極好的面容,但因着長年累月的殺伐果決,讓人只能留意到他的強勢威嚴,卻是忽視了他原本的容貌。
“嗯,尚可。”
陸靖庭沒有浪費,三疊菜都吃了。
他每日習武,加之操練軍隊,飯量大一些也是正常。
魏琉璃見飯菜幾乎不剩,笑眯了眼,“夫君,日後我天天給你送飯可好?”
軍營并不是一個女子适合待的地方。
況且,陸靖庭一心以為,魏琉璃是來打探軍情的,他神色清寡如常,稍擡眼,“不必,我不喜破費。”
魏琉璃知道他會這麽說,又道:“夫君,你放心,我嫁妝豐厚,可以讓你吃一輩子紅燒肉。”
她一副“我很有錢、你随便吃”的自信。
陸靖庭忽然無話可說。
他不是那種擅長頭口功夫的人,第一次有女子提出要供他吃一輩子,這感覺甚是微妙,就連陸靖庭這樣的大将軍也愣是僵了一下。
陸靖庭用了茶水漱口,起身要離開,“我下午要去耕作,你先回吧。”
陸家軍上午練兵,午後會下地種田。
魏琉璃走上前,拉住了陸靖庭的衣袖,“夫君,我随你一塊去。”
陸靖庭垂眸,那雙白嫩的小手抓着自己的玄色衣袖,顯得又小又嬌。
一看就根本吃不了苦頭。
陸靖庭想讓魏琉璃知難而退。
他沒有那個閑工夫應對朝廷派來的細作。
但又不能直接解決了她,所以,最好的法子就是徹底冷落她,“随你。”
說着,陸靖庭不動聲色地遠離了魏琉璃幾步,一靠近她,女兒家身上那股子似有若無的幽香就會鑽入鼻端,這對一個健碩的成年男子而言,并非是什麽好的體驗。
陸靖庭大步邁出營帳,魏琉璃随後跟上。
軍營的後面是一座衡山,衡山下面數年前就被開墾了出來,眼下正是農作的時候。
魏琉璃站在田埂上,看着陸靖庭撸着袖子下地,他結實的臂膀上,青筋凸起,蕭挺的側臉,神色專注。
做農活的衆将士們,今日格外安靜。
誰也不敢多看一眼。
大家皆知,侯夫人是新帝賜婚,還是奸佞之女,一個嬌滴滴的京城美人兒,多半就是個繡花枕頭。
過了片刻,魏琉璃打算折返軍營去取些水來。
陸靖庭這時站起身,以為魏琉璃終于熬不住,自己離開了。
一番勞作下來,身上俱是汗,今日尚有事在身,他不會在軍營逗留。
衡山後面有一條橫河,陸靖庭常年沖冷水澡,無論春夏秋冬,只要出了汗,就會在橫河裏面泡一會沖洗幹淨。
今日也不例外。
魏琉璃折返時,發現陸靖庭已經不在田間,她上輩子就知道陸靖庭的習慣,所以就直接去了橫河找他。
陸靖庭耳朵敏銳,一旦有人過來,他立刻就能察覺到。
平時軍營沒有女子出沒,更是無人會來這個地方,故此,陸靖庭下河時褪下了身上所有衣裳。
河水清澈,靠着溪流的位置,水并不深,站在岸邊能将水底的一切場景收入眼底。
魏琉璃抱着茶壺過來時,就看見這樣一幕。
水流潺潺,夕陽浮光之下,男人的體魄鍍上了一層微光,處處透着健碩的美,波光之中,芳草隐約可見。
魏琉璃呆住……
作者有話說:
陸靖庭:女孩紙怎麽能随便看人洗澡呢?!
(不久後)
陸靖庭:後山小河下午沒人,娘子不如一同前往。
魏琉璃:(⊙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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