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陸靖庭身上綁好繃帶,才從薔薇苑出來。

趙嬷嬷與木棉守在門外。

魏琉璃一直送到了門口才止步。

看着陸靖庭頭也不回的離開,魏琉璃難免失落。

上輩子的夫君雖然也是沉默寡言,人狠話不多,但完全不像這一世這般容易暴怒。

他像是完全不受控制,宛若火油,一點就炸。

主仆三人目送着陸靖庭與琅琊徹底離開,木棉埋怨道:“侯爺是鬼面郎君,咱們小姐就是一朵嬌花,我看話本上說,兇悍的男子,只會辣手摧花,要不……小姐,咱們走吧。”

趙嬷嬷也心疼魏琉璃,但禦賜的婚事,就是想要和離,也由不得她自己。

趙嬷嬷原先是盼着侯爺會日久見人心,遲早會對小姐傾心,畢竟,小姐的容貌當真是一等一的好。

趙嬷嬷輕嘆,“當真是怪了,侯爺明明還抱着小姐回來,可既然如此,為何又對小姐動怒?”

魏琉璃無意識的咬着紅唇,清媚的面容,還帶着些許稚嫩與嬌憨,任誰瞧見了都會覺得楚楚可憐。

魏琉璃自我安慰,“好歹夫君現在肯抱我了。”

趙嬷嬷欲言又止。

木棉不懂那些彎彎繞繞,說,“小姐,奴婢覺得,小姐與姑爺壓根不匹配!”

魏琉璃納悶,“此話怎講?”

木棉口無遮攔,“反正就是不匹配,就像是好鞍不能配野馬。”

趙嬷嬷恍然大悟,拍了木棉一巴掌,“這個小妮子,你渾說什麽,莫要帶壞了小姐!”

魏琉璃後知後覺,也明白了木棉的意思,她與陸靖庭,無論是體格、脾氣、體力、年紀……都是不太匹配的……

可她就是心悅他。

她知道,這世上願意為她死的人,只有陸靖庭而已。

她的将軍,只是口是心非,刀子嘴豆腐心罷了。

陸靖庭進屋換衣裳。

白練、琅琊,以及陸家三兄弟幾人,不約而同面面相觑。

陸無景詫異一問,“兄長本是要去祠堂詢問長嫂一些事,怎麽……他會把長嫂抱回去,兄長的衣裳也脫了?”

陸無顏抿了抿唇,不太想參與讨論。

琅琊當然不便直說,侯爺的外袍其實是被人撕碎的,至于衣裳到底是被誰撕碎,他不便置喙。

白練挑眉,侯爺一慣沉默寡言,心思深沉,他們這些凡夫俗子豈能猜透侯爺心思。

陸無昌輕嘆一聲,一臉看破不說破的表情。

房門從裏被人拉開。

陸靖庭換了一身玄色束腰窄袖長袍,鬓若刀裁,五官立挺深邃,滿園搖曳的梧桐與細碎的日光,皆成了他的襯托。

這個男人一出現,立刻黯淡了三千繁華。

他看不出剛剛受過傷的樣子,但神色冷到了極致,愠怒是真的。

雖然……

大家并不能夠理解,他為何會愠怒。

“侯爺,軍營那邊已經徹查完,并未發現細作與內鬼。”白練抱拳,一派正經道。

琅琊這時附和,“金箔國此番夜襲,顯然是沖着侯爺而來,好巧不巧的,夫人竟然事先就知道此事,難道是金箔國那邊洩露了風聲?可夫人一直在府上,又是如何知曉的?”

琅琊沒有明說,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那就是侯夫人很可疑。

陸無顏擰眉,昨夜長嫂對兄長的關切之心,不像是作僞,他道:“兄長,嫂子說,她是做了一個噩夢,或許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不知為何,可能是陸靖庭的偏見,他總覺得越是美貌的女子,說話越是不可信。

尤其是魏琉璃。

畢竟,這女子心中記挂着當今太子。

陸無景與陸無昌沒有插話。

這時,白練提出一計,“看來眼下可能只有夫人知曉夜襲一事。侯爺,既然夫人要用美人計,還不如侯爺……将計就計?”

如此,才能套話。

侯夫人不過僅是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還能有多大能耐?

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對這個計策甚是贊同。

陸靖庭,“……”

他本不欲和一個小女子繼續糾纏,但為了漠北太平,只能如此行事。

當天下午,陸靖庭就命人去薔薇苑送了消息,說他晚上會過去用飯。

夫妻兩人還未同桌而食過。

故此,魏琉璃得了消息,很是積極的準備。

她知道陸靖庭喜歡吃辣的,遂幹脆命人準備了鍋子。

大夏天的,吃一頓辣鍋,酣暢淋漓的出一次汗,也未免不是好事。

趙嬷嬷憂心說,“小姐,侯爺有傷在身,當真可以吃辣?”

魏琉璃對這一點倒是毫不擔心,“無妨的,夫君身子骨極好,那點小傷對他而言不算什麽。”

這是大實話,她的将軍是蓋世英雄,世上沒什麽事能夠難到他。

趙嬷嬷還能說什麽呢,只能照做。

準備好的辣子炒香,再切入兩只六月柿,加上大料和高湯,熬制半個時辰就開始香氣濃郁。

天色尚未黑透,陸靖庭就過來了。

他剛踏足月門,就聞到撲鼻而來的香氣,微辣、濃郁,十分能夠勾起人的胃口。

魏琉璃将鍋子擺在了花廳,周邊點了驅蚊香,廊下也逐漸挂上了燈籠,光線浮動之下,美人立在廊下,正笑盈盈的望着陸靖庭。

陸靖庭濃眉微鎖,心中謹記“将計就計”四個字,他邁步走了過去。

趙嬷嬷帶着幾個婢女悄然退下。

木棉嘴饞的緊,可小姐要招待姑爺,她只能強忍着離開。

木棉實在不明白,姑爺到底有甚好的?還不如她實用呢。

看得出來,魏琉璃稍作打扮了。

她生的極美,現在年紀還小,再過幾年還不知會是怎樣的傾城國色。

陸靖庭原本沒有将美貌當回事,但現如今,他對魏琉璃甚是防備。

“夫君,你來了呀。我讓人準備了鍋子,你定然會喜歡的。京城的一品軒最拿手的就是辣鍋子,一年四季都很火旺。”

魏琉璃也不敢輕易碰觸陸靖庭了,這萬一他一緊張,傷口又裂開該如何是好。

故此,魏琉璃本本分分的坐下。

陸靖庭也落座。

杯盞裏已經倒了桃花釀,陸靖庭硬生生道:“先與我喝幾杯。”

魏琉璃大喜。

這可是夫君第一次主動。

她的眸子亮若星辰,連連點頭,“夫君,我酒量不甚好,你莫要介意。”

陸靖庭面無表情的飲酒,心道:她沒有酒量,才更好辦事。

魏琉璃小口抿着,不一會就幹了一杯。

陸靖庭親自倒酒。

鍋子裏熱氣蒸騰,蔬菜和薄肉片都差不多熟了,魏琉璃親手給陸靖庭夾菜。

陸靖庭也沒拒絕,嘗了一片羊肉。

嗯……

入口鮮嫩,辣而不腥,既有肉質細滑,也蘊含着鮮蔬的味道。

陸靖庭的味蕾第一次被刺激到了。

他順應本能,等到碗底見空,才意識到自己差點誤了要事,“來,再喝一杯。”

魏琉璃邊吃菜邊喝酒。

她的嘴小而精致,吃相斯斯文文,不一會就辣的唇色豔紅,再加上幾杯桃花釀下腹,眼神已經開始迷離不清。

但魏琉璃并非是沒有腦子的菟絲花。

夫君突然性情大變,必定有詐啊!

她猜測,肯定和昨晚的夜襲有幹系。

夫君一定實在懷疑她。

魏琉璃心頭酸澀,但也不怨陸靖庭,他是三軍主帥,豈能不警惕呢。

魏琉璃擔心陸靖庭繼續灌她,所以幹脆裝醉,一手托腮,醉眼朦胧的癡癡地看着他,“夫君,你真好看。嗯……有一個詞是怎麽說來着?對了!秀色可餐!我甚是心悅!”

借着酒意,她故意表白。

陸靖庭神色一滞。

這還是生平第一次被女子如此誇贊……秀色可餐?!

他在外是鬼面郎君,饒是皮相極佳,外人更多的是懼怕他。

男人穩住了自己的心緒,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昨夜軍營會有偷襲的?”

魏琉璃豁出去了,破罐子破摔,笑眯眯的,“因為我夢見了呀。我還時常會夢見夫君呢。”

陸靖庭捏着竹箸的手一緊,語氣不明,“……你到底想要什麽?”

魏琉璃沒有隐瞞,直接大方的說了出來,“我想要……夫君你!”

這時,陸靖庭滕然站起身來,眸光緊鎖着醉态百出的美人,他喉結滾了滾,反複審視着她……

作者有話說:

魏琉璃:美人計

陸二狗:我将計就計

魏琉璃:那我反将計就計

導演:……你們慢慢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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