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陸靖庭蹲在那裏,擋去了外面所有人的視線。

衆人只能看見侯爺半蹲着,然後一女子撲在他懷裏,一條纖細的臂膀圈着他的脖頸,正傷心的嚎啕大哭。

魏琉璃的另一只手揪着陸靖庭胸前的衣襟,臉埋入他的脖頸,哭得梨花帶雨。

倒不是今日之事,有多麽的委屈。

這是積攢了兩世的情愫。

她每回遇到大難,都是她的将軍披着天光而來。

她自己又是何其愚鈍,上輩子才會像瞎子一眼,錯付了一片癡心。

“夫君,有、有你真好。”

“琉璃此生最大的幸事,就是能夠嫁給夫君。”

“若是沒有夫君,我都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夫君,我……我甚是想你!”

美人嬌滴滴的哭着,卻還在百忙之中,一句句的表露心聲。

且還句句包含深情,仿佛早就對陸靖庭情根深種,不可自拔。

陸靖庭面對突如其來的誇張表白,他震驚到了。

他與魏琉璃認識不過才區區幾日,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着實談不上深情。

這小女子……

還真會抓住每一個機會來誤導他。

這種小把戲,他豈會當真呢。

陸靖庭僵在原地,一手仍舊握着長劍,另一只手摁在地面,用以平衡身體。

總之,雙手絕對不碰魏琉璃。

庭院中,陸家三兄弟面面相觑,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長嫂與兄長感情甚篤呢……

衆人望着天,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上前叨擾。

陸無顏作為副将,雖然知道很不合時宜,但還是重重咳了一聲,試圖提醒屋內的夫妻兩人,眼下還是先辦正事要緊。

“咳咳咳……”

陸靖庭回過神。

那一瞬間,他猛然間意識到了一樁事。

就在方才,他竟然盯着魏琉璃頭頂的小璇兒看了半天……

還聽着她告白了一場!

陸靖庭能夠感覺到懷中人的身體在輕顫。

她實在是嬌軟,還軟的過分。

陸靖庭實在不明白,怎會有人長的這般較弱,真不知魏琉璃是吃什麽長大的。

陸靖庭硬着心腸,一手扶着魏琉璃的肩頭,将她推開。

美人擡首,那雙含情眼水潤晶亮,因為哭泣,鼻頭泛着紅,菱角春呈現出不太正常的豔紅,讓人一看,就會有種很想撲上去狠狠欺壓的沖動。

陸靖庭眸色一緊。

他不明白自己最近是怎麽了。

許是年歲已大,這才會控制不住自己。

食色性也,他也是正常人。

如此安慰自己,陸靖庭為自己的失态找到了合适的理由。

但他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異端,一如既往的冷漠無溫,“別哭了。”

魏琉璃倒也想起了要事,連忙問,“夫君,你可看見了我的嬷嬷和婢女?”

嬷嬷和木棉拼死護她,她被帶上馬車時,親眼看見嬷嬷昏厥,木棉被刺了一刀。

陸靖庭繃着臉,如實說,“她二人無恙,我已命人送回府中醫治。”

聞言,魏琉璃松了口氣,“夫君,抓我之人是金箔國太子!”

她還想告訴陸靖庭,金箔國太子與青蓮認識,但她沒有證據,也沒有親眼看見,故此,魏琉璃暫時沒有指認青蓮。

她知道,以陸靖庭的謀略,只要稍稍引導,他自己就會想通很多事情。

可若是自己直接攻擊青蓮,反而可能會引起他的反感。

畢竟,青蓮頭上還冠着“陸家恩人”的頭銜。

陸靖庭站起身,他相信了魏琉璃的話,但讓他沒有料到的是,魏琉璃對青蓮只字不提。

這小女子……

心胸倒是寬廣。

這時,陸靖庭鬼使神差的瞥向了魏琉璃的胸口,她身段窈窕,腰肢如細柳易折,偏生胸脯愈發惹人眼。

魏琉璃順着男人的目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

她再度與男人對視時,喃喃埋怨了一聲,“夫君,你、你在看甚麽呀?”

美人輕咬紅唇,一副羞答答的樣子。

但事實上,魏琉璃并不羞澀。

她只是沒想到,陸靖庭是這樣子的夫君!

陸靖庭猛然間怔住,立刻移開視線,順道将魏琉璃拉了起來,側過身子,不茍言笑,再也不多看一眼,“我這就命人繼續追蹤百裏墨。”

見他要走,魏琉璃喊了一聲,“夫君,我腳疼,走不動路。”

陸靖庭內心一片狂風暴雨,他面無表情的再度面向魏琉璃,将她打橫抱起。男人動作行雲流水,仿佛方才的失态都是假的。

魏琉璃揪着男人衣襟,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

陸靖庭眼角的餘光看得真切。

他以為,魏琉璃是在防備他。

男人也不做任何解釋。

更是無從解釋。

他真是魔障了,覺得這小女人心胸寬廣,為何要去看……她那裏!

總之,此時此刻,一臉緊繃、面色無溫,就是最好的掩飾。

魏琉璃被抱上了馬背,陸靖庭坐在她身後。

魏琉璃十分喜歡這樣的姿勢,男人雙臂拉着缰繩,就好像将她整個人圈住了。

她稍稍垂首,抿唇偷笑。

陸無顏恰好看見這樣一幕。

少年擰眉,倘若長嫂這一切都是裝出來的,那她可當真是個厲害角色。

“兄長,獵犬已經追蹤出去,咱們此刻立即去追,許還有機會活捉了百裏墨!”陸無顏憤憤然。

上一次夜襲軍營的賬還沒算清,百裏墨又妄圖擄走長嫂,新仇舊賬,都該好好清算!

陸靖庭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權衡利弊,決定帶着魏琉璃一道上路,她傷了腳踝,在場又都是男子,再将她送回去實在不便。

“好,追!”

半個時辰後,在獵犬的帶領之下,衆人來到了本朝與金箔國的交界地。

獵犬止步于此。

陸靖庭等人亦然。

陸無顏下馬查看地面行蹤,不多時,面露遺憾之色,行至陸靖庭跟前說,“兄長,那百裏墨已經越過地界了,咱們無法繼續追蹤。”

百裏墨這是怕死至極。

或許是篤定了陸靖庭會追過來,所以索性徹底回到了金箔地界。

陸靖庭胸膛微微起伏,眼底一抹煞氣蒸騰,久久不散,“走,暫回軍營!”

軍營。

陸靖庭還有軍務要處理,就把魏琉璃暫時放在了營帳內。

這次百裏墨竟然直接出現在了漠北境內,可見金箔國的細作一定潛伏在了漠北。

陸靖庭對此事十分重視,遂與數名心腹一直商榷到了夜幕降臨之時。

等到陸靖庭歸來,一掀開營帳,就看見魏琉璃坐在軟榻上,正使勁搓着自己的一只腳。

營帳火把明亮,男人一眼望去,就看見美人雪膩瑩白的玉足上,已是一片紅腫。

陸靖庭本能使然,一個健步走了過去,一彎身握住了魏琉璃的腳踝,質問她,“你這是做什麽?”

魏琉璃奔波一日,發絲微亂,白皙的面容呈現出弱不禁風的美。

像極了四月裏掉落枝頭的花瓣。

她眼底微紅,似哭未哭,模樣楚楚可憐,在男人的凝視之下,她低低吐出一個字,“髒。”

陸靖庭一開始并未聽懂,回想起今日找到她的時候,她赤着一只腳,遂立刻明白了過來。

男人握着那只腳,指腹在細嫩的肌膚上摩挲了幾下。

他沒見過其他女子的腳,魏琉璃的腳倒是令得他稱奇。

長成這樣……她是從不下地走路麽?

陸靖庭寬慰道:“金箔國,我遲早會打下,屆時……我會殺了百裏墨。”

魏琉璃似乎并不滿意,陸靖庭抓着她的那只腳放在懷裏擦了擦,又說,“現在幹淨了。”

魏琉璃的确心情好轉,但仍舊是不滿意。

不過,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出來。

她咬了咬唇,腳突然從陸靖庭的掌中抽出,以男人始料未及的動作,直接遞到了他唇邊,“沒有!你騙我!除非……你親一下。”

陸靖庭幽眸一怔,差點瞪出了鬥雞眼,他滕然站起。

好歹也是陸家嫡長孫,未及弱冠就執掌門庭,麾下數十萬精兵,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待他!

“你……”

陸靖庭強行壓制着愠怒,斥責到嘴的話卻是遲遲說不出來。

魏琉璃神色赧然。

她過分了麽?

可夫君上輩子動情時,他分明親過她的腳……

如今卻是這般不情願!

作者有話說:

魏琉璃:追夫路漫漫,吾将上下而求索~

陸二狗:套路深啊,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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