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白練噗嗤一聲, 差點笑出聲來。
察覺到了陸靖庭的目光,他又立刻嚴肅了起來。
不過……
話說回來,夫人不是跟蹤青蓮麽?怎麽在這裏賞起了美人?
不得不說, 夫人的眼光毒……
魏琉璃壓根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盯”上了, 看了一會美人, 她趁着人多, 就拉着木棉往樓上走。
她不久之前看見了青蓮上樓,但又深知不能莽撞的跟上去,遂就在下面待了片刻。
相較之一樓,二樓要安靜得多, 但也有香客正在房中與美人溫存。
木棉實在太好奇那些古怪的聲音, 聽着怎麽好像剛剛大打出手了一場?
魏琉璃在二樓最東面的房門前停下。
如果沒記錯的話,青蓮上了二樓之後, 就一直往東走。
而且,這間屋子最是偏僻,也方便商榷事情。
二人正靠近時,隔壁的屋子突然房門打開。
裏面走出兩個高大男子,一看就是一臉兇相。
魏琉璃急中生智, 作揖道:“實在抱歉, 可是叨擾了兩位小哥了?在下正在找房間呢, 不知小哥可知, 可還有空房?”
兩個男子對視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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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才相信對面的兩個“少年”是男子。
魏琉璃意識到了對方的目光有危險。
她拉住了木棉的手,正要逃之夭夭之時, 兩個男子直接擋在二人面前, 其中一人已經拔劍。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 一陣陰風襲來, 魏琉璃就見面前的男人被人從背後一個手刀劈在了脖頸上。
男子紛紛暈倒。
而這兩個男子身後站着的人實在眼熟。
木棉出手之際, 魏琉璃拉住了她,“是夫君!”
陸靖庭,“……”呵,虧她有點眼力,佯裝成這樣都能被他看出來。
男人面色陰沉,“誰讓你又出門了?還來了這種地方?”
他故意壓低了聲音。
白練道:“侯爺,這兩人分明是在把風,看來,隔壁這間屋子裏有詐,不過咱們還是先進入躲起來。”他也悄聲說話。
陸靖庭點頭。
昏迷的兩名男子被拖進了屋,又綁上了手腳,封住了嘴,即便突然醒來,也無害了。
魏琉璃指了指隔壁的屋子,“夫君,我、我……只是閑着無聊,這才出了趟門,誰知會在路上碰見了青蓮姑娘,還見她鬼鬼祟祟進了青樓,我擔心夫君會戴綠帽子,這才一路尾随她,沒想到還真讓我發現了端倪!”
魏琉璃胡亂解釋一通。
陸靖庭牙關牙癢,真想把她摁住,然後好生懲戒一番。
一旁的白練忍得很辛苦,咬着唇不讓自己笑出來。
夫人竟然會擔心侯爺戴……綠帽子。
木棉呆呆的,“嫂嫂,何為綠帽子?”
陸靖庭一個冷冽的眼神掃過這三人,嗓音低沉,“都不準再說話了!”
魏琉璃甚是興奮。
到時候了!
終于可以揭穿黑心蓮的真面目了!
青樓的屋子都不太隔音,陸靖庭伸手摸了摸牆壁,發現只是隔了一層木板,遂從袖中取出匕首,很快就撬出了個小洞。
白練也照做。
随即,四人就一起趴在牆上偷聽。
魏琉璃的臉湊近了陸靖庭,木棉只好在白練身側偷聽。
白淨的一張小臉一湊過來,白練一僵,但并未鬧出動靜。六姑娘的事情他都聽說了,也十分同情憐愛她,他與陸家男子宛若親兄弟,當然直接将木棉視作了親妹妹,故此,白練也沒太當回事。
隔壁房間。
青蓮對圈椅上的男子福了福身子,“廖大人,您找我?”
廖世廉四十出頭,在漠北輔政已有十載,相貌清瘦,國字臉,脖頸短,一雙眼睛深邃陰狠,一臉奸相。
他捧着茶盞,輕抿了幾口,這才擡眼肆無忌憚的欣賞美人。
“這次你運氣好,讓陸家又想起了你,還不惜納你為妾,不然你以為能逃得了這銷金窟?”廖大人眼中露出貪婪之色。
青蓮捏緊了手中錦帕。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這些年的颠沛流離是拜誰所賜。
忍!
她只能忍!
青蓮溫柔一笑,“多謝廖大人提攜,這份恩情,青蓮永世不忘。”
廖世廉合上手中杯盞,“你既已進了陸家大門,以你之貌美,再加上陸靖庭曾經以為的恩情,定能探取到軍情。你要盡快将陸家軍政的消息告知金箔,促使金箔攻打漠北,屆時朝廷就有足夠的理由降罪于陸靖庭!只要陸家倒臺,本官定會把你收入後宅,好生疼惜你。”
一言至此,廖世廉眸色一狠,“你最好清楚,你與陸靖庭是不可能的,你若膽敢不聽話,本宮就将你的一切透露出來,到時候,陸靖庭會怎麽看你?哈哈哈哈!”
青蓮的指甲蓋掐入了肉裏,才勉強忍住,“青蓮省得的,青蓮知道大人的良苦用心,青蓮不會辜負大人!”
去死!
你們這些人都去死!
青蓮的表态,并沒有讓廖世廉徹底滿意,他起身走了過來,一把捏住了青蓮的下巴,“不要以為勾搭上了百裏墨,你就能逃得了大周太子的掌控!記住,蕭珏殿下才是你的主子!”
青蓮吃痛,連連點頭,“是!蕭珏殿下是我的主子!”
總有一日,她定要殺光了他們所有人!
青蓮面上十分服從,廖世廉這才放開了她。
青蓮又說,“大人,陸家的意思是讓我年底過門,大人也知道,陸靖庭十分警惕,不會輕易讓人接觸政務,不過青蓮定會盡力。還有……陸家剛過門的侯夫人,她太礙事了,大人是否可以想法子将她除去?”
廖世廉眸色一橫,“混賬!魏琉璃是太子殿下的人,不管她現在是不是侯夫人,都不是你能動的人!”
青蓮,“……”魏琉璃是蕭珏的人?!
真是天助她也!
那陸靖庭與魏琉璃也不會有結果的!
這廂,一直在認真偷聽的魏琉璃驚呆了。
她幾時是蕭珏的人了?
太子的确是她表哥,但他們之間一無婚配,二無私定終身,她的确曾經年少無知心悅過太子,但談不上是他的人……
魏琉璃與陸靖庭面對着面,她朝着他使勁眨眼,恨不能立刻寫下萬字書來解釋。
隔壁房間傳來動靜,廖世廉與青蓮離開了屋子。
确定這二人已走遠,魏琉璃立刻舉起右手發誓,她身板挺直,求生欲極強,“夫君,我這輩子從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我不是太子表哥的人,我不是細作!我對天發誓,倘若有任何對不起夫君的地方,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唔!”
魏琉璃的唇被一只清瘦的大掌捂住。
陸靖庭并不想聽她發毒誓。
但其實,魏琉璃的身份實在特殊,她又與太子從小是青梅竹馬,即便方才沒有親耳聽見廖世廉說出口,陸靖庭心中也有數。
白練同情的看了一眼陸靖庭。
好慘的侯爺……
妻子是細作,紅顏亦是。
魏琉璃急了。
她在陸靖庭的眼中看見了失落與落寞之色,還有些許的愠怒。
魏琉璃無從解釋清楚,她知道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她是魏家女,又是帝王賜婚,曾經的确與太子表哥關系甚篤,還為了反抗賜婚自盡過……
這一樁樁過往,換做是誰都會懷疑她的意圖。
魏琉璃情急之下,忽然雙手抓住了陸靖庭的手,然後放在了她自己胸口。
“夫君,你感覺一下,我對你是不是真心的?你感覺到了麽?”
陸靖庭,“……”-_-||
這可真是萬萬沒想到……
掌心碰觸柔軟的胸脯,陸靖庭胸口的憋悶瞬間消失大半。
他竟啞然了。
白練一手捂住了木棉的雙眼,他自己也轉過身去。
夫人這表态的方式倒是……直接了當,相當別致。
木棉詫異,“白将軍,你蒙着我作甚?”
白練耐心的告訴小姑娘,“非禮勿視,夫人與侯爺正忙着呢。”
木棉不讨厭白練,她覺得白将軍長得斯斯文文,像個書生,突然被蒙住雙眼,倒也新奇。
行吧,嫂嫂與兄長正忙着,她也就不打擾了。
這廂,陸靖庭掌心的觸感實在明顯,他又是格外五覺敏銳,每一個呼吸都是煎熬。
他不是不相信魏琉璃,他也想要去相信。
然而,他所站的立場,令得他不可以有任何放松懈怠。
稍有不慎,那就是幾十萬條人的性命。
方才廖世廉與青蓮的話,信息量太大。
朝廷為了降罪陸家,不惜讓金箔獲取軍情。
呵呵……
陸家做錯了什麽?
漠北百姓又做錯了什麽?
僅因上位者的一己私欲,又會埋葬多少英雄冢。
陸靖庭滿腔怒意,他抽回了自己的手,無處可發洩的怒火,頃刻間爆發,“魏琉璃,你定然知曉,你一旦出府,必定有人跟着,所以才如此肆無忌憚。”
魏琉璃反駁,“還不都是因為你的老相好!我是擔心那朵黑心蓮會害了你,所以一直防備她!我做這一切皆是為你!”
大混蛋!她這一世也都是為了他而來啊。
陸靖庭快被氣笑了,“你以為本侯不知道?!”
魏琉璃呆了呆,反複尋思着陸靖庭的話,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夫君并沒有把那朵惡毒的青蓮放在心上啊。”
她雙手合十,放在胸口,一臉花癡,仿佛在這一刻得到了全天下,“夫君,我甚是歡喜!”
陸靖庭,“……”
她自己都無法徹底洗脫嫌疑,還歡喜?
陸靖庭內心暗暗輕嘆。
但願她真是淮陽王的骨血……
這時,門外響起幾聲敲擊聲,“大人交代,你二人可以走了。”
屋內的四人一凜。
這才意識到了房間內還有兩名昏迷的男子。
然而,此時再設法脫身,已是為時已晚。
門外的人也格外警惕,沒有聽見動靜,立刻推門而入。
看清房中四人時,當即拔劍刺了過來。
陸靖庭本能使然,立刻抱住了魏琉璃,又對白練道:“照顧好六妹妹!”
白練當然不會讓小姑娘受傷,“嗯!”
打鬥一觸即發。
刀光劍影,魏琉璃完全看不清狀況,她索性閉着眼,雙臂抱緊了陸靖庭,無論何時何地,她對陸靖庭都是絕對的信任。
頭頂傳來一句低沉的話,“抱緊了,別怕。”
魏琉璃閉着眼,點頭如搗蒜,“和夫君共生死,我不怕的!”
陸靖庭,“……”誰要和她一起死了?
男人不明白她腦子裏一天到晚在想些什麽。
青樓果真是細作老巢,無數殺手聞訊而來,陸靖庭抱着魏琉璃直接從二樓茜窗跳了下去。
他能夠感覺到懷中人嬌小的身子在瑟瑟發抖。
陸靖庭一低頭,就看見魏琉璃緊閉着雙眼,她咬着唇,一聲不吭。
倒也勇敢……
落地,陸靖庭沒有一刻掉以輕心,立刻抱着魏琉璃往外跑。
然而,卻在這時,前面傳來動靜,陸靖庭細一聽,估摸對方至少一二十人。白練和木棉此時不知去了何處,陸靖庭當機立斷,抱着魏琉璃直接跳入一旁的荷花塘中。
魏琉璃全程都是閉着眼的,突然而來的變化令得她驚呼出聲。
還沒發出聲,唇被堵住。
她被禁锢在懷中,不得動彈,一睜眼就看見了男人近在咫尺的臉。
魏琉璃,“……”
是夫君……用嘴堵住了她的……
塘水還算清澈,好在頭頂有荷葉遮掩,陸靖庭與魏琉璃沒入水中之後,從旁人的角度去看,很難察覺到水底有人。
陸靖庭原先擔心魏琉璃會驚慌失控,然而,他還是太高估了自己對女子的理解。
唇與唇相貼,這已經不止第一次,但這一回卻是在彼此都清醒的情況之下。
還是柔軟到不可思議的觸感,察覺到魏琉璃眉頭輕蹙,男人立刻明白了什麽,當即撬開唇齒,開始渡氣。
魏琉璃,“……”
要是可以不窒息,她願意一輩子待在水底。
魏琉璃順勢摟住了男人的脖頸,水下的雙腿攀附在了男人精瘦的腰肢上。
姿勢怎麽舒坦怎麽來。
陸靖庭腦子一崩。
他耳力過人,除卻顧及魏琉璃之外,還時刻關注着水面的動靜。
唇舌、雙臂、胸膛、腰肢、耳朵……他幾乎無時不刻都在高度防備。
此時,青樓後院湧入數十打手,衆人掃了一眼,沒有看見人。
“走!繼續搜!”
腳步聲逐漸遠去,陸靖庭不敢大意,又過了片刻,這才抱着魏琉璃從水中冒出來。
兩人的唇還相貼着,時間緊迫,陸靖庭饒有不舍,還是與魏琉璃分開了。
魏琉璃得了自由,大口喘氣,還保持着挂在陸靖庭身上的姿勢,她倒也不害羞,完全比陸靖庭從容淡定,仿佛不久之前他們的唇舌不曾親密接觸過,“夫君,這該如何是好?咱們這個樣子沒法出去,萬一被細作知道你的身份,只怕那位廖大人會尋事。”
陸靖庭有些詫異。
他劍眉微擰。
都這時候了,她還知道關心他……
他當然不可能就這樣帶着她出去。
夏裳薄透,一眼就能瞧見衣裳裏面的光景。
陸靖庭抱着魏琉璃,兩個人身子相貼,他即便故意不去多看一眼,也能清晰感受到少女前凸後翹的身段。
男人沉着臉,以最快的速度四處觀望了一下,在極短的時間內做了決策,直接抱着魏琉璃進入一間屋子。
屋內昏暗之際,根本不像是白日。
門扇緊閉,陸靖庭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怎麽發現,魏琉璃攀附在他身上的動作相當熟稔,這小女子半點不知羞,難道沒有察覺到,她已經整個人都貼在了他身上?
“你可以下來了。”陸靖庭俊臉緊繃。
魏琉璃讪了讪,不太情願的從陸靖庭身上下來,嘟囔說,“夫君怎知這間屋子是空置的?”
陸靖庭沒有多想,直言,“這是青樓的規矩,若是空房,外面會挂上一條紅絲巾。”
男子與女子的關注點總會不一樣。
魏琉璃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小臉陰沉沉,“夫君怎會知道青樓的規矩?!”
陸靖庭一愣,“……”
他剛才是不是說了什麽不該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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