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綁架
北平一直沒有消息,安逸塵簡直要發瘋了。
發生這件事,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傅寒陽所為,但派去監視傅寒陽的人說傅寒陽這幾天并沒有出過門,小吳也說傅寒陽并沒有見過什麽特別的人。
可除了傅寒陽,安逸塵實在想不出南京誰有這個膽,敢劫寧公館的人。一點頭緒也沒有,安逸塵只能叫人滿南京亂找。
當天下午,正在安逸塵心急如焚時,情報科長終于打來一個電話。安逸塵接完電話,匆匆帶着小吳出了門。
南京的碼頭街是條直通港口的街道,接頭長江口上,幾百條大船停着,都在等着上貨卸貨。無數靠體力維生的漢子們拉着小車,背着麻袋,來往于這條街上。這條街幾乎專門做了這個用途,兩旁幾乎都是工人們住的小平房,正中午,黑乎乎的煙囪冒着黑煙,煮飯的香味飄出來。
街兩邊只有一兩家小飯館,賣的也都是燒餅油條包子和一些家常菜,工人們有時幹活起得很早,或者整晚不能休息,全看船什麽時候靠岸,沒時間做飯的時候,就到這幾個小飯館買點簡單的帶路上吃了。也有時候船到的比較順利,船老板就發錢請工人們點幾個酒菜,慶祝慶祝。
旅店就更少了,因為這條街成了運貨街,除了工人們幾乎沒人來,就算有老板們來視察,也是坐汽車或黃包車過來,基本不會留夜。只有一些偷渡的客人,是從這個港口走的。
因為這個港口停的,大多是純貨船,根本不能載人,人要想坐船,要去西邊的順豐港。凡是在這坐船的,大多都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所以旅館老板更是養成了不聞不問的性子,不管哪裏人,什麽人,只要掏了錢,就能住。
這的唯一一家旅館就要平安旅館,是個只有十五件房的小旅館,這十五間房,雖然最大的也就二十平米,但已經是這家旅店的“上房”了,還有“下房”,挨着養馬的馬槽搭了個窩棚,草席的大通鋪,只要兩毛錢,想住幾天住幾天。
此刻,平安旅館最大的上房內,住進了一位少爺,就是寧少爺。
寧致遠嫌棄的坐在整個房間唯一幹淨一點的床上,饒是這樣,油膩的床單也讓他只敢坐半個屁股,眉頭皺成了山峰。
屋子裏,四個打手看着他,唯一一張圓凳上坐着一個五十多歲的老爺子,穿着長袍馬褂,像個鄉紳,然而眼裏的兇狠卻掩蓋不了。
門被推開,一個二十多歲黑胖的年輕人走了進來。這個人寧致遠卻認得。
“呦!宋虎威!我還說是誰綁架我,不過讓給我個瓶子,你也太沒風度了!大不了我還向我爹把瓶子要回來,就當我送你了,你還是先把我放了再說,這又悶又熱,我可真受不了!”寧致遠抱怨道。
為了防止被人發現,屋裏的窗子都關着,空氣又濕又悶,還有一股臭汗味,一向愛潔的寧致遠簡直要熏暈過去了。
從昨晚被綁架到現在,匪徒們既沒有脅迫他,也沒有對他施加暴力,這讓他在賊窩裏也不是很害怕,耐心的等着安逸塵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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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争執吵架,但他也知道,關鍵時候能指望的,也只有安逸塵。
還希望安逸塵不要真的那麽小心眼,吵了一架就不管他死活了。那他出去一定很罵他一頓,然後再也別想他搭理安逸塵。
他倒沒有想,安逸塵如果不來,估計他也就很難有以後了。
宋虎威看見寧致遠這公子哥的樣子就來氣,在他的手心裏,還想跟他讨價還價,一拳就像寧致遠揮過去!
寧致遠也不是瞎的,見他要動粗,立刻滿屋亂串起來。
本想趁這個機會跑到門口,但很快被幾個打手摁住。
眼見宋虎威的一拳就要打上來,坐着的老爺子卻喝住了他。
“住手!虎威,你到旁邊去!”老爺子眼神一點,宋虎威無奈又怒氣沖沖的站到一邊去了。
老爺子又看向寧致遠,從綁架他到現在,無論他怎麽聒噪都沒有人和他說過一個字,此刻,這老爺子主動和他交流起來。
“寧少爺,想必你不認識我,令尊确實和我熟的,我是虎威的父親。我家本來做貨運生意,平日裏該孝敬你父親的也沒有少給過,奈何令尊不知受了什麽蠱惑,非要封了我的船。我想和令尊談談,他卻不給機會,我只好請你過來,想必令尊會願意見我一面的。”
“放屁!這叫請嗎?本少爺明明是被綁過來的!還綁來這破地方!”
宋虎威又想動手了,再次被老頭子擋住。
“你在南京一直住在安家,安總理家豈是我這種小人物進的去的,想請也沒辦法,只好用這種辦法,希望你不要介意。晚上我們就要坐船回北平了,到時候免不得委屈寧少爺一下,還希望到時候寧少爺配合一點,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老頭子說完站起來,走到門口,又吩咐宋虎威,“虎威,你照看寧少爺一會,只要他不出房間,有什麽想要的都盡量滿足他,我再去安排一下。寧少爺,只要令尊能答應,我也不想和他交惡了關系,還希望你體諒。”
老頭子說完出了門。
屋裏寧致遠知道沒有生命危險,暫時安了心了。
擔心一少,話就多了。
“虎威兄,我從昨天到現在還沒有吃過東西,還麻煩你讓手下去買幾個菜上來,不要熱菜,這屋裏哪吃得下熱東西。來幾個涼菜吧,菜色我就不要求了。”
宋虎威看了他一眼,吩咐手下去買菜了。
等買了菜回來,寧致遠聞着這一屋子臭汗又吃不下去了,要洗漱。宋虎威命人打來一盆涼水,他洗完了,又要換衣服,讓宋虎威的手下去買衣服。宋虎威簡直懶得理他。
寧致遠卻兀自啰嗦個不停。
“虎兄,”寧致遠嫌稱虎威兄麻煩,幹脆省略成了虎兄,“我的衣服已經傳了一天一夜了,都快臭了,不換真的不行,你還是讓人去給我買一套吧,否則我會發瘋的!”
宋虎威根本沒理他。
寧致遠見他不答應,又找話題,“虎兄,前陣我父親的壽宴上,你送了個釉青瓷碗,我才猜到,原來你那次去拍紋梅瓶是要給我父親做壽禮,對不對?早知道你是要送給我家老頭子,我怎麽會跟你搶,還白花了我三萬支票。”
宋虎威幹脆轉過身去,專心喝起了茶水。
“虎兄,我這樣實在無聊,我是最受不得寂寞的,不如你去找個小姑娘來陪陪我,我保證安分的呆在這,怎麽樣?”
寧致遠喋喋不休,佛也要光火。宋虎威站起身來要揍他,猶豫再三,憋着火,出門去門外守着了。
寧致遠雖然表面無所謂的樣子,但心裏也是擔心的。如果安逸塵沒法在上傳出港前救他,到了江上就再不可能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了,只能等到了北平,随這對老王八和小王八威脅自己老子了。
安逸塵,你快來啊!
寧致遠無比後悔和安逸塵吵了架。
作者有話要說:
☆、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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