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一更)罵哭

第79章 (一更) 罵哭

安雪麟一頓, 她不是真心要下嫁,她想要的是個傀儡丈夫,不幹涉她, 不會拖她後腿,最好還能相助她。

安雪麟微笑道, “那陸廠督的下場豈不是很慘?”

姬姮耷拉着眼,她給過陸韶機會, 但是陸韶太貪婪,給她當奴才他都不滿足,他已經權傾朝野, 他手中握着兵, 父皇把理政權還交到了司禮監頭上, 只要他想, 太監也能做皇帝, 他讨好她那麽多也不能讓她放下芥蒂。

因為,他把她當做了私寵,她厭惡這種關系, 所以她一定要颠覆!殺了陸韶也在所不惜。

“你掌了戶部後, 想牽制他很容易。”

安雪麟道,“微臣會盡全力讓他放殿下自由。”

六部中屬戶部和吏部最重要,吏部監管科考, 戶部則掌控着整個大魏的財政。

禦馬監的皇莊供後宮開銷,真要是遇到民間那種災情嚴重的, 無法騰出多餘款項供給,比如幽州旱災加瘟疫,主要還是靠戶部調出赈災款,戶部的錢不止用于赈災, 比如陸韶手裏那六十萬将士的軍饷從戶部出,每年戶部還要騰出一筆錢給将士們購置武器盔甲,更不用提其他雜七雜八的用度。

要不然陸韶為何會幫着安雪麟去查私茶,陸韶需要自己人安插進戶部,這個關鍵點安雪麟向他投誠,他自然是接納的。

姬姮輕笑一聲,這話好聽,但她已經不信任何人說的了,當初陸韶也說過為她赴湯蹈火,後來還不是将她禁锢,她只要人做事,若安雪麟和她成婚後安分守己,她自當和他相敬如賓,若他有一絲異動,她絕不會像對陸韶那樣手軟,定立刻殺了安雪麟。

她踱着步子出了廂房。

安雪麟慢慢從地上爬起來,揮掉膝蓋上的灰塵,閉目輕嗅房中還存着的餘香,這公主傲過了頭,只以為她能左右所有人,可是哪個正常男人會容許自己的女人忽視自己。

陸韶若真倒臺,他成了公主驸馬,他自然要履行驸馬的責任,疼愛公主是必要的,但是也不能讓公主太過放肆。

畢竟大魏是姬家的天下,他再對公主有想法,也不會越過皇權,他只認皇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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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回公主時,屋內剛掌燈,京墨走出來看到她便笑,“殿下可算回來了,那滿袖招委實遠,您就是想去吃他們家的羅漢上素,奴婢給您把他們的做菜師傅請進府也成,哪兒用的着跑過去,還不準奴婢跟着。”

她攙着姬姮入內,姬姮掃過她,沒理她。

這麽多天,陸韶在公主府進出,京墨在他跟前畢恭畢敬,她看得出來,京墨對她已經沒有以前忠心了。

“陸廠督那邊遞話來,他戌時帶大夫來給您看病,”京墨蹲地上給她褪鞋,拿來木屐讓她穿上。

旋即攙她進盥室洗漱。

小半個時辰再出來時,陸韶已經等在外屋,京墨服侍姬姮躺下,連忙放好圍帳,才開門避讓到牆邊。

陸韶領着大夫走到床邊,柔聲說,“殿下,這位是住在洞庭湖邊的柳照駱柳大夫,他最擅長看一些怪病。”

姬姮便從圍帳裏探出胳膊。

陸韶跟柳大夫說了個請字,柳大夫便上前來給姬姮診脈。

他停頓好一會兒,撤手道,“九殿下患的是軟骨症,服食多了肉苁蓉和雲草所致。”

姬姮心口一跳,騰的要掀圍帳。

陸韶晃身擋在床前,問柳大夫,“可治嗎?”

柳大夫撫着胡須笑道,“可治,這肉苁蓉是補藥,雲草也是補藥,但它們放一起相沖,人吃多了就有骨頭發軟的毛病,若殿下成婚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不成婚确實有些遭不住,待草民給殿下開藥,按着這個藥方吃上一年左右,這病自然就好了。”

陸韶點了點頭,朝京墨遞眼色,京墨便領着柳大夫去外頭了。

姬姮拽開圍帳,推搡他道,“你為何攔着本宮?本宮不能問話?”

陸韶反手握住她,坐床頭看着她笑。“一般人自來受不了您的脾氣,柳大夫性格古怪,臣讓缇騎去請了多次,他才勉為其難上京,可不能讓您得罪了。”

姬姮蜷腿做他懷裏,手挂着他的脖子,擡起眼從他的眉眼看到唇,她當真喜歡這張臉,哪怕他現今惹她煩了,這臉還是她最喜歡的樣子,他笑起來仍帶着随和,眉梢上都洋溢着志得意滿,似乎又有了少年氣。

她說,“你跟本宮說實話,父皇的身體能好嗎?”

陸韶一手固在她腰際,安慰她道,“您別胡思亂想,陛下只不過是操勞過度,歇一段時間估摸還能複原。”

其實他沒法跟她說,皇帝的底子壞了,皇帝這些年勤政,白天黑夜都沒得休息,早耗盡了心力,這不是病也不是傷,太醫院的老太醫也只能開補藥吊着。

姬姮枕到他肩頭,恍惚着說,“你替本宮做了很多事。”

這兩年,陸韶為她報了仇,替她建軍,還找來了給她治病的大夫,她坦然接受着他給予的一切,若說沒半點波瀾,那絕無可能,她也曾想過拿他當忠仆待,只要他做事,他們之間的茍且中斷,她斷不會想着殺他。

可陸韶只想跟她繼續糾纏。

陸韶摸着那頭墨發,心間溫暖,原來她不是冷血無情,她也記得自己為她做過什麽,只是她太在乎身份,執拗的不願意承認他。

他低聲說,“臣應該的。”

姬姮撥開他手,自顧卷起被子,說,“若父皇不在了,本宮下嫁給你,你當真會繼續做臣?”

陸韶和衣側卧在她身邊,深深凝望她,“臣畢生所求就是殿下,臣會将殿下護在手心,您想要權勢,臣拱手相送,絕不碰一分。”

姬姮肅寒着臉,這只是哄她的話,她不能信,皇弟年幼,她也還沒立直,他們如同待宰的羊羔,決不能輕信劊子手。

皇弟才七歲,怎麽也得長個幾年。

他那般魯鈍,也不知能不能坐穩皇位,她必須将一切威脅到皇位的人都清除。

陸韶必須死。

她合上眸道,“本宮明兒想去聽聽魯先生授課。”

父皇為了不讓她幹擾姬煥,平日姬煥讀書都在明禮堂,她從來沒進去過。

陸韶給她掖好被角,輕拍着她的背道,“臣帶您進明禮堂。”

——

隔日早,姬姮入宮給皇帝請安後,陸韶帶她繞進明禮堂的庑房,庑房平時供着茶水點心,小太監和宮女候在裏頭,等魯先生那頭授課結束,他們就把吃喝送進堂內,給姬煥解饞。

庑房和明禮堂就隔了一扇小門,魯昭聲音隔着門聽的清清朗朗。

“微臣還沒說兩句,小殿下又打盹了。”

“昨兒晚我起夜了,還做夢夢到母妃,沒睡幾個時辰就醒了,”姬煥的小奶音嘟哝道。

他只要一上課,慣常開小差,魯昭問他,他能找許多借口,魯昭早摸透了他這懶性,便把書放一邊,兩手放袖兜裏道,“既然小殿下困,那微臣給小殿下講個故事醒醒神吧。”

姬煥一聽見故事就來了精神,立時挺直腰板道,“先生請講。”

“微臣是屠戶出身,微臣家中每年都會養許多豬,父親偶爾還會上山打獵,所以微臣家中從不缺吃喝,但微臣的鄰居卻是個家徒四壁的窮鬼,父親經常接濟他,也不求回報。”

魯昭對他笑道,“小殿下覺得,微臣父親為什麽要對他好?”

姬煥想都沒想,感慨道,“你父親當真是個好人。”

庑房內,陸韶沒忍住笑出來,姬姮臉色青的可怕,直想進去,叫陸韶拉住,“您別跟他生氣,他才多大,許多事還得魯大人來教。”

姬姮垂頭不語,魯昭教了姬煥有一年,這一年姬煥是懂事不少,但很多人情世故還是不通,到底要等他大到幾歲,他才能長心眼兒。

“微臣給小殿下舉個例子,假如微臣有很多好吃的,小殿下餓的慌,會不會搶微臣吃的?”魯昭問道。

姬煥不免羞澀道,“……那我餓。”

魯昭清了清嗓子,“微臣分一點好吃的,給小殿下果腹,小殿下是不是就不惦記微臣手上的了?”

姬煥唔一聲,表示贊同。

魯昭便把話迂回到先前的故事上,“微臣父親給鄰居送食物,并不是好心,只不過是怕鄰居窮極偷搶家中,畢竟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姬煥懵懵懂懂點頭。

魯昭便呷着茶水,“小殿下聽不懂沒事,只需記着,這世間沒有好人。”

姬煥對他的話有些不贊同,但也不敢反駁他。

魯昭蓋住書頁道,“小殿下歇息一刻鐘吧。”

姬煥沖他行完夫子禮,邁着腿往庑房跑,嚷着要吃要喝。

陸韶才準備讓小太監送來點心和茶,姬姮揚手道,“不許給他!”

姬煥癟嘴道,“皇姐進宮就知道欺負我。”

姬姮陰着眼兇他,“你這麽笨,往後誰也護不了你!”

姬煥當即眼淚汪出來,嗚哇哇跑了出去。

“他還只是個孩子,您說的話忒重了,”陸韶撂一句話,趕忙跟着追去。

姬姮怔怔看着門外,半晌眼角濡濕。

——

姬煥跑了一路,七轉八轉回頭看,不見有太監宮女追來,他傷心的不得了,随便找塊石頭坐下來,抱着兩條小腿埋頭哭。

這時從草叢裏突然走出來杜雪悅,對着他陰狠笑道,“我的孩子沒了,你也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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