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二更)我不關着姮姮了,……

第98章 (二更) 我不關着姮姮了,……

監管衙門在後兩日組建了起來, 主要是翰林院中抽調出來的進士們,這些人由陸韶親手選出,都是些認真做事的人, 一經任用,各衙門做事效率都變快了, 那些個還想偷奸耍滑的,逮到就嚴懲。

讓向徳黨好一陣叫苦連天, 可誰也不敢直說,畢竟這是拿捏着他們脖頸的衙門,他們誰站出來反對, 就說明誰有鬼, 只能捏着鼻子受氣。

這邊陸韶空閑下來, 便跟王梓淩提了讓她教導姬姮的事, 王梓淩雖然羞澀, 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午膳後天轉陰,王梓淩背着書具進了陸府,陸府東蓮院是姬姮和陸韶的居所, 她由小丫鬟引到書房等候, 不及一柱香,陸韶把姬姮抱進書房,她才用過午膳, 原該是午睡的時候,這會子叫他硬抱來, 人都萎頓了,靠在他懷裏睜不開眼,他把人放到杌子上,身後拉過來憑幾靠住, 摸了摸姬姮,低聲道,“我走了。”

姬姮擡眸看着他,未幾側開臉。

陸韶轉頭朝王梓淩拱手道,“咱家先上值去了,勞煩王大人看顧。”

王梓淩紅着臉笑道,“陸廠督客氣了。”

陸韶便出了書房,快離開院子時,他又有些不放心,只怕王梓淩管不住姬姮,還遭姬姮一頓罵,好歹是他請來的,總不能叫姬姮欺負哭。

他索性等在窗前,側耳聽着裏頭動靜。

書房內,王梓淩沖姬姮笑道,“陸廠督讓我教夫人一些禮俗規矩,夫人請先坐直身。”

陸韶請她授課前一再囑咐,定要好好教會姬姮人情世故,多跟她說些世俗交際。

她記得陸韶這位夫人是南邊來的姑娘,南邊自來貧苦,許多人家能吃飽喝足便是幸事,讀書習文哪還有錢,更不用說這夫人還是個女人,恐怕也沒識得幾個字,只憑着這張漂亮的臉才叫陸韶看上。

儀态好掰正,身上的氣韻也能經人□□好,但不識字還是不識字。

陸韶到底是禦馬監掌印,這夫人大字不識也說不過去。

王梓淩便只當姬姮目不識丁,所以京裏的禮節她自然要學,免得出去丢陸韶的臉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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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姮沒動,冷冷睨着她。

王梓淩皺了皺眉,沉聲道,“我遵着陸廠督的話來教夫人,夫人好歹有個當學生的樣子,我從前跟着父親溫書,都要先奉茶三叩首。”

屋外陸韶聽得眉一擰,這位王小姐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樣,他以為是個溫溫軟軟的姑娘,沒想到說話這般犀利,這語調聽着有些不适,倒真像是把姬姮當自己學生訓。

姬姮重複着她說的話,“奉茶三叩首。”

她差點笑出來,這是什麽荒唐的事情,她堂堂大魏長公主,竟然被一個女人這般教訓,還想讓她下跪奉茶,她在這裏被陸韶作賤,到現在還要被陸韶找來的女人輕賤,這女人是真的要教她嗎?這女人分明是借着教她的機會磨搓她,那日她看的清清楚楚。

陸韶和這個女進士眉來眼去,這女人的眼睛都黏在他身上。

下賤胚子,惡心透了。

王梓淩思忖着她不通禮節,便耐心道,“在我們燕京,尊師重道是重禮,夫人是鄉野地方過來的,不懂這些也沒什麽,但好歹要知道,先生是長輩,你該敬着。”

姬姮眸光凝住,思緒飛向過去,那時她很小,父皇手把手教她寫字,她也像皇弟那般蠢,總寫不好,父皇不厭其煩的教着她,好不容易學會了幾個字,父皇比誰都開心,父皇才是她的先生。

這什麽下等貨色也來稱先生,都是陸韶指使的,她被他關在府裏,他自己羞辱她,還要這個跟他不三不四的女人也羞辱她。

她喉中發酸,低聲道,“我要見陸韶。”

她受不了這樣的折辱,她要去問問陸韶,憑什麽這樣對她!

王梓淩還在說教,“夫人,陸廠督已經上值了,你現在要跟着我學習,切不能因自己已經是陸廠督的夫人就恃寵而驕,女人的容顏易老,若沒個傍身的才能豈能長久?雖說陸廠督現下待夫人極好,但夫人終究是金玉其外,陸廠督在外操勞,夫人不給他幫忙就算了,還纏着他,這不是……”

書房門驟然推開,陸韶快步走進來,王梓淩乍舌道,“陸廠督怎麽回來了?”

陸韶垂頭看姬姮,她背過去臉,眼睛赤紅,不停在往下落淚。

他忍着火氣沖王梓淩道,“出去。”

王梓淩一臉錯愕,“我,我只是看夫人不懂事,所以才多說了兩句……”

陸韶眉間浮滿陰霾,厲聲道,“咱家讓你出去,你聽不見?滾出去!”

王梓淩還是頭一次見陸韶動怒,這模樣真有種生吃活人的可怖,誠然她是有私心,瞧不起這鄉野出身的女人,但陸韶這般轟趕她,也讓她心生委屈,她連忙收拾書具,汲着淚跑出了陸府。

陸韶蹲身到姬姮跟前,探手想給她擦淚,她突的張嘴一口咬住他的虎口,使盡力氣死咬着他。

陸韶疼得眉毛一抖,趁手将人抱下來,連忙給她順着背。

他在外的身份是太監,這些年姬姮對他橫眉冷豎,已經快讓他覺得,沒有女人會對太監産生想法,王梓淩跟誰說話都溫和,跟他尤為和氣,他只把她和韓凝月同等對待,下意識覺得,飽讀詩書的姑娘,總跟旁人不同。

他是誠心為姬姮求來她的,姬姮跟他現在執拗成這樣,他掰不過來,便想找個人代他管教姬姮,可沒想過王梓淩背地竟是這副模樣。

那高高在上的架勢已然将姬姮看成了以色事人的女人,還以當家主母的姿态來訓她。

姬姮怎麽受得了,她向來是衆星捧月,哪裏經受過這樣的屈辱,縱使先前他逼迫她,也從沒想過要将她踩在塵埃裏去,縱使将她囚在身邊,他再說她混賬不懂事,也不會貶低她的身份。

她是公主,他只是想讓她明事理,眼裏能看得見自己,僅因着太監的身份一直将他往外推,還跟外人聯合起來害他,換做誰不氣,可再氣,他也是想叫她睜開眼,看看他。

他做過頭了,怎麽能讓外人來教她,本來就是被寵壞了的性子,如何也經不起叫人這般羞辱。

“我叫她滾了,往後都不讓她來。”

“你也滾!你們奸夫□□!你們都滾!”姬姮撕咬着他,眼淚啪嗒啪嗒掉,她太難過了,這些天,她日日被陸韶訓斥,關在那間房中出不去,她快瘋了,她不知道自己能忍到什麽時候,沒有人來救她,她已經很順從他了,他還要讓別的女人來欺負她。

她哭慘了,仰着臉想離開他,她大口大口吸着氣,幾欲昏厥。

陸韶匆忙抱她出去,在院子裏來回轉,京墨杵廊下吓得直哭,他急聲道,“快去叫大夫來。”

京墨飛跑出院子。

陸韶很快冷靜下來,進屋內倒水喂給她喝下去,她還是哭,根本停不住,陸韶便托起她的腳将那條素金鏈子解下來,直接扔出窗外,在她耳邊輕聲哄道,“我不關着姮姮了,姮姮不哭。”

他到底選擇了讓步,他看不得姬姮這般,這些天下來,他們互相折磨,她的骨頭都被磨沒了,他沒多開心,看着她難過,他更揪心,他陪着姬姮兩年,那個時候她母妃剛走,她不哭不鬧,只是頹喪,那種頹喪他至今記憶猶新,失去庇佑的幼崽,走投無路之下開始逼迫他往上爬。

她被拴在公主府內,先帝越壓制她越反抗,她的野心不斷膨脹,她以為只要站在高處,就不會再有人如同先帝那般将她關起來,所以當她發現他難以控制後,就不管不顧想要殺了他,她是不對,她陷入了對權勢狂熱的迷戀中,已然不願再被束縛。

他太了解她,正因為了解,他更恨她無情無義,或許也不是無情,他們之間早已經糾纏不清,哪裏能說的明白,她想要什麽,他從來都給,他掌了禦馬監掌印後,也沒想過要架空她,若不是她一再想殺他,他怎麽會被氣瘋?

他也是人,他也會自私,他求不得她低頭,他就想将她困在身邊,他欺負她,數落她,但也沒想過讓別人來對她橫加指責。

今兒這出讓他終于悟了,他要是再将她關下去,以她的氣性,後面只怕人就被壓沒了。

姬姮呆呆望着腳腕,耳邊回蕩着他剛才說過的話,仍帶着不可信,只當他是糊弄自己。

陸韶張手抹她臉上淚,柔聲道,“都依着你,你想幹嘛就幹嘛,明兒讓你上朝,只別氣了。”

剛才都喘不上氣了,臉都憋白,他真怕她把自己氣死。

姬姮狠狠盯着他,嗓音還帶着哭腔,“你個背主的爛貨,你以為我會信你說的?”

陸韶眉一擰,“我好聲好氣哄着,都讓着你,你不想上朝當我沒說。”

姬姮立時噤聲,臉上煞白,仿佛随時能氣暈。

陸韶低嘆一聲,他真是認栽了,這一回算他不好,他就再看不得她置氣,似乎她之前幹的壞事都煙消雲散,只留一個他帶着外人一起欺她。

忒可憐。

他壓着額角,“你想上朝聽政,我不攔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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